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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杀-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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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厢仍是不肯起来,道:“方才妹妹说的话,姐姐记在心里头,看以后就是。若别人有了什么心,姐姐还要拦了,不要硬逼了妹妹做什么事。”

甘棠忙点点头,这才把季厢搀了起来,道:“姐姐不是为了别的,既然妹妹这样说了,姐姐只好再为妹妹另做别的打算。季厢仍是摇头,道:“姐姐不要再为了妹妹操心了。我是还眷恋着姐姐,过上一阵子,我还是家去了。”

甘棠也没有别的话劝。季厢又拿起梳子,给甘棠梳起个发髻来。

静了一会子,季厢道:“妹妹给姐姐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姐姐却还是拿妹妹当外人呢。”

甘棠是从来没有季厢思做外人的,忙道:“妹妹这是怎么说?”

季厢道:“就说到这乾熙宫来住着,姐姐就没有跟妹妹说实情的。”

甘棠听她说的那番话,心里头早滚热了,更不愿妹妹心里不舒坦,叫她觉着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遂就告诉了妹妹那桩事。

季厢道:“姐姐把这个告诉了妹妹,妹妹就知道姐姐是将妹妹当作了自家人的。”

甘棠道:“不想你知道,是为了你不再像前头那样莽撞。前头你是运气好,以后不见得怎样,索性不叫你知道。”

季厢道:“姐姐还当妹妹小孩子呢。姐姐心里头有了事,妹妹也能帮姐姐斟酌斟酌的。”

倒戈

甘棠道:“如今只坐着等就是了。或者成了,逃过这次劫数。或者不成,太妃就不会放过我去了。到时候你就早早离了这里,回家去。能与父亲一家人都离了都城最好。”

季厢道:“这时候说这个,未免言之过早。看看罢。”

这日在这里吃了晚膳,季厢不便在这边睡了,甘棠遂打发人送她那边去了。

荣亲王府。

荣亲王叫门外伺候的人送季大人出去了。自己坐在太师椅上,唤了锦屏后的幕僚过来。

荣亲王道:“你看是如何?”

那幕僚道:“看他虽没有明着说出来,话音里头也带出来了。荣亲王是何打算?”

荣亲王道:“太妃先前和我打的招呼,也没有说一些。看来这一迁墓,里头还是大有文章。这贤妃倒是胆大,要与太妃博上一博了。”

那幕僚道:“听荣亲王的意思,要倒了贤妃这边了?”

荣亲王摇摇头,道:“若贤妃没有什么把握,只是任性与太妃赌气,那将来受气的还是我呢。好歹也是太妃帮着走到了这一步。”

其幕僚道:“那荣亲王也要早打了主意才好。若迟了,将来也不好说话。”

荣亲王看看堂外日薄西山,道:“这时候也不好把自己撇得太清了。”

过了两日,荣亲王就托人代奏皇上,说犯了旧疾。皇上恩准,许荣亲王在府中休养几日。

朝堂上的人不是瞎子、聋子,一见荣亲王脱了身。谁愿还杵在那里叫皇上心里不待见。也就装病的装病,都托事不再说自己直言的事了。

户部礼部便择了日子,准备要启棺重葬了。既然事成定居。文武百官乐得锦上添花,都上了奏章;说应追封为太后才是正理。

既是太后。就要一切陪葬之物按太后的规矩来办。1……6……K小说网光是穿戴,就要忙碌上一阵子。虽说在墓中这些年了,一些事情上也不能丝毫马虎地。

皇上没有了心头上的事儿,就每日上完朝,便到内廷逛逛。散散

甘棠与谨谡也在乾熙宫住惯了,皇上笑言:“干脆就在这边长住下去罢。这里也空着这些屋子没有人住。”

甘棠道:“哪里能这样呢。皇上是顾念谨谡人小,不能担待一些东西。别人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不能不顾念这宫里头地律制。好歹暖和了,皇上再给我们另寻处地方。或者就是清袖堂,或者还去翠微宫住上一阵子,兴许就没有事了。”

皇上道:“也好。只是若你们一旦去了,朕倒觉着冷清了。”

甘棠笑道:“皇上只要不懒,就过去看看我们娘俩。就不冷清了皇上道:“那是一定的。听谨谡叫一声父皇,心里也舒坦呢。”

甘棠看看皇上,道:“臣妾听这句就不解了。皇上皇子、公主也不少了。想来是不少听他们讲话地,怎就单喜欢谨谡说话儿?”

皇上道:“可能是谨谡这段总在身边。那情分不是别人能比的。”

甘棠点点头。道:“是呢。谨谡才生下来时,我看着他的小样子。也没觉着怎样。后来喂他吃奶、哄他不哭,有了病了,心里着急,这才知道什么是做娘的心了,真是为了孩儿,一条命也能为他搭上的。”

皇上道:“朕知道。”

甘棠问道:“迁葬之事怎样了?”

皇上道:“这两日一应之物都备全了,准备就要开棺了。”

甘棠颔首,心中忽想到一事,便道:“也没有常到后宫去走走,要叫姐妹们说我恃宠而娇了。”

皇上道:“朕要到雍藻宫一趟,你就随朕过去罢了。”

甘棠遂坐了暖轿,随同御辇过去了。

皇上自去雍藻宫,甘棠先往凤坤宫而去。

皇后见甘棠来觐见,并不惊奇,赏了座。

甘棠道:“皇后娘娘清闲,小公主没有在身前?”

皇后道:“刚抱到别地房中去了。总在这一间屋里,闷得哭闹。”

甘棠道:“是啊,还要等这天气再暖和一些,才好抱出去玩玩。”

皇后道:“贤妃过来一趟,所为何事?”

甘棠笑笑,道:“前头太妃娘娘将槛寿堂的向夫人遣到南宫去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歪头想了想,道:“就是尚才人去了不多时呢。我在槛寿堂住了那些时候,向夫人对我多有照顾,所以今日过来向皇后娘娘讨个人情。“

皇后琢磨着甘棠话里头的意思,道:“你想着向夫人再回去么?”

甘棠笑着摇摇头,道:“向夫人在那里,有一些老姐妹,倒也是个好去处。只是最近以来,宫里头事太多了,怕向夫人也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以后甘棠想带盒果子过去,也没有人了。或者皇后娘娘闷了,叫向夫人过来说说前朝的奇闻逸事儿也是好的。”

皇后是会意的。叫宫人送甘棠出去了,便授意身边人去南宫将向夫人接到凤坤宫来说话。

却说皇上去了雍藻宫,与太妃说话。

看太妃倒是有了几分病容了。

皇上道:“那内官说太妃娘娘今儿叫了太医过来瞧了,怎么说?可用了什么药?”

太妃歪在炕上笑笑,道:“就是觉着身上没有气力,喝了汤药了。这时候觉着好些。皇上忙碌了朝中之事,还要过来看看,明儿就不要过来了。”皇上道:“太妃娘娘说这些话,不是叫朕更心焦么?若平时,朕还要每日过来一趟,不用说这时候了。”

太妃道:“皇上以后就要歇歇了。”

皇上不解,道:“太妃娘娘这是说什么话?”

太妃道:“我是说等我这病好了,皇上就不必每日过来了。我心里不安呢。”

皇上见宫女取过一张毛皮褥子,要给太妃盖身上,便起身接了过来,给太妃盖在了腿上。

太妃笑笑,道:“皇上的孝心也够了。我只是一个太妃罢了,实在担不起皇上的眷顾的。”说罢,竟落下泪来。

皇上心里不明白了,忙道:“朕是在太妃娘娘膝下长大地,能尽点孝,是应当的。太妃娘娘怎就哭了起来?”太妃也觉不妥,遂强颜笑道:“或是身上不好了,就有些胡言乱语起来。皇上也坐了一些时候了,到嫔妃那里走走吧。”

皇上见太妃脸上是倦了的样子,便请辞出去了。

太妃唤进帘外地宫人,道:“叫上几个人,到南宫一趟。请向夫人过来说话。若是托词不来,你们想了别的法子也要她来。多带上几个人罢了。”

那宫人出去了。太妃唤过琼姑姑,叫她取自己地一个小匣子过来。

琼姑姑把匣子捧了过来。

太妃自己打开了,上层是几样头饰。见琼姑姑偷眼往这边瞧,便伸手取了两样,递到琼姑姑手中,道:“难为你跟了我这些年了。”

琼姑姑乐颠颠接过来,口中还道:“自到了雍藻宫,太娘娘不知赏了多少东西了。”

太妃道:“把那瓶皇上才送来地果子露取来。”

琼姑姑两手拿着过来。太妃道:“你回去歇歇罢。”

琼姑姑便出去了。

太妃又拉开了匣子底下的小屉子,打里头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拔开了塞子,往果子露中倒了许多进去。自语道:“没想到算尽了机关,到头来还是和你一样地结果啊。”

魂销

太妃令人收拾了一桌果子摆好了,将酒盏、果露瓶子放了旁边。

等了小半天,却还是人没有来。好歹人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向夫人。

太妃紧盯着宫人道:“这点子事还没有办妥帖?”

宫人忙跪下了,道:“叫了六个人去的。只是到了那里,向夫人已不在了。”

太妃站起来,惊道:“怎么说?”

宫人道:“说是皇后娘娘叫人来接了去了。”

太妃跌坐在椅上,自语道:“是天要绝我。”

在椅上坐了半日,也没有用膳。

到了晚间,太妃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说心里烦躁,见不得人在跟前伺候。几个宫女乐得清闲,都出去了。只留下两个站在内廊上听候召唤。太妃找出了当年先皇极喜欢的一身衣裳,自己穿上了。轻轻摩挲着前襟上的一大幅喜鹊登枝图,眼中落下泪来:这还是如今的太后没有夺了自己的隆宠时,先皇令人给自己绣制的。上头的两只花喜鹊耳鬓厮摩,是先皇御笔画的图样。羽翅上的白花纹是拿小粒的东珠镶嵌。当年自己穿上了身,在人前一走,是多么地叫人艳羡。这些年过去了,珠子都有些泛黄了,就像自个儿一样,要谢了最好看的时候了。又到隔壁房里头找出了一双大红的绣鞋穿上了。这绣鞋尖头上有一滴墨,都沁了鞋面子里头去了。当初先皇教自己作画,自己伏在案上题上自己的名号,先皇从身后轻轻揽住了自己的腰身,自己一扭身。那笔尖上的墨就滴了下来。先皇给自己褪下了这只鞋子,道:“可惜了这上头的绿蝙蝠。”自己还不打紧地,收了起来。逢着想皇上了,就拿出来看一眼。先时是很少拿出来的。后来如今的太后得了先皇地心去了,自己就整日里没人在跟前的时候把鞋子放身前看着。穿了这双去,先皇就能一眼认出自己了吧。可惜是自己这时候才去了陪伴先皇,先皇还识得过去口中地“俏姑娘”么?向夫人的妹子该在先皇面前说自己的不好了,先皇是知道自己的难的。该不会不认了自己。

移步到了妆台前,看了看菱镜中地面庞,真是有了三分老相了。太妃打开了胭脂盒,轻声道:“皇上,你是最喜欢我抹了浓胭脂的,说那样才娇俏。”拿出了一张丝胭脂,轻蘸了水,在手上晕开了,抹在了两颊上头。又取了粉盒子。在颊上轻扑了粉,笑道:“过红了,叫她们明儿一早见了。该唬着了。”

把自己最喜的的一只七凤钗插在了头上,。那长长的流苏垂了胸前。上缀的玉珠子凉凉地打在面颊上,好象眼中滚下来的泪珠儿。本是打算着太后去了。最后自己去了时候,皇上能看在自己抚育一场的份上,追了自己太后的名分,如今是不能了。万事是一场空啊。

在桌前坐了,将果子露倒了酒壶中去,给自己斟上了一盏酒。吃了几口东西,道:“总不好空着肚子去拜见先皇地,叫那些姐妹们说笑。”遂吃了一盏酒,吹灭了灯,放了帷子,就往炕上躺了。

半夜,就落起了雨了。翌日一早,礼部上奏皇上,因变了,是否改日开棺。

皇上正思量,有公公过来附耳说了几句。皇上大惊,略镇定了一下,将几件要事交于各部商议裁定,甩了一句“退朝”出来,便匆匆往内廷去了。

是太妃身前伺候的鸣莺先觉出了不对,太妃是向来早起的,若谁起来晚了,就要笑骂两句地。推门进去,又撩帘进了内室,却看见床帷子放了下来。心中奇怪,道:这天暖和了一些,太妃早不叫我们放床帷子下来了,说白叫人喘不过气来。等什么时候咽气了,身上冰凉了,才放下帷子来挡风呢。心里头便“咯噔”一下,轻轻叫了两声太娘娘,太妃没有应声,鸣莺遂慌了神了,也不敢近前看。转身出来,叫人去找了琼姑姑过来。

琼姑姑正在风头上呢,只道太妃晚上睡得迟了也是有的,还笑着嗔责鸣莺道:“多大地事儿,还罢罢把我叫过来。”

鸣莺见她这么说,心内稍定,也不回嘴,扯着琼姑姑地衣袖进了内室。

琼姑姑撩起来帷子,看太妃竟是那样穿戴了,端端正正躺在床上,只是面上抹了胭脂,别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只当太妃自己早起来了,打扮好了,又躺下歇息。便上前笑道:“太妃娘娘睡得可好?”

见太妃不应,又唤了两声,太妃仍是不理。

琼姑姑心里也有了几丝凉意了。慢慢伸手过去,放在鼻下一探,却是寸息没有地。

琼姑姑倒是经了事的,稳住了心神,也不忙向身边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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