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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近的西北侧海滩登陆,是因为根据蒋敬的推算,西北侧海滩很可能已经处于敌人的魔法侦测范围内,说不定还没登陆,仅仅是南瓜一靠近海岸就会被敌人发现,如此舍近求远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从城西海岸登陆后,赛普洛斯在废墟上曲曲折折地前行,两个多小时后,渐渐接近了推算出的敌人探查范围边界。攀云城是个军事重镇,但规模不算太大,之所以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接近目标区域,是因为伊莎贝拉叮嘱赛普洛斯装就要装到底,进城后要装成流浪狗寻找食物的样子东跑西颠,不要目的性很强地直冲目标而去。毕竟关于敌人侦测能力的猜测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敌人还有其他的侦测能力,就算没发现灵缇犬的其他破绽,但见它径直朝重要地带跑去,敌人也会起疑,宁可杀错不会放过。
赛普洛斯言听计从,在废墟中东嗅西嗅,慢吞吞地走进了蒋敬估算的敌人侦测范围。城中烟尘弥漫,几十米外的建筑就变得影影绰绰,如同鬼城,奥德赛庄园的建筑自然是看不见,但赛普洛斯也不用担心兽人用目力发现自己。迎风嗅了嗅。各种气味的信息在赛普洛斯的脑海中绘出了一个人类只能想象却无法获知的嗅觉世界,对于狗类来说,这世界异常的清晰、立体、直观。没有刚刚被杀戮的温热尸体。没有从伤口涌出的新鲜血液,没有钢铁巨斧的森森寒锈,也没有魔法宝石那种因埋藏地下千万年而永远挥之不去的淡淡土腥——这是一条安全的路,一条混合了烂泥和凝血,在燃烧的泥坯房中曲折延伸的小径。赛普洛斯迈开灵缇犬特有的长腿,贴着残垣断壁无声地前行,轻盈地跳过横在路中燃烧的屋脊。在柴扉中钻进又钻出。
“等我发现了绿皮兽人在干什么,主人回来一定会狠狠地夸奖我。”赛普洛斯在心中美美地嘀咕着,慢慢地又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直至一缕兽人的大手摩擦武器握柄皮革散发出的热臭涌入鼻腔。赛普洛斯矮身钻进路旁一处坍塌的民房,小心翼翼地从半拉窗户下探出头,连连抽动鼻子,兽人气息的传播途径和源头渐渐清晰如有形。
刚刚被砸破的冰块的清新味道。冰窟窿中池水被搅动散发出的气味。木桶的水锈,以及陶锅被烧热的气息……赛普洛斯宛如看到一个兽人在水池边,用手中的巨大战锤砸破冰面,然后用木桶打出水来,倒入篝火上的陶锅之中。
“喝水吗……没发现我,看来贝拉姐的办法管用呢!”赛普洛斯从半拉窗户里跳出来,又拱开一扇破烂的门扉,钻进了另一栋民房中。如此前进了十几米。那个兽人的气味并没有什么突然变化。赛普洛斯正暗自欣喜,忽然一股烤肉的气息迎风传来。赛普洛斯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了另一个兽人的气味。
尽管身上涂抹了消除气味的药粉,赛普洛斯还是没有大意,呆在原地耐心地等了足足十分钟,判定两个兽人确实都没有发现自己,赛普洛斯这才重新从民居中钻出来,向西偏南的方向前进,意欲绕开这两个喝水吃肉的兽人。谁知刚走出不远,赛普洛斯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兽人的大吼:“在这里!”赛普洛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龇牙咧嘴摆出战斗的姿势,想想又不对,夹起尾巴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身旁一个敞着口的地窖。
地窖既不深也不大,里面只有几个破木桶和几棵烂白菜,还有一个死去的平民,脑袋被砸得稀烂,血和脑浆洒了一地。赛普洛斯意识到藏在这个菜窖里,结局只能跟那具尸体一样,被兽人发现然后砸成肉泥。此时远处已经传来了兽人的铁靴踏在碎石烂泥上发出的沉重声音,赛普洛斯不敢在犹豫,重新窜出地窖正要夺命狂奔,忽然左前腿一阵剧痛,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腿竟然被一个老鼠夹子夹住了!
这个节骨眼也没功夫喊痛了,赛普洛斯左右四顾,旁边的破民居四面墙塌了三面,根本藏不住狗,赛普洛斯只好拖着老鼠夹子重新跳进地窖,藏身在破木桶后面。回到地窖里赛普洛斯又后悔了,藏在这里,连脖子上的救命烟花都发不出去,岂不是只能等死?然而此时再想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腿疼得要命,连跳出地窖的力气也没有。赛普洛斯叹一口气,心想真糟糕,又没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竟然是因为被老鼠夹子夹住导致任务失败,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头顶上兽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赛普洛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目等死。谁知兽人隆隆的脚步声越过了地窖,又向远处去了!赛普洛斯定下神来,这才发觉刚刚有人类的气味飘过,还有一个比较轻的脚步声夹杂在兽人脚步声中远去,赛普洛斯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兽人追的不是自己。待脚步声远去,赛普洛斯用牙咬开夹子,把腿抽了出来。由于被夹了老半天,这条腿已经麻木了。赛普洛斯趴在地上,慢慢舔舐伤口,血液重新流通,疼痛也随之而来。赛普洛斯忍着痛在地窖里走了几圈,发现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正自庆幸,不远处有凄惨的呼救声传来,然后是挣扎的声音和挨揍的惨叫声。不多时,兽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接近地窖。再从地窖旁掠过。赛普洛斯嗅到了人类流血的气息和奔跑后的汗味,还听到了人类受伤后粗重的呼吸声,心里有点奇怪。早先在主人身旁时。每次听到关于攀云城的汇报,都是说兽人先遣队进城后对城中的人类进行了报复性的屠杀,连兽人祭司都无法阻止这种屠杀,却从来没听说过兽人手下留情对人类只抓不杀的。而眼下显然是兽人抓到了一个活的人,却没有将其当场杀掉,而是押着他去什么地方,这让赛普洛斯感到有些好奇。
在地窖里又休息了两个多钟头。天色已黑。赛普洛斯感觉伤腿已无大碍,决定出去跟踪刚才那个抓人类的兽人,看看这个兽人为什么会对人类大发慈悲。对于其他侦查员来说。在一个精英兽人身后进行跟踪无疑风险巨大,然而对于狗狗来说,那种跟在目标后面亦步亦趋、探头探脑的跟踪毫无必要。赛普洛斯跳出地窖,仔细嗅了嗅兽人和人类俘虏足迹的气味。他们行进的路线便清晰地在狗狗的嗅觉世界中显现出来。
路过兽人砸冰取水的小池塘。又经过兽人生活烤肉的灰烬堆,赛普洛斯跟在俘虏的气味后面一路前行,沿途又避开了两个路过的兽人。每次成功避开兽人,都会让赛普洛斯的信心大增,看样子附身灵缇犬真的不会再被敌人莫名其妙地发现。即然这样,自己也就没必要躲避得过于小心,赛普洛斯的前行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天色尽墨。前方就是敌人侦测圈的中心地带中的奥德赛庄园。兽人进出的气味渐渐浓重杂乱,里面还夹杂着不少人类的气息。看样子有不少俘虏被活着带到了这个庄园里。赛普洛斯跟着最新鲜的俘虏气息走进庄园,残破的院墙角处,一座假山吸引了赛普洛斯的注意。假山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但一块山石下传来了浓重的人类气息,仿佛有上百人躲在那块山石之中。赛普洛斯走过去伸爪子扒拉开假山石前的乱草丛,一个通风口显露出来,里面散发出阵阵潮湿霉烂的味道,还有多人在狭小空间呼吸的酸臭。毫无疑问,这庄园下面有个大地窖,被抓来的人类俘虏都被关在这个地窖之中,而且这些人现在还都活着。
赛普洛斯瞅瞅通风口的木栅栏,已经发霉腐朽,自己应该能咬碎栅栏钻进去,但通风道倾斜向下,进去倒是容易,能不能爬出来就很难说了。仔细想了想,赛普洛斯最终放弃了从通风口钻进地窖的想法。躲在假山后仔细辨别了一下庄园内错综复杂的气味。庄园的主宅已经被炮火轰成了一片废墟,但东面一座独立的小屋还是完整的,而且小屋附近兽人的气味最为集中,里面还夹杂着食物的香气和兽人祭司的气味。这个味道赛普洛斯再熟悉不过,他曾经在兽人大祭司子有身旁呆了大半年,一定错不了,有兽人祭司藏在里面!
赛普洛斯绕过假山,再穿过庄园主宅的废墟,慢慢接近那栋小屋,直至最接近那栋小屋的一堵残垣后,这里距离小屋还有十几米远,但再向前已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从这里辨别,兽人骑士的气味越发浓重,然而兽人祭司的气味却并不强烈。赛普洛斯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兽人祭司就在屋里,气味不应该是这样“间接”的,可自己又不可能嗅错祭司的味道,那是一种常年与魔法材料、魔法植物、魔法药剂和魔法宝石打交道,还带着战神神殿特有熏香的混合气息,普通人类、兽人或者魔法师身上都不会有这种气味,一定有兽人祭司在这个屋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小屋的门半掩着,赛普洛斯却不敢进屋去探查,因为他能清晰地嗅到里面有两个兽人骑士正在吃饭,这气味可是很“直接”的,屋子那么小,自己进去结局只能是变成狗肉汤。怎么办呢?以前有主人在身边,什么事听主人的吩咐直接去做就可以了,就算主人不在,还有贝拉姐出主意,可是现在他们俩都不在,要自己想办法,好难啊!
赛普洛斯想来想去无计可施,只好趴在残垣后面傻等,无聊地数着巡逻的兽人在庄园外面转了多少个圈子。也不知等了多少时间,赛普洛斯觉得那两个兽人骑士早就该吃完饭了。可是他们仍旧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灵缇犬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小屋里的食物香气显得更加诱人,这让赛普洛斯感到颇为烦躁。自己虽然用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了灵缇犬的自我意识。但这个自我意识只是普通犬类很微弱的后天意识,而像肚子饿想吃食物、疲劳想睡觉以及遇疼痛要躲避这些灵缇犬本我的先天意识赛普洛斯无法控制,只能压抑。
但压抑这些后天意识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就像用食物诱惑快要饿死的人,或者戒毒的人又看到毒品一样,强烈的先天意识往往会取代后天意识对身体的控制权。犬类的后天意识更是远比先天意识强大,也就是说。它们的身体经常会依照本能去行动,养狗的人都知道,让狗狗“自觉”地见到最喜爱的食物却不上去吃。或者让其对想交配的异性视而不见,这都是很困难的事,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一根狗链才能帮助它们克服。尽管灵缇犬现在还没饿到快死的地步。但赛普洛斯进入攀云城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期间担惊受怕还受了伤,又饿又渴又困的感觉非常强烈,这种感觉也不断地干扰着赛普洛斯的思维。到最后,赛普洛斯实在忍不住了,另一方面,他也不甘心没弄到一手情报就这么回到伊甸,在这两个因素的促动下,赛普洛斯决定冒险进小屋探查情报。顺便……弄点吃的。
然而就在赛普洛斯刚刚起身的时候,庄园外又传来另一个兽人的气味。这并不是那个巡逻的兽人的气味,所以赛普洛斯不能预测他的行动目的,只能强忍着饥饿重新趴下藏好。不多时,一个兽人骑士推推搡搡地赶着两个人类俘虏从远处走来,径直进入了那栋小屋,过一会儿从小屋出来时,俘虏已经不见了,但原来就在屋内的两个兽人骑士却一直没有出来。又等了老半天,赛普洛斯再也靠不下去了,心里对自己说一直不出来的那两个兽人骑士也许睡觉了吧,蹑手蹑脚地从残垣后面走出来,一步步地接近小屋。
走到了小屋门口,屋子里传来兽人均匀的呼吸,赛普洛斯探头向屋里鬼鬼祟祟地张望,发现这栋小屋原来是庄园的厨房。墙上挂着风干的腊肉,各种干瘪的蔬菜、面包和杯盘刀叉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它们原本应该在的位置,无疑是屋子中间的长条桌,但现在那长条桌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兽人占据了,他甲不离身地躺在桌上睡觉,另一个兽人则坐在椅子上,斜倚着桌子打盹,嘴里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巨大的战斧就斜倚在桌旁,斧刃上诸多豁口和干涸凝固的血迹似乎在诉说着它的战功。毫无疑问,只要有一丁点动静,这两柄巨斧就会和它们的主人一起醒过来,将来犯之敌斩成几截。
赛普洛斯小心翼翼地让开地上杯盘走进屋中,尽管墙上的腊肉让灵缇犬口水直流,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的目光先落在屋角的一块带提把的特殊地板上,兽人祭司的气味就是从那块地板下传出来的。其他墙角地板接缝处都是厚厚的油灰,唯有那块三尺见方的地板,与周围地板的接缝处没有灰尘,再加上地板边缘的磨损痕迹,显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