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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守诺偏头问小爹,“枣子知道了没有?”
“……”梅小爹斟酌一番,决定先不说出来,“先处理好这两个人,枣子现在在房间里睡着。”要是让守诺知道枣子那副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闹出人命伤亡就麻烦了。
只是父子同心,小爹避重就轻雷守诺又怎么会不知道?单从小爹少见的震怒就知道枣子肯定被伤到了。他顿时气焰攻心,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喜郎的小爹惊了一下,倒是那个少年踹到了一张凳子,吼道:“滚你老爹!要不是你家有田有地鬼才想嫁来麻子村!我肯来就要偷笑了,犟你个头啊犟!”
堂屋里当场静默了一刻钟。
梅小爹眼睛直了,好一个自视高过天顶的哥子,好泼辣的性子。雷守诺忽然咧嘴一笑,快步上前一手扣住少年的喉咙,拖着往门外走。
少年被掐得喘不过气,拳打脚踢又不够雷守诺手长,打不中。乍一看就像是只待宰公鸡被人掐着脖子带去屠宰房。这下喜郎的小爹终于发觉事情不对了,雷守诺是真的往死里用力掐的,少年脸都涨红了,他心惊地追上去要扯,“哎哎哎,会死人的!快放手!”
梅小爹从后面一把架起喜郎小爹的手臂,拽着也往外走。
嘭,嘭,地上扬起两阵尘。少年几乎是被凌空摔出去的,砸到地上还打了几个滚,狼狈地边咳边喊痛。梅小爹也没跟喜郎的小爹客气,一脚踹出去,滚到了另一边,踹完还拍拍自己的鞋边。他自出娘胎就没试过这么踹人的,如果是自己的事他或许还能忍一忍,事关自己的儿孙辈他就忍不住火气了,也算是帮不能出手的儿子儿郎出口气。
雷守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咬牙道,“别再让我见到你们,否则别怪我不近人情。”转身,砸门。外头的人被震得脖子一缩。
转身雷守诺直奔房间,床上的被子鼓了起来缩在角落里。他钻进蚊帐,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一个角落,阳光溜进被窝里照亮了枣子湿漉漉的脸。瞬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肝都疼了,连忙把人挖出来,“枣子,雷哥回来了。”
枣子揉着被角,不发一语。雷守诺弯腰,从侧面往上看,枣子撅着嘴掉眼泪,好像还嘟囔着什么,他凑近去一听,“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抬起枣子的下巴,认真道:“当然不是真的!枣子看着!雷哥就在这里,雷哥只有你一个,绝对不找别人,喜郎的小爹胡说八道,还有那个哥子,他刚才还骂我们小爹了,我把他狠狠摔了出去,不信你可以去问小爹。”
枣子睫毛颤了一下,稍微回了神,“雷哥,说什么?”
雷守诺心里怕啊,这个反应太熟悉了,早些年枣子心疾未好的时候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形,他赶紧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了自己怎么勇斗“喜郎”,添油加醋,恨不得把自己塑造成皇子的忠诚卫兵,而枣子就是那个摆在心中第一位的皇子。
讲了好久,枣子突然扑上来抱住他脖子嚎啕大哭起来,“雷哥别、别不要枣子,枣子没有家,只有这里……这里是家,不要,赶枣子出去……”枣子手臂很有力,勒得雷守诺几乎窒息,但他甘之如饴,更用力地回抱枣子,哄道:“这里就是枣子的家,一直都是,永远都是,别信那些外人乱说二四……别哭了,啊,哭得雷哥心疼死了,你看,小阿月都在看了,自己小爹爹哭成这样,他也会担心的……”
枣子蹭了两下,拉开距离,对雷守诺一笑,突然晕了过去。雷守诺的手一抖,差点没抱稳,放下人就往外跑,中途摔了一跤,下巴痛得钻心都顾不上,风风火火地把花大夫拉了回来。
“一惊一乍,受了刺激,我给他开点安神养心的药,吃几天看怎么样再讲。”
尽管大夫这么说了,雷守诺还是不放心,一夜不睡地守在床边,直到第二天傍晚枣子转醒。
“雷哥,枣子做恶梦了。”
“梦而已,雷哥在,不用怕。”
雷守诺把喜郎小爹的事全盘托出,原先不讲是怕枣子他们多想忧心,现在看来,不讲也是事端百出,干脆全都讲了。为免枣子不信,雷守诺把小爹管家阿伟都叫了来,一一说明。
枣子早已经释怀;他本来就是信雷守诺的;只是对自己不自信。两人在一起也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他偶尔还是自觉配不上他雷哥。
总之;话都说开,一家人总算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次的小波折。打这以后,雷守诺蓄起了胡须;在村里的时候都穿最旧衣服,谁来了都这样;要不是村人指出;外来的人谁都不会知道他是这里最富的人;极尽低调。
也是从这次开始,雷守诺事事都会跟枣子说,不再隐瞒,他懂了一件事,再坏的情况,两个人一起同心协力就能找到方法扛过去,让对方蒙在鼓里不但不是保护,有时候甚至会让伤害更深。
喜郎的小爹被扔出门之后回到县城,逢人就说梅府的人不可理喻。
“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竟然还不识好歹,第一次见这样的人!那个雷寒梅还敢踹我屁股!”
公道点的人就说:“雷老板好像真的不想要侧房,我们都是外人,不好说什么吧……”
“怎么可能不想要?”他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哪个汉子不想要门房繁盛?他要么是怕被人说闲话要么就是那个正房太悍,管得他不敢!”
有人也听不下去了,“话不能这么说啊,我爹就没娶侧房,他自始至终都只有我小爹一个。”
“哼,那是你爹没钱娶。”喜郎的小爹正气在头上,听什么都觉得扎耳,回话也极尽尖酸。
到最后,除了跟他一样想法的那一拨密友,其他人都散了。
那个被说爹没钱娶侧房的人气冲冲地对旁边的人抱怨:“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当自己是玉帝还是佛祖?他觉得对的大家就要都跟着做,不给别人有其它想法?”
旁人都无奈,“以前没觉得他这样过分,可能是年纪越大脑子越偏执了吧。”
“要不是看在他是喜郎又有了年纪的份上,我一定跟他翻脸。”
“算了吧,雷老板一家也够可怜的,被这种人缠上,他们都还没说什么呢,我们还是少管闲事吧。”
“……你说得对,不管这种理所当然的人了,走,吃酒去。”
阿唐家的喜郎叫刘六喜,家里排行第六,一知道这件事就找上了自己小爹,“小爹,你怎么能这么强人所难!雷老板从老早以前就说了不纳侧房,还三番四次拒绝了几遍,你怎么……”
“怎么怎么了?”喜郎小爹瞪眼,“你好啊,不听我们的话嫁去麻子村就不说了,现在还帮外人对付自家人?翅膀硬了是吧?”
“我!”六喜才真的要眼睛脱眶,“我这是在讲道理啊!天地良心,我嫁出去之后还时时给小爹你送钱送物,都是我私房钱置办的,你们不肯见我,却又有哪一次把东西退回来?”
“儿子给爹钱财是应分,难道你连这个都想不做?”
六喜顿时无话可说了,据他所知,五个哥哥给家里钱的只有大哥,小爹怎么都没有半句微言?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心也凉透了。不再多做争辩,他回了马古村。
这样来回跑一转,还受了气,他下午到家,当晚就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保住,幸好药下得及时。
枣子听说了喜郎家的事,特意登门拜访。他吃了几服药已经恢复过来了,这一次的事其实和喜郎哥没太大关系,虽然去他家吃饭是契机,但是他本身没做错什么。
喜郎躺在床上,愧疚道:“对不住。”
“现在没事了。大夫怎么说?”
“……之后几个月都不能动气,也不能干活,要好好养着。”
“那就别操心了,好吗?我们家真的没事了。”枣子道,“所以你真的不用顾虑那么多。”
喜郎握着枣子的事,片刻无声。
枣子把小阿月放到床上,让他轻轻摸一下喜郎的肚子,道:“阿月来教小弟弟要学乖。”
小阿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真的轻手轻脚地摸了摸,“弟,乖。”
喜郎终于笑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
枣子在村里没多少熟人,这次之后他反而和喜郎六喜要好起来。六喜比较八卦,但不是坏人。经过这次的事之后,再加上有孕在身,整个人的个性都沉静了不少。阿唐家的唐阿爷特别枣子,每次他来都很热情招待。
枣子好奇问:“六喜哥,你能吃鱼么?”
“能啊,天天吃都吃不够。”六喜道,“你那时候好像吃不了吧?”
“嗯,一吃就吐,恶心。”
“每个人多少都有不同,没什么的。”六喜指了指房间的桌子,“枣子,阿唐给我买了点炒米饼,你拿来吃,别跟我客气。”
枣子的确挺爱吃这种点心,也不推辞了,掀开竹盖,果然有一叠点心放在里头,炒米饼不大,象棋那么大的就一块,刚好够一口。他捧到床边,放在一张凳子上,和喜郎一边喝茶一边吃起来。
在床上玩手帕的小阿月也抓了一块,放进嘴里啃,枣子见了拔出来,却见饼边有浅得几乎看不到的两处痕迹。喜郎探过身来看,“这个是……小阿月长牙齿了?”
枣子小心掀起小阿月的嘴角,果然,上面有两颗白点,小阿月皱着眉头蹬脚,忽然咬下,啃了枣子的手指一口。枣子高兴道:“有点疼,是真的小牙齿。”
喜郎笑道:“长牙就好啦,小阿月能吃肉肉了!”揉了揉小阿月的脸。
小阿月拼命挣扎,爬上枣子大腿,伸手要抢那块炒米饼,啊啊啊地叫。
枣子苦恼道:“这个太硬啦,阿月别抢。”
小阿月得不到炒米饼,转而含住了自己的手指,啃得开心。帮他扯开,又要咬回去,不给咬就闹脾气。
喜郎道:“出牙齿的时候会这样的,给他点东西磨一下就好了。我记得厨房里有馒头……”说着就要下床。枣子连忙拦住他,“不急,我回去做就行,你别下床。”
“也行,你知道怎么做?”
“小爹或者小松应该会。”
“不知道再来问我吧,除了馒头,鱼肉啊鸡蛋啊也可以吃,听说对孩子长牙长身体好。”
回家之后,枣子立刻就煮了鸡蛋,不敢喂太多,掰成小小块给小阿月咬,小阿月总算开心了。
家里人知道小阿月长了牙都争着要看,小阿月却不肯配合,他忙着吃东西呢。
雷守诺道:“骨头汤又要熬了,吃什么补什么,吃骨头养骨头。”
“雷哥,县城市集里有苹果吗?”
“绵苹果?挺酸涩的,你要吃还是给阿月吃?”雷守诺不解。
“绵苹果?”枣子发现两人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怕这里没这种水果,连忙换一种,“那大家会给长牙孩子吃什么水果?”
雷守诺道:“没什么吃啊,吃饭吃肉吃菜,不就够了?我们这边的水果都不是很适合那么小的孩子吃。”
枣子再次把小阿月的手指从嘴里拔出来,擦掉口水,“阿月成日想咬东西。”
“番薯干怎么样?”雷守诺想了想,“萝卜切成条瓜切成条也可以啃啃。”
“番薯干怕不怕太硬啊。”
“放锅里煮一下或者焖一下应该就行了。”
说做就做,马古村最不缺的东西之一就是番薯干。吃饭的时候,小阿月就咬上了番薯干,一边喝米糊一边啃薯干,自得其乐。
吃完饭,梅小爹找上枣子说:“枣子,想接刺绣来做吗?”
“现在应该可以了。”之前要带阿月,都好久没碰绣针了。
“那我们一起做。”梅小爹道,“最近县城里时兴在包髻的布帛上绣纹样。”他拿出一截细长的布条,上好的料子,精致的刺绣,在发髻上缠几道最后绑成一个简单的结,再配以发簪,别有一种风情。
梅小爹说:“以往的包髻都是看结绑得好不好看,今时却兴起布上的绣图了,都是因为宫中一位贵阿大引起的。”
枣子问:“他头巾的绣图特别好看?”
“是的,绣了七彩的百鸟朝凤,别的贵阿大都像以往那样用昂贵的布帛绑各式各样的繁复花结,唯独他的头上没有这些花枝招展的东西,等他款款躬身作揖,皇上才见到他发髻上巧夺天工的绣图,顿时龙心大悦。”梅小爹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之后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就都跟风学了起来。”
枣子听得津津有味,道:“我们这里没见过多少绑包髻的人呢。”
梅小爹道:“我们这边的人没那么考究,主要是那么大的花结做事也不方便,都是些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哥子才有这种闲情逸致。不过现在不同了,那位贵阿大的做法大家都愿意跟随,因为这种包法和绑法很便利,谁都可以做。最重要的就是刺绣要好看,还要别出心裁。”
枣子心思活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