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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魄
第一章 落魄
一个人，一盏灯，一把刀，一壶酒。
一仰脖，辛辣的劣质烧刀子酒如火焰一般从咽喉一直燃到胸腹。大侠易万愁眉苦脸的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
男儿要闯荡江湖，身上离不开两样法宝，一是武器，一是银子。
看着眼前这把铁锈比刀还沉，比木头还钝的刀大侠易万就止不住叹息。他本来有把蜚声江湖削铁如泥的“屠龙宝刀”，可是前不久，一位江湖朋友当着很多武林前辈的面开口向他借钱救急，本来他的手头确实也不宽裕，但为了自己的侠名不坠，咬牙答应了。后来悄悄到镇上的“林家当铺”用宝刀当了五十两银子。眼看得已经快超期成死当了，那位朋友却还没还钱的意思，易大侠心里焦急，却一筹莫展。人在江湖，脸面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堂堂大侠，总不成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和朋友翻脸吧？
他现在愁的还不是那把宝刀，他愁的是身上最后剩下这一钱银子呆会够不够付帐。如果实在不够，自己这堂堂大侠可不得不被逼吃上个跑堂（霸王餐）。可是明天的伙食可又咋办？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呆会在街上能碰见熟悉点的朋友，厚着脸皮先噌上几顿伙食再想办法。
他始终有点没弄明白，同样都是做大侠，为什么跟着金庸古龙混的郭靖，杨过，萧秋水他们这些大侠好像从不为衣食担忧，他们到处游山玩水行侠仗义，与坏人坏事作着坚决的斗争，但他们好像都不用工作，却为什么总感觉有使不完的钱财？而自己也身为一代大侠，怎么却混得如此穷困潦倒？现在甚至连糊口都难了，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郭靖，杨过，萧秋水他们都不用工作，大侠易万却是在“天涯镖局”工作了多年的镖师，可谓从业经验丰富。他是从最基层的伙计干起，踏踏实实一步步从伙计做到了趟子手，再到武士，直到镖师。前不久，镖局要提升一个副总镖头的职务，易万把镖局里所有的人选都斟酌过后，论资历，论能力，觉得这一职位都非自己莫属。那段时间，他在镖局里跑前跑后表现得特别勤快，连总镖头霍东阁对他都满意不已。他觉得这是自己事业的起点，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走马上任的关键时刻，总镖头霍东阁却提名让他刚从海外归来的侄子陈真做了副总镖头，还说什么为了镖局以后的发展，干部队伍得年轻化，知识化。巨大的失落感使得易万愤而辞了职。
辞职以后没了生活来源，大侠易万的日子就有点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的。按说以他的能力和武功，去应聘个家丁护院什么的可绰绰有余，可是大侠拉不下这个脸，要是被自己熟悉的朋友撞见了，自己以后可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江湖人士，声名比什么都重要，大侠易万这个名声可不是白来的，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牺牲，多少汗血，多少钱银才搏来今天这点薄名。自从在江湖上有了声名后，来找他主持正义的，来请他报仇的，来找他切磋武功的，来找他借钱的简直络绎不绝，搞得大侠易万不堪其烦。这些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很多事情还须倒贴银子，有时候，事情办得满意，人家好意拿出点银子感谢，但大侠还总不好意思收下，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名声，再苦再穷，大侠也得咬牙撑着。谁叫咱是大侠呢？江湖中不知道多少人想博得这点声名而不可求呢？
最让大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为什么每本书里的大侠都长得那么正气凛然，一表人才，要不就骨骼清奇，气质儒雅。他们每个人在江湖中都有一大群崇拜的粉丝，所有大侠的身边都会萦绕几个千娇百媚的红颜，或多或少的谱写出一些荡气回肠的爱恋。再瞧瞧自己，灰头土脸，满身晦气，其貌不扬，与书里的大侠风光，完全有着天壤之别，从小到大，也没哪个美女正经拿什么好脸色给自己看过。想想自己年纪也不小，大侠急了，厚着脸皮去了几家自己感觉比较中意的女人家提亲，礼物还没提进门口，就被人家扔了出来。
找个懂自己，怜自己的女人一起闯荡江湖就算是大侠易万的心病了。
大侠最早的侠名是来自于解救一位少女。当时易大侠还很年轻，还刚做上镖局的趟子手。一次押镖途中，偶见一绝色少女，当真是美得勾魂夺魄，叫人心猿意马按捺不住。易大侠当时就起了淫心，寻思能与此等绝色云雨一番，方才不枉来这人世一遭，于是就准备在那前方人烟稀少之处用强。谁知强中还有那强中手，一个当地的著名采花狼已经早已色胆包天，中途强劫。少女不从，尖声呼救。自己没能到手的猎物岂容他人玷污？大侠自不甘心？闪电出手，几招就打得流氓鼠窜。但却惊动了不少路人围观，大侠自然不好再接着下手。但勇救少女的侠名却在江湖上传播开来，直至后来，大侠的名头在江湖上越来越响。
不过有时候反过来想想，做个大侠不过是徒有虚名，就像什么“劳模，三八红旗手，活雷锋”一样，只是个荣誉称号，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为了维持这种所谓的荣誉，还不得不牺牲掉很多的东西，处处都得从严要求自己，说话做事都加上了诸多节制和小心。
想至此处，大侠不觉有点愤愤难平：“靠，把老子逼急眼了，老子不做这什么狗屁大侠了；老子也去抢钱庄。”大侠嘴里嘟哝了一句。
当着外人，就算有此想法，这等话大侠也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但最近确实很落魄，再加上有点酒意的缘故，大侠竟然起了抢劫的念头。说完觉得不够解气，更重重的在桌上使劲拍了一掌，掌力很大，那张红漆木的小酒桌发出了凄惨的响声。
也正是这大力的一掌，却把楼下正坐沙发上意淫之人吓了一大跳。那人怒火中烧，扬手就是一物打出，那物挟带劲急的风声砸向大侠的面门。大侠易万艺高人胆大，不慌不忙伸手接住，却见是一板砖，光滑平整，工艺精良，显见得是名家打造。板砖上面尚有金粉涂着的几字：楼主，你丫少装B。
此人易大侠却识得，乃江湖中凶名卓著的“四大恶棍”之一苏二七。此人言语刻薄，性格跋扈，在江湖中四面树敌，不过此人的七十二路拍砖手确也厉害，一般人也奈他不何。
苏家本江南大户，家境殷实。奈何苏母生育能力奇强，连生27个孩子，可惜全是男丁，苏二七在家中排行最小。苏家不堪重负，再加上破坏了朝廷的计划生育政策被罚巨资，渐渐家道中落。
这苏二七却不知道从哪里走了狗屎运，在南方下海数年后，突然暴发成了“万元户”，有了不义之财后的苏二七目空一切，欺男霸女，为所欲为；成了当地一霸。
易大侠本欲把那板砖掷还给他，转念又一想，兴许这板砖值点银子，呆会付帐说不定管用。心念及此，回手又小心翼翼的将那板砖揣进了怀里。
“二七兄，何故动怒？”易大侠本不欲与此等恶棍有所交道，但别人既已打上家门，大侠自不甘示弱。
“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你凭什么出名？你凭什么做大侠？你他妈以为有点掌力就可以乱拍桌子吗？你把老子吓着了，明说，今天不拿点精神损失费你他妈别想走人。”
“你这不是讹诈吗？这桌子又不是你家的，人家店老板都不心疼，不知道关你家何事？”易大侠此时是人穷气短，心里虽觉有气，却也不便发作。
“废话少说，平日里见这个称你大侠，那个叫你高人的，老子早就不耐烦了，今天要嘛留下银子，要嘛陪老子过几招，把老子打服了就作罢！”
大侠正欲推辞，脑海中却突然闪出一念头，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在饭馆酒店里打架闹事，不管输赢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结帐。打架的人双方都带着火气，输了的肯定得先跑，赢了的，怕对方纠集人来报复，也得迅速离开。开饭店的一般是老实巴交的正当生意人，都不愿把事情闹大，最后吃亏的多半还是饭店老板自己。
要说大侠易万的功夫那可真不是盖的；是在无数次真刀真枪的浴血撕杀中磨砺出来的。
苏二七虽然彪悍，在江湖中名头也响，但要论到真实功夫，那和大侠可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选手。
但大侠有顾忌呀！他现在是只能输，不能赢。虽然他有赢的资格，可是他没有赢的本钱。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江湖中每天发生这么多血腥殴斗，死伤自是难免，但绝不轻易惊动官府。如果不幸把人打伤了，多多少少得付点汤药费才搁得平，后来有那聪明之人瞄准了这里面的商机，红红火火的开起了保险公司，每天顾客盈门，应接不暇。
镖师本来是高风险行业，照理说大侠易万应该买个三金一险什么的，可是大侠在天涯镖局不是正式员工，至多算个外聘人员，这三金一险得自掏腰包。大侠易万孤家寡人一个，死后这保险赔偿金都不知道该写谁的户头，所以，虽然保险公司的客户经理小杜三寸不烂之舌的百般游说，但他一直忍着没买。
以前有镖局罩着，下手可以没有顾忌，打死打伤反正都有保险公司来料理，可是今时已不同往日，大侠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他现在根本不能把苏二七打伤了，因为他赔不起。
可是打架要没个死伤什么的，那可还真不好分输赢。
大侠的算盘是应付几招，趁机脚下抹油溜掉。呆会没钱付帐那可比打输了来得尴尬。
既然决定要打，动静当然得做足，大侠一抬手，面前的桌子就被掀翻了，单掌一亮，豪气干云的道了句：“苏兄，请赐招。”
话音刚落，苏二七的撩阴腿已踢将过来，不愧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狠角色，第一招就是置人死地的必杀。
大侠腾身闪过，还了一招风花雪月掌，但力道终是没敢使足。喜欢看热闹永远都是人的天性；不管你是生活在古代还是现代。
这边刚一交上手，从地球的各个角落就潮水般涌来一大群人，将这小小的酒楼团团环住。
看热闹的人都有种奇怪的心理，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好象永远都嫌事情闹不大。
很快，周边看闹热的就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大阵营，分别为双方呐喊助威，更有一位离家近的，甚至把那面祖传的大鼓抬将出来，甩开膀子，没命的敲得山响。
酒楼一时热闹得犹如庙会。
苏二七虽然身型矮小，但肌肉结实，力道十足，下手又全是猛招，旁边看好他的人不少，声嘶力竭的替他助威。
“兄弟，不要给我面子，往死里整喏”。
“哎呀，这招用个黑虎掏心，这丫早躺下啦！”
“搞，搞死他，对，再加把劲。”
“兄弟，我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哈，打趴了他，哥哥请你喝酒。”
众人七嘴八舌，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嘹亮的声音炸雷般在上空响起：“开盘了，开盘了，买马啦！买马！黑衣服赔率一赔一，白衣服赔率一赔五，童叟无欺，买得多赔得多，买得少赔得少，赶快下注。”
人群顿时激动起来，高举着手中的银票向举着“中国福彩中心”那块牌子的人涌去，生恐自己去晚了，人家封盘。
在这种氛围的刺激下，情势开始疯狂起来，很多老头老太太也哆哆嗦嗦从兜里往外掏平日买菜攒下来的私房钱。
这时候的买盘呈一边倒的形势，大多数人都看好穿黑衣服的苏二七。
这也是大侠易万心中期待的结果。因为如果买自己赢的人太多，呆会自己脚底抹油了，未免也太对不起广大父老乡亲。
双方拳来脚往不觉已过了数十招。
大侠寻思着差不多到时候闪人了，手底不觉加上了几分劲道，迅疾如风的抢攻几招。
苏二七手忙脚乱，被迫得不住后退，根本无暇还击。
大侠正要抽身后退，脚底抹油的紧要关头，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激动得快晕倒的声音：“啊！我认识他，他是大侠易万，我的偶像啊！”
声音很稚嫩，是个穿素花衣裳，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脸上满布雀斑，因为太过激动，满脸涨得绯红。
小丫头身边一路来的六七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一听此言，顿时炸了锅。
“大侠，我听说过你，你是我偶像哟！”
“易大侠，俺是你滴粉丝，加油，雄起！”
“大侠就是大侠，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般的行云流水，看着都飘逸。”
几个姑娘当场就有点按捺不住，掏出本子就准备扑过来索要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