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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飘落退回,避开锋芒,聂十三得势不让人,深知十八罗汉阵若是发动,只怕再也走不脱,趁着阵势未起,半空中吸一口气,心如明镜,剑气吞吐,风云开合,瞬息间竟已向十七名僧人各各攻出一剑。
这一着妙手偶得,奇幻迅疾,十七僧不及反应,纷纷以木棍相格。
登时大文殊棍、达摩八法棍、普门棍、三界棍种种精深棍法看得苏缺眼花缭乱。
聂十三只一招裂天破日,以鬼魅般的速度连施十七次,只听“嗤嗤”声连绵不绝,却是剑刃割裂木棍的声音,十七僧措手不及,手中木棍均断为两截。
聂十三足尖点地,收剑于胸,恭恭敬敬的施礼道:“承让!”
野花落地时,阵势已破。
聂十三当机立断,奇袭得手,即刻收剑,场面话一交代,以少林高僧的气度修为,自不会在落败后再行纠缠,一时只怔在当地。
七苦反而微微笑了,道:“英雄出少年,聂少侠果然不凡。”
吩咐道:“聂少侠夜闯少林之事,就此揭过不提,且让各院弟子都散了,不得阻挡聂少侠下山。”
苏缺脸色微变。
聂十三却道:“大师,晚辈只想求菩提生灭丸。”
七苦胸前衣襟被割裂,胸口一道剑伤兀自流着细细一行血,却脸容慈和,不沾一丝煞气:“聂少侠不可执妄。可知贪、嗔、痴是为三毒?”
聂十三尚未答话,七苦爱惜其才,又劝道:“聂少侠正如旭日初升,老衲不想看你毁于今夜。听我一句,速速下山,否则佛门尚有狮子吼,少林千名弟子,只得与少侠周旋一二了!”
聂十三抬起眼,冰冷璀璨,一天的星光失了色,淡淡道:“大师,晚辈只想求菩提生灭丸。”
近几日,文帝身体略好了些,七夕这晚便召了檀轻尘、傅临意两个亲王及六部重臣赐宴云蔚阁,又让徐延提前知会了贺敏之,让他入宫等自己。
文帝歪在软椅上微笑道:“今日都是朕的兄弟和贴心重臣,都莫要拘束,开怀畅饮罢!”
说着吩咐太子敬檀轻尘,轻叹道:“你十四叔胸襟才华都胜你百倍,请他日后多多照拂你……”
檀轻尘站起举杯笑道:“臣弟不敢,我敬太子一杯。”
说着满斟一杯酒,仰脖便干了。
太子目光闪烁,似心神不属,勉强喝下酒,却笑道:“十四叔近日操持朝政,甚是辛苦,各位大人不妨都敬睿王一杯罢。”
一时众人凑趣,连傅临意都笑嘻嘻的跟檀轻尘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檀轻尘喝得有些过,起身更衣。
出了云蔚阁,雨丝细软,带着荷菱桂子的清香扑面而来,登时神清气爽。
却见花树中一个人影轻烟似的直奔园内后宫嫔妃所居的方向,略一迟疑,展开身法,顺着阁外小径一路追了下去。
追到听雨阁时,人影却消失不见,再往内去,便是淑华夫人所住的海棠馆。
檀轻尘不便入内,停足思量,一时理不清头绪,便往回走,刚转过身,就见听雨阁中走出一个小太监,捧着个茶盘,见了他,忙跪下道:“给睿王爷请安!”
那茶异香扑鼻,檀轻尘饮酒后有些口渴,不禁笑道:“这茶倒是香得很。”
小太监极是乖巧,回禀道:“这是淑华夫人用新法调制的花茶,王爷不妨尝尝。”
说罢斟出一杯。
七苦叹口气,菩提院七相、戒律院七释、达摩院七情三名首座僧袍展动,站的正是金刚伏魔圈的阵位。
金刚伏魔圈既名伏魔,堪称少林第一杀阵,以杀渡人,得证菩提。
三僧均动了兵刃,七相戒刀,七释禅杖,七情竟也使剑,含笑道:“聂少侠,本座出家前的剑法唤作玄天七情剑,因觉得杀孽过重,这十五年来未曾再动用,今日与少侠有缘,便以剑相谈了。”
玄天七情剑。
苏缺动容道:“七情大师俗名可是林双分?”
林双分,二十年前名满天下,正是苏缺的前辈同行。
只是林双分虽为杀手,却刚烈豪爽,为救一名孤女曾独立鸥江船梢,杀退鸥江水盟十二路逾百高手,江水尽作血色,林双分仅负一道轻伤。
却不想他十五年前皈依佛门,成了少林达摩院首座。
聂十三神态自若,只转向七苦,道:“若晚辈侥幸破了金刚伏魔圈,请大师赐药。”
七苦沉吟道:“菩提生灭丸的确已经赠予他人……”
犹豫着要开口说出所赠何人,毕竟金刚伏魔圈一经发动,只怕动手诸人非死即伤,聂十三因此身亡固然可惜,但此人武功奇高,万一伤到三首座,却更是少林的损失。
正待开口,苏缺已笑吟吟的挑衅道:“老和尚,废话就别说啦,聂十三若是赢了,你可不要耍赖,交不出药丸,也要交出药丸的下落,否则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大雄宝殿!”
话音刚落,一股充沛浑厚的真气当胸袭到,正是七嗔一招韦陀掌中的恒河入海。
苏缺双钩划出,左手破其气,右手钩直掠七嗔咽喉。
苏缺的武功专走狠毒诡异的路数,出手就是杀招,更不留一点余地,身形轻灵,已与七嗔对上了手,虽完全处于下风,却招招拼命,式式进逼。
聂十三曾在自家院落里谈论过苏缺的武功,当时聂十三当面直言道:“你的钩法,旋转流利,专走偏锋,尽得狠辣,却失之深沉,只有邪气,没有气势,不出神采,终只是杀手的钩,杀人的技巧有了,却不是武学的道,遇上武学大师,只有束手的份。”
贺敏之靠着躺椅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两条长腿,听得真切,不待苏缺答话,嗤的一笑,道:“够狠够辣也不错,蝶楼倒了,大可去街头卖猪肉的郑大叔那里打下手,帮着剁猪骨切猪肉,倒也利人利己。”
苏缺气得脸发白,半晌却眯着眼睛笑了,有意无意的拉着聂十三:“我新学了缠丝擒拿手,咱们试着拆拆。”
缠丝擒拿手最是贴身小巧功夫,贺敏之一旁看着,只气得清浅的眼珠颜色都深重了起来。
苏缺数招后受制,双手被牢牢扣在腰后,聂十三强烈的男子气息萦绕全身,清爽的呼吸就在耳边,如此亲密,恍若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
险象环生间,苏缺竟走了神,忆起了那个无意的相拥,心中一酸一狠,钩法立时散乱。韦陀掌幻出重重掌山,已将苏缺所有退路封死。
一道剑光争锋日月般斩出,抵住银钩,迫开韦陀掌。
聂十三道:“今日一战,与苏缺无关,请各位大师莫要为难,放他下山。”
苏缺一震。
他在七嗔雄浑掌力下,虽只交手十数招,却已被逼出一身汗来,此时喘着气,鬓发沾在脸颊上,一脸的狠意煞气如阳光下的冰雪,堪堪将融,勉力维系。
檀轻尘喝完茶,转身正欲回云蔚阁,刚走两步,只觉得眼前模糊,站立不稳。
勉强提一口气,真气流转,血行加速,登时浑身更感燥热不堪,腹下胀得生疼,当下心中雪亮,原是茶里竟被下了极厉害的迷药和春药。
不运气还发作慢些,这一运功,药性瞬时侵入全身血液,再站不住,扶着一株花树慢慢软倒在地。
聂十三扬眉,舌绽春雷:“破!”
满庭清昼,剑气惊散檐外星河,直入金刚伏魔圈。
大劈棺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章节字数:3776 更新时间:08…08…31 14:01
聂十三扬眉,舌绽春雷:“破!”
满庭清昼,剑气惊散檐外星河,直入金刚伏魔圈。
刀光杖影,结成一张绵密浑然的网,七情的剑则是网上的尖刺,聂十三是网中猛兽。
大殿中铜钟敲响,声震百里。静夜里听着不觉心静,只觉心惊,佛门杀意,铺天盖地,避无可避,卷起千堆雪,直扑聂十三。
聂十三身形凝峙,不动如山,剑势一分不让,在内力满布的小小空间里,硬撼上了三僧的强横。
围观众人目眩神迷。
苏缺死死盯着聂十三的背影,眼神凝聚起银钩似的锋锐冷酷,往前三步,犹豫一下,又后退两步。
掌心的汗浸湿了日月钩,有些滑腻闷热的触感,似被蜇了烫了,猛的放开钩柄,眼神却柔和下来,添了一丝解脱的了悟和自嘲。
聂十三每一分潜能都被激发,金刚伏魔圈成了他的磨剑石。
剑随心至,气由意动。
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于险恶绝处却屡屡不可思议的逆转战局。
江河剑中种种精奥微妙之处,彻底领悟发挥,遇强更强,淋漓尽致。
而金刚伏魔圈的威力亦层层涌涌,臻于极致,身处圈外的人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神佛之威,无声无形,死和寂,夜色般重重压来,无可抗拒,非人力可撼。
剑光如雪,长空万里,直下山河,却不知能不能破了这遮天蔽日的佛门震怒?
这一战后聂十三若能活着,只怕从此能跨入武学至高境界。
但聂十三只想赢,此战,虽死亦要赢。
聂十三悟性惊人,不多时已窥到阵眼关节,一声清喝,剑光暴涨,从风云奔走卷合的中心直刺而出,惊鸿般掠向七情。
七释禅杖大开大阖,追击聂十三。
阵势登时不复缜密,良机稍纵即逝。
聂十三咬牙,弃身后空门不顾,剑势不停,愈加凌厉坚定,已迫到七情眉睫。
双剑一触即分。
苏缺无声无息扑到七释身侧,手起钩落,七释微微一偏,一条左臂却被割断。
蓬的一声闷响,镔铁禅杖已重击在聂十三背上。
七情的喉头感受到剑锋的寒意,肌肤寸寸收紧战栗,剑锋停在咽喉处,一滴血缓缓流出,七情已被剑意死死钉住。
七释一声嘶吼,弃杖,一掌拍在苏缺胸口,苏缺败絮般轻飘飘飞起,重重落地,一张口,血如泉涌。
七释断臂、聂十三重伤、七情受制、苏缺倒地,几乎都发生在同一瞬间。
电光火石间,局势已定,金刚伏魔圈破。血溅少林。
聂十三紧抿着嘴,还剑入鞘,凝视七苦大师。
七苦叹道:“当今睿王。”
聂十三低首行礼致谢,一言不发,扶起苏缺,转身而行。
药王院弟子过来为七释裹伤,七嗔悲愤之极,道:“师兄,为何不杀了他们?”
七苦摇头道:“聂少侠未伤七情师弟,已是手下留情。”
轻声叹道:“他俩都已身受致命之伤,只怕就算留得住性命,一身武功也都废了。”
念一句:“阿弥陀佛。”
目中隐有可惜之意。
聂十三拖着半昏迷的苏缺,大步走下山。
苏缺迷迷糊糊的笑道:“是我害你,聂十三,你聪明得紧,想必都已看出来了吧?为何还要带着我下山?”
聂十三不答,走到山脚一丛矮树边,猛然停下脚步,一口血箭喷到胸前,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苏缺跟着摔倒,却挣扎着从聂十三怀里取出药瓶,倒出一粒大还丹,用力捏开聂十三的牙关,把药丸送入,手指滑过他冰凉的唇。
冷清的星光下,聂十三的脸俊美而宁静,像一尊玉石雕塑,斜飞的剑眉、挺拔的鼻梁都写着傲气和倔强,长长的睫毛却在眼睑处投下一弧柔和的扇形阴影。
苏缺咳着血,内脏已经破碎,意识逐渐消失,拼尽最后一分生命力,想在聂十三唇上印上一吻,只差分毫即将相触时,却静静停住,突兀的笑了。
杀手动了情,该死,却死而无憾。
死前只希望能与你光风霁月,磊落相交。
若你清醒,想必不会接受这个吻,苏缺自有骄傲,也不愿偷盗这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吻。
聂十三,今生无缘。
贺敏之慢慢醒转,只觉得欲火焚身,喉咙干得疼痛,睁开眼,看到身旁躺着一个女子,衣衫华丽,双目紧闭。
眼前昏暗,看不清她的面目,但女子特有的体香艳态充斥在一呼一吸间,在烧得浑身疼痛的欲火上浇了一勺滚热的油,贺敏之就像鱼渴望水,再也无法自控,心口怦怦乱跳,颤抖的手已抚摸上了女子的身体。
突然腰间一热,却是一双热得烫人的手掌摸上了自己的腰,身子一轻,已被人抱下了床,放在地上。
后背贴着沁凉的青砖地,那双手却是灵活无比,极尽挑逗之能事,所到之处,激起点点无法纾解的欲望火花,只烧得贺敏之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求进一步的抚弄蹂躏,瞬间衣衫就被除得干干净净。
张开嘴微微喘气,立即被密密堵住亲吻,那人口舌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