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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细细咂摸着她的话,露出咬碎了黄连一般的怪异表情。
“至于你问的第一个问题,娘可以告诉你答案,不过霜绯不可以把答案告诉你爹。”九尾狐女提起蓬松如若牡丹花瓣般的裙尾,缓缓坐在卧具之上,悠然道,“很爱。我……很爱他……比任何人都要爱。”
从未见过自家娘亲如此坦白过自己的感情,百里逐笑迟疑着问,“可您……您是爹施了手段强娶回来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正因为有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打破的壁垒,才需要相爱的两个人中有一方主动,奋不顾身也罢,不择手段也罢……姻缘,到底不是等来的。我还要感谢你爹,若不是他当初不理会世人的眼光,做了不计后果的决定,如今我又如何能陪在他的身边,白首不相离?没有人敢踏出第一步的话,即便再相互爱慕着,也无法开花,无法结果……”
“可为什么会是爹呢?爹明明是个很危险的人,总是盘算着这个,筹谋着那个,一刻不得停歇。一步错,步步错。虽然是为了流川而操劳,可他肩头的责任就像无法摆脱的沉疴,连带着我与青仔也无法安宁……与他在一起,真的值得么?”
有时候百里逐笑真真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哪有人希望自家爹娘不相爱的?可是她真的想知道那二人相爱的理由,非常非常想知道。
“那为什么会是黑煞獒王呢?他难道不危险么?魔域宗主的身份又岂是儿戏?与他在一起,真的值得么?”寒倾夫人不可置否地看着她,幽幽道,“可你当初还是选择了他。”
她哑然。
门外的轻笑声打破了屋内母女二人的交谈。百里逐笑步子急,飞快地开了门,谁料那再熟悉不过的高瘦男子正抵靠在门外,心不在焉地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丝毫不在意,华贵的银紫色大氅沾染上尘埃。
“全部都听到了喔,夫人。”坏心眼的流川侯目光直直落在屋内白衣女子的身上,故意学着她的音调戏言,“……比任何人都要爱。”
寒倾夫人面上一红,咬紧下唇撇开目光,小小声责骂着他是偷听的小人。
云欺风满脸都是笑,扇子摇得欢快。
……什么嘛,明明感情好的要命,当初怎么会一直觉得娘不大喜欢爹?
百里逐笑抓了抓后脑勺,识趣地往屋外走,未走几步却是听得身后云欺风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段时间要好好修行喔,十年后的仙魔之战,小黑……我是说魔尊,可就要交给霜绯来对付了呐……”
她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向前迈开步子。
作者有话要说:爹娘很萌吧很萌吧很萌吧?
果然外骚的男子才是我的菜啊,望天,忽然有些担心下本书《九曜》里的男主性格能不能把握好了……努力崛起吧,呆萌星君……
☆、冰谷错身
数十招过后,银枪终于抵在男子的脖颈之上。
尖锐的锋刃,眼看就要划破皮肉——用黑袍裹住全身的男人稍稍退后一步,不想却惹得连同袍子一起的布帽滑落,齐肩的碎发有些招摇,微微下垂的眼睛充盈着坚定的光泽。
楚四歌伸出手指慢慢将银枪移开,淡淡笑道,“弗谷主好身手。”
被点名的碧眼战神不动声色稳住枪身,继而站定身子,唯有银色铠甲上的璎珞发出声响,空谷之中的一抹鲜艳,格外惹眼。高大的男子如同一尊年岁已久的雕塑,尽管是妖,古铜色的肌肤间仿佛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容不得任何的邪念侵犯。
这正是凝冰谷谷主,众妖之首,弗惑。
没有因为身份的曝露而有丝毫不快,见两人间气氛稍平和,楚四歌正想上前说些什么,熟料弗惑双手一扬,奋力一挑,银枪在楚四歌右肩上重重刺入,没入血肉,“这一枪,是替霜绯刺的。”
狼妖的声音宛若从深潭中传来,隐隐间压抑着怒火。
“……所以我不躲。”飞快地说完一句话,鼻中已然嗅到自己鲜血的腥味,楚四歌皱了皱眉,握住弗惑的银枪,又稳稳拔了出来,飞溅而出的血沫溅在凝冰谷终年不化的冰雪之上,很快被冻结。
弗惑碧色的眸子缩了一缩,狠狠抽回兵刃,又道,“之前霜绯未提,我亦未问,不知晓阁□份,眼下却是明了至极,却再不能袖手旁观……哼,仙魔交战在即,流川之上通往魔域的甬道逐日消失,魔尊怎的有闲情来我这小小凝冰谷?莫不是退婚一事坏了霜绯的名声,心有愧疚,想要我送你一程,好免了些罪孽?”
回想起几日前收到的三封书帖,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恨不得立即动身去云府一探。然到底是受制于流川侯和寒倾夫人,三人间曾几何时的恩怨纠结,叫他如今只能默默守着这冰谷,再无法睹一眼当年的风景。
但是云霜绯,那个白衣飘摇的无忧少女……她又何必受这等被人丢弃的屈辱?
“弗谷主言重了。晚辈只是有些话想与弗谷主说,说完便走。”顿了顿,楚四歌无奈低头,“……我是说回魔域,十年之内,绝不踏上流川半步。至于霜绯,纵然晚辈对她有千百个对不起,但若想稳下流川局势,这桩婚事,乃是万万应不得。”
冰谷之巅,两抹修长身影站定,任由呼啸的寒风从发髻边吹刮过去,却带不走一丝一毫的烦恼和忧愁。
“喔?”弗惑侧目,长枪插入冰块之中,震得四周积雪簌簌落下许多,“我不知你与霜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出了退婚这等折了颜面的事情,依云欺风的性子,魔尊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晚辈既然敢退婚宣战,自然有与流川侯为敌的觉悟。”楚四歌依旧恭敬,如同初见一般待碧眼战神礼貌友好,好似现在进行的不过是故人之间的闲聊,“听闻九尾狐女寒倾夫人出身凝冰谷,这般想来,弗谷主所携妖族,日后定是要帮着那些修仙之人了?”
“哼,自然是这样。敢问魔尊,有赢的把握吗?”
“没有。”他抬起脸来,微笑,“完全没有。”
……别说十年,就是给魔域一百年,也没有一半的把握能赢啊。
暗忖着这以卵击石的一战,楚四歌自嘲笑了笑,他所在意的问题是,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输掉呢?最后的最后,又能输到什么程度呢?
弗惑怔了怔,没有想到面前的高挑男子会用这般的口吻承认自己的毫无胜算,而那样的笑容又仿佛在哪里见过:明明是失利的一方,却比任何人都胸有成竹。就像是暗暗有了绝妙的计划,眼下的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所有的人,都可笑地成了棋盘上的棋子——那笑容,明明是莅临天下的那个男人才拥有的。
多少是有些相似的……和云欺风……
也难怪霜绯那孩子与他相斗会吃亏,一切就像是命运安排好的,注定和她娘亲一般,要遇到一生相克的男人——被自己的想法惊愕到,弗惑想了想还是扯开了话题,“所以,魔尊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啊啊,根本没有那种事情。”楚四歌若无其事地说着,缓缓耸动了肩膀,右肩的伤口因为动作而被撕扯开来,暗黑色的袍子吸满血水,变得更加厚重,“晚辈只是来与弗谷主做个交易——如果不忙的话,还请弗谷主能坐下来听我说几句……毕竟,是个要耗费十年时间才做得成买卖。”
碧眼战神没有说话,眉眼间的警戒之意更浓。
*
凝冰谷洞窟之中。
与外面漫天飞雪极寒的天气不同,凝冰谷洞窟之中却是温暖且干燥的。身着白色短衣披肩的少女用力跺干净鞋上的积雪,熟路地将挽在臂弯里的貂绒丢给一旁接应的小妖精,口中喋喋,“我都绕了大半个凝冰谷了,弗叔怎的这般久还不回?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自从可以独自来往凝冰谷与沉渊山以来,百里逐笑便一直替寒倾夫人到凝冰谷祭祖坟,每年每年,从未间断,即便在尘世间走动也亦是如此。九尾狐女曾发誓,嫁入云家后,此生绝不再踏入凝冰谷半步,然这些年过去,到底是割舍不去对先人的思念,这才嘱咐了她这个做长女的每年要回谷探望。
但凡到此,百里逐笑必然要见一见谷主弗惑,或许是为了替娘亲补偿那个痴情狼妖些什么,又或许是自己想见——云家大小姐喜欢弗惑谷主,这样的谣言不知何时在众妖之间流传开来,连百里逐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她也这样肯定着,甚至因为这件事被善妒的亲爹责备过。
对弗惑也好,对不朽也好,对百里藏刀也好,对白逸之也好……直到遇见那个家伙,她才明白过来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叫刻骨铭心。可笑的是,让她最刻骨铭心的男人,却因为权力和地位,生生将再无利用价值的她,舍弃了。
所以……又更加刻骨铭心。
嘴角冷冷泛起笑容,百里逐笑寻了张石凳,缓缓坐了下来。扭头便能透过洞窟上特意凿出的小口,看见洞外飘舞的雪花,些许不安分的心,又一次平静了下来。
“云小姐,劳烦您再等等,谷主他……这会儿正有要客接待,说是个故人……”一只幻化作少女模样的兔妖唯唯诺诺应着她的话,将暖茶端到她的手边,点了点唇天真道,“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客人罢?谷主命令我们不许打搅,即便是云小姐也不可以喔。”
故人……
“哈?要客?!比我还重要吗……弗叔也真是的……”本来这话是没有底气的,可是摸了摸怀中藏匿的由寒倾夫人亲手交给她的簪子,百里逐笑还是舒了心:对于碧眼战神来说,她云霜绯或许只是个稍有些特别的存在,可是娘亲她……毕竟是那个男人用一辈子默默守护的重要之人。
那日在沉渊山得到了寒倾夫人的亲口承认,百里逐笑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再想到此番爹娘邀请弗惑前去云府小叙,三人得以不计前嫌再次重逢……她甚至觉得,楚四歌那个混账挑起仙魔之战,在不经意间似乎也做了件好事。
“这,我等便不知晓了。”兔妖摇摇头,忽而又来了精神,指着洞窟外一个模糊的身影急急道,“咦,已经走了吗?云小姐,云小姐,快看呢,那个人已经走了……”
百里逐笑慢悠悠抬起眼来。
没有丝毫气息的流露,分不出是妖还是魔,又或者,只是有些神通的凡人。裹着黑袍的人慢慢行走在漫天飞雪之中,肩头的雪花叫人无法分辨出他的轮廓,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片刻之后又重新被雪花覆盖。
心头涌起一丝丝熟悉的感觉,她支起身子,想要看得更加仔细一些,耳边兔妖的轻唤又不得不叫她在意地扭过头去,“谷主,您来了,云小姐在这里已经等了些许时候了。”
分神之后,再回望,那个墨点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大概……当真是个无关紧要的故人吧。
轻不可闻叹了口气,百里逐笑朝着来者绽开笑容,“弗叔……”
作者有话要说:卷三,结束。
本来是想要两人最后还见着一眼,发生些纠结的,可是想想看哪儿有这么多巧合尼玛又遇见了?!所以还是有点错过会比较好……
卷四很快会发出来,也是浮光的最后一卷。
我是很想写长了啊,但是貌似也没那么多故事说了,表示浮光应该是烟仔写过最长的一篇言情小说了,叹气……好像一点进步也没有,还有点拖沓。新书有在筹备,不过貌似想想也没有什么人会期待罢,继续叹气……
嘛,卷四的话大概的主线就是四狗吧,望天,好像是的。
很多没说明白的要说明白,很多支线要一点点连接上,很多没死的人要一个个死一死【大误】,总之会有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吧,哎哎。
卷三自己觉得还是有些仓促,字数明显缩水了,比卷一卷二少了几万字呢。不过不想水,该写的都写出来了,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剧情了,所以后面补几章番外什么的好了哇
☆、【番外五】彼此
*
这本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酒楼。
并未有因为走进三位不怎么寻常的客人而变得有什么不寻常。
“茶香嫩鸡,八珍鸭,蜜汁烧鹅……唔,还有这酱腌鹌鹑,各来一份好了。啊啊,不用客气,人多嘛,点的多些也没有关系,都算在我账上好了。”楚四歌一手托腮,瞅着小二刚一说完,整桌的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或者说……是整间酒楼?
百里逐笑恨得牙痒,之前还与他叮嘱过白逸之是禽妖,极为在意自己的身份,素日里来绝不碰禽肉……这下可好,素来内敛沉稳时不时也会展示出八面玲珑的魔王大人居然直接踩中雷区。
她抬脚踢了楚四歌一下,熟料那混账居然纹丝不动,嘴角笑意正浓——她才意识到,这货分明是在挑衅,挑衅!
脊背忽然间凉飕飕的,百里逐笑僵着笑容小心翼翼打量着白逸之的表情。
依稀间两个大男人的目光交错了一瞬,随即白逸之悠然端起茶杯飞快补了句,“……再炖锅黑豆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