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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偷看,数十下心跳才能睁开眼睛。”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喂,你不会是要趁这功夫偷跑了吧?”没人回答她,她只觉面前似乎又有热气若有若无地、轻轻地吹过来,她皱皱鼻子,笑,“哎,人还在么?我数到八了,——九,——十。”
睁眼,裴靖与她只隔了约莫一步的距离,双手托着个亮晶晶的拳头大的小盒子,献宝似的擎到她面前:“专门寻来给你的,一般人我连看都不给他看呢。美人儿,还不赏脸给爷笑一个?”
小盒活像个小笼子,外面雕了一层镂空的蝶恋花,对着阳光看,里面那层内胆亮晶晶,好似大号的水滴。安晴自小对漂亮的小玩意没有抵抗力,是以这一见便破了功,一声惊呼“哟,这是什么?”,盒子已经到了她手上。
打开一看,盒里一层晶亮的镜面如水,水上有两个纤细的小人,相拥转着圈,盒子中机关弹动,发出叮叮咚咚的乐音,合成一曲悦耳的小调。
原来是个八音盒。安晴第一次见,自是爱不释手,翻过来覆过去地瞧得稀奇,眼不错地问裴靖:“哪来的?这么有趣!”
他笑得无比得意:“走船时遇着个毛子商人,似乎还是个贵族。我见他房中放着这么一个,觉得你一定喜欢,所以好说歹说,又答应他好些条件,他才肯勉强割爱。看我眼光不赖吧?”
裴靖的小白牙闪啊闪的,那叫一个得意。
“不赖不赖,好得不得了!”安晴忙夸他。
“那你用什么来犒劳我?”
她偏头想了想,为难道:“这我可不知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便许我什么?”裴靖奸笑着凑近她,双眸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美的你!说出来,我考虑考虑再说。”
“哼,没诚意。”裴靖又打了个呵欠,摆摆手,“你先想着吧,我回去补觉去。”摇摇摆摆地就要转身向角门外走,身子刚转到一半,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她挤眉弄眼,“要不,就以身相许算了?”
安晴面色一板,做出副母夜叉的表情来,哼哼着问他:“我若敢许,你当真敢收?”
裴靖笑嘻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又点点自己嘴唇,“要不,我退一步,能够一亲芳泽也不错!”
安晴笑骂:“小登徒子,快滚吧!”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啊奈何!~”裴靖笑呵呵地打起折扇,一步三摇地向外走,等出了角门又再次回头抛了个媚眼,“美人不妨再考虑一下,小生我可是一直痴情于姑娘的。”
嗵地一声,安晴随身佩的香囊砸在了门板上。
裴靖快手快脚地趁它落地前接住,揣在袖子里哈哈大笑:“小姐美意,在下岂能不受?定情信物我收下啦!”说完也知她必定要恼了,又抛了个媚眼,便忙溜了。
安晴叉着腰,又气又笑地摇摇头,转身慢慢往回走。
快到水榭时,含秋迎上来道:“冯家幺小姐方才在北边角门住了住,道说记得有一枚玉梳找不见了,恐怕是夫人寿宴那日落在了客房,问我可否进来找找。”
安晴奇道:“玉梳?不是次日就交还给冯夫人了么?”心里也知道,她过了这么久才来找,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于是接着问她,“可曾迎进来奉茶?现下在何处?”
含秋摇头:“婢子本想将她让花厅的,说的话也客气,——含枫可以为婢子作证。只这位小姐脾气古怪得很,扶着门张望了一会便突然变了脸色,什么也不说便转身走了。婢子想着,许是我有什么没注意的地方,得罪了冯家小姐?”边说边小心打量着安晴脸色,见她面色不变便放松了许多,接着道,“婢子只说,我家小姐现下怕是走不开,小姐若是想找些什么问些什么,不妨先到花厅中坐坐,婢子去请小姐来呀。”
安晴含笑听着,这确实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也没什么僭越的地方,若是丹枫仍能从这句话里挑出什么骨头来,她也是无话可说。于是笑道:“许是她想起了玉梳早就还了这回事,觉着不好意思才转身走的吧,女孩子家脸皮薄,一时下不来台匆匆走了也是有的。”
含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是婢子多想啦。——夫人在小姐闺房等着,怕是要和小姐聊上许久的知心话呢。听含夏姐姐讲,小姐要去王家呀?现在准备东西吗?”说话时特地将知心话三个字咬得略重,安晴自然知道她意思,不由苦笑。
必定又是要同她讨论魏郢其人了吧!她这时巴巴躲出去,自然省了一时的事,但顾夫人酝酿得久了,怕是说出来的话更加在情在理,难于反驳。安晴长叹一声,暗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现下应了这劫吧!于是笑着吩咐含秋:“告诉她不必准备了,明日再去罢。”说着便向屋里走。
至于丹枫……安晴笑了笑,北角门和西角门本就挨着,怕是她看到裴靖在西角门同她拉扯,吃了飞醋吧。
她蓦地想起丹枫小时候的样子来,圆滚滚的似个不倒翁,走路嗵嗵有声,跑起来似个小炮弹一般。她五岁时,终于得了只小狗,硬是抱了三日没撒手,连别人看得久了也要怒气冲冲地瞪回来,护食得可以。若是裴靖真与她成了一对儿……
安晴失笑,那她便真要同裴靖绝交了吧。
她低头看看手中握着的八音盒,拇指婆娑着外壳精细的花纹,浅浅一笑,使袖子揣了,便匆匆向房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裴靖这小子趁着安晴闭眼干了什么捏?哼哼哼
(俺没食言哦,说星期五回来就星期五回来,我好吧?~~~~要亲亲~)
第十九章
次日安晴带了腊肉点心等,由含夏陪着去王府拜会。落梅欣喜地迎出来,引她见过王家二老后便直将她往闺房里让,一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笑着解释:“姐姐到屋里坐,咱们说说体己的话,莫要教旁的人听去!”
安晴嘴上挂着笑,任由她将自己拉进屋里,两人上了宽榻,落梅便遣退了屋里的丫鬟,亲手温茶烫盏,为她奉上一杯当季的新茶后笑着开口:“还怕姐姐不来呢,明日咱们自家在园子里乐和,本不是个多大的事,可妹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自己张罗着办件事,心里没来由的发虚,姐姐可否帮忙看看我拟的单子?”
安晴却道不忙,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锦盒双手递给她,含笑道:“姐姐先贺你十五岁生辰!”——她回家查了皇历才发现,明日正是落梅闰月的小生日,再有整一个月的功夫,落梅便要行及笄礼,正式成了个大人了。本国的风俗,向来是若碰上闰月,第一个生日是小日子,等闲不过,到得第二个生日才是正经的日子。因碰上十五岁这样的大生日,落梅才要私下庆祝一下,算是提前庆祝自己成人。许是她认为这个理由不好说得太明白,怕人说她想嫁人想疯了才没有明说。也难怪这不年不节的,她却突然起了开茶会的心思。
落梅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收下,净了手含笑道谢:“姐姐真是有心了!”说着便当着她面开了锦盒。
只见黑色绒面上整齐码了一套头面,钗簪耳饰步摇不一而足,安晴笑着解释:“姐姐那日许你的那一套头面,前几日才算是得了,正巧赶上了妹妹的大日子,便忙忙拿来献宝。因预备给妹妹平常戴着玩的,是以只用了银,妹妹可莫要嫌弃。”
正如她所说,因为是平常佩戴,所以这一套头面大多简约,钗和簪上头都只有几朵梅花点缀,却仍是巧思非常。花朵摈弃了传统那种中规中矩的五瓣梅花,而是如风吹花落,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只步摇,几丛梅花攀附其上,丛中有极细的银丝垂下,挽着两朵梅花。轻轻摇晃,梅花也随之翻滚,仿佛落梅翩翩,正应了她的名字。
落梅自然是对这只步摇爱不释手,捻在手里不住口地称赞,安晴却道不急,手指在盒边一抬,下面竟还有一层。
下面一层分摆了几只发梳,都是乌木制作,顶上用红珊瑚拼贴了大小几朵梅花,也是取了风吹梅动的姿态,并用银丝勾勒,红黑相配,分外稳重大气,又不失娇俏活泼。这一套发梳竟也有首饰相配,两朵小巧的红梅同样用银丝勾边,便是耳钉了,还有只乌银的项圈,上面照旧点缀了一丛红梅。
落梅惊喜万分,眼中放出无限光芒:“阳儿姐姐!”
安晴微笑,看她样子便是很喜欢了,她的心思好在没有白费:“独一份的首饰,可还配你?”
落梅大力点头,毫不吝啬地展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依过去抱着她手臂撒娇:“喜欢得紧!姐姐真是有心!”
看着落梅如此开心,她也觉得心中欢喜,于是轻拍她手背:“你喜欢就好。”
落梅再三谢过安晴,才欢欢喜喜地收了,又实在放不下那支银色落梅的步摇,索性直接簪在头上,揽着铜镜看了半晌,仍是喜不自禁的样子。
安晴掩着口笑她:“瞧你,一套首饰就将你收买成这样,若是有那贪恋妹妹美色的野小子拿了金钗来哄你开心,你又待如何?”
落梅撅着嘴不依:“姐姐又来开我玩笑!”又拧着腰得意道,“等闲的金钗哪比得上姐姐巧思巧手,化腐朽为神奇!”心里也知道她将话绕到这方面,定是要说什么关于小柳的事情了,话说完便借着为安晴续水的由头,放开她坐得远了些,位置也偏了许多,不肯与她正面对视。这样一转,两人几乎并排而坐。
安晴微转了身子,笑着捏她微红的脸蛋:“你这张小嘴,由它说出的话,谁听了都得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呀!”说完看看窗外门后,确定没人后便凑近了笑眯眯问她,“那位柳公子……”说着便压低了声音,耳语着将小柳的家事心事简单说了,又刻意强调了下他几年后要离开落霞的可能,说完了轻轻拉住她手,“九日后在江边有一场水上蹴鞠赛,魏守备说,若是妹妹那天没事,我们同去凑个热闹,如何?”话没说得太直白,但她的意思落梅自然是省得的,若是她不想再见小柳,那天便是有天大的事,如何都走不开的。
落梅跪坐在她身侧,头上似有千钧重一般,半晌都垂着眼不吭声。
安晴看她这样子反而放心,知她有自己的主意,也在慎重考虑两人未来的可能,做出的决定自然理性得多。总好过寻常少女初尝思念的甜蜜,一听得能够得见心上人,便是前面隔着刀山火海,迈出一步后便会万劫不复,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现下甜蜜万分,如胶似漆,两人以后该如何?王家是否愿意将女儿远嫁?若是不肯,落梅该如何自处?
私奔?笑话,她不偏着生养她十余年的父母,倒是肯信才相处了一两载的“旁的人”。就这样罢了?那她现下便不应该开始。一两载的相处,就是件纸里包不住火的烫手官司,落霞虽然民风开放,但就这样算了,也没的让人背地里胡乱猜测,说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坏了她的名声。
就算是父母答应了这桩婚事,她自己舍得远嫁么?安晴不由想起自己来。孤身远嫁,身边又没个亲戚看护着,就算是婆家人厚道回护,她也会思乡思亲的吧。
安晴眼睛看着茶杯,轻声道:“妹妹,虽说现下说这个有些早了,但姐姐希望早早给你提个醒儿,日后你行事什么的,心中也多少有杆秤在。站在我的角度,姐姐是不愿让你迈出这一步的。——姐姐这儿没什么好的经验,教训倒是有一大摞。其中有一条便是,咱们嫁人,不是嫁给一个男人,而是嫁给一个大家庭。有句不上台面的话,叫做买猪看圈。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对一个还不是自己女人的女人时,几乎可以伪装成另一个同他本人完全不同的人。虽说处得久了便多少能觉出不对来,但你若是一心觉着他好他对,就算是他将错处明明白白地摆在你面前了,你也是察觉不了的。”
她叹了口气:“姐姐这番话很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确实,我看小柳这孩子也觉得他好,人大方,性子活泼,懂得孝敬老人,礼数也周全得体,是个好人家里出来的孩子。然而做朋友和做相公的标准总是不同的,大家都觉着好,你觉着别扭,那也是不成的。所以这条路,只能妹妹你自己选、自己走,谁都替你不得。”
落梅听得满面通红,手上一条帕子绞得跟麻花似的,安晴也不知她听没听,听进去多少,于是自嘲道:“姐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端端的事竟说出这许多不妥来。妹妹听着我这话,莫要不信,也莫要全信,遇事多琢磨琢磨,不吃亏。”说完便去剥桌上摆的干果,这话题就此不提。
落梅轻轻嗯了一声,微抬了抬头,斜过去倚着她肩膀轻声道:“姐姐说的话,妹妹都记在心上了。妹妹心里知道,姐姐是真心实意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