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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风道骨的仙人,好斗的阿修罗战神,天下苍生以及荒野中的兽类…
画面无数次变化,不知几许。
叶释寒笔直地站在墙壁前头,清瘦颀长的身影如同一柄凌厉的长剑。
他目光不动,望着墙壁上交替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直到画面又一次定格在天道之上,他黑亮的眸子中才燃起两团火焰。
轻灵燃烧的火焰,像是跳动的妖精。
“阿甲。”他轻轻唤了声阿甲,阿甲立刻会意,站在他的身侧。
紧接着,房间中响起空旷悠远的铁索之声,燃着幽光的黑色铁索携着阴郁的寒意,撞在画面上。
“叮……”
画面上荡开一圈涟漪,形成巨大的漩涡。
漩涡的气息温和,却极为强大,整间房间也因其而晃荡不已。
叶释寒衣袍翻飞,脚下微微一动,不见什么动作,已经如同幽灵一般,飘入漩涡之中,阿甲紧随其后。
密不透风的白雾顿时围了过来,随后,他已然置身在一片纯白的世界之中。
整个空间,无论是天还是地,都白得虚无空濛,宛如一张垂直展开的白纸,却显得渺远空旷,根本看不到四方尽头。
或者说,四方本就没有尽头。
抬眼看去,有透明的花朵一路铺展,在纯白的光线下,隐约呈现出冰雪般晶莹的轮廓。
莲花的形状,嫣然璀璨。
他与阿甲一前一后站在其间,就仿佛两朵偷偷盛开的墨莲,无声地点缀着整片天地。
这时,有徐徐清风吹过,一株花朵凋谢。
晶莹的花瓣折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清晰可闻。
同时,纯白的远方传来一声似是惋惜的叹息,悠长绵延,久久没有散去。
冰雕玉砌…
开在空渺的浮空虚位,以三界中心为界,呈对称之势,对应地府忘川两岸的曼珠沙华,千年一开,千年一逝,如若凋谢一株,就要等到一千年后重新绽放。
“果然,没有来错地方……”叶释寒轻轻勾起唇角,云淡风轻的笑意美得炫目,“那是,白使者么?”
阿甲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前方,满地的冰雕玉砌微微颤动,像是风过无声,透明的花瓣纷纷朝两边倾倒,从纯白的尽头直接到纯白的中心位置,形成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上,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缓缓行来,由远接近,同样纯白,几乎看不真切。
他们站立在轮廓模糊的冰雕玉砌中,左手手臂上挽着一根奇异幽蓝的光芒,铁链上绑着锋利的倒钩,右手则提着一块散发着幽光的方灯。
仔细观察会发现,除了两人身上衣着的色彩,无论装扮还是手中的铁链,都与地下城使者们的一模一样。
准确来说,应当是与地府引渡人一模一样。
乾与坤,天与地,天道与鬼道,一黑一白,相对应的存在。
铁链和方灯虽然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却什么也无法照亮。
天和地依旧是纯白的天地,不被一米色彩影响。
那两个身影从冰雕玉砌中走来,朝着他的方向望来,然后淡淡地开口,身影平淡而渺远。
两个身影同时开口,“你竟然知道白使者,喔,鬼修,世上仅存的鬼修,也难怪知道我们,你从哪里来?”
叶释寒看着两位白使者,冷幽幽地开口:“带路。”
两位白使者一愣,互看一眼。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神情,却明显感受到怒意。
镇守虚位多年,进入虚位的修士不乏化神后期强者,可是哪一个不对他们恭恭敬敬?
浮空虚位,正如仙者之居,是最接近天的地方。
无论是何修为,若是能来此一睹,对修炼都颇具好处。
而作为这条路的领路者,修士们从来不敢得罪他们。
可这男子不仅不告诉他们来由,甚至用命令的口吻与他们说话,当真是猖狂。
两名白使者何以不怒?
叶释寒感受到两人的气息,道:“我不想动手。”
黑色衣袍翻飞,气势凌厉。
阴郁的鬼气恍如风暴,喧嚣而出,手中铁链叮叮作响。
两名白使者的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身子矮了矮,有些不可置信,“你……三生轮回锁……”
叶释寒又道:“两个选择,一,带路,二,去地狱。”
他的说话的语调始终未曾改变过,但这一刻的气质就如同掌管死亡的神祗,不可一世。
两名白使者显得有些狼狈,转身便走。
叶释寒步子动了动,已经跟上。
随着三人走过,本来已经展开的冰雕玉器又重新合上,原本的小道随之消失。
约莫行了数里路程,满地的冰雕玉砌总算到了尽头,前方展现出一张巨大的白色结界。
两个白使者停下脚步,转身对叶释寒道:“我们无权限再走,你既然来寻宝,就得尊重此间主人的意思,自己去吧。”
不待叶释寒回话,两个透明的身影便像是风吹的沙子,瞬间散去无踪,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甲瞪着碧绿色的大眼睛,回头看着叶释寒,伸手指了指消失的两人。
叶释寒没有理会它,而是望着苍白的结界,抖了抖手中的铁索。
铁索之上光芒大盛,一抹雾气流转,末端出便凝聚出一盏方灯。
方灯看起来与两名白使者手中的方灯相似,但事实上气息更加强大,上面的花纹也更加复杂。
方灯亮起,霎时便将他与阿甲笼罩在其中。
而方灯的光芒下,结界像是被人拉开的帘子,向两边展开,里面彩色的光芒顿时照耀出来。
叶释寒也不停留,拉着阿甲就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座蓝色的长桥。
他与阿甲便是站在长桥的桥头。
深蓝色的长桥悬浮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上,其间薄雾笼罩,看不清楚尽头究竟多远,目光所致只有雾气中露出的山峦之巅,以及百步内桥身的模样。
整座长桥只有两人来宽,石板上刻着繁复的金色古文,两边的桥栏则是若隐若现,仿若透明。
前头上挂着四个字——风雨廊桥。
对应奈何桥的风雨廊桥。
叶释寒只看了一眼,便与阿甲一前一后,以漫不经心的姿态,缓缓走向长桥深处。
刚走十步左右,便听一声惊天巨雷当空劈下,抬起头来,只见层层白云散去,露出灰暗的天空,一道浅色的闪电横空劈下,狠狠地将整个天空劈成两半。
一阵狂风袭来,天气说变就变。
叶释寒仿佛没有发现这样的变化,面不改色的前行,黑色袍子随风飞扬,步子平稳而优雅。
阿甲则是抬头看了看天,见叶释寒无甚表情,便乖乖地跟在身侧。
又行了二十步,天空忽地下起豆大的暴雨,噼里啪啦地落在长桥上,只一会儿功夫就将长桥打湿,甚至溅起水雾。
可无论雨水再大,却没有一滴滴在身上。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虚幻。
长桥从头至尾其实不长,但其间天气变幻异常,时而电闪雷鸣,时而晴空万里,甚至会还有四季交替,黑白轮转。
一座长桥,千奇百象,实属奇观。
直到从鹅毛翻飞的冰天雪地中出来,便又走进一片稀薄的雾气里。
而雾气的前头,已然是尽头。
虽然隔着薄雾,但却能够清晰地看到,桥的尽头被镶嵌在两座巍峨的山峰之间,有实体连接,层层而上,直抵云雾遮掩的高处。
茫茫中,可以看到金碧辉煌的屋檐显现,实属神居。
而两边高峰笔挺,垂吊着无数木藤,偏这些木藤颇有规矩,竟是在目光所及处向两侧绕开,左峰往左,右峰往右,分别在左右两峰上露出两处崖壁。
两边崖壁像是镜子一般光滑,散发着淡淡幽蓝色的光芒,光芒中又分别呈现出“前尘”和“未来”两词,色泽深黑,隐隐可见。
除此之外,两处崖壁处都还刻了一派相同的字样,曰三生三世崖。
三生三世崖,照应地府三生石。
预知前尘事,三世崖上看,若问未知缘,三世崖上顾。
据说如是有缘人,定能看到前尘往事以及未来命运,尤其是三世之中的最爱。
最爱…
那是什么东西?
叶释寒并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可不想目光落在刻了“前尘”二字的崖壁上时,心中猛地一阵悸动。
他看到镜面般光滑的崖壁上,蓝黑色的“未来”两字中心泛起一圈水波。
那水波一圈一圈,一圈一圈,以缓慢的姿态荡开,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缓慢地扩散,最后沉入她漆黑的眸子深处,“波”的一声爆开。
随着水波爆裂,他忽然跌入梦境般的光雾中,周围笼罩着揉碎模糊的白芒,像是浓郁的雾遮蔽视线。
然而,就在这雾气中,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的侧影。
女子侧身立于白芒的雾气前头,黑色衣袍随风翻飞,身材苗条玲珑,侧脸消瘦,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般。
他不由细细看去,竟是越看越眼熟。
那身影,那侧脸,那是阿月…
只见阿月孤零零地立着,在层层叠叠的浓雾前,身影透着极致的寥落的孤独。
他还听到阿月绝望的声音,“天地为鉴,曼珠沙华为证,我顾长月就此立下誓言,今生一世情殇足矣,倘若坠入地狱火照黄泉……”
那声音触动心扉,竟是那般决然,字字泣血。
接着,阿月的身体轰然爆炸,血光漫天。
他静静地看着,挺拔的身体却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知晓可能是幻觉,但心中却没来由地痛着。
不是受伤的痛,不是地下城中厉鬼折磨的痛,这种痛很奇怪,没有伤口,找不到源头,却几乎让他窒息。
他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画面中,他看到自己立在空中,同样用手捂住心脏,眼中的痛意带着茫然的色彩。
仿佛同样也不知道为何而痛。
然后自己对身侧的阿甲道:“阿甲,让他们都渡劫失败好了,那几个人,看着很讨厌,黑衣服的,最讨厌,越看越讨厌,想要亲手杀掉他。”
说完之后,犹自叹了口气,“老前辈要看着她,现在她死了,以后也不用看了,可是阿甲……我好像不开心了……”
他低下头,发丝垂在眼前,挡住自己的神色。
阿甲眼中露出忧色,伸手扯了扯他衣袖。
他神情一怔,清醒过来。
三生三世崖高高地立在那头,什么也没有,而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纱灯下的小屋孤独伫立在冷潺潺的水中,半开的小门透着鬼气,看起来就像是一间荒院鬼屋。
叶释寒的身影犹如没有重量的幽灵,轻飘飘地没入门中,紧接着被黑暗吞没,无影无踪,便是气息也被尽数掩盖。
那道黑色的门,仿佛是阻隔两个世界的界线。
顾长月不由多看了几眼,随后也不停留,小心警惕地跨步进入那扇黑色的门。
然而,门的后头,没有想象中百鬼狰狞的恐怖,更没有想象中血腥惨烈的画面,有的仅仅只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
房间正对的墙边摆了张木桌,四方围着长凳。
木桌上一盏灵气铜灯正燃得旺盛,晕黄的灯光照应着泛黄的木墙和地板,有种奇异的安详之感。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个简单的灶台,灶台干净整洁,火炉上正有一大锅浓汤在咕噜噜沸腾,冒着泡泡和香气。
这香气异常奇怪,不像是大锅中食物的味道,反倒更像是一种奇异的花香,不沉不腻,淡淡的,甚是清爽。
此时此刻,一个黑衣女子站在灶台边,一手将五颜六色的花瓣倒入锅中,一手支着汤勺慢悠悠地搅拌锅里的汤。
望着黑衣女子,顾长月的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惊愕。
是她…
小巧的瓜子脸,有神的丹凤眼,隐隐上勾的红唇,完美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