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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叹,呵呵,自己不也如此么?还偏偏如飞蛾扑火,执迷不悔。遍体鳞伤也不知不觉,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人的影子。就算是明知不可能在一起,也还这般的回护着他。唉……
考验完成后,便是每日例行的训练。金世遗只在上午的时候教习他们的武功,而其他的训练,便全由李公公负责:跟踪反跟踪、潜伏反潜伏、暗杀、用毒、易容……李公公总是让他们每日都过得很“充实”,甚至入夜休息都是在西山猎场的树丫上度过的。休息时还时不时的有李公公派来的手下偷袭。每时每刻,他们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与不安中。一个不留神,即使这是训练,他们也会在这训练中丢掉性命。
金世遗总是心肠软,从第一场考验开始他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训练开始五日后,他终于忍不住问:“这样训练,他们受得了么?”
李公公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口气:“只要没死,便要受着。”
面具下,厉胜男的表情充满苦涩:世遗哥哥,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呢,只是除了我。同是朝廷的人,为何你待他们,却好过待我?
厉胜男却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金世遗又如何会这样关心这群和她如此相似的死士。
月十五,李公公这日竟破天荒的给了被训练的死士们半日休息的时间。
客栈里,摘下面具的厉胜男正费力的把银针一根一根扎到自己身上。她以往只是用针杀人,用手指点穴。但这用银针刺穴的功夫,却并不是那么简单。往往在一个穴道周围扎出了好几个冒血珠的小洞,那银针才乖乖的钻进穴位里去。
厉胜男一边扎针,耳边一边回想起南星走之前的叮嘱:“姑姑,我上次给你放血后,三尸脑神丹的毒性低了不少。以后它应该又会变成一月发作一次,你在它发作之前,按照我上次扎针的顺序导引毒性,然后将它们放出来即可。记住,一定要在发作之前的一个时辰才开始动手,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早了,毒性还在潜伏,导引不出去,迟了,你就没有力气扎针了。”虽然现在体内的毒素已开始沿路侵袭筋脉,痛得厉胜男冷汗直冒,连拿针的手都开始有些微微发抖,但一想起绷着脸装得老成持重的那个侄儿,厉胜男却仍然开心得笑出了声。
她心里默念:三十,三十一……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第四十八针下去,右手已经在剧痛中煎熬得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丝毫动弹不得了。她咬一咬牙,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毅然划上一刀。
入刀很深,鲜艳的红色立时从白皙的皮肤下涌出。
在客栈这样的地方,弄得到处鲜血淋漓当然是太扎眼了,那涌出的鲜红被她事先放在下面的瓷碗一滴不露的接住。
一个磁碗很快就满了,好在她准备的空碗够多。一碗,两碗,到得第三碗时,那血液的鲜红,总算没有先前那么妖冶了,开始成为有些正常的深红色了。
暗自松一口气,开始包扎处理伤口。
月十六,金世遗早早来到了西山猎场。昨日,校尉去通知他,因为李公公病了,所以训练取消。他初闻这个消息时,竟莫名的有些幸灾乐祸。但他终究本性纯良,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他也不明白,自己何时就变得如此歹毒了。即便如此,即便意识到了自己不对,昨日一整日,他仍然有些幸灾乐祸的,谁让这个李公公曾经比这些死士更严酷的待过厉胜男呢。他甚至想,要是他一病不起,那就更好了。
可是今日一早,他早早就来到了西山猎场。只是因为,他的心里,居然对那个李公公有一些小小的担心。所以,就因为这小小的担心,他居然今日早早的来了,这让他自己也很莫明其妙。他原本是很幸灾乐祸的,可是,一整日不见那个他讨厌的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就开始担心他了。
远远的,金世遗就看见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连走路也永远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是他又是谁?
金世遗没看出他和前日有什么不同,也就以为他没什么大病。自己一点点小病就休息一整日,却偏偏这样对待被他训练的人。金世遗十分不忿,竟十分希望他再生病,而且最好大病一场。
事情竟然被金世遗说中了,次月十五,李公公因病不到。
第三月十五,李公公因病不到。
第四月,十四日,金世遗和李公公接到圣喻:死士训练结束,开始执行任务。
第七章(四)
猎场入口处,一百二十二人已经站好。仍是一百二十二,这三个多月严酷的训练,竟然没能裁汰掉一个人。厉胜男叹息,果然还是太仁慈了,早知就该当以自己当年的训练强度要求他们。真不知金世遗如果知道她现在所想,那善良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震惊。
她清一清嗓子,又拿出那种有气无力的腔调,说道:“今日,通过最后一次测验,你们就将是真正的死士了。现在,”她慢慢的环视了一遍,心里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忍,顿一顿,仍开口道:“为了完成这最后一次测验,你们两个人组成一组,各自自愿组合。”
组成一组?站着的准死士们面面相觑,难道又和第三次考验一样,要合作完成任务?没有人说话,人们只是静静的开始移动,站到自己熟悉或者默契的人旁边。孤身一人的,也在寻找着自己看来很强的队友,希望能对自己这次的过关有所帮助。
傅文犹豫着要不要去心儿那里。他很想过去,虽然这三个多月他进步很大,但是他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会不会拖心儿的后腿。想起第三次的测验,他都有些后怕。
他正踌躇间,却发现身旁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抬头看时,心儿正微笑着看着他。他望着那柔和的笑,嘴角一扯,竟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他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得上面的李公公发话了:“现在,去校场。”
众人来到校场,从站台上望下去,但见校场上原本空空荡荡的空地已经变成了一个迷宫,一个入口,一个出口。只半日的时间,这迷宫竟只用半日的时间搭建完成了。清一色的火砖砌出的高墙,狭长的通道,让人不禁有些好奇。
按照自己结合的小组,已经两两站在一起,等待着李公公的命令。只见他右手一挥,后面一群小喽罗就抱上来一大堆兵器,各式各色,都是按照死士们平时惯用的兵器,一件一件仿制的,一百二十二件,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各人上前,分别挑出自己平时惯用的那把,拿在手里,都不觉微微吃惊,这仿制的兵器,竟然连重量和破风的手感,都和自己贴身常用的一样。真不知李公公他们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些兵器的资料,而又什么时候仿制出如此惟妙惟肖的兵器的。
众人把兵器拣选完毕,就又站回了原位,静待下一步的任务。
李公公慢悠悠的走到离他最近的一组死士面前,停下,不冷不热的说:“你们两个,下去。”两人对望,下去?下去做什么?原来这最后一次的测试就是通过迷宫这么简单。还是说,这迷宫内,暗藏机关?
李公公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你们下去,一个从前面进,一个从后门进。兵器上都涂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你们两人当中,只有一人,”他重而又重的说出这个“一”字,“只有一人,有资格走着出来。”
两名死士再次对望,神色复杂。而听到这话的其他人,无一不惊诧。要知道,自由组合的时候,他们都是选择了自己最亲近或最默契的同伴,原以为是并肩作战,却没想到,要刀剑相向,不单如此,更要生死相搏,两人当中,竟只能有一人活着!而为了活着,自己要杀死的,竟然是这三个多月相处下来,最为亲近的伙伴。一时间,有人犹豫,有人不满。
两名死士踌躇着,都不愿意下去。李公公倒也不逼他们,只是站在他们面前,淡然地着他们。两人再次对看,良久,其中一人把心一横,径直走下台去,往较远的出口进去。另一个见得如此,愣了一下,也便下台,往较近的出口走去。这如此残酷的淘汰,就这么无声地开始了。
迷宫内,没有任何的机关暗器,他们自己,就是这机关暗器,也是被机关暗器瞄准的目标。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转角的地方,出现的是畅通的道路还是死胡同亦或迎面而来的兵刃。谁也不知道,那薄薄的灰色单砖后,是不是有一个静静守候着的身影,聆听着自己细细的脚步声路过,然后击碎那薄薄的单砖,让自己一命呜呼。谁也不知道,那一人多高的高墙之上,会不会暗藏着一个灰色的影子,等着自己路过时一跃而下,利用高空优势,一击即中。迷宫里,没有陷阱,迷宫里,到处都是陷阱。迷宫里,自己是做这陷阱的人,这三个多月学会的关于暗杀的所有手段,都实在是很适合在这迷宫中运用。这迷宫的布置,俨然是为了那所有的暗杀手段而生的。迷宫里,自己也时刻就是那些陷阱针对的对象。
高高的站台上,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几乎所有人都同下面迷宫里的人一样提心吊胆,看着两个步步为营的人,他们期待着他俩早点相遇,却又十分害怕那相遇的瞬间。
电光火石间,两人仍然相遇了。一个从空中出其不意的高高跃下,双手紧握的朴刀全力劈出。被袭击的人却早已预料到了一样,转身的同时,软剑已然从腰间抽出,直直对着下落之人的喉咙。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熟悉对方,也太熟悉对方的习惯。是以一个早就料到了另一个的必经之路,而一个也早已料到了另一个的偷袭方式。
电光火石的相遇,电光火石的交手,既然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既然兵器上已然涂满毒汁,那么交手间,便是自己最拿手的本事,交手间,便是自己最足以一招致命的招式。
一个回合,只一个回合,下落的人落下,软软的倒地,站着的人撑了一回儿,身子晃了一晃,竟也倒了下去。倒下的时候,所有的高手都已发现,他右臂上,有着一个极浅极浅的伤口,浅得只有一丝鲜血渗出。然而就是这一丝鲜血,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剩下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两个都死了!原来两个活一个都也许是奢望,最坏的结局,竟然是同归于尽。这全是因为,他们彼此,太过了解了。
已经有兵丁进入迷宫,将瘫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抬了出去。看见他们走出出口,李公公回头,望向剩下的死士,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感情起伏:“下一组。”
高手的对决,往往只有一瞬,一瞬之间,输赢立判,生死立判。不出一个时辰,原本在站台上的那一百二十二人就只剩下了二十来个人,其他的,大多是从迷宫里面抬了出来。能够自己走出来的,寥寥无几。
李公公不知何时来到了傅文和心儿面前,细细地盯着他们两个,唇齿间吐出的字句依然没有一丝温度:“下一组。”
听得他这一句,原本僵立不动的傅文浑身一颤,攥得紧紧的两只拳头滴出汗来。似是害怕了这句话许久,又似是盼望了这句话许久,迅速却僵直的朝下面走去。心儿看着他下台的背影,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的起伏,继而也慢慢的走下台去。
李公公看一眼身边的金世遗,这一次,他竟然一言不发,今天以来,他都是一言不发。麻木了么?想不到,麻木得还真是快呀。
是的,金世遗的确有些麻木了,他麻木了这样的训练方式,他麻木了李公公无情无义的态度,是以,他今日一言不发。因为,他意识到,他说话和不说话,于校场上面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但是,他仍然没法对这样的训练和这样的考核麻木,这考核,无疑是为了让将来的死士们能够抛却一切感情,绝情绝义,无情无义。如果连自己最默契的同伴都能无情的杀掉,将来,又有什么人能让他们犹豫呢?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他突然忆起了那个细雪纷飞的夜晚,那一次,她没有杀他,甚至在他中毒之后替他解毒,虽然她后来莫明其妙的生气走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次,你就已经犹豫了么?是因为你对我有情了么?为什么?
想起她嘟着嘴负起转身的模样,那么可爱,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就好像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金世遗心底有什么东西软了开来,让笑容溢上了嘴角。
笑?!他居然笑了?再见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笑。笑什么?笑他自己麻木得太快么?是啊是啊,猿猴都是适应力极强的动物,比如——小袁。
如果此刻李公公没有带着面具,金世遗一定会发现,他也在笑,嘴角微微上翘,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面具的那张脸和面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