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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寄萍乖巧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徐岩的问话,后者又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前面传来了叫他的声音。他转头再瞧了高寄萍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去了前面。高寄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垂下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件事原本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高寄萍也没放在心上,过了两日却听说那姑娘未过门的丈夫居然去找那刘公子理论,却被对方的护院打成重伤,现在躺在家里,生死未卜。高寄萍一听到,立刻就想起徐岩前几日的话,这男人的所作所为,倒是刚巧反驳了徐岩的话,但她却生怕让徐岩知道这事。
按徐岩的性格,他若是知道了这事,肯定是会去帮那男人治病的,而这事若是被那刘公子知道了,还保不准会搞出什么事来。但她再怎么想瞒住徐岩,却还是被他知道了,也不知他是从谁那里听来的,高寄萍当天还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时才听徐岩说他昨夜去帮那男人看了看,开了药方子。
高寄萍心中一惊,顿时有些担忧起来,但她忧心了一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夜里虽然想陪着徐岩,怕他遇到什么不测,却被徐岩不在意地拒绝了。高寄萍拗不过他,只得回家去了,却始终担心得很,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她去了养生堂,却听人说一大早徐岩就被刘家人请去,帮刘公子看病去了。
高寄萍脸色一变,问清了刘家的位置,就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刘家要治病本来是该有他自己的大夫的,但他却偏偏来请了徐岩去,而且刚巧是在徐岩为那男人治病之后,这让高寄萍不得不多想。
她到了刘府门外,却被守卫拦在了外面,高寄萍心中焦急得很,却怎么也进不去,只得深呼吸了一口,平静了下心绪,低声道,“我师傅徐岩被请来为你家少爷治病,我是他药童,您给通报一声吧。”
那守卫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冷声道,“那你的药箱呢?药童。”高寄萍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太急,竟然连药箱都没带。又看那守卫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心知他是在为难自己,他大概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却故意不让她进去。
高寄萍没有法子,只得又跑回去,拎了个药箱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然而那守卫却把她盘查了好一阵,才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却又跑了出来,打量了高寄萍好一阵,才冷淡地开口道,“我们府里根本就没请过姓徐的大夫,我们刘府有的是好大夫,何必去请一个默默无闻的糟老头子啊,你可别再来乱说了,否则我们可是会去官府那里告你。”
高寄萍愕然地怔在那里,她明明听养生堂的伙计说徐岩是被刘家的人请去的,可是现在刘家的守卫却跟她说从未请过徐岩,莫不是,徐岩已经被刘家的人……她心中焦急起来,几乎想要冲进去看个究竟,但她一来没有专心于武功,虽有一身内力,却也没什么用。二来也确实是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许徐岩此时正在家中也说不定。
她心中如此想着,便什么也没说,转身飞奔去了徐岩家。
惊变与决定
她到徐岩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徐岩家的门虚掩着,高寄萍便收好了徐岩曾给她的钥匙,推门大步走了进去。进门的正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徐岩在妻子死后,就将家里的仆人辞退了,高寄萍始终不放心他,便还是说服了他,让他请了个做饭的仆人,那仆人年纪也有些大了,耳朵背的很,一向都是在后院里折腾他的花花草草。而高寄萍就时常来帮徐岩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什么的,所以一来二去,她和那个叫马二的仆人也熟悉了些。
她一进门没看到人,立刻就直奔了后院,马二正在那里给花修剪着枝桠,高寄萍扬声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到,直到她走到他身边,他才发现了她的到来,忙地露出一个笑脸,大声道,“高姑娘,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
人家都说耳背的人说话声音尤其的大,高寄萍是直到遇到马二以后才知道这句话所言不虚,但此时她却没空去计较这些,只高声问道,“我师傅呢?”她连比带画了一下,才让马二明白了她的意思。
“哦,他不是去养生堂了么?”马二立刻大声回答了她的问话,高寄萍犹豫了一下,发现跟他也说不清楚,干脆自己在屋子里寻找起来,马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了看自己的花草,最终还是跟着她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高寄萍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心中立刻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踟蹰了一下,才推开了门。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徐岩的脚,他脚上穿的那双鞋,还是她年初的时候送他的。再往上,是他垂下的头,和拴在房梁上的绳子。若不是马二立刻惊叫着去将徐岩弄了下来,高寄萍不知道她还将呆愣到什么时候。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强大,足够冷静了,甚至一向以为自己冷漠到可以很平淡地对待除了墨墨以外的任何人的生死了,但是直到看到徐岩尸体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其实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高寄萍心中苦笑着,身体却自发地去托住了徐岩的身体,帮着马二放了下来,并且下意识地,将自己在古代和现代学的所有急救方法都用了个遍,最后终于明白已经回天乏术了。马二慌慌张张又吵闹异常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她却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徐岩的尸体,怔怔地望着老人平静的脸。
过了好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神色平静地放下了徐岩,连比带画地让马二去找来老人的女儿和女婿。待看到马二离开后,才检查起屋子来,桌上有封信,高寄萍打开一看,里面正是老人的笔迹,大略意思是说自己想念亡妻,不忍再与妻子阴阳相隔,所以自杀身亡。
高寄萍看着这封遗书,想起几日前老人的话,不禁冷笑着闭上了眼。这封信里老人对她只字未提,若是他真的是自杀的话,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是刘家的人,一定是刘家的人,不知以什么做要挟,逼他写下的。她与老人的关系,除了老人的亡妻和女儿知道外,就只有家里的四个孩子和陈琦知道了。恐怕连养生堂里其他的人,也都只以为她是里面帮忙的小厮罢了,至于称呼他为师傅,也不过是一句尊称而已。
他们不知道她同老人的关系,自然也不可能让老人在信里提到她了。高寄萍从未想过刘家的人丧心病狂到了这种程度,老人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大夫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她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听见门外的嘈杂声,便强逼着自己忍住了愤怒,迅速地将信装回信封里,然后放到了桌面上。
徐岩的女儿和女婿就在她做完这一切的下一刻跑了进来,他女婿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家里可能是上一辈存了些积蓄,所以一家人过得也还勉强凑合。但把他们拖进跟刘家的斗争显然是不明智的,而且,这些人毕竟是老人生命的延续,也许他们不知道真相,会过得更幸福些。
高寄萍勉强编了个谎话,说是见徐岩久未去养生堂,便来看看,谁知竟然发现他吊死在家里了。徐岩的女儿只顾着哭,他女婿神情也很是悲痛,人看起来也憨厚得很,说是让她先回去交代一下,他们要处理丧事,也就不招待她了。高寄萍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神情安详的老人,低垂着头咬着牙离开了徐家。
她没什么雄辩的口才,也自认为说不过刘家那个有名的讼棍,更何况她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徐岩是他们害死的,她的猜测无凭无据,只不过是自己这么认为罢了,若是去官府告官,除了让刘家有所警觉以外,只能招来一顿打而已。高寄萍第一次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学好武功,那她就可以去手刃了那个刘公子,为老人报仇。
可是她不能,而家里的四个孩子,她却不忍心借他们的手,或者也可以说是不愿意借他们的手。也许叶翔的武功已经足以在刘家保镖的包围下杀掉刘公子然后离开,但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用别人的刀来复仇。要复仇,自然要自己动手。高寄萍抬头看了一眼刘家的方向,然后大步地走向了养生堂的方向。
她以最快的速度辞掉了工作,然后去了君悦轩,陈琦虽然惊讶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但还是迅速地出来迎了她,将她带去了平时的房间里。高寄萍沉吟了一下,终于慢慢开口道,“我师傅,被刘家人害死了。”她说话的声调没有一丝的颤抖,陈琦呆在原地,很快便回过神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跟我说。”她先是将高寄萍打量了一番,看到她身上似乎没什么伤,才慌忙地询问道。高寄萍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慢慢地陈述了起来。事情的经过并不长,她只用了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陈琦听完后,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道,“万一你师傅他真的是自杀的……”
她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高寄萍斜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她突然没有了讲话说下去的勇气,陈琦从未见过高寄萍这么冷淡的样子,似乎有种从骨子里发出的冰冷和陌生,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相信我,我很了解他,他不可能自杀。”高寄萍勉强抿起嘴角,神情严肃地诚恳道,陈琦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高寄萍并没有注意她稍稍的异常,只低着头,略略沉声道,“我要报仇,我希望你能帮我。”
陈琦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你是指报官还是……”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因为她知道高寄萍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不需要将那些字眼说出来。
高寄萍抬头瞧了她一眼,终还是转开了头,低声呢喃道,“县令虽然清廉,但却并不算是个好官,更何况刘家财大气粗,更有个凑名昭著的讼棍帮他们打官司,我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自然不能走报官这条路。”她说得委婉,也将不选择前者的原因说得一清二楚,陈琦自然也听懂了她的话,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刘公子就算来君悦轩,也是有好几个高手护卫的,而且他从来不在这里过夜,就算看上了哪个姑娘,也是带回家去的,但能活着回来的姑娘却少得很。我就算帮你让他将你带回去了,我怕你是有去无回的多。”陈琦立刻从脑中搜寻出了刘家公子的讯息,细细地分析了起来。
“我不能将你的君悦轩拖下水,我可以洒脱地离开这里,你却不可以。”高寄萍却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她说的方法,看到陈琦几欲解释的张了张嘴,忙地伸手止住了她想要说的话,微微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你只需要把他的喜好告诉我,再借我些东西就够了。有些其他的事,我也需你帮我留意,我们要好好从长计议一番,此事之后,我恐怕是会离开这里了。”
“除非你能保证全身而退,否则我绝不同意你去复仇。”陈琦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高寄萍微微一怔,眼眶略略有些湿润,却只是一言不发地别开了脸。过了好半晌,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才回过了头来,拉过陈琦的手。
“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保护自己。”她只说了这一句,眼中的坚定却让陈琦信了半分,高寄萍微微一笑,同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以及事后的一些处理和其余需要交代的事情。她心中估摸着自己此事之后肯定会离开此地,开始寻找建立快活林最好的地界,然后想办法买下来。
原著里并没有提及快活林的位置,所以她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寻找,那神秘声音也只说要快活林还是原著的那样子就好了,位置什么的,他没提要求,既然如此,她自然可以随意。她同陈琦交代了许多,两人一直聊到太阳落山,高寄萍又嘱托了好一阵,才起身出了城,回到了家里。
收拾好行装
小何为了前几日说的那件衣服,还在院子里勤奋地练着武,孟星魂已经做好了饭菜。叶翔和石群在收衣服,高寄萍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却忍不住一酸,苦笑着垂下头来。这种平静而美好的日子,就快要一去不复返了。
她心中虽如此想法,但面上仍是一片平静,甚至带着浅浅的微笑。小何依然是第一个看到她的,他一瞧见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心地跑到了她身边,腻着她一起进了屋。石群和叶翔拿着收好的衣服也跟着进来了,高寄萍顺手接过了衣服,一件一件叠好了,收进了柜子里。
叶翔在一旁帮着忙,两人很快做完了一切,高寄萍转头看到叶翔看过来的目光,不禁微微浮起唇线,淡淡道,“快去吃饭吧。”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手臂,然后漫步走到了桌前,孟星魂已经同石群、小何一起将饭菜端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