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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虎父无犬子。
“既已有先锋,我等修仙之众愿追随侯爷力剿魔域,还望侯爷速速制定下布阵图,好抢占先机让让各派弟子出战迎敌!”请愿者不在少数,对于志在必得的对抗,处于上风的一方从来都士气高涨。
“至于防守布阵图……霜绯虽不才,十年间也略有思量。”出乎众人意料,百里逐笑从袖中抽出一只小小的卷轴,摊开在地面之上,正是流川地图,其上用朱笔勾勒出星点,注以蝇头小字,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才绘制而成的。
她扬起脸,带着淡淡的笑容,“各位前辈若信得过我,不防移步一览。”
☆、云隐不祥【上】
茶馆里的少年面露焦躁,不停地抬头张望门前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这已是他续的第三壶茶了。
虽说是顶好的龙井,可心中记挂着苦苦等候的人,他全然没有品出好茶的滋味,只是越喝越觉得口干,越喝越觉得舌燥。
少年有些坐立不安,乌黑的眸子不断在茶客之间徘徊,继而又久久盯上了窗边空着的位置,似乎是在思索着是否要移到那里去,好将路人的脸看得更加清楚一些。只是刚站起身子,他又悻悻坐了下去,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给面前的茶杯满上茶水——身着沉渊弟子的衣服,行事自当谨慎,昭然在德州一等一的茶馆中饮茶消磨时间,若是叫旁人看见,定当有闲言碎语。
都怪那个家伙!让他留在这里候着,说什么一炷香的时间就回,眼下几柱香点了灭灭了点,她仍是没有出现。
重重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要出去寻找不守承诺的始作俑者,抬眼却见那一抹白色身影慢悠悠晃入茶馆,少年抑制不住惊呼出声,“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
百里逐笑醉意熏熏走近他身边坐下,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烤鸭和包裹精致的糕点,咧嘴用臂弯勾住萧正的脖子,戏言道,“怎么,这才几刻不见,就这般想念为师?”
“喂,喂……师父,你怎么喝酒了?买这么东西做什么?”光凭外表而言,两人年纪似乎相差不大,这般举动,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闹——一想到这点,萧正的脸立刻涨作通红,连连要躲百里逐笑的魔爪,被她始料未及的动作惊愕到。
百里逐笑干干笑了几声,决定不再戏弄他,又变戏法一般从袖笼中摸出几只宝石簪子,两对玉镯,与那堆吃食一并搁在桌面上,“一想到此番能见到小雅妹子,我就是很高兴嘛!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我也有一年多未见她了,现在的她,应该和妹夫过的很开心吧。”提起妹妹,萧正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喃喃道,“这样的话,爹娘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犹记得那年的德州城,死气沉沉阴风阵阵,血腥气和尸体的腐臭味叫人心惊胆战。
他的父母,都在那一场噩梦中永远离开,留下他和妹妹二人相依为命,若不是当年楚四歌留下了些钱财给这对苦命的兄妹,或许,他们的生活要更加艰难。
“哦哦,嫁人真好啊,能嫁个良人……就更好了。”百里逐笑长长叹了一声,若有所思将目光撇到了窗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又扭过头,“说说呢,小雅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姓沈,妹夫在衙门当差,为人老实,家中还算殷实,是户好人家。”萧正嘿嘿笑了几声,眼角遮不去的尽是对亲人的思念,不同与小时候的冒失冲动,十年的光阴在他脸上留下的尽是腼腆,“算一算,这时候怕是要生娃娃了,不知道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我,我都想好名字了,男孩女孩都想好了……”
百里逐笑哈哈笑,惹得发髻上扇形头饰的流苏簌簌作响,手指扣在桌面上敲着提醒他,“又不是你当爹,瞧把你乐的!喜欢的话,自己也快去讨个老婆啊!我看这次与你一并拜入沉渊的几个妹子长得都水灵,改日为师替你说说话,牵牵线,说不定……自己好好把握啊!”
“师,师父又在胡说了……”
师徒二人一言一语说得尽兴,全然淡忘了周围茶客的侧目。饮尽了最后一杯茶,百里逐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长睫忽垂,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努力让思绪清晰,“说起来……你小子可别忘了这次的任务。”
“徒儿不会忘记。”萧正一脸正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担心师父会忘记。”
“哈?才,才不会……”被揭穿后的某人矢口否认,沉默了片刻之后,摸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换了副表情淡淡道,“那就走吧。”
十年前,她在魔域鬼魅宫中为救柔卿受尽折辱,对百鬼魅王恨之入骨,却也从她口中得知金蝉兄妹本是雌雄同体这一秘密;待她被楚四歌所救后,那疯狂的女人在黑煞宫中目睹法器乾坤镜被毁,肉身灰飞烟灭……菩提口口声声叫嚣着,十年之后,金蝉飞散的魂魄必将在尘世酝酿成形,为祸人间。
这兄妹二人本是佛祖座前捻结在一起的灯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入魔之后依靠汲取彼此的力量生存,一个存在,另一个必将消失。
金蝉的魂魄一旦寻到适合的魔物肉身,定会成为听命于菩提的傀儡——就像是借助于烛泪中的残念控制一具躯壳。如同当初的不朽一般,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办法掌控,一心贯彻的善念,在不知不觉间全数变了杀戮的快感。
现在金蝉消失了,而百鬼魅王希望占据他的那份力量,所以,她需要一个容纳金蝉重新聚拢魂魄的容器——那可能是一个盒子,又或者是一朵花,一枚扳指,一面镜子。
她此番前来尘世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容器。
在那些魂魄寻到新的肉身前,将其毁灭。
这件事百里逐笑仅与云欺风和白逸之二人说起过,依流川侯之见,楚四歌之所以会选在十年后率魔物卷土重来,或许正是希望借此事引燃,再次开启隐匿在流川大陆各处的甬道,即黄泉之眼。
啊,这些她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十年嘛,被他抛弃的十年而已嘛,她记得很清楚。
萧正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突然间安静下来的女子,想问的话在舌尖打了一个滚又统统吞下肚中,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走出茶馆。
眼下的德州城甚是热闹,街道上车水马龙,挤挤攘攘,与初来时当真大不一样。百里逐笑抱着剑,不急不慌地走着,目光冷冽,默然扫过行人们的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孔。正所谓无知无畏,任谁也不会想到十年之后,这里,又开始酝酿着另一个阴谋。
*
“我……我也想去给小雅买些东西!师父给小雅买了首饰,唔,那我买些衣料怎么样,等我那小侄子出生,总是要做几套新衣裳的……”萧正边走边四周打量,心中一点点的小心思终是藏不住,倒豆子般地全数说给了百里逐笑。
她点点头,朝着不远处的布庄努努嘴,看着徒儿兴高采烈留下背影给自己。
这般尘世俗念,既是断不掉,不若就任其留下好了。百年之后,尘世之人化作一滩枯骨,不老不死的修仙之人却得以永生,用时间来冲淡这些无法割舍的儿女情长,或许,是最平静的方式。
可如果……另一个人,也有着永恒的时间呢?
时间,永远无法成为抹平伤口的良药呢?
那便是永无天日的无间地狱,日日夜夜都要忍受情殇的折磨。
“小哥,这可是顶好的月柿做的呢!可甜可香,不行,您来一个试试,不好吃您就不买……”路边的小贩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吆喝,恨不得说上一句话从街头响到街尾,“这时候,就属柿子最可口了,我家娘子做的柿饼啊,那可真是……啧啧,您先尝一个呗。”
“啊啊,这倒不必了,劳烦您给我包上一斤。”
这个语气……步子顿了下来,百里逐笑挑了挑眉,深若耀石般的眸子盯住了路边的那个人。
夕阳正好,橙色的余辉,将那个墨色的修长身影镀上另一重色彩。搁了银子在小贩的手中,又将包好的柿饼收入怀中,那男人终于抬起头来,微微下垂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
十年不见,他的发长了不少,没有束起,如同原先一般披散着,色泽相似的黑色窄袖锦衣,善用腿脚攻击而为了活动方便所穿的革制长裤,勾勒出腰腹的束带,以及……左耳上血红色的犬牙饰物。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又好像,面前站着的,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是你?你……”百里逐笑颤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幻想过无数次相遇的情景,为敌,为仇,甚至参透着刀光,血影,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平淡无奇的。平淡无奇到,不过是路人和路人间的错身而过,只这么一擦身,往后,便也再没有交集。
楚四歌抱着纸包,沉默着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走过她的身边。
她侧过脸去,没有只言片语。连一个抬手挽留的动作都没有。
就好像从她面前走过的不过是一道残影,根本不是那个令她铭刻于心的男人。是错觉吗?然而楚四歌走近时给她带来的如同往昔一般的戾气压迫,却一点也没有变化。
“师父,你怎么了?”手中抱着鲜亮布匹的少年走到百里逐笑的身边,好奇地探了身子去往已经走远高挑男子,“那个人……有问题吗?”
“没什么,有些像以前认识的家伙而已。”长长舒了口气,百里逐笑理了理碎发,抬头望了天边尽数被夕阳染红的云朵,“那些魔物,要来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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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不详【下】
出城已是旁晚时分,乡间道路崎岖,玩心颇重的师徒二人走走停停又耽误了些许时间,直到太阳西斜才寻到萧雅的家。原本朴实无华的农家小院在柔和的光线中轮廓慢慢浅了下去,百里逐笑停驻在小院门口,若有所思地张望。
依照萧正的描述,这里是萧雅与她夫君居住之处无疑。按照这里的俗理,新婚筑新房,不过才一年有余,然而眼前这院落,却破败不堪。屋顶失修不说,眼下正是收获季节,院子里的土地却什么食粮也没有种植,好似很久未有人来打理一般。
“怎的像是家中无人打理一般?”百里逐笑摸了摸下巴,踌躇问道,“小雅的夫君不在家中久居吗?”
“这……近一年未见了,我也不知那二人如今究竟如何。”萧正手中抱着带来的礼物,眉间腾起淡淡愁绪,“我只知妹夫是个本分人,该不会是搬家了罢?”
“应该先寻个法子与小雅夫妇打声招呼的,此番行动匆忙,这样的拜访倒是显得有些唐突了。”百里逐笑为难地点了点额头,“哎哎,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师父上心,入了仙籍的修仙弟子,哪里准许在有任务的时候走亲访友的?”
萧正陪着笑,连连允诺。
正当两人在门口徘徊时,却见屋中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却面色憔悴;又因带着身孕,行动有些不便。这女子正是萧雅。她听见门外细语,想起身看个究竟,当看见百里逐笑与萧正二人的一瞬间,竟是立在原地,眼中氤氲出点点泪光来。
“小雅!是我,是哥哥我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萧正忍不住一年来对自家妹子的思念,上前一步想去拥她,猛然想起如今的萧雅身怀六甲,便又小心翼翼地避让开,干干笑了几声,忽的指了身边的白衣女子,“小雅,你看,谁来看你了?”
萧雅见到一年前修仙而去的兄长本就有些激动,抬眼再见百里逐笑,又惊又喜,捂了口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唤了句“神仙姐姐”。
“那么见外做什么,叫逐笑姐便是。”
萧雅抿了抿唇,怯怯叫了一声。
百里逐笑面上挂着笑,心底的一块阴霾处慢慢透进阳光:凡人的生命真是叫人意外,对她来说区区弹指瞬间,与一个寻常女子来说,都已经可以孕育另一个生命了。暗想着十年时间白驹过隙,她目光忽然停驻在萧雅隆起的肚皮上,微微皱了皱眉头。
萧正扶着萧雅进屋,将手中的东西全数搁下,见屋中并无他人,随口便问道,“怎么不见妹夫?”
“相公他,他……”萧雅有些吱唔,故意将目光撇开。
百里逐笑见已有身孕的萧雅那副遮掩难言的模样,同为女子不免敏感,心中顿时便明白了六七分:原本道,一对璧人双双归,可谁料,转瞬即逝劳燕飞。
萧正终于也觉察出不不对劲,轻轻扼住了妹妹的手腕,加重语气逼问,“小雅,哥哥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姓沈的呢?他人呢?婆家人呢?家中怎的只剩下你一个?如今大着肚子,也无人来照料?”
“相公他……他已有好些时候未回来过,听说是……是……”萧雅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近乎于细哼,“怕是做了达官贵人家的入赘女婿。”
设想过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