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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靥的穴道被解开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下,听见动静的海青狼飞奔进来,只看见佛堂里的垂缦飞乱,然后就发现星靥的咽喉上一个明显的掐痕。他眉头一耸厉声说道:“把人给我追回来!”
丰博尔带着青狼勇士领命而去,海青狼蹲下身扶起星靥,揽着她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什么人?”
星靥连连摇头,深深呼吸不敢置信地说道:“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不是什么人?”
“不是他!”
“他到底是谁,告诉我!”
星靥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海青狼,脸色白得象是见到了鬼:“他……他说他是……尉元膺……”
已断燕鸿初起势
第三十章
尉元膺的突然出现,象一块巨石击碎了平静的湖面,太冲城立刻紧张了起来,负责京城防卫的禁军增派了大量人手内外巡察,皇宫及城内一些重要人物的府邸也加强了守卫。
海青狼和哥哥海苍狼忙得脚不沾地,关于尉元膺与《握奇经》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向任何外人透露,所以搜捕尉元膺行动兄弟俩也亲自参与,务求集中最大的人力,但同时造成最小的影响。
拭剑王府里因为有了一个星靥,更是被青狼营的军士们围得水泄不通,星靥每天坐在房里,抬头只能看到院子上的一小片天空,这种感觉,象是又回到了几年以前的玉台宫。
那幅《春柳图》已经快要绣完了,还差最后一点点,段嬷嬷爱极了她的这幅绣图,每天都过来陪着她,坐在旁边看着她飞针走线,闲时就聊聊天,让星靥休息一会儿。
“星姑娘绣花时候的模样,和先皇后看起来倒真是有几分相似!”段嬷嬷端详了半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星靥停下手,扭头看着她笑:“是么?”
“真是的呢!”段嬷嬷过来用手把星靥的刘海往一边拨一拨,露出她光洁的额头,“瞧这瓜子小脸,姑娘一进府的时候我就觉得面善,瞧姑娘的面相,和皇后年轻的时候象极了,都这么好看!”
“不会吧!”星靥下意识抚了抚脸颊,段嬷嬷呵呵地笑了:“皇后个子矮些,也丰腴些,姑娘太瘦了,瞧这小脸,眼睛都抠下去了!太瘦了不好,姑娘要多吃点饭,每顿就那一小口,说句不中听的话,跟小猫吃食似的,怎么能行!”
星靥被她逗乐了,放下针站起来给段嬷嬷杯子里续点水,坐在她身边的一张小杌上:“嬷嬷给我说说,先皇后她什么样?王爷从来不跟我说这个,我每回提起他就把话岔开。”
“先皇后啊,”段嬷嬷沉吟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苍哥儿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进了宫,到现在也有二十来年了,要说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就是先皇后,只可惜……”
她说着,突然又停住,星靥扬眉:“可惜什么,嬷嬷?”
段嬷嬷看看她,摇头说道:“只可惜好人总是薄命,先皇后受了那么多的苦,青哥儿不愿意提起她,多半也是因为想着他亲娘心会疼。”
“受苦?”星靥有些不解,在以往听到的传言里,故去的舒皇后是被海枭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玻璃美人,在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之后身体始终没有完全康复,缠绵病榻多年,最终死在这个强悍痴情的男人怀抱里。这段故事曾经让多少燕宫里寂寞的女人流过眼泪,可从段嬷嬷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截然地相反。
段嬷嬷象是也不愿意深谈,握住星靥的手说道:“其实你也是深宫里出来的,宫里的女人都过的什么日子,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王爷今天临出门的时候让我转告姑娘一声,午饭后不要歇午觉,等他回来接你出去。”
“出去?今天?”星靥有些为难的样子,段嬷嬷问道:“怎么了?姑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星靥连连摇头,摆出笑容,“没事,王爷既然吩咐了,我就等着他。”
海青狼刚过午饭的饭点就赶了回来,换了件衣服就带着星靥出门,坐在马车里一路行驶到了忠勇祠,下车后星靥才发现,这里的府门上挂起了两只白色的灯笼,在府门口等待的星垣等人也象她一样,换穿了素白颜色的衣服。
忠勇祠的正堂上,星渊将军的灵牌位于正中央,灵前三柱素香正缓缓燃烧着,几样虽然简单但是十分精致的祭品整齐摆放在供桌上。海青狼走到案边取香点燃后交给星靥:“星渊将军战功无数,死后却被前朝无道昏君下旨掘墓弃尸曝于荒野。父皇曾经派人在京城一带仔细寻找,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将军遗体妥善安葬。今天是星将军的祭日,只能让你在他灵前上三柱香,但愿他的英灵能庇佑你一生。”
星靥眼角一跳,怔怔地望着海青狼,他安慰地笑了笑,把香放进她手里:“战神星渊是我最敬重的武将,虽然你是他女儿,但在他灵前也不要用这种眼神勾引我,我不想在这儿做出什么事来唐突先人。”
星靥没有被他的玩笑逗乐,手拈线香,转头望向供桌上紫檀木雕刻的父亲的灵牌,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桌前的蒲团上,朝着父亲磕了三个头,再小心地将香插进香炉里。
星靥原本想好了今天悄悄找个香炉焚点香烧点纸算是为父亲尽孝,没想到,海青狼竟然会记住这样一个日子……父亲一生打过大大小小的无数次仗,其中有不少就是为了压伏蠢蠢欲动的北遥,战神星渊的刀下也有过很多北遥亡魂,原以为北遥人都是敌视他的,弄出个忠勇祠来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收买人心,谁知道海青狼不仅记得星渊将军的祭日,还这么有心地把她带到了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来祭拜。
星靥闭闭眼睛,收回胡乱的心思,望向灵台上缭绕香烟中的高大灵牌。
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天上重遇了吧,也许他们还舍不得转世投胎,还在默默地望着这个留在红尘里苦苦挣扎着的女儿。他们应该会为了自己的女儿欣慰吧,女儿并没有辜负了‘星’这个骄傲的姓氏,女儿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战神星渊的女儿,姓星的人没有一个是懦夫,抛头颅洒热血只当作笑谈,为了忠义可以牺牲一切。
一切……生命,贞操,灵魂,未来。当然,还有身边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海青狼也象暗夜深宫里的元熹一样双手抓住喉咙倒在血泊里翻滚,或者是象董国舅那样被人一刀斩断了头颅,或者是星宿海雪原上雪暴里那些横飞的血肉与断肢残臂……
星靥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皮肤上一阵碜碜地痛痒,仿佛又被雪暴白毛风里那些细尖的雪屑刮刺着。
海青狼不愿意星靥沉浸在忠勇祠的悲伤气氛中,只让她呆了一小会儿就把她拉了出去塞进马车里,马车行行复止止,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出了太冲城,来到了不知是哪里的一片开阔草原上。一小队着装整齐的青狼营军士们打着飞扬在风中的旗帜,正列队等候他们的拭剑王。
“这是……”
海青狼呵呵笑着跳下马来,扶星靥下车,牵着她走到阵前,在众多兄弟们艳羡的眼光里洋洋得意地大声说道:“王爷的女人美不美?”
众多青狼勇士齐声大吼:“美!”
声音洪亮,随即是众人爽朗的大笑,这些草原上男儿们的直接与热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星靥脸红得象有把火在烧,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指甲死死掐住海青狼的手。海青狼也跟着大声地笑,抱着星靥放上一匹温驯白马的背,他则骑在他的战马背上与她并肩而立,扬声笑道:“坐在这儿,让你看场好戏!”
海青狼所谓的好戏,就是一场射箭比赛。和别处的射箭不同,青狼营比箭法时射的靶子是活物,几大笼咕咕鸣叫的鸽子被人抬在了阵前,每笼百只,两人一组执弓骑马追射从笼中放出的鸽子。各人使用的羽箭上都做了标记,在鸽群飞高超出射程前谁射中的数量多便取胜。
勇士们早已经蓄势待发,海青狼一声令下比赛开始。顿时有两匹战马窜出阵外奔到了前面平坦开阔的地方,鸽笼打开,百只羽鸽拍打着翅膀争先恐后地飞出来,两人的箭也闪电一般射出,不时有鸽子中箭坠地。
就这样比了数组,最后一场比赛中丰博尔以一箭的优势赢了萨朗,得意得举起长弓哈哈大笑,骑马奔至海青狼面前,挑衅地看着拭剑王大声说道:“请王爷赐教!”
星靥看看海青狼,怎么,他也要去比?
果然海青狼笃定地对着她笑笑,接过一边递过来的强弓,将箭壶挂在鞍桥上最顺手的地方,策马越过丰博尔,奔向远处。
星靥的心莫名就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光一直追随在那个渐骑渐远的背影上,手紧紧攥住了马缰。她知道海青狼的武功高强,可从来没见过他射箭,看丰博尔的箭法已经如神技一般,不知道他能不能比得过。
蓝天上的白云极低极低,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到,蓝天下的草地极绿极绿,仿佛一不小心就可以沉没进去。百只或白或灰的鸽子同时从笼中飞出,翅膀拍打出叭叭的响声,惊惶地在头鸽的带领下回旋着向蓝天上飞去。
海青狼一身苍青色战袍,驾下黑色战马,手中墨色铁胎硬弓,弓上搭了三枝雕翎箭,有如旋风一般在草地上奔驰着,马儿每踏出一步,便有一箭射出,只听得弓弦呯呯作响,无论马儿怎么腾挪跳转,他只款扭蜂腰轻舒猿臂,手到处总不虚发,不时有鸽子坠在他四周。
丰博尔也打马追去,两个同样高大强壮的北遥男儿在马背上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勃勃英姿。海青狼激情四溢,一边扬弓发箭,一边竟然大声唱起青狼营的战歌。
“秋草马蹄轻,角弓持弦急。断蓬孤自转,寒雁飞相及。长风金鼓动,白露湿铁衣。万里云沙涨,平原冰霰袭。”
丰博尔听着拭剑王浑厚嘹亮的歌声,跟着一同唱起,列队观战的青狼勇士们心里涌起豪情,也开口唱起这属于男儿的战歌。
“军气横大荒,战酣杀声起。四起愁边声,敌寇闻声泣。旷野饶悲风,烈血震鼓鼙。驱骑猎长原,厉志凌云逸。”
星靥忘了喝彩,愣愣地看着海青狼的身姿,听着耳边震聋伐聩的战歌声,有一刻甚至忘了身在何处。
絮乱丝繁天亦迷
第三十一章
海青狼当然不会跟他的下属们争射箭比赛的彩头,前六名中除了丰博尔和萨朗,其余四名小队长各自所属的小队明天都放假一天,一人加发一个月军俸。命令一宣布,阵中掌声欢呼声如雷,海青狼满意地看着这些手下,打马回头。
星靥被他伸胳臂抱到了自己的马上。以前也曾经共骑一马,不过那是在星宿海雪原上遭遇敌人攻击的时候,性命攸关,谁也顾不上多想。此刻当着数名手下的面又被海青狼大大咧咧地搂着,星靥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侧坐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搂紧他是下意识的举动。贴在这个温暖的胸膛上,有种平生即是醉乡的感觉,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酒,饮尽后就可以抛却所有故梦前羁,从此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没有过去,只剩下未来。
海青狼。
星靥在嘴里无声地念着这三个字。
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叱马,重重沉沉的一声从胸腔里发出,厚厚的胸膛跟着震动,星靥抬起头看出去,他们并没有往回京城的方向走,而是继续向西,原本平坦的道路渐渐向上抬起,前面已经是一座山峰。
“我们这是去哪儿?”
“自然是去一个好地方!”海青狼扬鞭加速,黑色战马背上带了两个人速度一点也不慢,扬着蹄跑得两耳生风,越来越陡峭的山路它也如履平地,蹄铁踏在山石上,偶尔有火花溅出。
星靥在云州的时候曾经从马背上摔进山崖,所以现在十分紧张害怕,手紧紧地抱住海青狼,埋头在他怀里不敢往外头看。海青狼十分满意地看看她依赖的模样,更加大声地叱动马匹,非要跑得更颠更险些。
这是太冲城西北固山的余脉,虽是余脉,山势依然很高,曾经被燕国军队视为抵御西北方向北遥国的天然屏障,但是海枭獍当年机巧地在这座山下设计施伏,全歼了燕国京城里最后一支有战斗力的守军,三万余具燕军尸体,曾经填满了崖下的山谷。
星靥并不知道,就在她经过的这条路上,每到夜晚还能时时看到鬼魅的磷火。她只知道当海青狼最终带着她登上山峰的最高处,站在崖头远望前方仿佛笼着迷雾的暗紫色城廓,天际流云与初春微风里携来的花香,让她从心底里发出赞叹。
“真美!”
海青狼抱着她跳下马,长臂一伸指向南方:“好一座巍巍太冲!”
经历了千年风霜洗礼的太冲城,安静得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