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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浮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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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别吵了,她醒了。”叶翔沉声说道,立刻引得其他几人冲了过来,围在床边关心地看着她,高寄萍费力地露出半个笑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被束缚着生活了,他们可以选择自由自在的路,过自己最喜欢的生活。 


此生无悔矣 。。。 
 
 
  高寄萍一直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样一天,在天微明时起身,桌上已有刚做好的新鲜的早饭,厨房里忙碌的人影见她出来,便露出了一个笑脸。屋子的院子里有另一人正在练剑,身形如风般迅速,姿态自有一番潇洒,另一间屋子走出两个正在争执着的男人,见到她了,又猛地止住了话音。
  高寄萍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尽管他们住的地方有些狭窄拥挤,但却止不住她内心的暖意慢慢地涌起,渐渐将她淹没在其之下,身体里的每一处,呼吸间和手指触碰到的,都是那么的温馨美好。
  她的身体一日日地恢复了起来,偶尔也听到些江湖上的传言,说是快活林换了主人,后来又听说律香川暴毙而死,高寄萍并不在乎这些人,也一点不在乎这些事,听小何讲的时候,也只当是饭后的闲话,听过也就算了,却再也没有提起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月,高寄萍的身体也几乎都恢复了,至少算是恢复了行动能力,她同其他人一合计,便决定第二日就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去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定居。
  
  他们商量完了便准备早些休息,第二日也好早些出发,却见叶翔沉着脸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正待其他几人起身要走时,他突然开口道,“等等,我,我有话要说。”
  他此话一出,立刻让起身的高寄萍停了下来,奇怪地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便又坐了下来,等待着他说话,其余几人看了看叶翔,又看了看高寄萍,便也跟着坐了下来,等待着叶翔的话。
  叶翔抬眼看着高寄萍,深呼吸了一下才慢慢道,“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他说得极慢,但语气里却依然有些不确定般的犹豫,他略略停顿了一下,不待高寄萍开口就继续道,“我曾说过,当年你,不,她派我去杀了陈琦。”
  他微微抬眼看着她,待她点了点头,才复又开口道,“但我没有告诉你的是,我当年并没有杀她,只是让她远离江湖,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了。”他这话说到一半时,高寄萍就神情激动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直到他说完了以后,又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言语的能力。
  
  “你,你此话当真?”她的激动让她的声调都有些尖锐,叶翔看了她几眼,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寄萍面色一喜,不禁欣喜地叠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喜悦是如此的显而易见,甚至让叶翔都有些后悔自己的怀疑,后悔自己的隐瞒,但高寄萍并没有问他为何隐瞒,她的脑子里现在只剩下陈琦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她甚至欣喜地有些无法抑制。
  孟星魂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上次却没有能找到她呢?只看到了那个墓碑。”他的问话终于让高寄萍冷静了下来,若是连孟星魂也找不到她,那…恐怕就算她真的活着,他们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她的神情微微黯然,却听见叶翔淡淡地解释道,“当年是我帮她遮掩了所有的痕迹,你会的都是我教的,就算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未必会发现得了。”
  孟星魂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高寄萍却忍不住开口道,“那…你可知她如今的住处?”她问得极轻极慢,就怕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叶翔看着她,微微浅笑着点了点头。
  “自然。”
  
  到地方的时候,离他们出发已经过了数日了,高寄萍心里虽焦急得很,但却奈何路途遥远,只能死命地赶路,叶翔说到了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对陈琦说起这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真到了这时候,她却又不敢去了。
  高寄萍很想找个借口去客栈住一晚再说,却见叶翔已经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高寄萍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来开门的是个老头,她虽松了口气,但却不知心底涌起的是失望还是放心了。叶翔将一个东西递给了那老头,老头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夫人吩咐过,若有人持这个前来,就立刻带人去见她。”老头一边走着一边说着,高寄萍心情紧张得很,便故意四处打量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地方显然经过了一番很用心的装扮,院子里种了一棵杏树,看起来很有些时日了,已经遮住了一大片的阴凉。杏树下是一张石桌,但显然主人在这里坐的时间并不多。经过院子后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原来这院子后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几人随着那老头走上了回廊,一路走去,回廊的四周都种满了各类的花花草草,鼻息间嗅到的都是花草的清香,显然这里打理得十分用心。回廊的分支上有大大小小的好几间屋子,但那老头并没有带他们去那里,而是径直走到了后院。
  几人一进去,竟都怔在了那里,那后院美轮美奂,竟似人间仙境。后院的左角有一条直穿而过的小河,右角则种满了桃树,桃花正艳,飘落下来时,被风带着飘向了他们的方向。
  桃林和小河的中间坐了一个人,那人躺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桃林的方向,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小桌,小桌上放了一壶茶,一碟点心和一卷书册。那人虽背对着他们,但高寄萍隐隐觉得那人就是陈琦,老头几步过去,俯身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却见那人慢慢地从藤椅中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他们。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高寄萍,高寄萍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人果然就是陈琦,她的发丝已然有些银丝了,但显然,她保养得还算不错,至少她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五十来岁的人一般苍老,然而她的目光却带着些许的沧桑,在看向高寄萍时,甚至都没有一丝的起伏。
  她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也不说话,也不动作,那老人早就被她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高寄萍怔怔地看着她,终是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些。叶翔四人对视一眼,都识趣地悄然离开了那里,留待她们二人独自说话。
  “姐姐,”高寄萍动情地叫了一声,却见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陈琦突然轻轻一颤,像是从怔忪中回过了神来,她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带着些许的疑惑和期许,高寄萍顿了顿,复又低声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陈琦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却又莫名地带着些轻松,她神情淡淡地望着高寄萍,好一阵才开口道,“只要你回来了,还记得我,就已经足够了。”她说得很淡,但眸中却慢慢染上了点点雾气,高寄萍心下一酸,终于走到她面前,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两人促膝长谈,如同初见时那般,高寄萍把她来这个世界和离开后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陈琦,而陈琦则将她离开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包括她是如何发现不对,怀疑那人是假扮的,后来又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所想,接着,那人恐怕是发现了她的疑心,便找借口将她赶出了快活林。
  她离开快活林后,依然不死心,想要找出原因,却遍寻不着,直到被那人派叶翔来杀她时,她才知道也许她已经回天乏术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而再次见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回来了。
  
  “你为何,为何没有告诉叶翔他们。”高寄萍犹豫地问着,心中也隐隐知道了答案,陈琦看了她一眼,抿嘴勾起一抹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叶翔来杀我的时候,我曾告诉过他,可惜,他不信我,不过最终,他还是放过了我。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她说得很轻很淡,似乎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高寄萍心中微酸,忍不住伸手牵住了她的。
  陈琦细细地将她打量了好一阵,才笑着轻声道,“他们都对你很好,你一定要珍惜,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高寄萍微微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开口道,“他们对我好,我自然知道,也自然会珍惜的。”
  
  陈琦笑吟吟地看着她,就像是一个老人看着新生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并不算多么的年轻了,她轻声说道,“你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吧?他们四个都是好孩子,你若是中意谁,就早些决定,趁你还能生育时,多生几个孩子,也能让我这里,热闹些。”
  高寄萍听她如此说法,脸上不禁一红,低头呐呐道,“这,他们都小我那么多,我,我也害怕他们日后会后悔。”这些对着叶翔几人不敢说的话,在陈琦面前,她却说得十分坦然,陈琦看着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
  “你啊,若是没有尝试过,又怎知一定会失望呢,你要相信我,我看他们任何一个都不像是会后悔的。”她慢慢说完,眼角看到叶翔几人走了过来,便低声继续道,“记住了,一定要有尝试才会知道会不会后悔。”
  
  她话音刚落,还不待高寄萍开口,就见其余几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叶翔浅笑着开口道,“晚饭已经好了,管家叫我们吃饭了。”高寄萍点了点头,伸手拉起陈琦,几人一起去了饭厅,吃完饭后,几人闲聊了一阵,陈琦听说他们还在寻找住处,便让他们就在此地住下,几人在一起,也热闹些。
  高寄萍没有反对,叶翔几人一合计,便也答应了下来。陈琦为几人张罗好了房间,便早早地去睡了,高寄萍本想再同她聊聊,却见她指指她的身后,她回头一看,竟然看见石群神色颇为尴尬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似乎是有事找她的。
  陈琦笑容暧昧地摇摇头离开了,高寄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了下来,石群见陈琦走了,脸色不禁一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沉吟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我找你有些事儿。”
  高寄萍点点头,低声道,“什么事?”
  
  她问得很快很直接,目光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石群,这显然让石群更加紧张了起来,他略有些踟蹰地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是想说,其实…其实有的人,他…他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的,其实,哎…”他似乎是越说越觉得紧张,说到后来竟然叹息一声,停了下来。
  高寄萍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却突然心下微微一暖,她温和地笑了笑,柔声道,“你说的,可是你自己。”她虽看似在问他,却又像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我,”石群神色一怔,呆呆地看着她,最终咬咬牙,沉声道,“是,我说的就是我自己,我喜欢你,也不在乎你能不能生育,我不奢求你喜欢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其实…”他其实了好一阵,却始终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高寄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石群,突然觉得心下涌起满满的甜蜜,他的眼中只有关心和柔情,别无其他。高寄萍突然想起下午时陈琦说的话,勇于相信么?要去尝试么?她猛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通,石群还在纠结着其实后面的语句,高寄萍却突然开口道,“若我也喜欢你,又如何?”
  她这话像是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所以不但石群愣在了那里,连她自己也愣在了那里,石群呆呆地看着她,浑身突然压抑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那种颤抖不同于寒冷或恐惧,那是因为激动而引起的,这种颤抖从心脏的位置散发开来,慢慢蔓延至全身的各个角落,甚至似乎连发梢和指尖也跟随着颤抖了起来。那颤抖无法压抑,无法停止,激烈无比。
  
  “此话,当真。”他一字一句慢慢地问着,却连牙齿都仿佛颤抖了起来,高寄萍回过神来,看着石群眼中溢满的激动,顿时像被那种情感击中般,只能怔怔地点了点头。
  石群面上顿时涌起一阵狂喜,他突然伸手紧紧地拥住了高寄萍,高寄萍能听到他心跳如雷般,能从他胸腔的位置,感觉到他几乎跳出来的心脏,也能从他结实的身体上,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地越来越快。她的喉间似乎也被什么哽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石群用力地紧抱着她,音调颤抖地慢慢开口道,“若你,若你也喜欢我,我必当,娶你过门。生死挈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高寄萍听着他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边,然后慢慢扩散开来,传进自己的心底,似乎这八个字也引得心脏跟随着震动着,她低下头,喃喃地重复着,“生死挈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念着念着,泪水慢慢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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