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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一桌一椅。
紫英将一个包裹儿“砰”一声扔在床上,“这是你的衣裳儿,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儿,如今既然作了王妃的丫头,就说不得当日的话,将衣裳换了,听王妃的吩咐去吧!”说罢转身就走。
阿谣默默打开包裹,包裹里是几套布衣,非青即蓝,式样简单,毫无花饰。王府里粗使的丫头也没穿的这么简单,更不用说象紫英那样贴身的大丫头,穿的跟主子也差不了多少。然而阿遥还是顺从的换好了衣服,走出阁间,原是萧乾住的上房,大婚时洞房便设在这里,如今是南阳的寝室。
南阳正坐在榻上听紫英说话,见阿谣出来,摆手止住。
见阿谣一身青色衣裙,发上一根青玉簪,通身上下素净已极,微垂着头,柔润的下颌映着青衣,一头乌黑发亮的浓发如云堆鬓,脸色竟如瓷般明净,反倒更有一股子出尘柔弱之气。心里蓦地似被刺了一下,掩在宽大绣花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拳:怪道萧乾成婚后对自己竟是一幅敷衍的样子!都是有了这么一个丫头在前,才勾了他的魂去!
想至此,冷了脸,阿谣已经轻轻跪下:“请王妃吩咐。”
南阳注目半晌,才慢慢让阿谣起来,“只知道你惯种荷花,可不知道还擅长什么?”
“奴婢自小进府,就随先父侍弄花草,除此外并无一技之长。”
“哦,看你谈吐文雅,可通文墨,解音律么?”南阳不动声色的紧盯阿谣。
阿谣顿了顿,她的父亲原是落魄秀才,精通杂学,母亲死后,不知为何带着年方四岁的阿谣进了王府做那低贱的花工,在府里人人只知他善于种花弄草,却无人知他过去身份,父亲也严嘱阿谣不得乱说出去,他的一身所学倒是大半传给了阿谣,只是却从不准她在人前卖弄,就连萧乾也多不知晓,只知她能通文墨,写得一手好字。
她微咬一下唇,南阳既然能把自己带到这里来,自然是这府中有人说了出去,想必也已经知道她会文墨,不用再掩饰,“奴婢只略能识字,并不算通。”
南阳早有计较,“既能识字就好,只要你勤谨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你白天听紫英的吩咐,晚上心静,你就抄写佛经,替你王爷祈求平安,你可愿意?”
“是。奴婢……愿意。”阿谣更低了头,事情已经至此,吵闹哭喊只会激怒南阳,给自己带来更大灾祸,不如顺从南阳的心意,一切只有先忍下去再说。何况,自己的身份原本就是丫头,再得萧乾宠爱,又怎能与天之骄女的南阳郡主争宠。
南阳满意一笑,却对她能如此低眉顺从也有些惊诧,于是对一旁的几个丫头吩咐:“以后,你们好好指点阿谣,可别有行差踏错,每晚让阿谣抄一百遍平安咒,早上带来让我过目。既然抄经,就要心诚,这段日子且让阿谣吃素,请尊观音像来供养在她房里,这是替王爷祈求平安,你们可务必小心了。”
说到“小心”二字,她加重了语气,目光盯了紫英,紫英自是心领神会,“是!”见南阳伸手要茶,忙递了茶,转头对另一个丫头说:“红芳,你带阿谣去,告诉她在王妃面前伺候的规矩,免得她不知道弄出笑话儿来。”
红芳应了,阿谣低身施礼:“奴婢告退。”跟了那丫头出去。
紫英等二人出了门,才问:“王妃,奴婢不明白,这么个勾引王爷的贱婢,为什么不直接撵走,或是打死了,好绝了王爷的念头。放在眼皮底下,就不怕王爷回来又……”
南阳慢悠悠喝茶,“你懂什么,我看这丫头不是一般的丫头,宠辱不惊,许是有些来历。何况我若把她撵走打死,不摆明了我已经知道她是王爷的宠姬,却分明容她不下么。就是王爷回来,必然跟我闹气。如今我只做不知,把她当个使唤丫头,既是丫头,自然随我摆布,我要她怎样,还敢不依不成!”
她将茶盏递给紫英,紫英恍然,一边忙接了,一边笑:“还是王妃想得周到。既然她做了丫头,紫英一定好好替王妃管教她!”
“你可不许明着胡来,虽是丫头,王府里没几个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折辱过了,留人口实,于我也不利。最好是……”南阳忽然一笑,“且过段日子,看看这贱人的反应再做打算。反正王爷一时半刻也不得回来。你只照平常样子使唤她,不要让她太闲,却也不可让她出什么意外,可明白了?”
“紫英明白。”
于是阿谣从此,白日里端茶倒水,洒扫庭院,不论活儿粗细,总没有一时空闲,一到南阳睡下,她便洗手焚香,拜了观音,就开始抄经。
虽不曾受打骂,然每日吃的是极简素的白饭青菜,又没有个休息的时候,晚上抄完经,往往已经是曙光将露,匆匆在床上靠一回,又得起身,过得十来天,人便消瘦了下去,秀丽圆润的下颌渐渐尖了起来。
第6章:披雪拾园葵(下)
堪堪已过了一月有余,萧乾的消息每隔几日就有使者向南阳禀报,每到这个时候,阿谣总是被差谴了出去,自不能得知任何消息。如此几次,知道打听也无人跟她说,倒也安心若素。
这日清晨将抄好的经文送与南阳,南阳正在房中,坐在镜前,紫英红芳替她梳头插戴。见阿谣捧了经文进来,日日的习惯,南阳也不若过去那般仔细查看,只在镜中扫了阿谣一眼,淡淡说了一声:“放下吧。”
阿谣依言放下,正转身,忽一阵头晕,日夜劳累,又早起空腹,支持不住,伸手欲抓住桌角,却没抓住,一下倒在地上。只感觉头晕目眩,胸中欲呕,说不出的难受。
南阳也吃了一惊,忙道:“扶她起来。”
丫头将阿谣扶起。南阳这才仔细打量阿谣,半晌,才挥手令丫头将她扶进去,紫英欲待说什么,她已开口:“去,将日常替我看脉的蒋太医请来,给她看看。”
紫英有些不甘,欲走不走,咕哝:“何必这么费事请蒋太医呢,开恩让她休息半日就是了。这贱婢定是以前享福惯了,做不来苦事情,才会晕的。王妃对她也太肯费心了”
被南阳瞪了一眼,紫英才不甘心地去了。
房间里一时静下来,清晨的阳光已从窗棂里照进来,照耀得满房间金碧辉煌,南阳起身走了几步,心下忽然有些烦躁。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依然是珠冠绣袍,娇媚尊贵的一个玉人儿,再想想青衣素裙的阿谣,顿觉这珠翠花绣都有些无味,坐在镜前,忍不住哭将起来。
想起自己自小何等娇惯,父母爱之如命,那当真是一呼百诺,从无一些儿违拗。从小时候儿起知道父王有意与延陵王府联姻,母妃就对她露了口风,她为此曾亲自偷眼瞧过萧乾,瞧完回来,母妃问她,她只是低头而笑,一句话儿不说,那时候才她盈盈十三,正是母妃一句话:“既然看中了,日后就切莫再只是贪玩了,诺大一个延陵王府,你要当好当家主母,让下人服气,让萧乾敬重,让诸多贵戚不小瞧了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以后也该学着管家理事了。”
从此她就以自己的母妃为榜样,渐渐从一个不知世事的郡主娘娘长成为精明干练的当家小姐。在洛川王府,母妃有意将王府日常事物交与她打理,她都能处理得令父母满意。
王府里大大小小姬妾争宠的事儿她也见得多了,洛川王虽有无数年轻美貌的姬妾,母妃又无儿子,但在王府的地位却从无动摇过,出嫁之前,也曾教导过她:“以萧乾的身份,自然少不了内宠。听闻他大婚之前,府里并无一个名正言顺的侧室,这也是对你的尊重,但成婚之后,你却切不可自恃身份,专房争宠,反要替他张罗,纳几个侍妾,才是正理。只是纳什么样的人,却要自己在意,万不可分了自己的宠爱,反倒给自己招惹麻烦。对待萧乾的侍妾,也该恩威并用,你只看你那几个姨娘对我就知道了。”
当时自己是将这番话牢牢记了,带着对丈夫的一腔敬爱与对未来生活的满怀热望嫁与了萧乾,举行了盛大而严肃的婚礼,结果却是新婚之夜,就立刻发现了萧乾对自己,只有例行公事般的敷衍,新婚燕尔,他虽然对自己敬重关心,但那是一位王爷对王妃应有的举止,礼数儿上不错。私下里两人独处,并无些夫妻间的亲密甜蜜,一切都循规蹈矩,使得自己有心要与他亲热,碍了王妃的身份,也不敢主动。
尤其疑惑的是,萧乾放了大书房不用,竟将婚房的小阁间竟做了自己的书房,并吩咐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连她偶尔进去了,萧乾也立刻将自己引到外房。到后来皇上有意让萧乾出征,他就有几夜住在宫中,有几夜却歇在了这小书房。
自己虽是不满,却又挑不出萧乾的刺来,归宁之时,父母问起,又怎好启齿说萧乾待自己不够亲热,且私心里也是认为两人还不够熟悉的缘故,只说一切都好,父母放了心,她的疑虑却越来越重。终于开始去查,一查果然就查出了个阿谣。
郡主的骄傲顿时被击碎,她想大声质问萧乾,想带人将那个贱婢乱杖打死,然而直觉与经验却都告诉她,绝不可在萧乾面前轻举妄动,否则只怕会弄巧成拙,弄拧了,萧乾若是名正言顺将阿谣接进府做了侧室,以他堂堂延陵王要纳一个丫头,自己根本就无可奈何,就是自己父王,也断不会为此怪罪萧乾。
所以她才暗地隐忍了,私下里却将萧乾和阿谣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待萧乾一走,才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阿谣带回。
在萧乾回来之前,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置。
只是每日里,见了这个日渐消瘦羸弱的丫头竟能夺去萧乾的宠爱,如论如何心里不是滋味,更慢慢生出一种切齿入骨的痛恨来。
南阳止了泪,对着镜子拿粉扑轻轻按压,将眼角的泪痕遮盖去,又重新抿抿红唇,待自己又恢复成了粉光脂艳的高贵王妃,才移步进小阁去瞧阿谣。
第7章:阖闾起参商(上)
自从蒋太医来瞧过病后,阿谣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被瞒住了。看紫英的神色,是越发的痛恨厌恶自己,每每于行动中带出,总要找借口夹枪带棒羞辱谩骂自己一顿,却又常常骂着骂着突然住口。是硬生生忍下去的样子,看南阳,虽然照常不动声色,但见到自己,脸色却更阴沉,而常不自觉的盯着自己出神,等自己的目光与她的偶然一碰,她便立刻又转了开去,这一切反倒令阿谣格外的忐忑不安。
堪堪又到初一,南阳照例进宫请安,紫英等一干丫鬟也跟了去,却留下了红芳,说是照看屋子,其实紧盯的无非阿谣一人。
奇怪的是,这一天原来延陵王府里的一个丫头瑞儿,这一天见南阳出门,却总是在上房里蹭来蹭去,故意的找活儿干。南阳来的时候,是把上房里所有的使唤丫头都换成了自己人的,这个瑞儿做的也只是些在院子里扫地擦桌抹凳子的粗活,平时并不怎么进房来。
阿遥正在房里,由红芳指挥着做这做那,见瑞儿一时又进来,拿了布擦多宝阁上的灰尘。小丫头托了红芳的饭来,瑞儿忙迎上去接了:〃正抹着灰呢,别弄进红芳姐姐的饭里。〃在红芳面前摆好了,又顺便回过身来一拉阿谣,已经飞快的把一个纸团儿塞到了阿谣手里,嘴上说:“阿谣姐姐也别扫了,且等吃了饭罢。”
阿谣应了,见红芳没话说,回了自己的房间。手心展开,看时是张纸条,赫然写着:“姑娘已有身孕,防人加害,一切小心,见机行事。设法脱身〃,落款是萧福。
阿谣耳边‘轰〃的一声,又悲又喜,忙将纸张撕碎处置了。定了定神,轻抚自己小腹,才想起萧乾曾给自己吃了无数补药,说是给她补身子,原盼的就是她能生下他的孩子,如今果然有喜,算算时间也才一个多月,自己竟然从未注意到,却又是处在这样危险的境地。王侯之家最重嫡庶之别,萧乾又远在千里之外,南阳郡主断不能容忍她先生下这孩子来母凭自贵。
想至此处,不禁落泪,暗暗发誓:宝宝,娘亲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你生下来,让你见到爹爹。
这日午后阿谣做事总有些心不在焉,每每做着做着走了神,一忽儿想想萧乾,一忽儿想想腹中的孩子,又担心南阳不知道会如何对付自己,红芳排揎了她好几次,见阿谣只是默然不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也没了兴致,只顾搬了椅子坐门口磕瓜子儿。
傍晚时候,南阳回府,红芳忙迎上去,南阳看了里屋一眼,问:“家里没事罢?”
“王妃放心,今儿一天都没什么事。”
南阳略点了点头,进了屋。阿谣请了安,南阳阴晴不定地看了她一眼,迅速扫过她依然平坦瘦弱的腰肢,转而和颜悦色起来,“你先下去歇息吧。前儿蒋太医说你身子太弱,寒气侵替,竟是个很大的症候,须得及时医治,这些日子每晚抄经,你辛苦了。我已叫他开几贴药来你吃。”说完不待阿谣答话,吩咐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