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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忙命士卒灭火,一面奋力再战。眼见徐达前后左右的敌舰尽皆着火燃烧,朱元璋唯恐徐达有失,忙遣舟往援。徐达得了援舟,越发奋勇,竟鼓帆直冲杀入陈友谅舰队深处。 却不料敌兵见徐达神勇,俱皆避开,反而争先恐后 地前来围攻朱元璋。
朱元璋身边已无护卫舰只,便急命鼓船前行,欲向部下靠拢。谁知未驶多远,坐舰忽然搁浅。 陈友谅的骁将张定边见状,一声号令传出,率水师拚命摇橹,摆开朱军纠缠,齐向朱元璋搁浅处云集。
朱元璋的大将程国胜、宋贵;陈兆先等率兵抵住,以一当十,拼个你死我活,真杀得天昏地暗、日色无光。
张定边煞是悍勇,四面麾军重重围裹朱元璋。朱元璋的部将宋贵、陈兆先奋身力战,身中数十刀,浑身浴血,终于力竭而倒毙在朱元璋跟前。朱元璋素来勇武,见此情景,也不觉失色仓惶。此时常遇春;张无忌、赵敏三人已杀至最后一条敌舰。但却与朱元璋相距甚远。三人发声喊,抡起兵器乱砍乱杀,欲夺了此舰。
这艘巨舰共有三层,此刻听到张定边召唤,急忙调转般头;数百名橹手奋力向朱元璋搁浅处划去。张无忌等三人早将顶层的敌兵杀死数十人,余下的见三人神勇,发声喊,全部跳入湖中逃命去了。可笑下面两层之敌人在这喊杀声陈天响的战场上,竟末发觉头顶之上已发生变故。直向朱元璋坐船驶去。
常遇春心急如焚地站立顶层,已看清对方的指挥乃陈友谅手下第一骁将张定边,更是惊惶万状。张无忌回头看去,见徐达等已然退出敌阵,疾速驰援,但距离尚远,只怕来不及了。 此时敌舰士卒呼噪愈急,声势汹汹之中,隐约有〃速速投降〃等言语。却见朱元璋从舱中走到船头大声道:〃陈友谅听了!为你我两人,劳师动众,糜烂生灵;有何益处,吾今日让你威风,休得再行杀戳!〃朱元璋言毕,纵身跳入波涛汹涌的湖水之中,竟是自杀了。
张无忌急得〃啊呀〃一声,大叫起来。赵敏却道:〃无忌放心,此人不是朱元璋。〃常遇春亦道,〃听声音倒不像!〃 原来朱元璋有一裨将,名韩成,见情势危急,便入舱禀道:〃敢请主公袍服,与臣易装。臣愿代主公以死缓敌。〃 朱元璋沉吟不答。此时敌兵鼓噪之声更响,朱军显有不支之象。韩成不遑再待,呼叱道:〃主公快听臣言,否则同归于尽,有何益处?〃 朱元璋到了此时,已别无他法,只得卸下衣冠。韩成两把夺过来穿上,复把冠戴在头上,道:〃主公自重,韩成去也〃言毕不待朱元璋置言,到船头说了几句话,便即投湖而死。
敌兵见状,攻势便少微缓了些。唯张定边尚不肯退,兀自督兵进攻。张无忌眼见势危,取下一直挎在身上的硬弓,张弓搭箭。正准备射,却听赵敏声音异样地叫道:〃无忌!〃 张无忌略一沉吟,〃飕〃的一箭,向张定边疾射而去,力道之大;绕是张定边已有知觉,却如何避将得开。
这一箭正中其右额。张定边自己负创,又见徐达、俞通海等人杀到,只得麾舟撤退。便在此时,湖水骤涨,将朱元璋的坐船,涌托而起,随着湖浪,自在游行。朱元璋趁势杀出,命余将追击张定边。张定边且战且退,竟身中数十箭,所幸不至殒命,轻舟逃脱。 张无忌三人见朱元璋之危已解,翻身而下,将这艘巨舰下面两层的士卒或杀伤,或逼其跳入湖中,正逼着橹手行船冲杀时,朱元璋已鸣金收兵。时正日暮,三人遂回舰归队。 此一役,陈友谅虽然失败,但朱元璋亦损失惨重、正拟休兵数日时,刘基道:〃陈友谅大败,必将息兵休整,主公今日可于军中挑选敢死士,趁夜色驾轻舟驶入敌阵。轻舟之上,内贮火药干柴。此乃疲兵之计。〃 朱元璋闻言大喜,遂命常遇春督办。常遇春领命,选得敢死士数十人。入夜,众敢死士看准风向,分驾装载易燃物品轻舟七艘,闯敌阵,纵火焚烧。霎时间,风烈火炽,烟焰弥天,湖面之上火光冲天。直将鄱阳湖水映照得血红一片。 陈友谅军因激战一日,早已疲惫不堪,又因舰队互 相联结在一起,逃跑甚是艰难,将士被烧死和落水溺死者不计其数。陈友谅无可奈何,只得麾军后退十数里, 将一应起火舰只抛弃不理,才得以抛锚休整。 数日之后,陈友谅稍事休整,复联舟迎战,旌旗帆穑,遥望如林。
此次陈友谅有了防备,不待朱元璋舰队近前,便命士卒居高发弩而射。明军预定的策略是,先发火器,次射弓弩,最后便白刃战,短兵相接。陈友谅这番居高临下,不让朱元璋舰队近前,而明军火器射程太短,难以对陈友谅战舰,构成威胁,被迫以弓箭对射,但因坐船矮小,接战半个时辰,多半败退。 朱元璋大怒,亲自斩了十多名百夫长,尚是阻止不住。陈友谅巨舰联舟,却是排山倒海般压来。朱元璋无奈,只得麾军后退,心中却忿恚难平。 刘基道:〃主公息怒,敌舟高大。我舟卑小,敌可俯击,我却须仰攻,劳逸不同,胜负自异,愚认为欲破敌阵,仍非火攻不可!〃 朱元璋沮丧地道:〃前日亦用火攻,却未见大胜,如之奈何?〃 刘基道:〃如此交战,我军粮草无缺,自有洪都供给,而陈友谅却已被主公围困鄱阳湖,时日稍长,粮食不济,军中定然大乱。到时主公乘势一击,陈友谅必败无虑。〃朱元璋依然愁眉不展道:〃先生之言虽有道理,但却要熬到何日方罢。如张士诚乘隙而犯应天,却是两难顾全。如此罢,便请徐达回镇应天,先生以为如何?〃 刘基道:〃主公英明,如此甚好。〃 当即传了徐达,令他自回应天镇守不提。 刘基又道:〃臣仰观天象,知主公有天神相佐,只须如此如此。〃朱元璋益喜,遂传令常遇春诸将入舱,授与密计。诸将领命散去。到傍晚时分,湖面忽起狂风,从震坎方位起势,呼 啸着直扑西南方位。陈友谅正率卒巡视,忽见江中遥遥驶来七只小舟,满载士卒,乘着风势,须臾便近。陈友谅知明军来犯,急令弓箭手猛射。此时湖上骇浪涛天,浓雾弥漫,隐约只见明军士卒兀自稳立船头, 箭簇射去,竟无一人摔倒。小舟愈来愈近,遂改用槊遥刺,数千只槊飞掷过去,明军依旧直立不倒。待到近前,却见这些士卒全部是戴盔环甲之草人。陈友谅怀疑万分。便在此时,舟中所藏明军死士,各将硫磺火药等物纷纷抛至陈友谅的巨舰。霎时间烈焰腾空,风急火烈,四面燃烧。常遇春和张无忌等人复又杀到,陈友谅叫苦不迭。知不能敌,陈友谅便欲向西逃遁,怎奈大船连锁,转掉不灵。待砍断铁索各自逃命之时,焚死溺死被杀士卒,已不计其数。除友谅军惊恐逃遁之中,又有几艘战舰互撞而沉。
此一役,明军大获全胜。陈友谅逃出一程之后, 回首望着兀自燃烧得火红连天的战舰,恨得咬牙切齿。陈友谅部下见火攻厉害,纷纷出谋献计。怎奈陈友谅已给这几番火攻弄得暴跳如雷,诸将之议,一概不听,只命令道:〃朱元璋这厮狡狯无比。朕见他座船之樯乃白色,明日出战,但望见白樯,便合力进攻,不必与诸将纠缠,非得杀了朱元璋,方泄寡人之恨。〃 翌时清晨,陈友谅诸将鼓船前来,到得近前,却见前面所列明军战舸,船樯均已变成白色,竟无甚分别。诸将愕然不解之时,朱元璋已麾师攻上。陈友谅军无奈只得接战。 好一场混战,直从清晨打至傍晚,亦相持不下。朱元璋正全神指挥之时,忽然坐船被炮弹接二连三地击中。亏得部下舍死相救,才将朱元璋和刘基等人送到别舟。
诸人身后听得一阵巨响,那坐船又同时被数炮击中,竟给炸得稀烂;转眼便沈入湖中。 原来陈友谅高坐舵楼,辨出朱元障坐船,便命令集中炮火,将该船轰沉了。陈友谅正高兴万分之时,却不料朱元璋又督军冲来。陈友谅惊骇无比,如见鬼神,还怎敢接战,且战且退,却一时摆脱不了明军的缠斗。多亏张定边舍命相救,才得冲出重困,退守鞋山。
朱元璋追至罂子口,因水面甚狭,亦不敢轻进,遂泊舟口处。如此相持数日;陈友谅竟不敢出战。朱元璋左右无事,便修书一封,尽情奚落陈友谅道:
公乘尾大不掉之舟,顿兵敝甲,与吾相持。以公平日之强暴,正当 亲决一死战,何徐徐随后?若听吾指挥者,无乃非丈夫乎?唯公决之!
如此又过数日,不见使者回来。却忽报左金吾和右 金吾率所部来降。原来双方相持日久,陈友谅军粮草不济,军心已然浮躁。诸将请命前去洪都府抢粮,却给朱文正一阵烧杀,所乘船只尽数烧毁,逃得性命的,无不狼狈而归。左金吾将军主张继续战斗,右金吾将军主张烧掉战船,直走西境,以求后图。却见陈友谅犹豫不决,二人知陈友谅难成大事,便相约来降朱元璋。
朱元璋大喜,善待二人。忽有人来报,道陈友谅因左右二金吾叛降朱元璋,恼怒之下,将信使和所有被俘之明军将士一概杀了。朱元璋怒道:〃好个陈友谅,心胸如此狭窄。他杀我 将士,我偏放归他的将士,且看他如何?〃遂命将所有被俘的陈友谅将士全部放回,有伤的细心治疗。并颁下严令,此后如获友谅军,优待勿杀。
吩咐既定,又致书陈友谅道:
昨吾舟对泊渚矶,尝遣使赍书,未见使回,公度量何浅浅哉?江淮英 雄,惟吾与公耳。何乃自相 吞并?公今战亡弟侄首将,又何怒焉?公 之土地,吾已得之,纵力驱残兵,来死城下,不可再得也。设使公 侥幸逃还,亦宜却帝名,待真主。不然,丧家灭姓,悔之晚矣!丈夫 谋天下,何有深仇?故不惮再告。
陈友谅读得愈忿,遂率军来战。奈何朱元璋放归俘虏,陈军早失斗志,而明军士卒,均知陈友谅残杀俘虏,是以人人宁死也不愿降,个个奋勇冲杀。陈友谅连败数阵,知大势已去,遂冒死突围,明军迎头痛击。陈友谅逃命要紧,竟连家眷都无暇顾及,只带骁将张定边易船 潜渡湖口。
张无忌和赵敏早已瞧在眼中,遂亦乘舟追去。陈友谅堪堪将近湖口,忽见前边清一色的明军水师早已严阵以待。部下惊告陈友谅,陈友谅从窗中探头察看,不由得心胆俱裂;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张无忌瞧得清楚,当即弯弓搭箭。〃飕〃地一箭射出,长箭正中陈友谅右目,其势甚急贯睛及颅,陈友谅立即毙命。
张无忌一声长叹,将硬弓扔在湖水之中,道:〃七叔,孩儿今日替你报得大仇,愿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此时张定边依然冒死冲杀。张无忌心灰意懒,便即回舟,寻到常遇春。 战事已息,休整数日,朱元璋即率大军回应天。张无忌本欲离去,赵敏却道:〃冷面人之事尚未查清,既已来了多日,便干脆到应天走一遭,难说便会发现甚么端倪,也未可知。〃 张无忌依了。
二人仍旧易容,待在常遇春军中。不一日,便到了应天。张赵二人明查暗访多日,竟毫无结果。张无忌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赵敏看在眼中,亦不多言。 陈友谅战死,其残部不久便被消灭。此时东面的张士诚整日价提心吊胆,不知朱元璋何时便要来攻打自己,直吓得局促自守,竟不图发展。
北方一带,库库特穆尔与李思齐等正打得不可开交,根本不理朱元璋之事。 朱元璋疆士日广,手中雄兵,何止百万。因李善长、徐达、常遇春等屡次进表劝晋,朱元璋便已心痒难奈起来,遂决定称王。但称甚么王,却大费了一番脑筋。 张士诚早已自称为〃吴王〃。应天正巧是历史上孙权吴国的都城,况且几年前就有童谣道:〃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但看羊几年,便是吴家国〃(沧浪客按:此童谣摘自《庚申外史》上,《元史》卷五十一《五行志》二。)看起来要得天下,非得称吴王不可了。
至正二十四年,朱元璋在应天称为〃吴王〃,设置百官,建中书省,以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为右司郎中,张昶为左司都事。立长子标为世子。
此时世间同时有两个〃吴王〃,民间叫张士诚做东吴,朱元璋作西吴。朱元璋岂能容得了张士诚,遂檄书天下,起兵讨伐张士诚。
张无忌但见檄书道:
盖闻伐罪吊民;王者之师;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近睹有元之末, 主居深宫,臣操威福,官以贿成,罪以情免,宪台举亲而刻仇,有司 差贫而优富。庙堂不以为虑,主添冗官,又改钞法,役数十万民,湮 塞黄河,死者枕藉于道,哀苦声闻于天。致使愚民,误中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