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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怅然若失,找不到之前的记忆。明明之前还在冰天雪地之中,醒来时却在一个温暖的洞窟里,只有他和自己。
“在我背上睡着了。我看天气不大好,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便自作主张找了个地方先避一避。”楚四歌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布包,里面有些桃酥和点心,一天未吃东西的她立即感到肚子咕咕直叫,“我知你这女人一定不会记得带吃食,所以备了一些,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要水的话,方才趁你睡着的时候,我融了些雪水,将就着喝点罢。”
微微睁大了眼睛,她从心底赞叹着楚四歌的细心与体贴。
明明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戾气,明明还会把小孩子吓得四处躲避。
下一刻却毫不犹豫地接过吃食,她便往嘴里塞,嚼着东西却不忘数落他,“唔,不知道方向的白痴为什么不叫醒我……哇哈……我知道了,你是被冻傻掉了么楚四歌……”
见她吃得那般狼狈,勾了嘴角的男子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背,像是在照顾一个被捡回来的孩子一般,“我只是觉得你是真的累了才会睡得那般很沉,所以并不想叫醒你。其实,如果觉得责任太重无法支撑的话,偶尔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的,云小姐。”
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百里逐笑一双美目紧紧盯住了身边的男人,“你……说什么混账话呢……”
“喔,难道不是么?”将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话说出口,楚四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敛起眸中的冷光,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话不带锋芒,“一直假借着别人的身份活在尘世之中,对云家真的好么?”
手中的布包狠狠被掷在身后,百里逐笑忽然翻身而起将楚四歌扑到在地,声势若雷行般迅速骑坐在他的腰腹上,出鞘的草芥剑反握手中,俯□子,冰冷的剑身横在男子脖颈之上,黑瞳中弥漫出的杀意几欲要冻结身边空气,“你我约定过,彼此之间不会多问。”
楚四歌的脊背紧贴着地面,紧紧盯住面色严肃的少女,“荣轩说得果真没有错,我也算明白为何柔卿在沉渊派众弟子中,查不出你的身份了……”
“你居然派柔卿查过我的身份?”剑身在他的脖颈上拉出细细的血痕,百里逐笑强压□体里流窜着的躁动不安的血液,凑向他的脸,不自觉间压低了声音,“甚好。那我是不是也该称呼你一声‘黑煞獒王’呢?”
“你……倒也不是个笨女人……”
垂在身侧的乌发软软落在身下男子的脸侧,女子发髻上的扇形发饰幽幽映着洞窟里的一团火光,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顶上了自己的腰间,只在等一个契机,便刺入她的身体——被熏染作漆黑的十指魔化成的利爪,不输于世间最锋利的刀刃。
“刻意支开百里藏刀和柔卿,是想单独与我谈谈么?还是说,云小姐觉得同时对付两个魔族,会有些力不从心?”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周身腾起的魔息昭示着魔王的心情似乎并不愉快,他咧了咧唇,像是野兽的警告一般朝她露出虎牙。
“方才你若不点破我的身份,或许今日我只会与你好好烤火,说说故事。”百里逐笑开始宣读他的罪行,“最先不遵守约定的,可是你啊。”
问了不该问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点破彼此不该点破的身份。
还那么理所当然。
“啊啊,听起来似乎是我的不是了?”他笑,“你果然是在监视我,这一路都在。”
“我给过你走掉的机会了,是你没有把握。黑煞獒王,那日你若不在德州城出现,或许我只会当你是只厌倦了魔域而跑出来的寻常之魔;可是面对虎视眈眈的各派修仙之人,你居然能悠然出现在我眼前……若不是垂涎于我的美貌,那一定是对我流川有所企图……”
“‘垂涎于你的美貌’这句话,绝对是多余的。”
“……混账。”
咒骂着身下的恶质男人,百里逐笑稍稍俯下了身子贴近他,刚想有些什么动作,谁料尖锐冰凉的利爪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身体,钻心的疼告诫着她: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对她手下留情,又或者说,对与流川侯长女之间的对峙,魔域宗主没有做出任何让步。
没有想到,两人间终究有不再隐瞒的一日。
更没有想到,相互拆穿后便是兵戎相见。
其实她不想这么快与不明底细的魔王撕破脸,她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他来解释。强忍住腰腹的疼痛,百里逐笑冷了眸子,“你……魔族进犯流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来寻人。可是他们,幽冥王与百鬼魅王……更多的魔物,却是为了夺我性命而来,宗主一位,不知被多少魔物觊觎……”
迟疑了片刻,楚四歌还是将利爪抽离了她的身体,指尖连带出的血沫和皮肉令他缩了眼角,看着百里逐笑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他只觉得这伤似乎是在自己身上,闷疼。苦苦思索片刻,他决定无视这反常的情愫,冷语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能言至此。即便知道你是流川侯的女儿,我也不想现在就死在你的手里……”
他的眼中盛着戾气,灼灼刺痛她的眼。
她怕疼,从小便怕。可是至今却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眼神灼伤。
随着皮肉曝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百里逐笑手中草芥剑却握得更紧,“我是很想信你,相信魔族绝无进犯流川之意。可是你若坦荡,又何必一开始就苦心瞒我?即便是眼下,黑煞獒王,你还有多少事没能解释清楚?你让我……你让背负着责任的我……如何相信你?”
“是。你说的没错,我楚四歌确实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可你呢?你连名字都是假的,百里逐笑……”
收回的手忽然间握在了她的剑身之上,剑刃与他手相触的地方,流淌出的嫣红血液滴落在透着寒气的地面,混合进冰沙之中,“每个人都有苦衷,都有身不由己要去做的事,云小姐何必苦苦相逼?我楚四歌再此以血为誓:此生绝不做对流川不利的事。”
“日后接任魔尊之位也绝不?”
“绝不。”简短而笃定。
“黑煞獒王何以言至此?”
“凭我喜欢你。”
从他手中流出的血仿佛是猩红色的蝮蛇,慢慢侵占着她的视野,躺在冰沙上的男子说得一字一顿,“凭我楚四歌喜欢百里逐笑。”
眼里仿佛是落了什么东西,一时间笼了薄薄的水雾。
定叫是冰粒落进眼睛了……真是……真是讨厌……
目光闪烁着撇开。最终,她松手,任由草芥剑落在了楚四歌的手中:幽蓝色与厚重的血光混合,是一种诡异的色彩。
带着些许妥协的表情,她的声音很淡,“好吧。我信你。”
在男人惊愕又戒备的眼神中,她肆无忌惮地将全身重量压在往昔威风凛凛的黑煞獒王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神色与初见时无二,“我说过,如果你愿意张开手去迎接的话,那些萤火之光,是会落到你掌心的。”
“你……又是何意?”
“你说得那些不知有几分真心,我只知至少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的:我不希望你迷路,更不希望你走上不归路。”百里逐笑眨眨眼,起身,朝依旧躺在地上的男人伸出了手来,笑道,“我现在张开手心了,愿不愿意安安静静飞过来,那是你的事……”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浓到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浮光,也会令人感到心安。
不会恐慌,也不会迷失方向。
他支起身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回应。
有些木然地伸出手,迟疑着才放入她的掌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她是要接手沉渊派的女人【脑内:他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不知为何,还真是莫名地喜感呀。
☆、是劫是缘【上】
千年冰雪不融之地,即便是升了火,也无法驱散萦绕在肌肤上的寒气。
明明知道眼前的男子危险至极,可若再一次伏在他背上,或许自己还会睡着。因为,那莫名的安心和温暖,不知不觉就会令人忘记了戒备。
百里逐笑暗忖着,却因腰腹间伤口的疼痛蹙紧了眉头,“楚,楚四歌你这混帐……方才下手也太狠了点……”
若不是自己先弃剑“以示友好”,这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男人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她。细心与温柔有时候也不过是一种假象,真正的王者不会对敌人如此这般,眸中遮不去的戾气才是黑煞獒王的本性。
猝不及防间被眼前的男子拉入怀中,他的手抚在她的伤口之上,源源不断的温热气息渡入她的体内。那伤口渐渐愈合,虽还有些疼痛,至少不似先前那般难以忍耐。
“你的魔息可以疗伤,怎不早说?!”脱下鞋袜,她抬起伤口崩裂脚丫子,不依不饶伸到他的面前,蛮横道,“这里也要一点。”
“臭脚不用刻意抬到我面前……”
自讨无趣后,百里逐笑很自然地将头搁在他肩上,目光轻瞥便能望见楚四歌脖颈间被草芥剑划伤的口子:很浅,细细一条缝而已,避开了要害——她又一次对他手下留情;可那混账却将爪子扎进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要将我视为朋友?现在的我,可以说当真是四面楚歌,你是修仙之人,又是云家小姐,与我私下来往,当真无碍么?”他忽然问。
一面说着讨厌,想要赶自己走最好再也不相见;一面又绷紧了神经,一刻不停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样反复无常的女人也当真有趣。
“好笑,就因为我是云家人,替我爹卖给未来魔尊一个人情,这样也不可以么?”推他的动作终于慢慢停了下来,百里逐笑伏在男子的胸口呢喃,“……再说了,我娘是九尾妖狐……人都说妖魔,妖魔,我难道还会怕你区区一条黑狗不成?”
“不是黑狗是黑煞獒王。”
“谁管你是什么品种?!我且问你,一直借口草芥剑一事跟着我,你可是有求于我爹?”见黑煞獒王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便知道自己怕是又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流川侯可有一块宝玉,唤作‘逐云’,能治世间百病?就像这凝冰谷的血提子能解天下百毒一般?如果两者皆有……可否能……”斟酌了半天,他决定探一探云家的虚实,若逐云琚传言是真,自然是一缕希望;无论如何他不能说,其实我是来替魔尊杀你爹的,只想跟着你一路混上沉渊山而已。
“楚四歌,我再重申一遍,‘足以号令天下的剑’以及‘医治百病的宝玉’都是不存在的东西,就像‘楚四歌其实是个蛮不错的家伙’这种话一样,根本不,存,在!”露出了无力又无奈的表情,百里逐笑声音都有些喑哑,该死的冷风灌得人连心里都凉飕飕的,为什么自己还在为一个笨蛋做各种说明?她扬起脸,“还有,你打算把人家抱到什么时候?”
“……明明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怎么好端端地又怪起我来?”
“哈?是你主动抱我的好不好?”
“男人就是这样的……可你难道不会躲么?果然还是很渴望我怀里的温暖吧?虽然你这副身板一点也不温软,嘛,不过勉强借你暖一会也没关系……”
“……混账。”
随着洞窟外的一声惊雷,两人没有意义的争执终于被打断,原本呼啸的风声忽然间变成诡异的音调,似乎有千万不知名的生灵,在随着风声慢慢哭叫,像极了天地间浑然而成的一曲挽歌。
楚四歌脚尖一勾,将落在一旁的草芥剑挑起,掷到百里逐笑手中;两人相视一眼,背靠背对着洞窟的出口出摆出迎战的姿势:雪雾之中渐渐显现出很多重身影,高高低低,在风雪的遮掩之下,迷茫而神秘,只隐隐有模糊的轮廓。
“凝冰谷之妖。”淡淡吐出自己的判断之后,百里逐笑偏头与楚四歌低声道,“你我只要能脱身便好,千万不要伤及妖族性命,否则定会惹娘生气,爹一定又会絮絮叨叨……杀到尘世来捉我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喔,本来只想活动活动筋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想见血腥了,或许还能早些见到传说中的流川侯……”楚四歌邪邪一笑,原本插在兜中的手动了动,似乎是要伸出来的迹象。
深知那双十指染黑的手有多么锐不可当,百里逐笑一怔,空出的一手迅速按在他大腿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熟料耳边却是那家伙的一声炸响,“喂,你做什么!”
见他没有收手的打算,她更急,“都说了不要开杀戒了,你听不懂人话么楚四歌?”
嗔怪着临敌还这般大惊小怪的魔物,百里逐笑脸色算不得好,不过这样的相处模式似乎与之前也并没有太多的改变,至少没有因为彼此的身份而陷入一种她所不愿见到的相敬如宾。
“不……喂,女人,你手按在哪儿啊?快拿开!”
“臭流氓。”
“……要说流氓那也是你!”
干燥的雪被人踩踏,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