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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浮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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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小男孩,看起来也不过六七岁,浑身早已经湿透了,他紧闭着双眼,手中却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高寄萍心想这或许就是石群,忙地帮他做了人工呼吸,让他吐了些河水出来,再取来干衣服给他换上,又把他移到火堆旁,让他的体温慢慢恢复了些,然而男孩却始终没有醒过来,高寄萍摸了摸他额头,也没见发烧,而且呼吸也正常,便想他可能只是晕了过去。
  他原本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被她洗了洗,准备晒干,那衣服虽然看不出有多名贵,但摸起来手感却是十分的好,那上面有着大大小小的污迹,还有几处不明显的血迹,高寄萍思量了一下,推出了个大概的情况,估摸着大约是男孩家里突遭了什么大难,但具体的怕还是要这孩子醒来后才能知道。
  她让其余三人先睡了,自己便呆在男孩身边,不断地试着男孩的体温和鼻息,生怕他突然发起烧来,这里也没有药材,要是他真发起烧来,她倒是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她守了一夜男孩也没有发烧,但却是像在做着什么噩梦一般,神情异常的狰狞。
  高寄萍见他的表情,不由凑过去抓住了他在空中挥舞的手,不断地摸着他的头,在他耳边说着没事了,男孩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就这样过了一夜,高寄萍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却突然觉得拉住的手似乎动了动,便猛地惊醒了过来,正巧对上男孩慌乱恐惧的目光。
  她和善地朝他笑了笑,正想凑过去,却发现男孩惶然地往后退了些,看起来若是她再靠近他非得爬起来跑掉不可,高寄萍微微皱了皱眉,忙朝后退了些,两手半举着,示意他不用害怕。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温和地说着,颇有些小心翼翼,男孩警惕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紧咬着嘴唇,没有其他的动作,既没有立刻跑开,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显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高寄萍试探地朝他进了半步,却见男孩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双拳再度紧握了起来,若是她再靠近,招呼她的估计就是那双拳头了。
  “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人会伤害你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再靠近,只不断地柔声说着,甚至连眼神都温和了几分,男孩似乎在她轻柔的声线中慢慢放松了些,但却始终没开口,也不让高寄萍接近他,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
  “咦,你醒啦?”男孩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他几乎是立刻竖起了自己的保护刺,惶然地转头看向身后,看到孟星魂站在他身后,便忙地迅速捡了块石头站起身来,颤抖着紧拽着,似乎如果谁靠近他他就会朝谁扔石头,高寄萍轻叹一声,颇有些懊恼,她刚刚明明已经让男孩平静下来了,这孟星魂,真是醒的不是时候,她心中虽是气恼,但看到孟星魂疑惑的表情,又只得将气恼咽回了肚子里,几步过去将他揽到了自己身后。
  “他是跟我一起的,你别怕,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她再接再厉地安抚着男孩,但这一次,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让他放下警戒了,男孩看到地上陆续醒来的小何和叶翔,不由将石头拽得更紧,见到叶翔和小何都站起来的时候,他忙地转身拔腿就跑。
  高寄萍苦恼地叹了声气,让其余三人在这里等着,自己认命地追了上去,这孩子,难道不知道奔跑很浪费体力的么,他们还要赶路啊,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抓狂,最后居然碰到一个这么难搞定的,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依原著来说,石群是忠心到近乎偏执的,她还以为他最好搞定的,难道她想错了,这孩子并不是石群?她略略犹豫了一下,不知到底还要不要追上去,最终还是加快了脚步,如果这真是石群,这次错过了,下次还能不能见到就是个问题了。
  那男孩不知是绊到了什么,摔倒在地,又回头看到高寄萍追上来了,几乎想要手脚并用地爬走了,高寄萍跑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住了他,要是再被他跑了,她不知得消耗多少体力再追他了。
  男孩不断地挣扎着,但显然并没有多大力气,再加上高寄萍近日里内功练了些,力气比起刚来时大了不少,倒也没让男孩挣脱,但如果再继续下去,就说不定了。
  “你别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相信我。”她伸手握住男孩冰冷的手,用自己最诚恳的表情说着,男孩颤抖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犹疑地没有再挣扎了,只是偏着头不去看她,身体依然有些战栗,“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高寄萍见情况稳定了,立刻开口问起了他的名字,男孩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没有答话,高寄萍凑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抚着他的背,试图让他更加平静些。
  “没事了,别怕,不管你遇到了什么,现在都已经没事了。”她柔声说着,男孩的颤抖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却突然间抽泣了起来,他凑到高寄萍的怀里低声地哭泣着,后者略略一愣,只得抱住他温柔地安慰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男孩的哭泣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擦擦眼泪,睁大眼看着高寄萍,好半天才说了几个字,“石群,七岁。”高寄萍一确定他的身份,心下不由一喜,看他平静了下来,便带他一起回去了,把他介绍给其余三人。
  她原本是想带石群一起往南走的,因为那边的冬天想来会温暖些,可是石群却始终不愿,高寄萍思量了一下,大约是明白了石群的想法,便将他拉到了一边,“石群,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石群抬眼看了看她,最终慢慢低下了头,眼眶却又红了起来,高寄萍摸摸他的头,沉吟了一下,复又开口道,“你是,想要回家?”
  石群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又低了下去,犹豫着摇了摇头,突然又点了点头,高寄萍眉头微蹙,想了想,终于做下了决定。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慢慢地说着,石群踟蹰了一下,轻轻地应了下来。
  石群的叙述很混乱,显然他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寄萍虽然同样不清楚,甚至比他更不清楚,但是她从石群的叙述中还是得到了些有用的资料,显然石群是石家镖局的小少爷,原本一家生活富足美满,然而似乎是他父亲得罪了什么人,引来一家人的灭门之祸,父亲为掩护他们逃走而被杀了,石群被母亲拖着逃到了崖边,母亲很快也被杀了,他却掉进了崖底的河中,捡回一条性命。

  定居和生存

  “你当真的要回去?”高寄萍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一句话来,石群抬眼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应了一声,高寄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那好吧,但你不得擅自行动,要听我的话。”得到石群答应的高寄萍招呼来其余三人,收拾好东西便一起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
  石群也不认识路,但好在他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五人沿着河岸走了两天,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城市,石群指着那城门用力地点了点头,高寄萍吩咐四人都躲在树林里,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他们,然后把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模样,独身一人进了城。
  显然战乱和灾荒并没有对这个地方有多大影响,守卫只微微打量了她几眼,便让她进去了,高寄萍环视了一圈,发现此地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很安详,倒算的上是一个好的居住地,她打量了一番,然后蹲坐在路边的墙角装作要饭地低垂着头,耳边却在听着身边小贩的对话。
  高寄萍边皱着眉边听着,却发现他们说的和石群的陈述不太一样,她自然不是怀疑石群对她撒谎,但就算是以讹传讹、添油加醋也不会差别大到如此地步。
  若是按他们的说法,石家只不过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一群马贼,不但全家被杀,而且家里的东西都被偷走了,最后那些马贼还放了一把火烧了石家,她听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自己前去看看。
  她虽然并不知道石群家在哪里,但是在城里晃悠了一圈便找到了方向,毕竟刚刚被火烧过的屋子,可不是到处都有的,她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远处先看了看情况。
  显然眼前这个一片乌黑的大宅就是她要找的石家镖局,石群说过,他家和镖局是在一起的,所以这既是石家,也是石家镖局,那门上掉下来的牌子上隐约看到石家镖局四字,高寄萍正想凑过去仔细看看,却突然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屋子门口蹲着一个乞丐,不远处还有几个无事到处晃悠的痞子样的人,但高寄萍看到刚刚有人走过那乞丐身边,扔了点钱给他,他却浑然不在意,只不断巡视着周围,不时和那些痞子对视一眼,高寄萍心下一惊,便也不敢轻易上前,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附近没人,忙地几下从墙头爬进了屋里。
  她刚站稳,领子就被人抓住了,抓她那人似乎打量了她几眼,“是个丫头片子,看来是来这里翻东西的。”那声音大大咧咧地从她耳后传来,高寄萍一动也不敢动,脑子飞速地转动了一下,忙装作一脸害怕地低下头,浑身颤抖着半弓起了身子。
  “大爷、大爷,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来捡便宜了。”她连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音,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那人一眼,那人见她怕成这样,不由轻蔑地笑了一声,随手放开了她。
  “小乞丐,从哪来的回哪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人随手轻轻一抛,便将高寄萍抛出了墙外,后者顿时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好在她中途落下时,在屋外的树枝上借了下力,不然按那人的摔法,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但就算如此,她的手也被树枝挂得血肉模糊了,她咬牙紧握着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恨恨地看了墙头一眼,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了块布将手勉强处理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离开了城里,到树林外同众人汇合了。
  石群瞧见她的时候,忙地冲了上来,紧张地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样?”回答他的是高寄萍猛地吸气声,他后知后觉的才发现高寄萍的手受了伤,不由慌乱地松开了手,小何显然看到了这一切,他生气地一把推开石群,小心地拉起高寄萍的手看了看。
  “高姐姐,疼吗?小何给你吹吹。”他对着那只手轻轻地呼着气,高寄萍瞧见他的动作,心下顿时一软,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没事,我们先离这里远些再说吧。”她心中始终没能安心,带着众人走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将手上的伤口清洗了一下,又包扎好,然后才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尽量清晰简单地告诉了石群,“我估计他们还在等什么人,或许是你,或许是其他人,总之不管怎样,你不能再回家。”
  “我可以去找县令大人,让官府把他们都抓起来,给爹娘报仇。”石群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几乎就想立刻起身去报官了,高寄萍一把拉住他,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
  “不行,先不说我们不知道县令有没有收他们的贿赂,就算没有,你去报官也未必抓得住那些人,那些都是武林中人,也并不是居住在此处,他们若是想要离开,一个区区县令还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你一旦去报官,势必会让他们发现你,若是他们要斩草除根,你恐怕半天都活不过,我想他们还守在你家,应该就是等你去自投罗网的。”她细细分析着,石群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他虽然没听懂她说的全部,但她不让他去报官的意思他还是明白了,脸色不禁有些阴郁。
  “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么?”他咬着嘴唇低着头,高寄萍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不明白其中关系,又不服她的决定,心下不由有些苦恼。
  “高姐姐为了帮你,自己都受伤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话!”孟星魂不满地瞪了石群一眼,后者犹豫地抬头看了眼高寄萍,当看到她受伤的右手时,目光不禁一滞,微微别开了眼。
  “对不起。”他小声道着歉,眼眶却顿时红了起来,高寄萍伸过没受伤的左手去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你认得追杀你们那人么?”她低声询问着,石群点了点头,高寄萍复又道,“既然如此,你从现在起勤练武功,十年后再找他报仇也是一样的,到那时,我绝不拦你,这样可好?”
  石群一声不吭地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又似乎是没有听到高寄萍的话。
  高寄萍并没有说让石群不要复仇或者说什么复仇不好之类的话,在她认为,欠了的债,自然得还,欠了的命,也得用命来偿,这灭族之恨,至少也得杀了那指使的人才能平息。
  所以她非但不阻止石群报仇,相反,她还很支持,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十年之后,那时候至少也有武功傍身,就算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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