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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他不觉得有什么,她却觉得丢人。
很快天气暖和起来,凌越山终于带着水若云坐上他凌氏改装马车出发了。他其实并不急着短期内要建分堂开铺子训人手,因为他对各个城镇并不熟悉,架设人脉、买卖行情均不了解,所以首要安排,还是先把那些意向中的铺排设点的城镇探究明白。因此他不打算直接去花谷,毕竟这会子去了花谷,恐怕与宗潜月的商谈也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
于是他带着水若云一路游玩,看看停停,各个城镇的风土人情,买卖商机,都一一留心观察打听,记了满满一本册子。沿途里也一路结交,识得一些同道中人。凌越山接触的人多了,也慢慢学会了察颜观色,甚至必要的时候也能虚与委蛇了。他鲁莽之气收敛,颇有几分当家人的架式了。这一路上也有遇到些江湖事端,闹得不大的,正巧碰上了他也就顺带手的给解决一下。闹得大的,看着有麻烦,他就带着若若绕开。
这一年多的游历,让他笑面金童这四字名号,在江湖上越发的响了,而凌少侠宠妻之名,也被传开。水若云曾为他脸面着想,不止一次跟他提了在人前可暂时视她于无物,她能自己照顾自己。可却被凌越山瞪了:“为什么人前就不能亲近啊,我们可是正经拜过堂的夫妻,我亲近照顾自家媳妇,他们管得着吗?”
水若云撇了嘴,替他委屈:“可他们背后会笑话你。”
凌越山不以为然,习惯性的把她抱到膝上,亲亲小嘴:“笑话什么,他们那是嫉妒我。他们可没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媳妇能疼,他们嫉妒了。”他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水若云被他无赖样子逗乐,戳着他的肩膀笑道:“就你厚脸皮。你现在可是有点小名气了,一举一动都被看着,不好太没规矩的。要是爹在,准保得说你。”水家老爷是没能亲自在旁盯着,但平时书信往来,这大家长可是没少叮嘱。
“爹在我也不怕,别的都好说,要不让我跟媳妇亲近,我可是会恼的。”他想想也乐了:“我是小有名气了,要说我凌越山在江湖上宠老婆排第二,谁还能称第一?”这名头他喜欢啊,叫什么笑面金童的,一点都不威风,要换成宠妻少侠,他倒觉得还行。
“有人会跟你比这个吗?”水若云真是没看出来她家相公被外人夸赞的侠义威风,她只看到一个孩子气的大无赖。
两口子边玩边走,终于到了丰升城,与梅满会合。这一年没见,梅满倒是真长进了,他在这堂口里,不怕苦不怕累,又肯用心,真是跟着毕丹扬学到了不少本事。堂口里还有个叫芳儿的姑娘,是堂口新任的内务管事,大方能干,对这耿直的大汉动了芳心,时不时嘘寒问暖的,那态度明显的,让刚来了两天的水若云都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可这梅满也不知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知道,反正没给人家任何反应。
那芳儿看梅满的师父师娘来了,自然是殷勤的招呼,往凌越山的屋里安排二个丫头给照顾,却没想惹了凌越山不高兴。
那天凌越山一早跟毕丹扬和梅满出去了,早在芳儿要派丫头的时候,凌越山就说了用不着,这本是小事,大家也没在意。可芳儿却是花了心思,想在凌越山和水若云那表现表现。于是那日凌越山一大早出了门,两丫环看日头也起来了,便去把水若云唤起,手脚麻利的收拾被褥,伺候水若云梳洗更衣。水若云说了几句要自己来,但丫环是受过叮嘱的,哪里敢让娇客自己动手。
于是俩丫环勤快的干起活来,一个去整理床褥,看床脚地上扔了个揉得菜干似的床单子,心下明白了几分,脸一红赶紧收拾了出去。水若云见得此状尴尬不已。另一个丫环伺候她梳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梳了个精致华美的复杂盘头,戴上珠钗,又给她挑了身艳色的衣裳,将她打扮得着实是亮丽动人,如出水芙蓉般。
水若云昨晚与凌越山拌了小嘴,使了性子被他收拾了,折腾近天亮才睡着,她家凌大爷是神清气爽的出了门,留得她抱着被子恨不得睡到山崩地裂了才好。结果还没等她睡得多久,人家丫环便来叫起伺候了。她推拒了几句,对方却诚惶诚恐的,只道芳儿总管特别交代了要好生伺候,水若云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强打精神让她们服侍。没想到梳个头就让她在椅子上坐了近一个时辰,直坐她腰酸背痛的,苦不堪言。
那芳儿近午时打点好堂里的事务安排,特意过来问好。水若云这时刚被伺候消停,这架式,她自离了家便没有过了,凌越山向来不讲究这些,只随她舒服高兴就好。芳儿看水若云被打扮得娇俏艳丽,屋子内外亮堂干净,心中甚是满意。又恭恭敬敬特别询问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她马上安排。她这热心殷勤劲头实在让水若云有些招架不住了,也只得客气几句过去。她此时又累又饿又困,心道这作客应酬果然是累啊。
午饭几个当家男儿都没有回来,只水若云一人用膳。芳儿是特别打听过水若云的背景,苏州水家大小姐,自小家里是娇惯的很的,嫁了个笑面金童凌少侠,听说也是宠得利害。于是芳儿有心讨好,备了满满一大桌的菜式,两个丫环随伺一旁。芳儿是有心显摆,自己也是经得住大户人家的规矩考验,当得起个家的。这梅满看来怎么都是跟着师父身边,管个府当个事的人,如果自己跟了他,那自然也得有几分管得起大家的能力来。
水若云在几双眼睛的盯迫下,胃口没了一半,丫环又时不时的给夹个菜递个巾子伸个勺的,一顿饭吃下来,还是一个累字。她就纳闷了,上次来这堂口里,怎么没见这么讲究啊。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丰富的午饭,芳儿又立马给倒了茶,茶是好茶,很香,但水若云习惯饭后只喝些水,况且她现在很想回去睡觉。但芳儿奉了茶捧到跟前,她也只得正正经经的接了认真品起来。
正在这时,凌越山他们回来了,水若云只觉松了一口大气,顿时有了解脱的感觉。
梅满一进来,看见师娘打扮华丽的坐着喝茶,跟个贵妇人似的,不觉奇了:“师娘,是来客人了吗?”他左右一看,没有啊,而且堂口里是不见外客的,一想也是,就算有外客,也用不了师娘亲自盛装接待啊。他转头看看凌越山:“师父,你一会要带师娘出门?”
凌越山皱了眉,他看见的是水若云小脸上的倦意。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抚抚上了精致妆容的脸蛋,看看那复杂沉重的发式,已然明白了几分。他把她手上的茶拿开了,问:“还喝水吗?”
水若云摇了头,她只想睡觉。可这么多人在这,她也不好说。
凌越山却是懂她的,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带她回房睡觉去。那芳儿看这凌爷的表情不对,慌忙带着那俩丫环跟了过去,打算随时听候吩咐。梅满一看她这样也有些急,这芳儿,怎么比自己还没眼力架。
凌越山进了屋,把水若云放床上,伸手替她解了那头上盘根错节的小夹珠钗的拉拉杂杂一堆玩意,一丫环想上去帮忙,被他瞪开。
水若云心里对她们很不好意思,毕竟人家辛苦劳累大半日的,这越山哥哥是脾气上来了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不顾的给人脸子看。她忙柔声道:“这里真不用伺候,你们都出去吧。”
芳儿一看情景,也明白了,带上俩丫头便要退下。却被凌越山叫住了,他把手上卸下来的那些珠钗什么的往桌上用力一丢,道:“你们都听好了,我告诉你们我凌越山的规矩。我说不用伺候就是不用伺候,不是跟你们在客气,谁也别乱进我这屋。我媳妇儿睡到几时醒便是几时起身,用不着别人叫。梳头穿衣,也用不着你们外人碰她。总之,没让你们干什么,就别自作主张。”说完,看也不看她们,喝了句:“出去!”
芳儿委屈的不行,咬着唇红了眼眶退了出来,两个丫环更是吓得哆哆嗦嗦的赶紧跑了。芳儿关了屋门,一路急走出了院外,她可不想在这堂口里失态落泪丢脸。到了外头,再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自认尽心尽力,安排妥当,服伺周到。在这堂口上任虽然不到一年,但她办事牢靠,得到了不少嘉许的。可没想到,今日却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主。
她呜呜呜的哭的甚是伤心,真的是满心的委屈。梅满站在师父屋外,听到师父那些话,就知道要糟。果然看芳儿退出屋来,是红着眼眶的,他心中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跟了出来。她伤心落泪,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一个女孩儿家,被师父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而且严格算起来,芳儿也不算做错,只是师父那脾气,真是没法弄了。
他陪着站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拍拍芳儿的肩,安慰道:“芳儿姑娘,你别哭了,我师父那人,是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芳儿一惊,抬头一看是他,更是觉得丢了脸,越发哭得不可自抑:“我……我只是……想好好帮你照顾好你师娘……我不知道这样会惹你师父不高兴……”
梅满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只能道:“你,你别怪我师父,他就是那样的。”
芳儿哭的更大声,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搂住梅满,靠在他怀里尽情的发泄。梅满心里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师父把人家骂哭成这样,他这做徒弟的,都有些愧疚。他拍拍芳儿的背,劝道:“你别哭了,我跟你说啊,我师父那人,其实也不难相处的。我这么久了,已经摸着窍门了,就是别去动我师娘的事就对了。我师娘那,全是我师父自己打理的,要是没经他同意你插手了,就算做得再好,我师父也会不高兴的,他会觉得你做的比他好,抢了他在师娘面前的功劳。可是如果你没插手,事情就算没弄好,师父也只会怪他自己没做好。所以只要是师父没交代没吩咐,就别往我师娘边上凑就对了。其它的,没什么的,我师父不讲究,很好相处的。”
芳儿听着听着,觉得这梅满真的是挺细心体贴的人。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泪,轻声道:“对不起,梅大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梅满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倒是你受委屈了,你也别怪我师父,只是一碰到我师娘的事,我师父就会很暴躁,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师父人很好的。”
“嗯,”芳儿点点头,道:“梅大哥这么好的人,愿意跟随的师父,自然不会差的。”
“嘿嘿。”梅满挠挠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也明白她的意思,但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跟以往一样,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不生气就好,我,我先进去了。”
“梅大哥!”芳儿把他叫住,心里下了决心,此刻,不正是个表白的好机会吗?她扑过去,再一次将梅满抱住,埋头在他怀里,大声道:“梅大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啊?”梅满措手不及,被抱个满怀,他手足无措的,想推开她又不好下重手推,这话也不知该如何接才好,着急的大脸涨得通红。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站了好一会,梅满终于忍不住,道:“芳儿,你是个好姑娘。”他拍拍她的肩,正想说下一句婉拒的话,一抬头,视线所及,却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那十步开外站着的红衣女郎,不是年心芙又是谁?
此刻她正柳眉倒竖,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也不知她在那看了多久了?梅满只觉得冷汗直飙,头皮发麻,嘴里也不知说些什么了。“年,年,年……年姑娘。”他年了半天终于叫了出来,突然想到自己怀里还趴着另一个姑娘,忙用力一把将芳儿推开了。着急忙慌的喊:“不,不是这样的……我……她……其实……”完了,他本来一遇上她脑子就不好使,现在又是这样的情景,他更是语无伦次了。
芳儿一看梅满那表情,年心芙那架式,心里警惕度达到最高点。她冲着年心芙大声问:“你是谁?”
年心芙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管怒目瞪着那梅满,最后冷冷的问道:“我让你等着我,你就是这么等的?”
梅满心芙
梅满一听这话,急得直跳脚,他“我……”了半天,猛的嘣出了一句:“老子怎么知道你是真让老子等,还是骗老子的……”什么什么,他说什么了?梅满被自己吓到,呸呸呸,胡说啥呢,这个在心里头自己猜疑一下好了,咋就给说出来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虽然我闹不清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我等的,可我还是等了。”嗯,对,就是这样,这话说的太好了,梅满满意死了,智慧啊,他也有说出这么好的应对之语来的时候,真是大大的长进了。
但年心芙显然没被这话打动,她冷着张脸,盯着他看,只不说话。
梅满看她那样,挠了挠头,又看了看芳儿,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