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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书见他如此痛苦,恨不得甩他个耳光。他宁可他别这么倔强,说出来谁也不会怪他,也免得受如此苦痛。那谢逊也是,难道他就没想过,做张无忌的义父,会害了他一世吗?宋青书抱着张无忌,就如抱着一块巨大的冰块,想痛斥他,又觉得他如此的可怜,心中一片混乱,胸中强行压制的内伤又翻滚了上来。
“师……师兄……”张无忌见宋青书不言不语,也慌了起来。
宋青书把涌上来的鲜血又吞了回去,不想张无忌此时还不安。他也是个笨蛋,这种时候,只能全力奔回武当山,找太师傅救治了。更何况若他晚去了,张翠山和殷素素两人的性命……宋青书边想边拍马继续前行,他一手握着马的缰绳,一手按在张无忌小腹处,毫无保留地向他输入自己所剩无几的内力。
“师兄……好舒服啊……师兄……”张无忌只觉得一股温暖席卷全身,更加往身后的怀抱钻去,浑然没觉得身后的人脸上开始泛起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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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书硬撑着一路赶回武当山,期间也因为他不熟悉道路,走了许多弯路。等到他抱着张无忌赶上武当紫霄宫之时,正好看到张翠山横刀自刎。
“爹爹!”张无忌失声尖叫,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冲了过去。
宋青书愣愣地站在殿门口,看着紫霄殿上若干人等,没想到自己拼尽了全力赶回来,竟还是没能来得及。一时浑身一软,需要撑住墙壁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殷素素见丈夫为了自己而自杀身亡,突然间又见儿子无恙归来,大悲之后,继以大喜,问道:“孩儿,你没说你义父的下落么?”
无忌昂然道:“他便打死我,我也不说。”
殷素素看得出旁边站着的宋青书衣衫褴褛,尽是为了救他的儿子,朝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她转向张无忌道:“好孩子,让我抱抱你。”
张无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娘,他们为甚么逼死爹爹?是谁逼死爹爹的?”
殷素素淡淡道:“这里许许多多人,一齐上山来逼死了你爹爹。”
张无忌一对小眼从左至右缓缓的横扫一遍,他年纪虽小,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
殷素素道:“无忌,你答应娘一句话。”
张无忌道:“娘,你说。”
殷素素道:“你别心急报仇,要慢慢的等着,只是一个也别放过。”
众人听了她这冷冰冰的言语,背上都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宋青书知道她死志坚定,黯然神伤,这时纵使劝她也没有用。张翠山都死了,她能独活吗?
只听张无忌叫道:“娘!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活转来。”
殷素素凄然道:“人死了,活不转来了。”她身子微微一颤,说道:“孩子,你爹爹既然死了,咱们只得把你义父的下落,说给人家听了。”无忌急道:“不,不能!”殷素素道:“空闻大师,我只说给你一人听,请你俯耳过来。”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尽感惊诧。空闻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若能早说片刻,张五侠也不必丧生。”走到殷素素身旁,俯耳过去。殷素素嘴巴动了一会,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空闻问道:“甚么?”殷素素道:“那金毛狮王谢逊,他是躲在……”“躲在”两字之下,声音又模糊之极,听不出半点。空闻又问:“甚么?”殷素素道:“便是在那儿,你们少林派自己去找罢。”
空闻大急,道:“我没听见啊。”说着站直了身子,伸手搔头,脸上尽是迷惘之色。
殷素素冷笑道:“我只能说得这般,你到了那边,自会见到金毛狮王谢逊。”
她重新蹲下抱着张无忌,低声道:“孩儿,你宋师兄对你很好,你可以跟着他,让他照顾你。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将嘴巴凑在张无忌耳边,极轻极轻的道:“我没跟这和尚说,我是骗他的……你瞧你娘……多会骗人!”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手一松,身子斜斜跌倒,只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她在抱住张无忌之时,已暗用匕首自刺,只是张无忌挡在她身前,谁也没有瞧见。
张无忌扑到母亲身上,大叫:“娘,娘!”但殷素素自刺已久,支持了好一会,这时已然气绝。张无忌悲痛之下,竟不哭泣,瞪视着空闻大师,问道:“是你杀死我娘的,是不是?你为甚么杀死我娘?”
空闻陡然间见此人伦惨变,虽是当今第一武学宗派的掌门,也不禁大为震动,经无忌这么一问,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忙道:“不,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尽的。”
张无忌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拚命用力忍住,说道:“我不哭,我一定不哭,不哭给你们这些恶人看。”
宋青书暗叹一声,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没事,你哭吧,他们看不到。”
张无忌的眼泪唰唰地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但他却坚定地一吸鼻子,用小手扳开宋青书的手,坚定地说道:“师兄,我要看这他们这些人,记着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宋青书再叹一声,终究还是放开了手。他看着张无忌隐忍的表情,宋青书有些惶然,好像觉得面前爱哭爱笑的男孩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空闻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张真人,这等变故……嗯,嗯……实非始料所及,张五侠夫妇既已自尽,那么前事一概不究,我们就此告辞。”说罢合十行礼。张三丰还了一礼,淡淡的道:“恕不远送。”少林僧众一齐站起,便要走出。
殷梨亭怒喝:“你们……你们逼死了我五哥……”但转念一想,五哥所以自杀,实是为了对不起三哥,却跟他们无干。一句话说了一半,再也接不下口去,伏在张翠山的尸身之上,放声大哭。众人心中都觉不是味儿,齐向张三丰告辞,均想:“这一个梁子当真结得不小,武当派决计不肯善罢甘休。从此后患无穷。”
只有宋远桥红着眼睛,送宾客出了观门,转过头来时,眼泪已夺眶而出。他早先知道宋青书为了救张无忌前去险境,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下实际担心不已。现在见他回来了,却也没有心情再说什么。
大厅之上,武当派人人痛哭失声。
峨嵋派众人最后起身告辞。纪晓芙见殷梨亭哭得伤心,眼圈儿也自红了,走近身去,低声道:“六哥,我去啦,你……你自己多多保重。”
殷梨亭泪眼模糊,抬起头来,哽咽道:“你们……你们峨嵋派……也是来跟我五哥为难么?”
纪晓芙忙道:“不是的,家师只是想请张师兄示知谢逊的下落。”她顿了一顿,牙齿咬住了下唇,随即放开,唇上已出现了一排深深齿印,几乎血也咬出来了,颤声道:“六哥,我……我实在对你不住,一切你要看开些。我……我只有来生图报了。”
殷梨亭觉得她说得未免过分,道:“这不干你的事,我们不会见怪的。”
纪晓芙脸色惨白,道:“不……不是这个……”她不敢和殷梨亭再说话,转头望向张无忌,说道:“好孩子,我们……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从头颈中除下一个黄金项圈,要套在张无忌颈中,柔声道:“这个给了你……”
张无忌将头向后一仰,道:“我不要!”
纪晓芙大是尴尬,手中拿着那个项圈,不知如何下台。静玄师太脸一沉,道:“纪师妹,跟小孩儿多说甚么?咱们走罢!”说罢也不管纪晓芙,带着本门弟子先行离去。而纪晓芙的泪水本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这时终于流了下来。
宋青书看得真切,忍不住插嘴道:“纪姑姑,你和我殷六叔的感情,也似我五叔和五婶吗?”
纪晓芙被他说得一愣,看向这个年轻的少年,却好像觉得自己内心隐藏的那些龌龊之事被看得一清二楚。
宋青书虽然觉得纪晓芙可怜,但他殷六叔何尝不可怜?她纪晓芙早早说开了岂不好?她就算是据实以告,殷梨亭未必会嫌弃她非完璧之身。或者选择杨逍,或者选择殷梨亭,她谁都没选,结果害她自己被灭绝一掌打死不说,还害他殷六叔被瞒在鼓里数十年,这一生也算是废了。
殷梨亭此时也看得出纪晓芙情绪异常,却又不敢多问,只得转向一旁,看着自己横尸当场的五哥垂下泪来。
宋青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着张翠山夫妇交叠的尸身,淡淡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张无忌一阵,他虽然听不懂他师兄的这两句诗,但却生生地记在心底,小手却忍不住寻到他的,紧紧地握住。
纪晓芙闻言如遭雷击,咬着下唇下定决心,朝殷梨亭说道:“六哥,我有话对你说。”
宋青书看着殷梨亭忐忑不安地跟着纪晓芙走出大厅,知道这段孽缘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纪晓芙本身便是软绵绵的性子,若不是今日张翠山和殷素素两人当场殉情,恐怕她也不会有这个魄力把事情对殷梨亭全盘托出。
宋青书低头看着依偎在他身旁的张无忌,低声道:“无忌,你去再看看你爹娘两眼吧。”他边说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强压着内伤连夜赶路,还为张无忌输入内力化解寒毒,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不想张无忌看到他狼狈的一刻,好言劝他。
谁知张无忌拽紧了他的手,脸上忽露怯懦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我不去,我不看。我不看,这样爹娘留在我心底的,就总是我爹娘。”此时大厅上剩下的只是武当的自家人,张无忌再也撑不住倔强的外壳。
这句话说得不伦不类,但宋青书却理解了。张无忌是怕看到自己爹娘死去的惨状,所以不想去看。宋青书一想到张无忌以后优柔寡断,不像个大男人,端得就是他娘亲宠的,逃避现实,当下推着他过去,厉声道:“去看!你不看清楚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以后又如何为他们报仇?”说罢一阵气血翻滚,已是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墙坐倒在地。
张无忌虽然在宋青书身旁没有几日,但总觉得已经认识这位师兄许久了。他从未见过宋青书如此声嘶力竭,反射性地扭头看去,却骇然发现他这位无所不能的师兄居然向后倒去,从口中不断地咳出鲜血,吓得他大声疾呼。
宋青书模模糊糊间,看到张无忌那张布满泪水的小脸,扑在他身上不断地呼唤着“师兄师兄”,自己却很想敲他脑门。
不要再摇了,再摇下去,他真的要挂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很经典的天人永隔全部引自原著,删改不了,抱歉,鞠躬……
第九章 寒毒
等宋青书恢复意识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他床前的宋远桥。
宋青书也是许多年没有仔细地看着他这一世的父亲了,每次拱手请安或者一起吃饭,他都低头顺目,尽量不去看宋远桥,生怕被他看出心中的那些心事。
今日看着坐在他床前发呆的宋远桥,宋青书才惊觉自己的父亲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本来乌黑的头发白了大片,脸上的神色也悲苦更甚。
“青书?你醒了?”宋远桥回过神,却发现昏迷不醒的儿子正愣愣地看着他,神情中全是满满的无措,让他不禁心下黯然。他此时才想到,尽管宋青书表现得再沉稳老成,他实际上也大不了张无忌几岁。
但这怜惜也不过是在他心下存在了一瞬间,转眼便变成了自豪。这是他儿子,能深入虎穴把师弟救出,真是他宋远桥的好儿子。
宋青书眨了眨眼睛,迷茫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他暗中运转了一下内力,发现内伤已经好了大半,知道定是太师傅或父亲的疗伤,也不多言,皱眉问道:“爹,我昏迷了多久了?”
宋远桥倒了杯水递给他,“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的内伤本来并不重,但你压着伤势赶路,途中又替无忌疗伤,撑到武当已经是极限。不过我已经替你疗伤,剩下的只消好好休息,配合着伤药,半个月便能恢复。”
宋青书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伤,点了点头急问道:“无忌呢?”
宋远桥脸上现出悲痛的神情,哑声道:“你太师傅和几位师叔正在救治他,他……因为爹娘惨死,见到你受伤吐血后,终于心情悲痛,昏了过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