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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清澜练剑完毕以后，四名侍女已经协商好分工，将院落内的杂物都分开承担了。作为清澜贴身侍女的含柔和凝光一人接过清澜的木剑，一人给清澜递上手帕。
清澜一怔，迟疑地接过：“……谢谢。”
凝光笑道：“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服侍小姐本来就是奴婢的职责。”
含柔也一脸赞同地点头。
清澜道：“服侍我……的话，会不会拖累你们的修炼？”
凝光和含柔对视一眼，道：“小姐这是说哪里话，能够服侍您也是很多奴仆们盼都盼不来的！”
含柔察觉到清澜比较不了解情况，便细心解释：“类似我等奴仆，原本只可以修炼季氏最基本的法门，最大的成就也只能止步元婴期。但是被安排服侍小姐的便不同了，为了让小姐过得更好，我们八人各自都会得到一本高深的法门继续修炼。等日后小姐霞举飞升度过天劫，我等运气好的可以像李老一样成为管家，或是脱离奴籍，成为季氏的外围成员呢！”
凝光也一脸放光的表情。
自从前几年从启元星传来真老爷多了一个风灵根的孙女的消息以后，她们这些人全部都沸腾了。原本以后伺候澜小姐的好事怎么该也是落在仅有的几位结丹期姐姐们的身上，没想到李老考虑到年龄和修为的问题，竟然选了她们来服侍澜小姐！
她们对风灵根的清澜寄予厚望，认为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像祖父季留真一样，平安度过天劫成就天仙果位。跟着这样一位主子，怎么能不让她们自豪呢。
清澜：“……”
她发现她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修真大家族的作风。
季留真院落内，李老恭敬朝昔日的主子汇报之前的举动。
季留真负手站在窗前：“清澜很不习惯？”
“是，”李老斟酌道，“澜小姐极为自律，但恕老奴直言，澜小姐还未适应这样的生活。”
季留真抬头道：“老李，清澜日后的生活就交给你了。”
李老躬身：“老奴自当竭尽全力！”
季留真颔首，同时脑中飞快运转着：时间越来越近了，清澜和清容的会面……还有那些族人，清澜必须要尽快适应。
第071章 坚定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就在清澜渐渐适应季氏的世家大族生活以后，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除了在闭关巩固修为的大哥季清铭以外仿佛约好了一般，依照礼节，一天轮着一批的开始拜访。
第一批到来的自然是对清澜很有好感的小妹清溪，她的同胞兄长、排行第四的清松跟在她身后，在她跌跌撞撞即将摔倒的时候用灵力扶起，清溪自然地冲着自家哥哥露出微笑。
清澜在一旁看着，心里颇有些羡慕这样兄妹间亲密的感情。或许是有所感触，她甚至还回想起了在陆家时的几个表姐妹。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们曾经或孤立她轻视她欺负她的回忆早已烟消云散，唯一不变的是，是传承自祖母陆云静的、与陆家几位姐妹的血脉关系。
说到底，不管是上辈子还是今生，她们都不是一路人。
修士良好的心态，让清澜在惆怅片刻以后，很快整理好思绪旁观眼前这对兄妹无声亲昵的作态。
清溪察觉到清澜的注视，略微害羞地抱着清澜的大腿，雾蒙蒙地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清澜，软软道：“七姐姐。”
面对这样乖巧的清溪，清澜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动作，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清溪，对着面前的清松微笑示意：“四哥。”
清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神一直留意着清澜怀里的幼妹。清澜也不在意，对于这位四哥的性格，早在云霄坊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有所了解。
三兄妹就随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品着香茶，再听清溪叽叽喳喳不停歇的话语，一下午的时间恍然过去。清溪依然熟睡，清松轻柔地从清澜怀里接过清溪，对着清澜一点头：“告辞。”
清澜也不矫情，她个人感觉无论是清松还是清溪这两兄妹的性格都很和她的性子，微笑道：“清澜就不送了。”
清松抱着清溪走到院门口，顿了顿，背对清澜道：“三姐也是剑修。”
这样意味不明的话，清澜疑惑不解。
第二天，之前与清澜相处不错的清瑜带着清维和清源连玦而来。
清瑜替清澜介绍，她先指着一副嬉皮笑脸模样的清维道：“这是你五哥清维，平日里最懒散不过，族中对他都是恨铁不成钢，”无视了清维的抗议声，她又指着清源道，“这是你六哥清源，出生时身子骨不好，最是兄妹中最好相处的。”
清澜对着两人微笑：“五哥，六哥。”
清维抓抓脸，突然叹了口气：“又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子，身为兄长的我压力好大啊！”
如花似玉？在场众人顿时被清维的这个形容词弄得哭笑不得。清澜现在才十三岁，眉眼还没有张开，只能说一句清丽可人，如花似玉什么的也太……
清瑜拍了清维的后脑勺，对清澜道：“不必理他，他最会蹬鼻子上脸了！”
清维抗议：“二姐，你怎么这么针对我啊！”
清澜笑而不语，这样的对话令她对五哥季清维已经有了最直观的印象和看法。
“咳咳，”一旁的清源不得已插话道，“七妹，五哥只是喜欢开玩笑，他其实咳咳……！”
眼见清瑜和清维连忙从斗嘴模式中脱身而出，手忙脚乱地在一边小心翼翼照顾咳嗽得厉害地清源，清澜的眼神顿时有些飘忽。
清冷有些天然的四哥清松，懒散爱开玩笑的五哥清维，病弱美男六哥清源，除了未曾谋面的大哥清铭，三个哥哥就三种性格，比起五灵学宫的师兄和师侄们还……清澜沉思，看来是她错怪扶瑶了。奇葩的不是五灵学宫，而是整个启元星极其周边星系啊！
临走前，清瑜三人对着清澜欲言又止。
清澜好奇道：“二姐有话，单说无妨。”
清瑜歉意地看着清澜，诚恳道：“七妹，你三姐清容她脾气有些急，明日你若见到她……请你多担待些！”
清澜一怔，昨日清容突然提起三姐，今日清瑜又这样，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管家李老，“李老，四哥和二姐口中说的三姐究竟？”
李老叹了口气，眼神示意凝光和含柔退下：“澜小姐，原本真少爷吩咐过不让您知道的。”
清澜皱眉：“祖父吩咐的？我那三姐她……”
李老娓娓道来：“澜小姐的三姐闺名清容，大家都是称呼容小姐，她是真少爷的三哥、留哲少爷的孙女。留哲少爷天资可与真少爷相媲美，但是当年渡天劫的时候，心神感应到亲生子博南少爷的神魂陨落，激荡之下没有渡过最后一劫，沦为有寿命限制的散仙。”
“容小姐自幼便清楚自己一支的处境，若是在留哲少爷寿命大限之前没有成为天仙的话，恐怕他们一支就会从嫡系中除名，成为季氏的分家。是以容小姐在同辈中是最努力不过的，她崇拜真少爷在千岁前成为天仙，下定决心要拜真少爷为师。而留哲少爷，在真少爷找到澜小姐之前，也有着将孙女托付给真少爷的打算，是以……”
清澜低下头：“原来如此，”她欲言又止，“是因为我的出现？”
李老犹豫片刻道：“真少爷既然收澜小姐为亲传弟子，那么容小姐的希望恐怕就……”
清澜沉默不语，李老静静退下了。
晚风吹着落叶，还在空中不停摇曳、旋转，清澜怔然坐在石凳之上，心中思绪万千。
在听了李老说的话之后，她终于明白清瑜和清松口中潜台词的真正含义。清容心心念念地就是要拜祖父为师，却不曾想七年前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她彻底失去希望……
愧疚吗？并没有。
清澜摸了摸胸口处悬挂着的季留真特意送给她的项链，眼神再次坚定。她会因为清容的事情感到遗憾，却不会愧疚。修士修士，每走一步都是在与气运、与天道争夺一线生机。
祖父的出现，就是季清澜新生的开始。
即使是她的三姐，她也不可能将师傅拱手相让。
“看来是我多心了。”伴随着叹息般的话语，季留真无声无息出现在清澜的院落内。
清澜一惊：“祖父？”
季留真负手对着清澜，眼中有些再明显不过的赞许：“清澜，你很好。”
明白自家祖父在夸赞什么，清澜微笑：“祖父是在小看您的孙女和徒弟吗？”
季留真点点头：“祖父的确小看你了，原以为清容的事情会让你心生愧疚，没想到此事磨砺了你，让你更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清澜微微一笑：“其实三姐执着的并不是要拜您为师，而是她自己的执念罢了。”要在祖父生前振兴他们一支的执念。
季留真道：“清澜，即使你没有出现，我也不可能收清容为徒。”
清澜问道：“三姐也是剑修，若清澜不曾出现，祖父为何不……”
季留真仰头望着头顶圆月，终于下定决心：“……因为三十六圣典。”
第072章 圣典
此时，季留真与清澜祖孙两人于院内的石凳上落座，身后是粼粼的湖面，重光在上时而高升盘旋，时而低飞越水，不生快活。李老等一众仆从皆已瞧瞧退下。
清澜不紧不慢地挑选出饱满碧绿的茶叶，泡茶时动作慢而平稳，行云流水，有一种别样的气质。完成最后一个步骤，清澜将茶杯轻轻放在季留真面前，笑道：“祖父，请。”
季留真之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清澜的举止和神态，点点头饮了一口，杯盖半掩，水雾从杯口袅袅上升，面前清澜垂眸的模样在这朦胧间愈发不真切。
“你的茶艺已经初窥门径了。”季留真闭目慢慢品尝，终于肯定了清澜在心境上的进步。
听到祖父的夸赞，清澜虽没有得意忘形，但素来平和的眸子还是难得的染上欣喜的笑意。
季留真的脸色稍稍柔和，忽而道：“过几年就是五灵学宫的门派大比，你可有把握？”
清澜一怔，似不明白祖父的深意，便道：“大比之事，清澜在年前与诸位同门已然约好，且不论名次奖品，有所突破便是好的。”
季留真默默看着，心中轻叹。刚刚还夸赞清澜有不骄不躁的心态，转眼间她便将这心态用错了地方，又道：“季氏‘清’字辈都拜在五灵学宫门下，日后大比，他们也是要出场的。”
微风吹过，撩起清澜额前散落的长发，她讷讷不语道：“祖父，您是指三姐的事情吗？”
季留真静静沉思，眼神微黯：“之前与你所说‘三十六圣典’一事，可有疑惑？”
清澜不解其意：“敢问祖父，何为三十六圣典，为何清澜不曾听闻？”
季留真轻轻微笑，指着在清澜身边调皮玩闹的重光道：“这便是三十六圣典之一。”
清澜小心接过不知为何忽然颤抖不已的重光，脸色苍白道：“祖父，重光……”
季留真沉静地看着在他眼前注视下越发颤抖的重光，轻叹一声道：“果然只是残缺体，还未完全觉醒。”
重光似乎更怕了，最后竟然“倏”得一声飞入清澜的丹田，任凭清澜怎么呼唤也不肯露面！清澜被眼前的变故弄得迷惑不解，只有求救似地看向季留真。
季留真忽然问道：“清澜，你可知何为天道？”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清澜，聪慧如她，在季留真发问的那一刻，脑海中就闪过了无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清澜直觉这些都不会是祖父心里的答案，她抬头看了看季留真耐心的表情，低头细细沉思。
何为天道？
季留真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泛太杂了，天道是维持宇宙运行的基本规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超脱天道的管辖。但季留真这个问题与其是问宇宙的存在，倒不如说是宇宙存在本身的意义。
这，绝不是清澜这样年岁与修为的人能够回答得出来的。可季留真依然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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