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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奴婢只是个奴婢而已。不明白主子们之间的事情。”青裳打断六公主。
六公主脸色有些不好,但青裳是容景的婢女,她也不好发作。尤其是她今日想要见景世子,立即住了口,将手腕的一只翠玉的镯子退下来递给青裳,语气温婉,“我今日要见景世子一面,你带我进去如何?只要你带我进去,我……”
青裳立即退开一步,看也不看六公主递过来的翠玉镯子,摇摇头,语气坚决,“六公主,这个忙奴婢帮不上,我家世子的规矩是不经允许任何人也不准踏入紫竹苑半步。若您想见我家世子,自己想办法吧!”
六公主没想到她价值千金的镯子这个小丫头看也不看一眼,面色露出怒意。
“奴婢还有事,恕不奉陪了!”青裳不再理会六公主,足尖轻点,向云王府而去。她的确帮不上六公主,在她看来十个六公主也及不上一个浅月小姐。
六公主看着青裳就这样扔下她离开,刚刚受了云浅月一肚子气,如今居然连一个小婢女也是扔下她就走,她堂堂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委屈?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恨。
“公主,要不咱们回宫吧?这样也不是办法,如今清婉公主失了智,七公主又是常年卧病,皇上最喜欢咱们娘娘,如今您也就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了。与其日日来这里见不到景世子,做无用之功,不如看看是否能从皇上或者娘娘那里下手。毕竟您是公主,嫁入荣王府也不会辱没了景世子。没准皇上会同意呢!”六公主的贴身公主灵儿看着六公主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走过来,贴近她耳边低声建议。
六公主眼睛顿时一亮,“你说得对!”话落,她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灵儿立即抬步跟上六公主。
荣王府大门口从早上到午时一直车马不断,此时终于清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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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倾覆天下
云浅月靠着车壁坐在车中,胸腹中一直压抑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发泄不出,消散不去,一直堵在心口,即便外面太阳正烈,似乎也烤不化她胸腹中挤压的情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较之往日冷暗阴沉。
车外弦歌大气也不敢出,想着浅月小姐发起火来原来也是这般的凌厉。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云王府。
云王府大门口,弦歌停下马车,轻声开口:“浅月小姐,您回府了!”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缓缓下了马车。荣王府三个烫金牌匾映在眼前,她仰着脸看着那三个字,久久目光如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小姐,您回府了!老奴刚刚正要去荣王府请您呢!没想到您这就回来了。是不是景世子得到了什么消息,让您回来的?”云孟正出门口,见到云浅月一愣,连忙上前对她悄声问道。
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云孟,淡淡出声,“什么事儿?”
“您原来不知道?那您怎么突然回府了?”云孟一愣。
“想回来就回来了!那里又不是我的家,我总住在那里像个什么样子!”云浅月回头看了弦歌一眼,见他还没离开,对他摆摆手。
弦歌点点头,上了车,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也是!云王府毕竟才是您的家!如今您总是住在荣王府客居对您和景世子都不大好。”云孟点点头,凑近云浅月,悄声道:“小姐,皇后娘娘来了!想要见您。”
“我姑姑?”云浅月一怔。
“皇后娘娘今日趁皇上去了德亲王府亲自看叶公主,她向皇上请旨,说想回来看看。皇上准了。未曾大肆宣扬,算是私访。”云孟低声道。
“嗯!姑姑如今在哪里?”云浅月问。
“皇后娘娘来了就直奔小姐的浅月阁了,看来是冲着小姐您来的,连老王爷的院子里都没去呢!老奴看娘娘脸色似乎不大好。您一会儿见了娘娘之后要谨慎说话。”云孟嘱咐完之后才发现云浅月脸色似乎也不太好,他一惊,“浅月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才突然回府?”
“没有!我这就去见姑姑!”云浅月摇摇头,抬步向府内走去。
云孟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说话。
云王府异常清静,丫鬟小厮来回走路都静悄悄,见到云浅月回来都齐齐恭敬见礼。
云浅月绕过前院,向浅月阁走去。还未走近,便见浅月阁门口早已经聚了一群人守在那里,除了彩莲赵妈妈等浅月阁的人外,还有十几个穿着华丽的宫人。其中有皇后身边侍候的孙嬷嬷。人人站得笔直,即便是私访,皇后也有皇后的做派。
云浅月淡淡扫了那十多人一眼,收回视线脚步不停。
彩莲见到云浅月回来一喜,当先迎了上来,小声道:“小姐,皇后娘娘在您屋中等着呢!奴婢看皇后娘娘来者不善,您……您要小心。”
“嗯!”云浅月点点头。
彩莲不再说话,云浅月进了院子。
浅月阁依然如往日一般,没有丝毫变化。云浅月看着浅月阁的一草一木,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移开视线,来到屋门口,透过帘幕便见皇后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即便是未穿皇后服饰,依然雍容华贵。她挑开门帘,抬步进了房间,淡淡喊了一声,“姑姑!”
“别叫我姑姑!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女!”皇后忽然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向云浅月。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云浅月面前的地上,一碎数瓣,茶水四溅。
云浅月停住脚步,淡淡地看着皇后,并未说话。
“跪下!”皇后对她怒喝一声。
“姑姑是来教训我的?还是来好好与我说话的?若是您来教训我的,我想你白来了,我天生纨绔不化,连爷爷父亲都教训不了,何况姑姑。若是您来与我好好说话的,那么就好好说,我洗耳恭听就是了!您摆出这副架势,恕侄女不恭!”云浅月站着不动,一句话说完,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皇后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你就是这般与我说话的?”
“那姑姑要我如何说?或者您觉得我一句话也不说?”云浅月挑眉。
“你……”皇后气怒失语,一双凤眸死死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淡淡看着她,任她看来。她自然知道皇后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当然是因为容景和她之事。若没有前一阵子在皇宫御花园她偷听了她和明妃的谈话,此时她才没有心情应付她的怒火。
“你过来!”半响,皇后压制住胸中的怒火,缓缓坐下身。
云浅月抬步走进皇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身。
“我问你,你和景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后看着云浅月,“我要听实话!”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是这么回事儿!”云浅月也不拐弯抹角。
皇后面色一变,刚压制上的怒火又袭上脸庞,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云浅月不答话,她自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就因为太知道,所以才清醒地看着她自己沉入泥潭。以至于到如今这般两难境地。
“荣王府和云王府自百年至今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得联姻。你知道这条规矩的由来吗?”皇后看着云浅月,似乎怒其不争。
云浅月想着云王府和荣王府那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似乎与贞婧皇后有关。但具体如何她并不知道。她看着皇后摇摇头,“姑姑愿意说的话就让我知道知道也行!”
皇后凌厉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外面喊,“孙嬷嬷,守住门,任何人不准踏入!”
“是,皇后娘娘!”孙嬷嬷立即过来将房门紧紧关上,守在门口。
“当年贞婧皇后喜欢的是荣王府的荣王!”皇后压低声音怒道。
云浅月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皇后冷哼一声,“意外了?”
云浅月眼中的惊异散去,笑了笑,“有些意外!”
“荣王喜欢的也是贞婧皇后!”皇后缓缓开口,声音极低,“荣王荣华冠盖,贞婧皇后才貌双全,当年谁人都说那是一对璧人。珠联璧合。可是始祖爷一纸诏书,贞婧皇后入了宫。自此天下传扬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情比金坚,无人再言论一句荣王。当年之事几句话说来简单,但这背后你能想到会有多少血雨腥风?荣王府嫡出子女入宫为后的遗诏是怎样留下的?你以为真是始祖皇帝对贞婧皇后深情不悔?”
云浅月沉默,想着当年荣王和始祖皇帝怕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较量。最后荣王输了。
“贞婧皇后之下,菱华皇后同样喜欢的是荣王世子。始祖皇帝亲自赐婚,菱华皇后嫁给当时太子。且弥留之际,留下祖训,云王府历代子女入宫为后,太子必须迎娶云王府女子为后。其他王公大臣女儿为妃。”皇后语气嘲弄,“偏偏还美其名曰对贞婧皇后深情不悔。可是有几人知道荣华宫里红颜做枯骨,日日对长灯?荣王府里有人对月到天明?”
云浅月心中忽然有些凄凉之感。
“也就奇怪了!百年来,云王府的女儿都不想去皇宫做凤凰,偏偏就喜欢荣王府后院的紫竹林。”皇后忽然凄凄一笑,“一个个还至死不悔!”
云浅月抬眼,讶异地看着皇后,“姑姑喜欢的人也是……”荣王?容景的父王?
皇后此时气怒尽退,不摇头,也不点头,“我本以为你是个例外!这些年你一直追在太子身后,一副非太子不嫁的样子。未成想却还是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是不归路吗?云浅月不置可否。百年来云王府的女儿都喜欢上荣王府的世子,这的确有些戏剧性。她看着皇后,想着那日她和明妃的对话,“姑姑,当年不是因为喜欢皇上而一头扎进皇宫的吗?”
“喜欢?”皇后忽然冷笑一声,“我是不得不嫁!”
云浅月看着皇后的神色不像作假。那么她和明妃那日说的话就是三分真七分假了。不过想想也是,皇宫里的女人,哪里有真正交心的。她又问,“荣王也喜欢姑姑?”
“他喜欢的不是我,我没有姑姑们的本事让他像历代荣王一样心心念念。但他喜欢的人也不是他的王妃。那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皇后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就此事多说。
云浅月想着容景父王母妃的传言,伉俪情深原来也不过是和始祖皇帝和贞婧皇后一样的蒙蔽世人而已。她暗叹一声。
“他们夜氏的男人一个个都心机深沉。即便不喜欢,不爱,骨子里也是冷血无情,不会让别人如意。尤其是荣王府的男人。”皇后收起冷笑又道:“所以,如今皇上虽然废除祖训,但你认为你就安然无恙了?那是不可能的!”
“荣王府不是陪始祖爷打江山而封王?有什么大的砝码让皇氏的历代君王对荣王府如此忌惮?”云浅月挑眉。这一点他从容景的身上就已经看出来了,皇上对他礼让三分,但也是忌惮三分。
“这就要从荣王府的封号由来说起了。”皇后看着云浅月,“你认为景世子容貌如何?才华如何?行止如何?气度如何?”
这还用说!云浅月沉默。
“历代荣王都貌比天人,才华冠盖,即便身穿布衣也是行止若王侯,气度雍容堪比一国之君。男子见之敬仰敬畏,女子见之芳心暗许。”皇后见云浅月不开口,缓缓道:“尤其是云王府的女儿,见者均对其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
云浅月想起她初见容景,不由笑了笑,的确是一见倾心。
“荣,不止是尊荣的意思,还是荣华的意思。故始祖爷封号荣王。哪一个君主愿意日日看到这样的人存在?高于帝王,威望凌驾于帝王之上?”皇后看着云浅月,“如今景世子威望更是空前,超越历代荣王。‘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好一个天下倾。皇上对其礼让三分,那是因为景世子从未做出错事。历代荣王府的男儿都不做错事,历代帝王寻不到把柄而已。若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想荣王府倾塌,那么就是皇上!”
云浅月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