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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伊格……』
『活着的伊格……』
『伊格竟然有活的……』
四周开始响起黑龙族的话语,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湛浔身上,原先他们追捕的临反而被掠在一旁。
「珩,我怕……」湛浔快哭了,这些人看他的眼光好奇怪,好像人类看他的目光,会刺人似地深深地伤害了他。
「别怕,有我在。」苻聿珩护着湛浔,与临交换个视线。
临洞悉地一个颔首,双目不知怎么地大放光芒,霎时,所有人都被这光芒所震慑,那璀璨光华之中隐隐可见化身为麒麟的临。
两位兄弟快爬上我的背。临传递心音道。
「湛浔,来。」苻聿珩先抱湛浔上临的背,自己才跟着坐上去。「临兄弟,麻烦你了。」
哪里。
接着临是一声长嘶,叫得众人天旋地转,头昏脑胀,待他们自其中恢复后,临他们早已不见人影。
「人呢!」为首的男子大吼。
「泱涛将军,他们不见了!」
「泱涛将军,方才那……那可是伊格?」一名小兵如是问。
被称作泱涛将军的男子脸色一沉,招过小兵,阴恻恻的说:「传令回族里,通知族长有伊格活着这个消息。」
「是!」小兵领命而去。
「其他人跟我来,继续追!」
「是!」
好了,我们逃得够远了。临载着他们一个转瞬间,即到了黄山的地界,他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顶上降落,弯下前身,好让苻聿珩与湛浔下来。
苻聿珩与湛浔一下地,临又变回青年的模样,背上的竹篮还在。
湛浔依着苻聿珩,双膝一软,还未从方才见着同族之人的震憾中复原过来。
苻聿珩扶住湛浔,湛浔彷若溺水之人紧紧攀着苻聿珩,金眸充满无助地滚落泪水,他喃唤着:「珩……珩……」
「我在。」苻聿珩心疼地抚去湛浔的泪水,拥他入怀。
「我……我是黑龙么?」湛浔在见过真正的黑龙后,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他们……他们看起来好凶哦……我、我一点也不凶啊……」
他们看起来那么美又凶悍,光是站着不说话就够吓人了,更别说他们所经之处的动植物不论死活全都结冻,若他真是黑龙的话,那也差太多了……
湛浔没由来地就对黑龙一族心生恐惧,尤其是他们看他的目光,更是让他全身不舒服。
「你当然是黑龙,瞧你的模样,跟他们不都一样么?只是长得比较不好而已。」苻聿珩摸摸湛浔头上的残角,想起黑龙一族在见着湛浔时说的「伊格」到底是什么。
「哦,那我是长得比较不好的黑龙就是了……」湛浔有被安慰到,他觉得长得不好比长得好来得好。「刚才那些黑龙一个个都好凶……眼睛瞪得好大……好可怕……」
「小兄弟的确与黑龙一族不甚相似。」临在一旁笑道,「我所见过的黑龙都凶神恶煞的,没两句话就动刀动枪,小兄弟真的不太像黑龙。」
「瞧,连临兄弟也这么说了。」苻聿珩环抱着湛浔,笑了。
「嗯。」湛浔虽然不喜欢临,可也被临安慰了,他这才破涕为笑。
「时候不早了,我家主子起床的时刻到了,我得赶紧回去。」临背着竹篮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两位兄弟若尚无去处的话,请随我来,见见我家主子,也多待些天做客,我家主子很喜欢客人呢!」
转瞬间,临的模样又是孩童、青年交替幻化着,最后他的模样维持在青年,但眼中调皮的笑意却是身为孩童时所有的。
苻聿珩想了想,他想知道黑龙为什么追杀临,也想多知道一些黑龙一族的事,他隐约觉得,前方似乎有着什么等着他与湛浔,是危机或是转机,他并不知道。「也好。」
湛浔嘟起嘴,好似因为苻聿珩答应要跟临去见他的主子感到有些不悦,但他一切以苻聿珩为主,因此没有发表意见。
「那请二位随我来。」临蹦蹦跳跳地往山里的小径走去。
苻聿珩则与湛浔跟于其后。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黑龙一族的追兵立刻追至,泱涛一双金眸于云雾间扫视,尔后指着临他们离去的小径,「那儿。」
一群人全都朝小径飞奔而去。
跟着临爬上爬下地走了好一阵子路,才在那高耸入云的山峰间隐隐约约瞧见了块空地,空地上啥也没有,倒是草长得要比人高了。
临停下了脚步,要他们两人在原地歇会儿。
「我去禀声主人,就来接你们,这四周都有我布下的结界,未经允准的人踩踏而入,就算是仙也会燃烧怠尽。」临丢下这句话后便没入了草丛中。
「珩,为什么我们要来呢?」湛浔这句话显然憋了很久,一直到临不在才敢问出口。
「我有一些事情要确定。」
「什么事?」湛浔以他野性的直觉感受到苻聿珩要确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真想知道?」苻聿珩嘴角含笑,轻轻问道。
「我……」不想。通常苻聿珩面露这种表情时,倒楣的通常是他,但他总受不了诱惑地点了头,这次也不例外──虽然他迟疑了下。「想知道!」
苻聿珩笑意更甚,细语道:「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湛浔把牙一咬,头重重一点。
「好吧。」苻聿珩眼里的笑意褪了些,「我想确定的是……如何才能把你留在身边,不被发现。」
「嘎?」出现这个湛浔未曾意料到的答案,着实让他呆愣了好一下,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即使这几百年来,他总添了苻聿珩不少麻烦,可两人心底到底都是将对方当成最亲的人,至少……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
「你信啦?」苻聿珩好笑的问。
湛浔心中的感动霎时烟消云散,金眸的瞳仁微微缩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对呀,我们成亲了,我们是永远要在一起的……可是……珩会不会不高兴就把我又丢了……虽然有月老公公的红线,可是……」
他原地踏着步,小声地念着。
苻聿珩心中一动,自他身后伸手将他拉入怀中,湛浔的背撞进苻聿珩的胸膛,他尖耳微动,眨动金眸,不明所以的问:「珩?」
才想回头看苻聿珩,便感觉到苻聿珩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他浑身不由一颤,这是苻聿珩最近常对他做的,可他却不知为何,觉得心好痛,胸口像压了颗大石,怎么也喘不过气来,鼻也为之酸楚……
「珩?」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好想好想开口问珩,可珩只是将他抱得死紧,不允他回头看。「珩,你怎么了?」
「把你丢掉好不好?」苻聿珩语调轻快,是他一贯的说话口吻。
「不要!」湛浔的头立即摇得似搏浪鼓般,更抬手用力抱住环抱于胸前的双手,还把头倚上埋在肩窝的头颅。
「那请天兵天将们带你回家好不好?」
「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不知为何,湛浔觉得苻聿珩那轻盈快柔的语调有些怪异,分明是平常听惯的谈笑口吻,但他却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样的。
「我要死了呢?」
「那我跟着你一起翻肚!」湛浔忍不住转身用力抱住苻聿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要是有人硬要分开我们呢?」苻聿珩将他的头压进怀里,不让他抬头看见自己扭曲的笑容。
他内心的黑暗似乎渐渐地凌驾他心中奋力抵抗的光明,而他除觉好玩之外,竟丝毫不觉可惜,只要能留湛浔在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使受尽人间极苦,也值得。
值得呵……
心甘情愿呵……
「那我就把那些人都宰了!」耳边听着湛浔闻言抬头,毫不迟疑地直视他,真诚真意的回答。
苻聿珩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湛浔还来不及问苻聿珩他笑容里的古怪是什么时,临又出现了。
「我家主子请你们入屋休憩。」临笑道。
「多谢。」苻聿珩放开湛浔,态度一如往常,转变快得让湛浔以为方才不过是眨眼一梦。「湛浔,你走前面。」
「哦。」湛浔不安的望着前方那一大片空地,发觉那片空地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一间木屋,屋前的花园竹桥流水,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哇……」
他忘了苻聿珩适才的不对劲,双眸闪亮的回头以眼神询问苻聿珩,能不能去玩。
苻聿珩颔首,他喜叫一声便一马当先的冲进花园。
临漂亮过头的眼眸端详苻聿珩好一会儿,方笑道:「带着他不会有困难的时候么?」
「你说呢?」苻聿珩不答反问。
「这并非我的管辖范围。」临慈悲地笑了,伸手轻抚了下苻聿珩的头顶。「但是我感同身受,这条路并不好走,苻兄弟。」
苻聿珩心头泛过一阵暖流,感觉脸颊一阵湿热,抬手往脸摸去,才发觉他竟流了泪。
「我知道。」他调转视线到湛浔身上,望见湛浔摘了人家的花就往嘴里送,不由扬声叫道:「湛浔,不准吃花!」
「哦!」湛浔硬是压下心头对那异色花朵的好奇,将之丢开,又追着蝴蝶跑来跑去。
「来吧,我引你们见见我主子。」临往屋子飘去。
苻聿珩跟了过去,顺道拎了玩得不亦乐乎的湛浔一道进屋。
「你家主子名讳?」
临推开微合的门扉,闻言回头朝他们一笑,「我家主子名唤柳随风。」
门敞开,便见一名身着靛蓝儒衣,发冠缠以同色发带,一头乌黑长发飘飘,面目俊朗非凡,唇角带笑的男子坐于面对门口的圆桌旁。
「临,客人带来了么?」男子头微侧,细细倾听,笑问。
正文 第十一章 随风
柳随风的声质带着点沙哑,但仍清澈琅然,语间与唇畔蕴含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主子,客人已到。」临来到柳随风身边,为他倒茶,同时也为苻聿珩与湛浔倒了茶。
「太好了,临,你请客人坐下吧!我好久没见外人了。」柳随风笑容展得更大,拍拍桌子,却不小心拍到临方才搁下的茶杯,临眼明手快地捉住柳随风的手,阻去了一场小灾难萌发。
「主子,你小心茶杯。」临轻轻抚着柳随风的手,柳随风反握住临,抬起头,焦距偏离。
「临,跟你说过多次了,别叫我主子,叫随风便成。」
临笑了笑,「叫惯了,改不过来,叫主子不也挺好的?也只有我唤您主子呀!」
柳随风一脸拿临无奈地笑了笑,眼瞳焦距却是涣散的,这回临结结实实地将茶杯塞入了柳随风的手中,他接过后,小口小口的啜着。
至此,苻聿珩已然明白柳随风身带残疾,他拉着湛浔,自动自发地坐下,「柳公子,叨扰了。」
柳随风闻言,忙笑道:「公子客气了,你们肯应临之邀前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说着又转向临的方向,「临,有没有替两位公子倒茶?」
「珩,他、他看不见么?」湛浔也发觉到柳随风说话时并不是面对他们,似乎不知道他们位于何方,且见他眼虽有神,可瞳仁却毫无焦距可言,于是在柳随风面前用力的挥了好几下手,都不见柳随风有所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拉着珩的袖摆,一边指着柳随风一边惊异的问。
苻聿珩压下湛浔指着柳随风的手,轻声斥责:「别胡说八道。」
「这位小公子说的是实话,随风确是瞎眼之人。」柳随风倒也不生气,一旁随侍而立的临也未曾变过脸色,好似湛浔说的不过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我才不小呢!我已经……唔……」才要诚实说出自己年岁的湛浔接余的话全都苻聿珩给捂住。
「柳公子,小犬性情无知,望请见谅。」
「我才不是你儿子,我是你的妻……」湛浔的辩驳又教苻聿珩给捂去。
「怎么会?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活力的黑龙了……你……是仙人吧?」柳随风笑容未改,出口的话语却教苻聿珩瞠目结舌。
「你怎么……」瞧柳随风的模样,他分明是个人类,而且还看不见,怎么会如此轻易便知他们的身份?
「临,你未向客人言明么?」柳随风闻言,笑容微敛,却已是威严微透,但细看却又是带点撒娇的意味。
「主子,临尚未来得及言明,敌已近侧,因而才急着关闭结界,以防外敌潜入。」临不卑不亢的回答,看不出有什么不满或是惶恐。
柳随风叹口气,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