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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受伤了吗?还是因为魔息被黄泉之眼吸收?容不得她多做思量,稍稳住的身子又不由自主随着脚底地面的变动而摇晃,她心想是万万不能再留于此,还是决定应了幽冥王的“好心”。
即便多一个须得日夜小心的对手,也比从此看不见那个混账要好的多……
于是她将纤细的手臂高高抬起。
“抓紧!”荣轩并未有察觉到少女脸色掠过的复杂神色,猛地握紧她伸出的手,借助身体的力量将她拖出深坑,这一拉一退似乎是用尽了他全部气力,待百里逐笑脱险之后他便重重地倒在一边,额角磕在石块的棱角之上,擦出一条血痕。
“嘶……”尽管很轻微,百里逐笑还是听见了幽冥王的轻声呻吟。
她故作镇定,拍拍身上泥土,猫着腰移到荣轩身边。
幽冥王这才勉强睁开眼睛,顾不上拭去额角伤口流下的鲜血,缓缓举起方才去拉百里逐笑的那只手,掌心之中分明插着一根银针,他长长叹了口气,眯着眼朝她摇手,不确定地唤道,“……小笑笑?”
百里逐笑并未有解释的意思,只四下打量一番:黄泉之眼经过方才的一番扭转,甬道坍塌,两人前行的道路被毁,后退一步是深坑,面前则是拦下了去路的巨石,眼下二人被困处她支起身子都很困难,更不用说个头比她高上许多的荣轩。
余光瞥望一眼仍在等着答案的男人,她不禁思索:甬道被毁若是幽冥王针对她的伎俩,犯不着连他自己也牵扯上,更不用假意惺惺来搭救……低头看了看被他握过的手,并未有什么“火纹”烙印的,当然,那个家伙也没有念引发“计都火”的口诀。
握紧拳头,百里逐笑这才回他的话,“白师兄方才递给我的银针,淬了毒液,你带我寻到楚四歌,我自然会给你解药……你若在黄泉之眼中使诈,莫怪我……”
荣轩叹了口气,拔掉了掌中的银针,端详了片刻无可奈何地丢到一边,“哎呀呀,小笑笑居然这样对人家!真过分!这么不信任人家的话,干嘛还要跟来?”
“好笑,我为什么要信你?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魔尊一日未退,魔域宗主一位就如同空悬,三王之争也不会结束。眼下楚四歌与我有婚约,便是有流川侯为后盾,自然处于上风……这与你和百鬼魅王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不是么?可是我若死在黄泉之眼中,云家自然不会放过他,得利的又是谁呢?”她挑眉,寻了个位置坐在他身边,望着荣轩越来越苍白的脸,一字一顿,“我从来都不认为你会帮楚四歌。”
借刀杀人,确实是一妙招。
此刻的她,不仅仅是楚四歌的后盾,也会成为仙魔之间的引火线。
“哈哈哈哈,分析得好。”荣轩忽而笑出声,一改往昔的阴阳怪调,“总之我做什么都不对就是了……对小笑笑来说是这样,对楚小歌来说也是这样……好像幽冥王就该与黑煞獒王为死敌,枉我之前劝他一次又一次,想来是多费唇舌……你也好,他也罢,都认准了我荣轩是个十足的野心家,都认准了我觊觎魔域宗主的位置,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是不是?!楚小歌他黑白不分也就罢了,他的固执……我见识了,可是我不明白,怎的连小笑笑也这般想我呢?我当真是……当真是一点都学不会温柔待人啊……”
被他驳到无言,百里逐笑开始正视起这个一直以来都难以捉摸的男人。
甬道中的震颤早已停止,着暗蓝色锦袍的魔王轻轻咳嗽了几声,抬手抹去额角的血迹,沾血的手指被他送入口中舔舐干净,这才又缓缓望向百里逐笑,“不用担心,你的手上没有‘火纹’印记,我的‘计都火’伤不了你分毫……哎呀呀,小笑笑可是流川侯大人的千金,我区区幽冥王,就是有几条命也不敢和那位大人作对,嗯?”
“所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所为?”重新打量了四周,百里逐笑迟疑着问出声来,“包括楚小……呸,楚四歌那混账被困‘黄泉之眼’中的事?”
“是不是在帮他我说了不算,但至少我是不会害他的,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即便杀了楚小歌也不会是菩提的对手,何必与他们二人相争呢?三王各自牵制,互不干涉,与我来说便是最好的情况。”他摇摇头,似乎是怕她仍旧不信,又接口,“其实,能困住他的机会只有在黄泉之眼中这么一次,菩提是断然不会放弃的。”
稍稍有了自己的推断,她问,“百鬼魅王就这般想知他于死地吗?”
“不,不是,那个女人只是想留住他而已……啊,或许……可能是这样吧?”意识到自己的长舌不经意间又彰显了本质,荣轩歉意地笑笑,将血红色的双眸微微眯起,调侃道,“哎呀呀,女人家的心思谁知道呢?就像小笑笑,待我凶得很,处处提防,说不定心里也并没有将我归为‘敌人’,是不是?”
她随了他笑,一句话说得狠,“老实说,荣轩,从第一次见你,我就不怎么喜欢你——至于你是不是我的敌人,这得取决于你是不是楚四歌的敌人,是不是流川的敌人。”
气息紊乱的幽冥王先是一怔,随即勾起嘴角,“小笑笑这么相信楚小歌,却不相信我,人家真是伤心,哎呀呀,哎呀呀……”
“他和你不一样。”
她忽地想起那时的萤火虫和自己说过的话:只要去接纳,一定会有浮光为你停留。
然而现在的她才真正认识到,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可以敞开心扉去接纳,楚四歌是特别的,让她混乱到……说出那样不经思考的话来。
眼见来去的路都被封锁,一时间无法决定如何应对,她也就索性释然起来,坐在荣轩的身边,又一句没一句的与他说着话。
好不容易得来关于那个混账的线索,就这么被百鬼魅王毁掉:若那女人想要一箭双雕,借此机会要连幽冥王也一并除去,那便是自己押错了筹码,怎么偏偏跟了他来。
“我本当糊涂的人是他,眼下才知,原来你也一样。”荣轩仰起脸来,半开玩笑地说着叫人不得不在意的话,“那云小姐有没有想过,真正的敌人……是楚小歌呢?”
心底最隐秘的一块地方忽然间曝晒在阳光之下,那种灼人的感觉甚至令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即便做着貌似随心随性的事,与生俱来的冷静和多疑还是占据着她的血液——她是沉渊派的下任掌门,她是流川侯视若明珠的长女,无论哪个身份,都叫她不得不背负着他人所不能理解的责任。
比如,小心翼翼观察着,揣度着,提防着……深深喜欢着的那个人。
很压抑,恨不得见到他时问个清楚,问个明白,可是如此一来,又怕维系着两人间的一根丝线崩裂,并且再也无法修复——与其这般,倒不如相互牵制着,羁绊着往下走去,至少无间地狱中,还有些值得期待的事情。
这场游戏她是当真了,不管另一参与者的真假善恶,她都得好好地完成。
于是对于幽冥王的质疑,她只能佯装不以为然,“怎么可能,他可是我男人。”
荣轩接连发出“哎呀呀”的奇怪笑声,末了才点点头,“说的也是。”
说出简短的四字之后,有着淡金色长发的男子终于体力不支斜斜倚在了身后的石头上,闭合的双眼不知是习惯还是因为疲乏;他的脸上有不少血污,整个人也从先前的光鲜夺目变的暗淡无光,不仅仅是因为泥土弄脏了锦袍的缘故。
一直暗自观察着他的少女察觉到异样,轻唤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终于开始焦急,“喂,荣轩!幽冥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喂,醒醒啊,别睡过去……告诉我甬道内有什么机关术法,要怎么出去!别这样,振作一点……喂,喂……”
被摇晃到心肝脾肺都要打几个滚儿,荣轩咬咬牙睁开只眼示意自己还活着,用极缓极轻的声音说道,“……是时间,甬道中的时间是紊乱的……每个人时间流逝的方式不同,仙与魔都有着无穷尽的阳寿,所以……很难察觉到这里的异样……若是个凡人,走不出这个甬道,便会变成一具干尸……”
百里逐笑惊愕,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草芥剑上。
“黄泉之眼的可怕,我从来没有与楚小歌说起过……”男子本来殷红的眼珠像是融化的胭脂一般,慢慢将眼白占据,整个眼睛充斥着鲜血,红的叫人寒心,“恐怕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在外面等了他三个月,只以为自己进来了几个时辰,所以才……咳咳,咳……”
“那么,你……”
“你我进来不过一刻钟,可是与我来说,已经过去了四五日。”荣轩有气无力地解释着,“我是血魔的后裔,需得每日一碗生血维持生命……是我大意,未料到甬道之中时间流逝竟变得如此急剧,菩提啊菩提,果然是连我也不想放过呢,哎呀呀……这副样子,怕是撑不了许久了……诶?小笑笑,你这是……”
呆呆望着眼前少女伸出来的手,掌心的一道红痕灼人眼睛。
将草芥剑收进剑鞘,百里逐笑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反倒是露出轻松的模样,“不就是血嘛?喝了我的血就能带我去找他了吧?我娘是九尾天狐,我虽没有继承她的灵力,可身上到底流着一半她的血,按理也是上上乘的,绝不比黑煞獒王的血差,幽冥王请自便……”
荣轩血色的眸子一缩,啧啧道,“小笑笑……你真是,你真是……”
你真是太客气了。
☆、同盟之约【下】
是吧?对待魔物当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本想就着荣轩的面骂上一句“混账”,只可惜不知何时这二字已然成了楚四歌一人的专属,用在谁的身上都觉着不对。
见金毛男人无力起身,她想了想,居然更加“客气”地将流着血的手掌送到他嘴边。
幽冥王倒也不推辞,伸出舌头猫儿似的舔着她的掌心;好些时辰未进食生血,他身子虚,无端就赖在一处动也不动,眯着的一对凤目不经意间流露出狡黠的光泽。
温温润润,酥酥麻麻,没来由地竟是叫她想起三月前的某个晚上。
心中难安,百里逐笑只得悻悻收了手,佯怒道,“够了罢?够你……撑到走出黄泉之眼了罢?”她越是遮掩,便越显得唐突急躁,往昔的面无波澜心静如水早已抛掷到了九霄云外,转念想来,自打遇上这些魔物,她早就不再是从前沉渊派“百毒不侵”的逐笑师叔。
“我若是一直处在这般虚弱的状态,对你便不再有任何威胁;你喂我生血,就不怕我起了歹心要加害你吗?”荣轩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舔了舔嘴角残留血迹,促狭道,“果然,小笑笑是个老好人。”
“混……混账!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你方才都说得声泪俱下,我又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信你一次又何妨?正面对峙,幽冥王也未必就是我的对手,沉渊白襟弟子,才不是省油的灯!”说了许久才发觉情绪激动乃至于双颊涨到通红的少女终于低了声音,“再说了,你中了我的毒,若没有解药,哪里还能逞威风?”
每每心虚时才会咋咋呼呼说上那么多理由……
从小到大受到的夸奖虽不少,可被及其善变的魔物说成是个“老好人”——这样的经历,她还不能适应。
“哎呀呀?那银针上真的有毒吗?”
“当当当当然有!是……是足以毙命的毒!”
“哎呀呀,那还真是可怕~但是……真的有吗?”
“是是是是真的啦!”
被荣轩盯得有些难堪,百里逐笑低着头扯下裙角的布条包扎起手掌上的伤口,继而愈发觉得自己不善于撒谎——怎的有那般捉摸难定舌灿莲花的爹爹,觉偏偏没有继承那家伙说谎话时的气定神闲呢?
“真的……是真的……有毒吗?”黄鼠狼已然开始了无止境地探求真理。
扑通,扑通。
“好吧,没有。是我糊弄你才这么说的。”她低头认输,“……那银针上根本没有淬毒,白师兄为人耿直,从来不屑施这些旁门左道……”
幽冥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所以我就说小笑笑是个老好人了啊。”
“才不是对你好。”百里逐笑纠正,“是同盟。只是暂时的同盟关系而已。”
“喔,暂时啊……”他望天,然而头顶是黑乎乎的石头。
“那……能出去吗现在?我是说,你撑得住吗?”
“出去自然是可以出去的,小笑笑莫急。即便百鬼魅王想要凭借黄泉之眼甬道中变幻莫测的地形来牵制我们,但依靠你我二人眼下之力,将其彻底毁去倒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不难,何苦要多加我一人——已经无力在多做争辩,百里逐笑抱肩等着“盟友”的计策。
然令她失望的是,荣轩并未有解释什么的意思,反倒是靠着石壁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撂了撂沾上泥土的淡金色长发,神秘道:在去寻楚小歌之前,小笑笑有没有兴致听我说个故事呢?
*
没有办法。
果然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