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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张无忌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屠龙刀往下一递,正好点中一柄标枪的矛头。九阳神功当即生效,张无忌早已借力跃到坐骑尸体之上。
却听“噗”的一声,那柄标枪竟给下坠的千斤之力压入地下,连标枪头都不见了。
张无忌见常胜王如此惊异,便淡然一笑。二人死里逃生,均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此时想来,兀自难于自信。
却听头顶上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二人悚然心惊,才知对头如此之工于心计,自己性命,只怕还是难保。
抬头一看。坑边站着的赫然便是十二宝树王之首,名唤大圣宝树王的便是。
常胜王不怒反惊,问道:“大圣王,你这是……怎么了?”
大圣王笑道:“常胜王想问本王何以竟得知你未死是不是?”
常胜王默不作声,心下着实有此一问,只是悴然而惊,竟自辞不达意罢了。
大圣王见他默认。平淡地道:“常胜王怎地忘了,咱们的小兄弟俱明宝树王不是养有一群信鸽吗?”
常胜王恍然大悟,原来一出黑沙谷,自已竟高兴得忘了此事。定是俱明宝树王飞鸽传书,大圣宝树王得书作好了准备,等着自己前来入毂。可笑自己还一路威风凛凛地行来,竟然丝毫未想起此事,当真愚蠢得紧。当下黑了脸,默默地不作声了。
张无忌虽不太明白他二人之意,但见常胜王一脸懊丧之色,知他定是因疏漏一事而至此境地,当下道:“常胜王不必懊悔,吾等明教教徒,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常胜王脸色一紧,转而又满脸愧色地道:“敝人死不足惜,只是拖累了张教主。”
张无忌淡淡一笑,吟唱道:“来如流水分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此曲乃波斯人所作,几乎每个波斯人都会吟唱。此刻张无忌明知如想逃脱,定然艰难异常,但未必便没有一搏的机会。然万一不成,张无忌却不愿常胜王怀愧而死,是以吟唱此曲,愿常胜王将生死看得开些。
张无忌这数月来,不知多少次濒临死亡之境,却是一次比一次镇静。此时又加有相劝常胜王之意,曲调之中,竟是显得脱俗不拘,三分豪迈之外,倒有七分的倜傥放荡之意。
常胜王久居波斯,对此曲可说是稔熟异常。但凡波斯人吟唱此曲,无不低沉婉转,虽不乏豪迈之意,但却含有更多的悲壮伤感色彩,那有张无忌这般洒脱。乍一听闻,常胜王遂觉清静神明,便和着张无忌的韵味,吟唱起来。
此曲词虽只有两句,但习惯相传,俱是反复吟唱。
有时兴之所致,竟可反复吟唱至通宵达旦。
大圣宝树王听了半盏茶时分,长叹一声道:“张教主,别来无恙乎?”
张无忌听得大圣王见问,并不作答,待曲调终了之时,方才抬头道:“大圣宝树王,此番做作意欲何为?”
大圣宝树王缓缓道:“张教主想必已从常胜王处得闻,老夫就不必敷言了。”
张无忌点点头,遂道:“要是吾与常胜王依然劣顽不化呢?”
大圣宝树王道:“张教主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作恶善之言矣。准备!”
“唰”的一声,坑边忽然冒出十数名波斯武士,人人均长得魁梧异常,手执标枪。但见阳光之下,枪头隐隐泛出暗蓝之色,显是喂有剧毒,只待大圣王一声令下,便即奋力掷下。
大圣王依旧慢腾腾地道:“张教主自负能接得下否?”
张无忌一笑道:“不妨一试”
“试”字刚一出口,右手一挥,掌中早已抓起一撮泥土,运力搓成十数粒坚硬如铁的泥丸。此时又用九阳神功掷出,力道大得惊人。
大圣王见他右手一扬,便觉疾风扑面。大骇之下,一个铁板桥功夫,硬生生使将出来,身体向后直摔出去,堪堪避开了这一飞掷,泥丸离面数寸射过,虽末击中,却给疾风刮得脸颊生痛。
大圣王适才恰似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惊险之极。稍微回过神来,却听坑底传来几声惨叫,跟着一名波斯武士仰翻在大圣王身侧,一柄标枪正中心窝,贯穿心肺,将武士牢牢地钉在地上。
大圣王魂飞天外,却不知张无忌是否被刺死,想探头一观,实无此胆量。正发怔之间,忽听张无忌在坑底道:“大圣王,你好端端地并未受伤,何以躺在地下不起来了焉?”
张无忌见这大圣王说话之乎者也,自己不知不觉中,便跟他掉起了书包。
原来张无忌方才用满天星手法将十数枚泥丸掷出,当即便有十余名波斯武士被点中穴道,摔将下来,给坑底早已插满的标枪一个个全部戳死。坑上余下的几个武士惊骇之中将标枪掷下,却大都失去了准头。唯有一柄直照张无忌掷来,张无忌也不躲闪,顺手一抄,抓住枪柄,倒转标枪掷出,便将那投枪的武士硬生生钉在坑外。
余下几人早唬得魂飞魄散,退得远远的立着,心中兀自惊骇不已。
大圣王见张无忌如此询问,摆明了是在讥笑自己,遂爬起身来,干笑几声道:“张教主果然神勇不减当年,便请再接一次何如?”
言罢一挥手,陷坑四周顿时涌出数十人,每人执一盾牌,跑到坑边蹲下,盾牌置在身前。紧跟着又有相应数目的弓箭手上前,依然蹲在坑沿。一声令下,长箭搭上弓弦,从两面盾牌间伸出。正对着坑底的张无忌和常胜王。
张无忌一见这阵势,稍微楞了一下,转头对常胜王道:“请常胜王双手用力捂住耳朵!”
常胜王初时见了这许多弓箭,早知必死,此时听张无忌如此吩咐,心中甚觉疑惑,但他已对张无忌佩服得五体投地,知他此举必有用意。遂将耳朵紧紧捂住。
大圣王见张无忌不答,还道他心中害怕,便道:“张教主,非是吾人奸诈,此乃事出无奈,尚请教主宽恕为盼哉!”
张无忌道:“大丈夫处世,当不顾小节,况君子斗智不斗勇。大圣王倒也不必内疚。”
大圣王听他言下之意已然松动,便道:“张教主英雄了得,如肯劝得常胜王回心转意,这于中土明教和波斯明教俱告大功一件。”
张无忌道:“愿闻其详。”
大圣王道:“张教主定然知道,小昭早已倾心于你,奈何被迫做波斯教主,你二人东西相隔万里,格于教规。此生本已殊难再见。此番如立了萨维伦圣女作教主,小昭自可随张教主前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无忌岂能不知小昭极不愿做这教主,如事情真如大圣王所说的结局,却倒是好事一桩。自己虽与赵敏私订终身,但小昭如去中土,自己当尽力为她寻一位英雄做丈夫,也可时常照拂于她,谅想赵敏也无不可。但此时自己并不知道小昭意下如何,再者,自已如此答应了大圣王,岂不是被他要挟而低头。大丈夫死则死耳,却不能失了气慨,当下道:“大圣王,你当我无脱身之计了吗?”
大圣王道:“张教主虽然神功盖世,但想从这箭雨之中脱身,只怕不易。”
张无忌一笑道:“大圣王,我乃中土明教教主,原该听属波斯总教之令,但此事小昭作何打算我自不知,我怎敢代为决断?再者,同是明教中人,在下实不愿多有杀伤,此节尚望大圣王知晓。”
大圣王知道凭张无忌武功,说出这等言语,倒也不算大言炎炎,但如要他相信张无忌能从此坑中脱险,却极是不能相信,遂默不出声。
张无忌知他不信,便道:“大圣王,以在下武功,如全力施为,虽不能说永远挡得住这如蝗飞箭,但要抵挡一时半刻却总还可以吧?”
大圣王笑道:“张教主自然能够做到,但这须臾功夫却又有何益处!”
张无忌也淡然一笑道:“大圣王乃波斯明教第一大经师,学识之渊博,可说天下少有,想必定然听说过这样一门功夫吧”
说到此处,张无忌停住不语。大圣王好奇地问道:“这门功夫叫甚么?”
张无忌沉吟再三道:“大圣王,你我两人相交并非初次,想必你已早知我的为人,在下虽然狂妄自大,倒从不说假话骗人。”
大圣王窘然地道:“张教主光明磊落,倒让敝人汗颜了。”
张无忌道:“这倒不必。在下以实相告,无论如何,在下均能脱身。”
大圣王摇头道:“张教主乃英雄豪杰,但如想拖延时间以待外援,却是无甚指望,”
张无忌自顾道:“如在下先行发功,则不但自己能脱身,尚能救出常胜王。但如你等先行发箭,则在下只能保全自己,而你等却定无一人能够活命。”
大圣王笑道:“这到底是何武功。”
张无忌道:“外家功夫狮子吼。”
大圣王一怔,道:“张教主真会这门功夫?”
张无忌道:“一试便知!”
大圣王心念电转,且不说张无忌到底会不会这门功夫。他既事先告知于我,我捂上耳朵便是。但若他不会,那便怪他咎由自取。心想,反正已立于不败之地,便道:“张教主,那咱们不妨一试”
语音尚未消失。忽闻一声娇叱:“且慢!”
众人一回头,俱皆拜服于地,大圣王见是小昭到了,也不得不跪迎。
小昭道:“大圣王,你既然找到萨维伦圣女,为何不向教主禀明?”
大圣王为之语塞。
小昭道:“此乃我明教洪福,大圣王立了大功一件,便请起身。”
大圣王谢过起身,心中怔怔地不知如何作答。
小昭接着道:“大圣王护教有功,擢升为明教护法王。限你在三日之内,将圣女萨维伦迎至贞洁宫,教会她明教礼节。第四日凌晨,在总坛圣火厅内接任明教教主,不得有误。”
大圣王跪地领命,心中却大是惊讶,三分高兴,倒有七分怀疑。
小昭见他兀自不信,接着道:“大圣王即为明教护法王,便当修习明教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心法。大圣王叩接护教神功。”
大圣王惊喜无比,叩了八个响头之后。接过那张写有乾坤挪移心法的羊皮纸。
小昭对着坑中道:“本心法此时唯有中土明教张教主和本教主知晓。张教主,请你将心法背诵一遍,以便让我教护法王核对正误如何?”
张无忌依然骑在坑底死马之上,闻言道:“遵命。”
遂将乾坤大挪移心法从头至尾背了出来。大圣王识得中文,见他所背与手中的心法一字不差,这才信了小昭,直喜得双手发颤。
“扑通”一声跪下道:“谢教主大恩!”言毕叩首八下,触地砰然有声,直听得张无忌摇头不已。
小昭又道:“大胜王听令!”
常胜王却如何跃得上这深坑,只得依旧在坑底应道:“弟子听令。”
小昭道:“着你即刻动身,燃起狼烟,通知各地明教头领,务必在第三日午间赶到总坛,朝见新教主。不得有误!”
常胜王道:“弟子遵命。”
小昭道:“请二位上来吧!”
常胜王面露难色,正待说什么时,张无忌已经轻跃到他身边,托着腰间,一声“起!”,早运力将他抛起七八丈。常胜王一收腹,身体如流星般射向坑沿。稳稳落地之后,便跪下参见教主小昭。
张无忌见常胜王安全落地,遂取下马鞍向空中抛去,跟着双足一点,身子凌空飞起四丈,紧接着一个武当梯云纵,半空中一个空翻,身体又上跃三丈。正当力道将尽之时,堪堪追上马鞍,张无忌左脚在马鞍上一点,身体向坑外飘去。姿态飘逸潇洒,显得甚是闲适优雅,比之常胜王,自是多了几分优美之态。
众波斯武士何时见过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身法,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挢舌不下。待张无忌飘然落地之后,才似突然醒悟过来,一个劲轰然叫好,惧皆拍手不已。
连大圣王也兀自看得心醉神迷,惊佩不已。张无忌见小昭身穿一身白纱,脸上也遮着白纱,唯右手执着一根似金非金,似铁非铁之棍,其质地与中土明教的圣火令一样。张无忌知道,这便是教主权杖。却说左右还立着十数名白衣少女,虽不能看清容貌,但每位少女无不身体修长,姿态曼妙。微风过处,白带飘曳,宛如仙女一般,显得极是圣洁。小昭在十分的圣洁之中,浑身上下,还自有一股神圣的威仪,使人一见之下,无不折服。
张无忌知他们尚不知自己已非中土明教教主,当此之时,如何分说得清。再说,小昭服侍自己多年,自己便叩一个头,也无不可。张无忌原来性情随和,只要对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当下跪将下去,叩首道:“中土明教教徒张无忌叩见总教教主。”
小昭平静地道:“张教主远来辛苦,这便清入总坛一叙。”
张无忌谢过起身,却见小昭转身走进一个似车非车,似舟非舟的木制建筑之内,十余名随侍少女尾随鱼贯而入。一位少女登上车辕,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