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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如此大错,可一不可再,今日此时,沙某断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他个子矮瘦,但声如铜钟,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令西城弟子无不动容。沙天洹涨红了脸,戟指沙天河,厉声道:“你这狗东西,敢对城主无礼?”沙天河瞟他一眼,轻蔑道:“沙某站着做人,从不趴着做狗。”沙天洹此时正跪在地,闻言气急,但不得万归藏准许,又不敢站起,唯有指着沙天河浑身颤抖,连骂道:“狗东西,狗东西……”
万归藏低眉笑笑,举手拈须,悠然道:“本人不爱罗唣,只说一句,在场之人,倘若今日屈服于我,就如宁师弟一般,往日恩怨一笔勾销……”话没说完,沙天河便啐了一口,扬声道:“八部公选,乃是思禽祖师所定。沙某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认你这个冒牌城主。”崔岳吧嗒吧嗒咂了两口烟,笑道:“不错,说得好。”
论道灭神(10)
万归藏望着二人,忽地哈哈大笑,笑声未绝,身形忽晃,众人耳听一声轻响,极似珠零玉碎,一个瘦小人影在空中画了一个长长的圆弧,哗啦一声,跌落海里。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万归藏却已回到原地,除了晃一晃身,便似从没动过。
“猴儿精。”崔岳抛开烟袋,几步抢入水中,将沙天河抱了起来,凝神一看,沙天河已然断气,浑身其软如绵,万归藏一击,竟已将他四肢百骸震得粉碎。
崔岳凝视老友面庞,眼眶倏热,蓦地哈哈狂笑,笑声中,眼泪大颗大颗,滴在沙天河脸上。他丈二巨人,诙谐滑稽,西城千百弟子有生以来,从没见他流过一滴眼泪,一时间,人人心中涌起悲愤之气,陆渐攥紧双拳,攥得指节噼啪作响。
崔岳亦哭亦笑,嚎叫数声,陡然挺身站起,抱着沙天洹走到岸边,徐徐放下遗体,两眼盯着万归藏,胡须上泪珠点点,晶莹闪亮。
万归藏淡然道:“老笨熊,我不想杀你,你好自为之。”崔岳咧嘴一笑:“你怎么不想杀我,难道还念着当年之事?”万归藏摆手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为何不提?”崔岳声如响雷,一岛皆闻,“那时候你没爹没妈,又瘦又小,身子比耗子还轻,脾气却比皇帝还大,惹得师兄弟专门挑你欺负,那时节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年到头不见好过,但无论他们怎么打你,从不见你哭一次鼻子。就冲这一点,我老笨熊打心底佩服。”
万归藏闻言,皱了皱眉,忽地举头望天,眼里透出一丝暖意,点头叹道:“是啊,我每次挨打,都是你老笨熊为我出头,你块头大,力气大,往前一站,就似一面山墙,要不是你,我万归藏早已死了。”
崔岳惨笑道:“瘦竹竿,这些事你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万归藏叹了一口气,“所以当初你替左梦尘说话,我没杀你,除了你,左氏党羽,又有谁还活着?”
左飞卿听到这里,双目尽赤,忽觉肩头伸来一只大手,转眼望去,却见虞照盯着自己,微微摇头,左飞卿一愣,忽又见仙碧走过来,目光如水,凝注自己,眼里甚是关切,左飞卿胸中一痛,忖道:“我今日一定活不成的,我若死了,她会不会为我难过?虞照这呆子,会不会一生一世,好好待她?”一念至此,心生酸楚,忽地长吐一口气,挣开虞照,大步上前,高叫道:“万归藏,左氏党羽,谁还活着?难道你忘了我左飞卿?”
万归藏笑了笑,不置可否,崔岳却看出他心中杀机,蓦地瞪着左飞卿,厉声喝道:“臭小子滚开,大人说话,小娃儿插什么嘴?”左飞卿一愣,道:“崔师兄。”崔岳巨掌一挥,不耐道:“给老子滚。”
除了地母温黛,西城之中,左飞卿最服崔岳,闻言不情不愿,默默退到一旁。
崔岳朗哈哈一笑,朗声道:“瘦竹竿儿,闲话少说,还是看招罢。”他出手奇快,话到拳到。人影交错,崔岳发出一声闷哼,偌大身躯飞将出去,正正撞上一座礁石,碎石迸溅,声如闷雷,崔岳面红过耳,牙关咬破,口角流出缕缕血丝。
万归藏面沉如水,一字字道:“崔岳,你不要逼我。”
崔岳哈哈大笑,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拧腰转身,抱住形如石笋、高达两丈的一块礁石,发生沉喝,半空好似炸了一个响雷,山劲所至,咔嚓一声,礁石齐根而断。
“起。”崔岳又喝一声,竟将数千斤巨石扛过肩头。
霎时间,万归藏目光雪亮,眉间闪过狠厉之色。
“呼!”礁石陡然一跳,腾空而起。
“去!”崔岳双掌如风,拍中礁身,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礁石龟裂,凌空四散,密如冰雹陨石,向万归藏呼啸而去。
这一招“星流石陨”乃是山部数一数二的神通,施展者平生力气真元全都附在石雨之中,一招使出,崔岳浑身脱力,双膝一软,怦然跪倒。
在此同时,人群中数道人影飞掠而出,“化生”,“乱神”,“风蝶”、“太虚眼”、“雷音电龙”、“大金刚神力”……一时间汇聚天下绝学,惊涛骇浪般向万归藏涌至。
论道灭神(11)
万归藏微微一笑,那一抹笑意还在众人眼中,人却突然消失在空气里。
一声闷响,血花绽放,崔岳伟岸身躯,仰天倒下。满天纸蝶化为齑粉,一篷血雨喷来,将那粉红染得殷红,满天红雪飘零,触目惊心。左飞卿口角淌血,迷迷瞪瞪,虞照扶着他倒掠而回,落地时双脚如锥,入地三尺,忽听嚓一声脆响,虞照左膝剧痛,已然脱臼。
温黛髻乱钗横,面如白纸,飘退数丈,转眼一瞧,失声惊呼:“太奴,你的眼睛?”
仙太奴站在远处,凝如石雕,两道鲜血从双眼流出,顺着面颊涔涔淌下。仙碧悲叫一声:“爹爹……”上前扶住,欲哭无泪,只是浑身发抖,仙太奴觉出她心中悲痛,淡淡一笑,抚着女儿如云绿发,说道:“爹爹只是坏了眼睛,还不会死。”
仙太奴在世间劫奴之中,辈高位尊,神通奇绝,“太虚眼”玄妙无比,但有劫奴以来,鲜有人物与之匹敌,此时双目尽废,劫奴神通自然毁了。温黛与丈夫情深爱重,见此情形,不禁心如刀割,热泪盈眶。
唯有陆渐还在场上,纵极神通,与万归藏苦苦纠缠。两道人影飘忽不定,出手之快,令众人瞠乎其后,呼吸维艰。
温黛亦瞧得心惊肉跳,她万没想到,万归藏历劫复出,神通尤胜当年,瞬间连败四部之主和仙太奴,若非陆渐挡了一挡,此时此刻,五人无一能够活着。
场上二人越斗越快,青衫幻影上下八方无所不在,陆渐那一点灰影被挤压得越来越小,犹如青色火焰中的一只飞蛾。温黛见陆渐隐露败相,心中叫糟,未及想出方略,眼前倩影一闪,宁凝带着一股热浪,扑了上去。
“凝儿。”宁不空脸色惨变,“你做什么?”
喝声入耳,宁凝闻如未闻,“无明神功”骤然提至十成,“火神影”全力运转,炎风四溢,人影缥缈,万归藏的青影稍稍一敛,灰影霎时放大几分。
人世间际遇最奇特一对男女,终于遇上了天下间最可怕的劲敌。
百招转眼即过。众人看来,这一百余招拆得快不可言,不过弹指;而陆、宁二人身处其间,却似经历一生一世。宁凝无论发出多少真气,均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间,巨力天坠,纵横压来,宁凝血为之凝,气为之结,仿佛置身无涯噩梦,明明感到恐怖袭来,身子却似僵住了,一发不能动弹。
劲气如潮,自旁涌来,两道大力凌空交接,嗤嗤有声。宁凝身周压力陡轻,左手暖湿,已被陆渐拉住,一股真气顺着掌心涌入显脉,倏忽一转,化为劫力,劫力再变真气,宁凝呼出一口大气。转眼望去,陆渐大汗淋漓,额上青筋根根凸起,宁凝心头一急,亦发出一道真气,度入陆渐体内。二人互为主奴,真气度入,即可化为劫力。
陆渐真气已溃,败在须臾,宁凝真气入体,劫力陡增,双手灵觉骤然变强,但不及再变真气,万归藏神通已至,巨力缠缚,重如山岳。生死关头,陆渐不及转念,嗖地施展“补天劫手”,左手并指如剑,迎向万归藏的掌势。谁知一刺之下,竟无所碍,穿透周流八劲,手上劲力未衰,直奔万归藏心口。
陆渐大奇,自从与万归藏交手以来,只要正面交手,真气也罢,神力也好,与万归藏真气交接,立时土崩瓦解,此番得手,端的匪夷所思。
可惜身在斗场,陆渐无法多想,唯有顺其自然,挥手直送,眼看行将刺中万归藏心口,身周真力忽消,万归藏飘身后退,陆渐缓过气来,将大金刚神力重新凝聚。
“好小子!看我的‘天——无——尽——藏——’”藏字未落,万归藏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尖锐无比,岛上众人,耳鼓均似洞穿,纷纷掩耳埋头,痛苦非常。陆渐不及转念,一股狂飙扑面而至,力量大得不可思议。
陆渐无法可当,仓惶后退,可那狂飙有如火上添油,见风即长,才退两步,竟似强了一倍,宁凝没有“大金刚神力”护体,抵挡不住如此巨力,小嘴一张,一道血箭夺口而出。
论道灭神(12)
“去。”陆渐大喝一声,一股沛然之力裹住宁凝,一阵风将她送出数丈,宁凝跌落在地,翻滚两匝,拼命挣扎起来,定眼望去,只见陆渐面庞扭曲,七窍中涔涔流出血来。
“陆渐。”宁凝凄声尖叫,欲要挣起,四肢百骸却如散架一般,用不上半分气力。
“天无尽藏”乃是万归藏此次隐居之时,从“周流六虚功”中悟出的无敌绝技,只因未遇大敌,练成后从未用过。真气一旦离体,立时八劲相生,化为六十四劲,六十四劲再转,和合阴阳,颠倒五行,又化为一百二十八劲,如此循环叠加,直至对手毙命,方肯罢休。
血水盈眶,陆渐双眼模糊一片,只觉眼前白影闪动,似有人物来到身边,一股淡淡清香在空中弥漫开来,却不似人间气息,身子四周,无数藤蔓缠绕过来,密密层层,也不知有几百几千。
狂飙骤然消失,陆渐抹去眼中血水,吃惊发现,翠华撑天,巨藤纠结,四周竟有几分幽暗。长藤上白花喷吐,开了又谢,谢而后开,花开花落,落花处结满细小果实,小如米粒,浑圆如珠,在暗中散发幽幽白光。
“这不是孽因子么?”陆渐心中一阵迷糊,望着巨藤簌簌摇晃,细白如珠的果实如雨纷落,一沾泥土,即时生发,藤生果,果生藤,生而又落,循环往复,百藤千蔓,纵横交织,如梦如幻,有如无数温柔的手臂,将陆渐轻轻抱在怀里。
其实,开花也好,结果也罢,在陆渐眼里纤毫必显,在常人眼中,只是刹那间事
“我死了么?”陆渐望着眼前奇景,不禁迷惑起来,可这念头刚起,藤蔓迸散,长藤枯萎,沙沙异响声中,陡然化为飞灰,迷迷蒙蒙,非雪非雾,其间透着不尽凄迷。
“地母娘娘。”陆渐心有所悟,方要奔出,忽觉前方有异,他忍不住伸手摸去,碰到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不知怎的,陆渐胸中一窒,挥拳送出,尘灰纷然四散,露出一个白衣女子,倒卧在地。
“阿晴……”陆渐大吃一惊,俯身抱起姚晴,忽觉她的身子格外的轻,肌肤晶莹,几如透明,眉宇间聚着一团青气。陆渐心生茫然之感,伸手探她鼻息,已是一丝也无。
陆渐手指如被火烧,遽然收回。他吓得傻了,掉头望去,飞尘散尽,澄空清明,万归藏立在数丈远处,瞧着这方,神色惊疑,宁凝半躺半坐,也瞧着这方,震惊之色,仿佛刻在脸上。
温黛轻轻叹息一声,忽地幽幽吟道:“三生石上旧精魂,吟风赏月不要问,惭愧情人长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念到这里,忽然间流下泪来。
“地母娘娘……”陆渐结结巴巴地道,“你可知道,阿晴她,她怎么了……”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给姚晴度入真气,可无论多少真气,都无半点动静。
温黛收拢心神,悄然上前道:“没有用的。”陆渐双目尽赤,喃喃道:“她没有气,怎么没有气?”说到这儿,脸上已有癫狂之意。温黛暗暗吃惊,一手将他按住,从袖里取了一支玉瓶,倾出一粒红丸,塞入姚晴嘴里,片刻间,姚晴渐有呼吸,细如游丝,若有若无。
陆渐松了一口气,忙道:“多谢娘娘。”温黛苦笑道:“你先别谢我,这粒‘亢龙丹’不过暂延她的生机,晴儿还有两月性命,你若有心,就快快离开此间,陪她度过剩余日子。”
陆渐如中晴天霹雳,瞪着温黛,满脸不信,温黛道:“你不信么?你适才身陷危境,晴儿为了救你,使出了‘化生六变’中的最后一变‘三生果’,以精血化生千木,将你护在其中,挡住了万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