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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晨风有些失落,也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早已有人在身后遣退商贩,周围的商铺纷纷打开了门。
耿蓝琪走在大街上,这里的百姓没有一人受伤死亡,宫里的皇帝却已不是以前那个善良文弱的少年皇帝,而是一个有魄力,有胆识,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皇帝,他对阻碍道路的人只有一个狠字。
走到长兴侯府,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匾额,突然觉得很害怕,什么时候,这里也会易主了呢?
皇宫,一处偏远的殿堂,一位叫连妃的妃子住了进去,她的身份特殊,至于特殊在什么地方,其他的嫔妃也说不上来。
她依旧穿着翠绿色的宫装,那是她喜欢的颜色,静静地坐在宫殿内,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有着苦涩的残忍,刚刚她做了一件事,她走到新皇帝的身边,诬告了一件事!反正朱棣也正需要一个理由。
“属下查到耿炳文谋反!”她低头不敢看着朱棣,心里有些畏惧。
“属实吗?”朱棣看着眼前地下的女子,那个女子有着清丽的容颜,却绝非他所喜欢,她只是一个属下。
连香菱点了点头,道:“而且据师傅所查,耿炳文之女耿蓝琪乃是意图谋反的蓝玉之女,不知怎么被耿炳文所救,藏在了府里!”
朱棣转头看着身边的道衍,他已恢复本名姚广孝,现为大明丞相,道:“是真的吗?”
姚广孝道:“回皇上,的确如此!”
朱棣笑了笑,这些他早已知情,挥了挥手,让连香菱退下,对姚广孝道:“知道怎么办吧!此外,笙儿手下的暗影都编入锦衣卫,如果他愿意,仍然由他负责。”
姚广孝道:“臣遵旨!”
姚广孝走后,暗地里走出了一人,朱棣道:“笙儿,你可愿意为我效力!”
竹笙道:“我自然愿意,但请皇上饶了耿蓝琪一命!”朱棣心里一惊,道:“你都知道了?”
竹笙点点头,他的点头,又破碎了另一个女子的梦。
那个女子便是连香菱,不过她此时并不知道,她看向窗外,海棠花正在凋谢,当它凋谢之时,她就能走出皇宫,重新获得和沈晨风在一起的机会。
耿蓝琪也不知道这所有的事,她只知道站在这个门前,她有些害怕,转过头来,见沈晨风正远远地站在身后,忽然觉得有些安心,踏进了大门。
耿炳文瞬间苍老,只不过七八十岁,却像是个百岁老人,默默等死而已,府里的事情也不再过问。耿蓝琪心疼地看着他,从仆人手里接过帕子为他擦拭着手。耿炳文的一日三餐,起居散步,都由耿蓝琪亲自照顾,似乎有种直觉,这样的日子已不会长久。期间府里的事物都由沈晨风帮着照料,耿蓝琪都由得他去,每日见面也只是有力的请安问好。
门外也都是安插着朱棣的人。就连府里的人也变换了面孔。
每日里,耿炳文几乎一整天都呆在海棠树下,跟耿蓝琪絮絮叨叨地数着太祖在位时的事,说着年轻时候初见陆君眉的事,最后只是呆呆地望着没有花的海棠树发呆。而每当这时,耿蓝琪也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有时,沈晨风也呆呆地站在院门口,看着耿蓝琪的背影出神,很久才离去。
与往常一般,耿蓝琪拿着梳洗用具推开了耿炳文的房门口,瞳孔在慢慢地收紧。昨晚在厨房准备夜宵出来时,她总觉得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奇怪,像是瞒着什么事,耿蓝琪端着夜宵到耿炳文房中,见他面色如常,也不再在意。
可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那房梁上晃晃荡荡的是什么?
“爹……”一声凄厉的叫声,回荡在长兴侯府,耿蓝琪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手捂着嘴站在耿炳文房门口。
沈晨风走至房门口,只看见耿炳文在空中晃荡的双脚,抬头看去,耿炳文眼珠突出,舌头外伸,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很快有家丁过来放下了耿炳文的尸体。
耿蓝琪颤抖着双手,抚摸上了耿炳文的头,他的身上还有些温度,“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沈晨风走了过来,将哭倒的耿蓝琪揽入了怀里,没有安慰地语言,所有的心痛都在心里,如果那人能感知得到的话!那么那人就应该是耿蓝琪现在的状态,只是在沈晨风的怀里哭泣。热热的东西滴到了沈晨风的手上,继而滴到了地上,那是一滴晶莹的泪珠。
耿蓝琪双眼模糊地看着沈晨风,只觉得他瘦了许多,想是这些天被自己折磨的几个月来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晨风,晨风,爹死了!这里也不是我的家了,我该去往何处?”
沈晨风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还有我啊,我带你离开!”
“晚了!我要杀死她!”一个冰冷的女声,惊呆了众人。
“香菱?”沈晨风看到她,直觉地将耿蓝琪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连香菱冷笑一声,抬起了手臂对准着耿蓝琪,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只要我设法放你出牢房,你就跟我双宿双飞,可是你还是利用了我,你食言了,只是因为她!我要她死,本来她现在就该跟随耿炳文死的,但是竹笙用自己的自由选取了她的生命,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现在杀了她,你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沈晨风道:“不会的,你杀了她,我只会跟她一起死!”连香菱恨声道:“你就这么喜欢她吗?跟她一起死,好好好,我就成全你!”
连香菱拉起了袖口,那些机关暴露在众人的眼中,沈晨风缓缓闭上了眼睛,还是将耿蓝琪护在了身后。
“晨风!?”耿蓝琪双眼垂泪,莫名的感动萦绕在心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沈晨风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
“嗤!”
鲜血迸溅……
三根齐齐的袖箭射入了胸口……
血染红了翠绿的宫装……
“香菱!”
沈晨风接住她下落的身体,她的手冰冷地可怕,生命正在远离她的身体,她柔柔地一笑,正如他初见她时!
那年她十岁,他十三岁。
她跌落在地,为着弄脏的糖葫芦哭泣。
他远远地瞧见,悄悄地走进,递来了一根干净的糖葫芦。
她不哭了,接过糖葫芦,柔柔地一笑。
那一笑,牵动了他的心,至此,他们俩便常常往来,逐渐,青梅竹马,变成了两小无猜,再后来,他吻了她,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而她,柔柔一笑,点头答应。
人为什么在死亡面前就会想起最初的美好。
连香菱抚摸着他的脸,道:“好久你都没有叫我香菱了,是香菱长大了吗?还是你变了?”
一滴泪滑落沈晨风的脸,他握紧了连香菱的手,“是……是我变了!”
“是啊,是你变了,晨风……我好想告诉你,我一直都没变……爱你的心一直都没变……要知道……我所做的错事都是为了爱你……害怕失去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沈晨风点头。
“不!你后来不知道了……到耿蓝琪出现……你的心就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罢了……晨风!我真的比不上她吗?”
沈晨风摇着头:“不!你很好!但是我到现在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无论她的好坏的,也没有时间的先后!”
“是吗?我好后悔……为什么在死前留给你的是那么不好的一面……你曾说过我是你的解语花……现在不是我了对吗……我好希望……我还是你初遇的模样……那该多好……”她的手无力地垂下,证明她的生命也已远去!
“香菱!香菱!不管你是否听到!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善良柔弱的女孩,你不曾变过!”
沈晨风流下两行泪,他的内心是凄楚的,他始终相信连香菱是善良的,一如那个为了糖葫芦哭泣的女孩。
不知道悲伤了多久,他才放下连香菱转过头来。
众人看着地上香消玉殒的连香菱,如花美眷、似水年华,竟也这般去了,心下又是一番怅然。
第八十八章 何处是家
沈晨风转过身去,发现耿蓝琪亦是双眼含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耿蓝琪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回来了,为什么当日藏匿朱允炆时,他会带着连香菱的令牌出现?为什么在天牢之中,他会无故消失?为什么他会抱着连香菱的尸体痛哭出声?还是说他们一直都有联系,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忘情?自己却为了他连日来的举动而感动!
沈晨风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注视着耿蓝琪,如星般的眸子幽深难辨,半响,才幽幽转过身去,抱起了连香菱,缓步向外走去。
耿蓝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出了一会儿神,才强自摸干眼泪,可一看见耿炳文躺在地上的身子,热泪又不断地往下掉。早已有丫鬟仆人跪在地上,劝说耿蓝琪节哀,耿蓝琪重又擦干眼泪,颤着声音吩咐下人准备殓衣,制定棺木。自己却亲自服侍耿炳文擦拭了身子,从下人手中接过殓衣,仔细为耿炳文穿上。
好在朱棣虽心狠,但终究面子功夫是做好了的。让耿炳文风光大葬。
灵堂前,耿蓝琪重重跪倒在地,默默地烧着纸钱,来宾祭拜都由其他人去大理,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却仍可瞧见晶莹的泪珠滴在她的手上。
耿炳文去了,这个在生前对她极尽宠爱的人,不惜给她一切的人,她抬头环视着四周,深白的蜡烛,硕大的棺木,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偌大的长兴侯已不再是她的家,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耿蓝琪,而不是蓝琪儿,可命运的驱使中,她不得不再次回到原点,成为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孤儿。
猛然。她的心头一亮,为何不会周庄呢?那里还有外公,有舅舅,有哥哥。她的脸上忽又慢慢浮起了一丝笑容,淡淡地,带着向往。不一会儿,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哪儿也是沈晨风的家,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回去呢?沈夫人吗?还是蓝琪儿?她缓缓摇摇头,脑子里像有一堆乱麻在不断缠绕,混沌不堪。
她仰头长笑,苍天啊,告诉我,何处是去处?
几日后,耿炳文下葬。出人意料,朱棣还是没有对付她。至于原因她只能苦涩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去想,可那也是不错的,至少他可以陪在父亲身边,不用面对我这个只会伤他心的人。
夜晚,忽然下起了大雨,耿蓝琪站在窗外,看着外面的雨,忽然有些冲动,跑进了雨里,任雨水冲刷着自己,待到浑身湿透,她突然痛苦出声,带着咸味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嘴里。良久,才意识到头脑昏沉不堪,慢慢走回了房里。
之后便是无尽地发烧,直烧了三天三夜,床边有个人影晃来晃去,耿蓝琪也分不清楚是谁。第五天,烧退了,人清楚些时,她默默地打了个包。在梦中忽然梦见了外公的慈爱,耿蓝琪急于与寻找那唯一的温暖。
走至城门,耿蓝琪停住了脚步,嘴边带着苦涩的浅笑,凝视着前方,还是颀长的青影,一如初见时的儒雅。
竹笙回头淡笑,只是眼中看不到丝毫笑意,他似随意地开口:“要走了么?”
耿蓝琪点点头道:“是,要走了!”
两人相对而立,只是凝视着对她,沉默了片刻。
竹笙道:“还会回来吗?”耿蓝琪笑着摇头:“不知道!”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又是片刻的沉默。
竹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中透着伤痛,忽然伸手为她理好鬓边的碎发,低声问道:“你的来世许了吗?”
耿蓝琪一愣,转过地头又抬起,看着他,半响,叹了口气道:“还没?”
竹笙的眼中露着欣喜,急忙道:“可以许给我吗?”
耿蓝琪心中一恸,话也跟着颤抖,道:“不能!”
竹笙眼中的笑意消退,透着绝望地寒气。耿蓝琪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用小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手指,竹笙看着她的动作,不语,但笑容渐渐地回到他的脸上。
耿蓝琪勾住他的手指道:“但我可以首先考虑你,下辈子,等你!”
竹笙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地坏绕着她,良久,终于慢慢地放开了她,道:“等我!”
耿蓝琪笑着向他点点头,缓步向城外走去,她知道身后一直有道光芒在注视着她离去,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撑不起来,变成了愁苦,变成了泪如雨下。
此生欠地太多,下辈子要如何去还?该很忙吧!记着这个,又会忘了那个,可是,怎么能忘呢?
沈晨风立在风中,看着草地上的一座孤坟,长叹一声,凄凉之感油然而生,直到黑夜降临他才向着马车走去,吩咐了几声,马车扬长而去,独留孤坟一座,无处话凄凉。
直到多年以后。沈晨雨和陈召南重新站在此处,却也是无限感慨。
“连香菱为什么要死呢?”陈召南望着孤坟有些不解,虽然因为耿蓝琪受到了伤害,他是那样地讨厌连香菱,但是为什么连香菱死后反而觉得她是有些可怜呢?
沈晨雨看着连香菱的墓碑,叹了口气,那上面写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