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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百姓在称赞修仙之人之时,也有人心中疑云重重。一向主导大局的沉渊派所派三名紫襟弟亦无法做出解释,只得拜别众人,欲将德州近况禀明掌门人,再做打算。
有人质疑,此三人一走便是群龙无首,若再有余波又该如何处置?
心高气傲的各派精英自然不会将沉渊派中最低阶的紫襟弟子视为群龙之首,无外乎是客套话,言下之意亦是给身为沉渊派掌门人的流川侯云欺风施压:凶星骤降之事绝不是儿戏,倘若魔物当真有进犯流川之意,绝不是区区三个初入师门的年轻弟子便可以摆平的。
月夜。客栈后院。
“所以说,你决定留下来了?唔,青仔还真是可靠呢,以后一定会成为个好男人的。”谢谢倚靠在立柱和回廊之上白衣少女,吞了口茶水,笑意吟吟朝着眼前的白狐狸摇了摇手,“这里很不容易找呢,快过来,让我捏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若真有什么事,以你的身份能逃得掉吗?”
无视掉她的后半句话,白狐狸的声音空灵且难辨雌雄,丝毫没有要主动“献身”的意思,“有我们姐弟两人留在尘世,想必爹也能松口气了罢?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坐上流川侯玉座的,对于流川之上的仙魔之事一点都不上心……”
“青仔。”听了小狐狸的抱怨,百里逐笑敛了笑容,低了声音截下它的话,“如今我是百里逐笑,只有一个唤作百里藏刀的大哥;云家的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眼下我并不打算回家。”
她说得一字一顿,墨色的瞳子中尽是笃定的光泽。
根本就是在单方面的耍小姐脾气,明明比任何人都在意那个家——白狐狸叹气,有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是她的哥哥才对。
回想起两年前那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的事在家中与爹爹大闹了一番,随即扛剑走人,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比娘生气还可怕——不过是因为这么大还嫁不出去并且连个相好都没有,而被毒舌的爹损了几句罢了,大龄女青年对于容貌永葆的修仙之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只有这般护短的云家大小姐才会耿耿于怀。
最要命的是没有桃花也就罢了,她活这么大,唯一一个花骨朵儿在绽放之前就被当今的流川侯一巴掌拍得“零落成泥碾作尘”:很久之前喜欢上妖族统帅,凝冰谷谷主,一只狼妖。
修仙之人与妖族结亲本也无可厚非,说起来他们姐弟二人的娘亲便是只九尾狐妖。
怪只怪只是那狼妖早已有了夫人,眼下连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更让亲爹不能接受的是,狼妖与他曾经还是情敌,一直单恋着寒倾夫人,即便娶妻生子也仍然在遥远的流川西极凝冰谷默默关注着东极沉渊山上云家人的一举一动。
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只一眼就被当年的情敌勾去了魂,这种憋屈的事情不管搁哪个爹头上,那滋味都像是被人扣上了顶绿帽子呐——当事人是这么辩解的。
“就算你不把自己当云家人,沉渊派弟子的身份总不会改变的,否则,你也不会留着沉渊令牌在身边这么久罢。”青仔又叹了口气,抬起后腿搔了搔脖子,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两年了,离你上次回家都过去两年了,姐姐……”
“是百里逐笑。”某女固执地双手抱肩摆臭脸。
“真是任性又不讲理的大人。”带着些许狡黠的神色,白色的小东西坐定在少女面前,晃动着尾巴讨好般问道:那男人是谁?今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该不会是你……
百里逐笑捧着茶杯压下一口:本想头的浮生半日闲,对着月色偷偷喝上几口小酒,却不想那个磨叽的楚姓男人居然一口回绝了她的要求,丢下一壶茶水拍拍屁股走人,理由是她的脚上有伤,不可以喝酒。
“……债主。”于是她慢悠悠回话。
“诶?”
“姐姐我这些日子可欠了人家不少银子,所以天天被他催债,我要是死掉的话人家的损失可就大了,所以才这么照顾我的。”将用绷带包裹得严实的脚丫子伸到小狐狸的面前,百里逐笑露出一副坚定不移的表情来,“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嘴,否则……哼……”
……我,我会变成狐皮围脖。
它知趣地咽了咽口水,甩了甩蓬松的尾巴挡开她的脚,青仔忽然间压低了声音,“魔族么?”
“嗯。”应了一声,百里逐笑垂下了目光,“青仔对这些事情当真很有才能呢,我可是观察了好些天才识破了那家伙的身份。”
“虽然隐藏得很好,不过还是能闻见一丝丝魔息。”两只洁白的耳朵动了动,小狐狸眯起了眼睛,“想来我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态,不就是为了做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么?”
百里逐笑抬起手,摸了摸白狐光滑的皮毛。这般亲昵的动作竟是让她的心中荡起一丝涟漪,“果然掌门的位置还是应该由青仔来继承比较合适。”
“说什么混账话呢,爹听到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用巴掌呼你后脑勺的!”
“他再敢打我,看娘不先打死他!”
“说,说得也是。”
它惋惜:在云家,男人的地位一直很低,即便是流川侯也不例外,因此,它也曾为自己的不利处境感到万分担忧。如果云家的男人如同受了诅咒一般要被女人欺压的话,自己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看着自称为百里逐笑的云姓女子张牙舞爪对着空气一番比划,青仔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同情自家亲爹以及将来的姐夫。
黑曜石般的眸子在雪白的毛皮映衬之下格外醒目,它眨了眨眼,“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与你说下为好……”
*
算不得宽敞的屋中摆设考究,尽管是随意休憩几日的住所,依旧能很好地显示出居住者的喜好与风度。
借着一盏四角灯散发出的柔和光泽,端坐桌边的黑衣男子微微蹙着眉头,英气的侧脸很是好看。楚四歌露出很苦恼的表情压下一口苦茶,眉皱得更紧,“你说‘没有这个人’究竟是何意思,柔卿?”
被唤到名字的美貌男子不由身子一颤,跪在了他的面前,声音几近飘渺,“对,对不起,宗主大人……”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即便道歉也没有任何作用。我只是希望柔卿能解释清楚,为何在沉渊派中查不到‘百里逐笑’这个女人?”嘴上这么说着,楚四歌并没有示意随从起身,弥漫着戾气的眸子紧紧盯住神色惊慌的男子,他只动了动唇,神色淡漠,“我不认为名字这种事情她会说谎。”
柔卿脸色苍白,不由将头埋得更低,从脖颈后掉落出来的半截铁链子牵连着他脖子上的铁环,两者的碰触发出窸窣的声响——那是如同项圈一般的饰品。
男子□在外的双肩不停颤抖着,柔顺的长发铺撒一地。
楚四歌耳边忽然响起再熟识不过的声音,“哎呀呀,楚小歌总是容易被人骗呢,特别是修仙之人……这样下去让人家怎么放心让你来继承魔尊的位置嘛,真是头疼,头疼……”
不知何时显现出身形的金发男子微微眯着眼睛,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走近二人,手中滚动着的玉质福寿球“咕吱咕吱”的摩擦着,“所以,宗主的位置不如让给我幽冥王来坐怎么样,黑煞獒王?”
☆、凶星再临【下】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
烛火在丝绸制的四方灯罩后幽幽摇曳,片刻的安静倒更像是足以引起血光之灾的火药引子。
“你来做什么?”楚四歌冷冷开口,依旧坐在桌边自顾自喝着茶,分毫没有先前与凡人打交道时那般谦虚有礼的模样。
“讨个歇脚的地方。”荣轩勾了勾唇,目光又飘到了匍匐在地上的柔卿身上,抬手从桌上拾了个瓷杯丢到了他的面前,才慢悠悠道,“……顺便讨碗生血解渴。你也知,德州的修仙之人尚未散尽,我可不想在这时候引出什么乱子来。”
“鸡血不是随处都能寻到么?”
“哎呀,那个一点也不好喝嘛~”
柔卿仍不敢起身,只朝着幽冥王荣轩的方向压了压身子,顺从摸出随身带着的短刀,在手腕上拉出条口子,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入那只空瓷杯中,很快便蓄满。
他双手捧起盛有自己鲜血的瓷杯,吃力挪动着膝盖来到荣轩的面前,小心翼翼递至他的手边。
楚四歌没有制止,漠然看着柔卿的一举一动,眼神黯了一黯。
荣轩毫不客气接过那只瓷杯,嫣红的液体仿佛是天下最可口的食物,他笑着举杯一饮而尽,不忘舔了舔双唇。
“话说回来,你引的乱子还少么?区区一个罗喉便要了多少凡人的命!那日若不是我出手及时,只怕她早就……”回想起百里逐笑那日与罗喉对战时绝然的眼神,男子心中一阵寒意,继而低了声音,“罢了,死在你手里,总比叫她杀了好。”
“哎呀呀,柔卿的血果真比较好喝呢,楚小歌要不要也来一杯?”随意将手中的杯子抛在了身后,金发男子弯下腰伸手想去触摸卑微匍匐在他身前男子的脸颊,“好久不见呢,柔卿,还是这般温婉动人……嘶……”
修长漂亮的手被人猝不及防狠狠踩在脚下,荣轩抬眼便见一双杀气弥漫的冷眸。
“不许碰他。”楚四歌压低了声音,隐约能听见他喉间的低喘,靴底在荣轩的手背上碾压了一番,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霾中,“我与你不同,对生血并没有渴求。还有,荣轩,我要你记着一句话:打狗也得看主人,只这一次是破例,你若再敢对我的东西有念头,休怪我废了你!”
哎呀呀,这样倒是有几分魔尊的气势来了!黑煞獒王果然很可怕呢!荣轩非但不惧,反倒是嗤嗤笑了两声,小声嘀咕起来。
“宗主大人,没关系的……幽冥王……大人……”被夹杂在两股强大的气场之中,柔卿连话都难以说得连贯,“请不要动怒。只不过是一杯血……不要因为我……”
“这奴隶倒是真是会自作多情,不知道自己的分量……为了你?好笑……”挣扎着抽回手,幽冥王稍稍睁开眼,血红色眸子轻扫了眼楚四歌,难得严肃道,“黑煞獒王,我只是好意来提醒你,十年了,已经又过了十年了。你也感觉到了罢?自己的五感正在一点点消失,待下一个无月之夜,反噬就会开始……除了魔尊大人,没有第二个人有解药。”
心中禁地被人毫不留情的挖掘开来,黑着脸的楚四歌强压下心中怒火,重新坐回到桌边,顺势又在柔卿肩头踢了一脚。柔卿吃痛地跌坐在一旁,却也因此得以与幽冥王荣轩的拉开了一段距离,楚四歌这才松了口气,抬眼望了荣轩,“你是想让我就这么回去?”
“你是魔域宗主。”
“如果魔尊当真想由我来接他的位子,何必用这种方式来留我?”
“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魔域留得住你么,黑煞獒王?”轻抚着被楚四歌踩痛的手,荣轩嫣红色的眸子中映出柔和的火光,“多少个十年了?你忍了多少次反噬了?又寻了多少个地方拜访了多少位名医方士?可是每一次到了最后,若没有我将奄奄一息的你强制带回魔域,求魔尊给你解药,你这个宗主,恐怕早就要客死他乡!”
顿了顿,幽冥王摇头,金色宛若瀑布般的长发显得鬼魅无比,声音却凄楚,与原本的轻佻模样绝不似同一人,“楚小歌,你会消失的;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这一次就忍过去了呢?”眼中滑过丝希望,楚四歌扬起脸来对上荣轩那双嫣红色的眸子,那是魔族才有的特征,他强打起精神来逞着口舌之快,“我听说流川之上有一块上古宝玉,其神力足以渡灵净魂,医治百病……”
“不可能!即便那样的宝玉真的存在,流川侯的东西怎么可能甘心给魔族!”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荣轩极其难得地瞪大了眼睛,露出吃惊不小的表情来,“等等!你,你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你来流川,你去接近那个女人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不,不对,魔尊给你的任务可是杀了云欺风,夺下流川侯的玉座啊!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是沉渊派的弟子,有她帮忙,能顺利见到流川侯就好。你也知,沉渊山戒备森严,又有结界保护,正面冲突几乎没有胜算。”楚四歌阖眼,语气更冷,“从一开始,魔尊金蝉就只是想借用我的力量对付云家。所谓的宗主,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待我解了蛊毒,换的自由身,你若想做宗主,我让你便是。”
他一直都在暗暗等候着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可以离开那个地方,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成为魔域三王之一的他,自从被选作宗主的那一日起,便开始了一个冗长而残酷的噩梦:三王相争,已是不可避免;十年为期,无月之夜反噬,若再寻不得解得的方法,自己将永远无法摆脱魔尊的控制。
即便如愿坐上了魔尊的位置,仍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生,他得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