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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这是胶济青徐一带的做法。
据说在鲁地还有他们家的总店,半个县都是这家店的酱菜园子。京城的这家分店,还是他们家少主人来京城赶考,家里的长辈怕他吃不到熟悉的味道,专门来开的。人家根本不是为了挣钱。这等手笔——山东大乡绅的威势,可见一斑!
宋锦绣出宫时间有限还绕路到这里,这是有缘故的。
宋老爷因为总来这里,和京城这分铺的掌柜,也就相熟了。前些日子,那掌柜告诉他,说是今年正好是鲁地家族里辈分最大的那位太君的的八十八岁生辰——这有个特别的称呼,叫“米寿”。
这位太君儿孙满堂,这寿也是大规模一办的。这家里的酱菜馆,在这样的场合下,自然也不能落后。就有人想出了新鲜做酱菜的方法,作为给太君的寿礼。什么呢?酱菜瓜。
据说最后呈上来的成品,是一只大冬瓜。打开来,里面是九九八十一种酱菜,也不知道是如何弄进去的。各种味道纷而不杂,尝一尝百味环绕口有余香。那太君见了这样的礼物,当然大喜。
太君这大寿之后,这家的亲朋好友,也有许多来求这酱瓜的。主家商议过后,也就顺理成章的做为新品种推出了下去。只不过这东西炮制不易,更不好运输,在总店都是难于买到的,京城的分店,能分到的数量就更少了。
结果有幸买到的几人回去一尝,有那会吃的,评价就更高了。只说这个酱菜瓜制法温和。就连调制的调料,也是选的那等性温平的,绝没有大热大寒等刺激之物,比如肉桂之类。所以也是很适宜于养生的。
一只大冬瓜,里面装的酱菜,如果是一个人就着早餐吃粥,那只怕能吃大半年。
京城人讲究。这鲁地的酱瓜,没多久就在上层圈子里传开了。有人就说了,这瓜形得亲手挑才好。从不同形状外貌的瓜中,挑出一个最合自己眼缘的,那里面的酱菜,就是最适宜自己的身体的!这么一来,这瓜也不叫那土里土气的“酱菜瓜”啦,就开始改称“如意瓜”。
这说法一时间沸沸扬扬的。就连不少高门大族,都有专程坐马车来买这“如意瓜”的。“缘分”二字向来奥妙。再说了,咱有钱有闲——有时间乐意绕着京城跑,你管的着啊?
宋锦绣听人说了这挑瓜的典故,就心里痒痒的。这次出宫,也没忘了专门跑到这里来。
她拽着自家老娘,走在前面。进门时跑的快了几步,就险些撞到一个人。
那人身材瘦弱,相貌形容并不出彩。只是一双眸子黑漆漆的,透着无边的深邃,十分惹眼。
宋锦绣在宫中多年。今日能出来,早雀跃的不由自主。她一边跳台阶一边回头和家人说话,也没有注意到上面走下个人来,斜签着身子就冲着那人去了。
那人反应不慢。侧着身子一扶一拽,两人就顺当的擦肩而过。他转过头,眼睛定定的看了宋锦绣一下——路上相遇又是一男一女,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的——正准备抬脚继续向下走,突然脚步就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神,也在这个时候,看清了宋锦绣身后的从人,以及从人中领头的哪一个——南沧海。
这人的神色终于显而易见的露出了一种迷惑的表情。他和南沧海对视了一下,再打量了一下南夫人的举止打扮,终于迷惑转成了带着恍然大悟的,震惊。
下意识的,他就回过头去,看向方才那个擦肩而过的人——
南沧海微皱了下眉。
就在这时,店铺的门口匆匆追出一个有些微胖的掌柜来。这人穿着青布稠衫,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大瓜。这一位也没看清门口这是什么形势,扯着嗓子就喊:
“贺兰大人,留步——我家伙计是新来的,眼神太不好了,竟然连大人你都没认出来,真是太对不住啦。我家公子今天下午不过来。他给你留话说等到休沐那天去府上探望。还有这个酱瓜,是公子给府上老夫人的,大人你可一定得收下呀!”
原来,宋锦绣差点撞到的那位,是如今刑部的大人,贺兰达。
贺兰达嘴上笑意一闪而过。他与这家酱菜铺的主人交情不错,今天来找,却被慢待了。他心中本有些不快,现在看来,原来是新来的小伙计不懂事。
随即,他就想起了现在的形势,脸上露出些犹豫之色来。贺兰达此时正站在台阶中间,下面是一位夫人和保护着她的梁州伯,上面是掌柜和那位活泼跑动着的女士——现在看起来大约是那位传言中的太后了。
贺兰达的犹豫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温和的笑了起来。先对那掌柜点头道:“冒掌柜稍等,你今天可走眼,怠慢贵人了。”接着自己小步跑下台阶去,冲着南沧海弯腰长揖:
“不意竟遇到大人,下官失礼了。”
贺兰达见南沧海,论理说,这个礼行的轻了。南沧海是有爵位的。贺兰达更是从南沧海手下发迹。就是不至于在大街上双膝跪地,单膝的礼,南沧海是绝对受的起的。
可是南沧海听他这般,口上还是称呼的“大人”,反而微微一点头。贺兰达向来礼数齐全。这一次宋锦绣掩藏身份出来,不引人注目才是最当紧的。贺兰达能从一个照面看出这一点来,其人心思不是一般的伶俐。
贺兰达声音清朗,很有特色。他这么一行礼,周围几米内的人,都向着这个方向看。想看看这声音的主人是个什么模样。宋锦绣也好奇的望了一望。表哥的朋友?是朝廷官员么?没见过呀!
能见到宋锦绣的男人,全熙朝不超过二十人。其中除去她家亲属,基本上都是一等一的高官显贵。贺兰达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宋锦绣没见过,也是自然。
南沧海点头过了,就准备与贺兰达分开。这年轻人办事灵活,提拔一下他也乐意,然而,绝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
贺兰达既然被人称作“伶俐”,怎么会看不出南沧海的意思。他正想顺势告退,胡同的另一侧,几个人追打着冲了过来。
是什么知情人搞的圈套?南沧海瞳孔一缩。
第76章 酱菜店前的争斗
那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褂子的绊扣都没有系,两只手凌空挥舞着,扑腾的好像一条被突然扔到旱地的大鱼。这人的相貌不怎么样,一眼看上去,“贼眉鼠眼”四个字,就是最好的形容词了。
跟在他后面追的是三个大汉,领头那个,手中还提了一把朴刀,寒光烁烁。这人的眼睛很特别。细看瞳仁的上半边,并不是直接相连了眼皮,而是有一段很明显的眼白。这种被称为“上三白”,又被称为“狼眼”的,多能在那些总去衙门里喝茶的兄弟身上发现。一般人看了,都会感到一个字:凶!
南沧海是什么人啊。他做了几年的特务头子,手下三教九流,又知道了不少的江湖把戏。虽然这前面一人跑的卖力,后面三人追得倾情,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几个是一伙的。
怎么说?
真是躲人和追人的话,这注意力得八分放在彼此身上,两分观察周围环境啊。你看看这几位,一门心思的往自己这群人身上碰呢。
南沧海面沉如水。毫无疑问这是个圈套。可是,这是个偶然遇到的圈套,还是有人通风报信后,等在了这里。
己方这么多人一起走,还有人撞上来做圈套。看起来,后一个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啊。
分散开来的侍卫们,这时候都警觉了。众人向着宋锦绣与南夫人靠拢,把她两个围在了中间。有人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有人扣紧了袖袋中的连发弩。
台阶上的冒姓掌柜,本来还在惊疑的猜测,贺兰达行礼的这位“贵人”是哪一位,自己该不该上前见礼。就看见有人在自家门口闹事儿,顿时皱了眉。
定睛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跑在前面的那个他还真认识。他有个兴趣是好收集漆器,不当值的时候总在琉璃厂转悠,遇见过这“贼眉鼠眼”的家伙几次。听人说啊,那家伙是个做夜里生意,摸金倒斗的!这般买卖,正常的生意人是看不起的,损阴德呀。可是大街上遇到,也有点怵头。“横的怕愣的”,倒腾别人墓地的这些人,你都不知道他怕什么,跟他打交道,谁敢不躲着点啊。
现在还真躲不起了。那家伙横冲直撞的就冲着人群这边扑过来了。冒掌柜有心一闭眼,装作这是店门口发生的事儿,自己不管呢——贺兰达可还在下面呢,这是自己家主人的好友。再说了,还有这么大阵仗的,摸不清来路的一群“贵人”。
冒掌柜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扭头就喊伙计了。自家店里颇有几个身形孔武的。按理说人家一般开当铺开金银首饰店的才请打手呢,这酱菜馆子谁有闲心来闹事啊。这家不一样,他们少主人在京城。家族里的长辈不放心,派了不少人跟着照看,有时候也来铺子里帮忙。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冒掌柜一嗓子喊出去,那一家小小的店铺里,呼啦啦,钻出四个身长九尺的汉子。山东大汉啊,一个个跟铁塔仿佛,只看身材,比围着宋锦绣那批人还拉风呢。
那跑在前面的那“摸金校尉”,正想往人堆里钻。他没发现南沧海眼睛眯得都成一条缝了——这跟着南沧海的手下都知道,南沧海露出这么个猫咪眼,这不是在卖萌,这是起了杀心,最好有多远跑多远。结果中间伸出一只大手,大手一忽悠,这人就飞过半个胡同,贴到对面墙上了。缓缓地,缓缓地,从墙上滑下来。
这一手震惊当场啊。跟在后面追的三个大汉都傻了,手上的刀也掉地了,掉地下的刀也不捡了,扭头就跑啊。
南沧海手下就有人把那糊在墙上的拎出去审问了,悄无声息的,也有人跟上了跑走的三个人,去看今天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人的“人为”。南沧海今天带的人手不多。可是别忘了,这人还兼着本朝的特务工作呢。别的不说,对面那家糖炒栗子的,就有他手下的员工。
南沧海派了人出去查底细,又扫了那伸手扔人的大汉一眼,难得的赞许的说了句“不错”。贺兰达给冒掌柜扔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行礼致歉。这一番停顿之后,宋锦绣蹦跳上最后两阶台阶上去挑“如意瓜”了。冒掌柜怎么想怎么不对,就算这位贵人是公侯,贺兰达也不至于这么恭敬啊,再说了——这群人中,隐隐为主的,不是那两个女人么?
冒掌柜站在一边看着这一行人向店里走。叫过一个小伙计来:去!赶紧把少主人请来,可能……来贵客了。
…………
宋锦绣的瓜还没挑好,南沧海那边的审问结果就出来了。后面那三个大汉,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前面那个昏过去的,是被人威胁这么做的,他这两天让人砍了根指头。可是背后指使人是谁,就怎么都问不出来了。
南沧海有点迟疑。这是真不知道,还是骨头硬故布疑阵?这是有人想攻击他南沧海,还是冲着宋锦绣来的?按行程宋锦绣还有几家店铺没去呢,是照常行动,还是就此赶紧回宫?
就听得有个清朗的声音在旁边插言道:“伯爷如果不弃……可否让下官试试?”抬头看,原来是跟着进来的贺兰达。
南沧海本有些不快,突然想起贺兰达可不就在刑部,据说最近名声鹊起呀。反正也算是自己手下出去的,无可无不可的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方才问话的下手,把情况再与贺兰达说一遍。
宋锦绣正不知道打趣了南夫人一句什么,母女两个笑得开心。听到这便有动静,也偏头来看。
贺兰达余光正看到这个。他心中期待并紧张,长袖下的手掌握紧伸开,如是者三,方才平稳下来。
便听得贺兰达问道:
“那人可是其家中仅剩的一子?父在母先亡?没有妻妾?”
方才问话的那个南沧海手下,正在腹诽自家,突然听得这么一句,大惊之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贺兰达心中暗自得意。看那人行止,不像是有顾虑的人,故猜其家无人。看他衣着凌乱,不像是有女人帮着打理的。而中间那一句……是个文字把戏。
他并不回答,又接着问到:“那人家中骤然贫困,其人花钱大手大脚,江湖上朋友很多?”
那个南沧海的手下张大了嘴,说话都有点不利落了:“你,你怎么知道?”
贺兰达暗自点头。猜测正确——这也没什么。方才听见了说那人是蓄意闹事。这边这么多侍卫还敢闹事,只有两种情况。或者是家中亲眷被胁迫不得不这么做,或者其人就是那等亡命徒。既然已经诈出对方的话;排除了第一种,那么亡命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