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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颠在场外急得大叫:〃说不得,快跑!〃
红发老人如何会放过这等良机,身形早已如鬼魅般附上,只见他双掌齐发,两声闷响过后,布袋和尚说不得;身躯在场中滚得几滚,便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头上兀自套着一只布袋;红发老人不再进击,冷笑一声,向场外退去。
明教五散人平时虽然斗口不已,但五人之间情意,实逾亲兄弟,眼见布袋和尚说不得躺在场中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如何,周颠早已扑入场中,直奔说不得,到得近前,一探鼻息,竟是一丝气息也无,周颠大悲,伏尸号啕。
此时铁冠道人张中、彭莹玉、冷谦三人已到说不得尸旁,见此情景,亦无不大悲。
彭莹玉彭和尚朗声道:〃冷面人,明教五散人也练过一套阵法,便请派四位高人下场,将五散人超度了罢!〃五散人其实并无甚么阵法,彭莹玉此言,不过是想与说不得一同赴死而己,此中关节,杨逍岂能不知?他对范遥点点头,范遥便大声道:〃明教五散人听令,教主有令,命你等速退下场。〃谁知五散人竟置若罔闻,周颠血红着眼,将说不得尸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冷谦在场中向杨逍跪下道:〃启禀教主,五散人情逾兄弟;便请教主成全。〃杨逍默然无语,盘膝坐地,双手在胸前作火焰状。
明教数千人见状,便全部盘膝而坐,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跟着教主杨逍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明教教众反复念诵着经文,人人低眉垂眼,不再向场中看一眼。
群雄见状,无不佩服明教这等血性之气,人人均皆肃然。
空闻大师低声道:〃阿弥陀佛!〃
俞莲舟与张松溪忧虑地互相看了一眼,此时冷面人一挥手,阿大阿二阿三以及红发老人周吴正步入场中;因说不得已死,五散人其实只有四人,但说不得的尸身被周颠扶立,看上去依然是五人。
双方走近,并不打话便即动手,周颠左臂挟着说不得尸身,率先向阿大攻去,他的武功修为原跟阿大难分轩轾,但左手护着说不得,身法便不灵便,未及数回,便被阿大一剑刺中心脏,立时气绝身亡,但兀自与说不得直立场中,并未倒下。
冷面人已经看出五散人并无甚么阵法,不过各自为阵而已,这实与单打独斗无异,冷面人有心折服群雄,是以见阿大得手,当即喝退。
五散人之中,武功以冷谦最高,才一动手,便找上了红发老人,冷谦为人话少,机变百出,自忖武功不及红发老人,但死志已存,动手之际,便是直攻而上,硬逼红发老人对掌,心想纵不能取胜,多耗得红发老人一分内力也是好。
红发老人见冷谦如此拚命硬打,如何还敢以求腾挪手段,见冷谦双掌挟风疾至,只得双掌相迎,〃嘭〃的一声响过,冷谦倒退三步,红发老人身子只微微晃了一晃。
俞莲舟一声长叹,身不由己地向武当道观方向望去。
赵敏知他心意,便低声道:〃俞二叔,侄女去瞧瞧。〃俞莲舟点头相应,赵敏遂转身向武当观中奔去。
来到庭院中,只见宋远桥和张无忌犹如老僧入定般,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赵敏踌躇良久,只得折回,待回到后山时,场中却是两个不相识的人在相斗,两人均是使剑,功力相若,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赵敏对俞莲舟缓缓摇摇头,遂退到小昭身侧。
小昭道:〃赵姊姊,五散人中,冷谦,彭莹玉、周颠、说不得已死,张中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阿二和阿三二人;已被张中和彭莹玉打死,场中穿黑衣之人,是冷面人手下,已经胜了一场,把山东扑刀王刺伤,方才达摩堂九老僧与冷面人的九个部下相斗,双方均未死人,但却俱都负伤,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赵姊姊,公子怎么样?〃赵敏低声道:〃详情不知,他二人正在入定,也不知结果将会如何。〃小昭叹口气道:〃赵姊姊,待会让常胜王去斗一阵如何〃赵敏不知常胜王内功如何,但他武功怪异,或许真能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也未可知,便道:〃如此甚好。〃小昭道:〃常胜王,待会你下场吧!〃常胜王恭敬地道:〃是!〃
小昭又道:〃多加小心,如是不敌,便即退下,休得逞强缠斗。〃常胜王应了。
便在此时,冷面人手下的那名黑衣人败下阵去,群雄欢声雷动。
小昭道:〃场中这位英雄是江南八俊之一,名叫夜于君。〃夜于君新胜一场,按照规定,还得再接一场,只见冷面人木棚下走出一个西域胡人,此人身材高大,身穿红袍,正是金轮法王的后代弟子,曾到终南山与杨冰比武的三个师兄弟之一,他走到场中,对着夜于君一抱拳道:〃我叫鲁温儿,领教夜大侠高招。〃夜于君道:〃不敢!请阁下剑下留情!〃夜于君刚刚打胜了与自己功力相若的对手,此时内力大耗,眼见对手身法沉隐,自己并无必胜把握,因此才一交手,便取守势,以图寻隙疾攻。
鲁温儿却似知他的心思,才一上手,一柄长剑,如同在狂风中乱摆的树枝,猛冲猛打过来,未及数合,夜于君左臂中剑,只得退下。
常胜王跃入场中站定道:〃在下常胜王,前来领教阁下高招。〃鲁温儿道:〃不敢!〃二人相貌与中土人士大相迥异,群英无不诧异万分地看着场中,甫一动手,场下之人无不惊讶莫名,但见常胜王东趋西走,一双短剑,端的神出鬼没,怪异至极;群雄无不骇异,自忖自己如碰上常胜王,殊无对策。
鲁温儿早已手慌足乱,见常胜王短剑向自己左肩刺来,挥剑上格,不料〃嗤〃的一声,右肩中剑,一阵剧疼传遍全身,长剑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常胜王并不进击,拱手道,〃得罪!〃
鲁温儿一言不发,左手捂着伤口,退下场去,一时之间,群雄见了常胜王这等怪异武功,尽皆失色,竟忘了鼓掌叫好。
良久,不见冷面人帐下有人出战,此时日己偏西,群雄渐渐鼓噪起来,此时众人顿觉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一人,此人状极落拓,一袭灰色长衫污秽不堪,但见他傲然道:〃我乃辽东恶魔关门,区区胡人,也敢来中原撒野,看招!〃语声甫落,关门已长剑直刺,疾攻而上,他见常胜王剑术古怪,不敢让其进攻,是以甫一动手,便着着抢攻,但见关门身随剑走,一扫方才懒散傲慢之态,一柄长剑如蛟龙出洞,竟使得气势磅礴,咄咄逼人。
关门一剑刺去,满以为定能刺中,不想常胜王步法诡异,早已闪开,双剑从极不可能的方位刺出,如是者三,关门渐收急于求成之心,长剑守住门户,并不理会常胜王的虚招,关门知道常胜王内功不及自己,不过剑术奇幻,却是不敢大意,每当危急之时,关门长剑照常胜王身体要害刺去,逼他自救,关门一边缠斗,一边想看清楚常胜王的剑路。
却不料常胜王无一招重复,但久攻不下,他心中急躁,轻灵之气便少了三分,关门瞅个空隙,长剑搭上常胜王短剑剑身,内力至处,常胜王手臂酸麻,短剑便脱手落地,小昭一声惊呼,顿时脸色煞白。
殷梨亭仗剑正待跃出,却见常胜王身体急旋,左剑已经刺向关门后颈,关门大惊前扑,正欲回身再斗时,却见常胜王一抱拳道:〃阁下内功高超,在下兵刃失手,这便认输。〃言毕转身下场。
常胜王知道再斗下去,自己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奈何不了关门,自已兵刃失手,终是输了一招,是以认输,常胜王性情耿直,对武功高的武士,素来敬服,输便输了,也不觉有甚难堪,倒是群雄俱都不解常胜王竟输得如此坦然,脸上均有讶然之色。
常胜王走到小昭之前道:〃弟子无能,愿听发落。〃小昭曾传他乾坤大挪移心法,二人虽未行师徒之礼,但常胜王兀自以弟子自称,小昭劝他几次不行,便也作罢,见常胜王反身而退,小昭喜悦之情不禁溢于言表,轻声款语地道:〃天下武学极为博大,岂非常人所能究尽,输便输了,无甚干系!〃常胜王恭敬地道:〃是!〃赵敏在一旁看得清楚,不禁微笑,小昭目光正与赵敏相遇,不由得大羞,当即双颊赤红,掉开了头,不敢再看赵敏和常胜王。
辽东恶魔关门武功剑术极高,群雄之中,也极少有人能接得下,今日之战,全看明教、少林、武当的高手了。
殷裂亭见常胜王转身下场,急向俞莲舟道:〃掌门师兄,便让师弟下场如何?〃俞莲舟道:〃小心在意,用太极剑,间夹七十二式绕指柔剑。〃殷梨亭躬身应了,遂向场中走去。
殷梨亭虽位居武当七侠之六,但若以剑术造诣而论,武当七侠之中,当首推殷梨亭为最高。
场中立定,殷梨亭道:〃在下早闻辽东恶魔大名,便请赐招罢。〃殷梨亭长剑一举;目视剑尖,屏弃神明之中的杂念,随后含胸拔背,沉肩坠肘,正是太极剑的起手式。
殷梨亭以剑术成名数十年,天下无人不知,关门心知今日之战事关生死存亡之大事,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他知殷梨亭自重身份,定不会先行出招,是以〃嗤〃的一声,剑尖斜刺殷梨亭左肩。
殷梨亭退后一步,剑交左手,一招〃三环套月〃荡开来剑,右手捏个剑诀,双指骈出,直指关门右目,此招守中有攻,气度恢宏,旁观之人顿时暴出一阵赞叹之声。
关门脑袋微摆,让过指风,同时身形暴动,疾攻狂扑而上,一柄长剑使得如风似浪,滚滚而至。
殷梨亭却并不与他以快打快,剑交右手,依然慢腾腾地运剑御敌,但见〃大魁星〃、〃燕子抄水〃、〃风摆荷叶〃;一招招将太极剑圆转如意地使将出来。
关门的一轮疾攻,竟是劳而无功,反而大耗内力,不得已只得放慢剑势,与殷梨亭拆招。
此时殷梨亭剑招更慢,但剑势圆转如意,首尾相贯,关门竟寻不到丝毫破绽,却不时给殷梨亭长剑划出的圆圈封住,只得举剑硬格,每格挡一次,便觉体内气息被剧震一番,胸口说不出的窒闷难受,想抽身而退,却如何还能够办到,顿时脸如死灰,拼命抵挡。
殷梨亭道:〃撤剑认输吧!〃
关门不答,却乘殷梨亭讲话之际,中宫直进。
殷梨亭冷哼一声,左手二指倏地挟住关门长剑,右手长剑却正抵在关门喉头之上,口中道:〃阁下认输罢!〃关门心有不甘,兀自运力直推长剑,关门早已气息紊乱,殷梨亭已然看出这点,是以才用两指挟住他的长剑,却未想关门如此无赖,依然推剑不已,殷梨亭却未能全力抵住,眼见长剑正一分一分地向胸口推来,此时殷梨亭虽可轻轻一送剑柄,要了关门性命,但他生性谦和,实不愿多所杀伤。
杨逍大声道:〃殷六侠不必客气,除恶务尽!〃
殷梨亭长叹一声,长剑挥转,向关门右手腕削落。
谁知〃咔嚓〃一声响过,关门右手从手肘部被殷梨亭削断,而关门长剑已洞穿殷梨亭左臂。
原来关门孤住一掷,在殷梨亭即将削断他的手腕之际,长剑一绞,将殷梨亭左手食指和中指绞断,同时挺剑直刺,殷梨亭剧痛钻心,左手勉力向外一摆,却依然晚了一步,左臂中剑,关门倾力一击,手臂前伸,便给殷梨亭从肘部削断,殷梨亭大怒,将左臂之剑拨出,掷在关门身前,却见关门断臂兀自捏着剑柄摇晃不已。
二人手臂血流不止,各自转身下场,双方忙着救治伤者,一时无人下场。
杨不悔脸色煞白,扶着殷梨亭,空闻、杨逍、贝锦仪等人都围拢过来,查看殷梨亭伤势,只见他食指中指已断,所幸臂伤创口虽大,却末伤及骨骼,休养月余,自当无事。此时群雄早有人痛骂起关门来,江湖之上言语无忌,出口甚是不雅,峨嵋派一干道姑只听得皱眉不已。
此时俞莲舟脸现忧色,环视场下,双方尚可下场者均为八人,己方是自己、张松溪、空闻方丈、空智大师、杨逍、范遥、紫衫龙王、殷野王等;而对方八人中,玄冥二老、红发老人周吴正、阿大、以及二个番僧不可小视,方才发袖箭的那老者,让人甚是忌惮,冷面人却无一人能敌,此时天色向晚,夕阳及将沉入西天,一阵晚风吹过,众人均感山风袭人,全身不由得紧了一下。
俞莲舟、杨逍、空闻三人互看一眼,暗自摇头。
杨逍道:〃我已命韦一笑前去搬兵,此时天色向晚,如能让冷面人明日再斗,或可一搏!〃俞莲舟虽觉此非长久之计,但如拖得一夜时间,张无忌和宋远桥说不定能想出个万全之策,便道:〃杨教主此计虽妙,只不知冷面人是否应允。〃当下朗声对着冷面人木棚道:〃冷施主,此时天色已晚,是否明日再斗不迟?〃冷面人嗓门嘶哑地道:〃俞掌门如愿归顺,自然大妙,否则咱们挑灯夜战罢。〃俞莲舟不再答言,杨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