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就这样慢慢在白雾中微笑起来,冰冷无比,连带那隐隐的悲伤,也在煞气中一起消融在白雾中。
今时今地的萧清山,已非当年那个嘴硬心软的少年。
————————————————————————
靳越在迷雾中走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寻找到红衣女子。
尽管方才对着萧清山冷静自若,但他心中却不如表面平静,倒不是因为萧清山知道的有关他的事情,而是时间拖得越久,冷羽珏便越难找。
而他,不能破阵,这就代表着他必须在这大雾中大海捞针地寻找,若是设阵人有心设困,那么更是无处可寻。
他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极力想要劝冷羽珏离开,一方面,自然是他不想回到这里,自从他离家之后,连迟钝如南宫伤都不让他回来,他自然知道他回家的下场,另一方面,冷羽珏来这里……
想到这里,青衣书生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一眯,脚下加快了脚步。
但是就算对阵法jīng通熟悉如靳越,在迷雾中找了整整一个时辰,竟然也遍寻不见红衣女子的身影,不仅是冷羽珏,连乔瞬游和方才的萧清山也不见踪影。
——这布阵之人,显然是故意用这雾来隔开他们——特别是……靳越。
他深吸一口气,停住了脚步,突地在原地叫道:“小珏!”
这的确是个笨办法,在阵中超过五步开外,便什么都听不清楚,但若要引起冷羽珏的注意,却……也算是个有效的方法。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叫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有效果,走至一半,突地一只右手捂住了靳越的嘴,在他耳畔道:“书呆子,不怕引来其他人吗?”
声音中有惯有的冷漠,却也带着平时的懒洋洋的意味,若有若无地,却带着一丝疲惫。
“小珏!”靳越回身抓住冷羽珏,刚好抓到冷羽珏的右手上,冷羽珏突地猛地退身,抽开了手。
靳越微微一眯眼——刚才碰到冷羽珏的手的时候,并不是皮肤的触感,他分明碰到了布带,仔细一嗅,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猛地一沉脸——
冷羽珏的手上缠着绷带!
靳越上前了几步,声音柔和下来,却带着忧虑:“你受伤了?”
冷羽珏大手一挥,毫不在乎:“这不是重点!”她的声音慢慢兴奋起来,“重点是——我找到可以治好你手!”
靳越却没有任何兴奋之情,静静地盯着冷羽珏,开口,声音中已经带了冷意:“小珏,告诉我,你怎么受伤的?”
那声音,分明便是他生气的音调。
“我说了,那不是重点!”红衣女子不耐烦道,用右手一把抓住靳越,目光冷峻,“你必须得给我去治疗。她可以治疗你的手!”
靳越嗅到不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红衣女子满不在乎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我试了试,她倒真能接回被砍了骨头的手。”她歪着头,撇了撇嘴,“不过到现在还不能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那一瞬间,仿佛有惊雷打在自己的耳畔,冷静如靳越脑中都感到一阵晕眩,然后有一种夹杂着冰冽之气的火焰在胸膛中噼里啪啦地燃烧,几乎让他呕出血来。
靳越大怒,一字一顿:“你居然拿自己做实验?冷、羽、珏!”
他刚想说什么,突地脖子一痛,眼前一黑,然后迅速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前,耳畔传来,自从相识以来,红衣女子唯一一次的叹息:“越,还是把手治好吧。我看着……难受。”
声音没有平常的冰冷,只是低沉而平静,犹如一位普通女子。V!!!
………【第八卷 第十六章 背后之人】………
() 乔瞬游摸着那三个字,突地颤抖起来,不敢再触摸下去。
苏弈之。
这三个字这么近,这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事隔五年,那病弱堡主的样貌都rì渐模糊,但是,提起苏弈之三个字,乔瞬游依然会像入魔一样忘记了所有。
是的,哪怕那病弱堡主的模样和回忆再怎么模糊,但是……
但是那年那rì夏口的那一场大火,却如此鲜活地燃烧在乔瞬游的心中,燃烧了整整五年,连剩下的灰烬都扎得他生疼。
那场大火中,那病弱堡主的微笑,第八卷 第十六章 背后之人他的声音,无一丝褪sè,清晰地倒映在乔瞬游的脑海中。
每rì午夜梦回,他就在血泊中,看着白衣少年微笑,轻声道:“我原谅你。”
明明是温柔的声音,明明是宽恕的话语,却犹如一声永恒的诅咒,让乔瞬游猛地惊醒,心痛如绞。
年年岁岁,rìrì夜夜,不得安宁。
乔瞬游收回了手,突地感觉一种强烈的恐慌笼罩了自己,让他几乎落荒而逃,就像面前那块碑洒满了毒药,触之即死。
方才他还自信满满,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坚定不移地确定苏弈之没有死,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再重复一次刚才的那些话。
几个月前,在杀人庄,他还狠得下心,鼓得起勇气,疯狂地掘起那座假墓。
但是不知为何,再一次面对这五个字,他却一步一步往后退,心中那股恐慌犹如无限扩大的空洞,他从中掉下去,几乎没有一点力气挣扎第八卷 第十六章 背后之人。
但是仿佛又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让他退了三步之后,便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突地像着了魔一样,慢慢又走了回去,然后细细地摸着那块碑,一点一点地跪了下来。
他明明没有哭,但不知为何,声音却低落得犹如呜咽:“苏弈之……”
他的额头慢慢上墓碑,一股冰凉之意透了过来。不知道就这样着过了多久,久到他浑身都冰凉起来,乔瞬游才慢慢直起身子。
“……你骗我的吧。出来吧。”他突然累了,抱紧了墓碑,低声道,“我真的糊涂了。我也没力气再找了。”
“要杀也好,要怪也好,总也给我个交代。不要这样折磨我,我知道我活该,但我承认我越来越软弱,撑到现在,总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
就这样喃喃自语着,仿佛苏弈之就在旁边,仿佛这些喃语那位病弱堡主都可以听到,最后的最后,他哽咽了半天,终于,第一次承认,第一次低喃出声。
“……舅舅。”
突地,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又一声大哭声,绝望得撕心裂肺。
乔瞬游就像在梦中被惊醒了一样,立起身子,慢慢地转过头去。
浓雾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瞬间散去不少,慢慢褪出方圆之地。
乔瞬游用力眨了下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一切,自己竟然就在那间木屋的后面,不远处,苏叶默然而立,而那声哭声,却是近在咫尺的白衣女子发出的。
而那女子的面容——
乔瞬游的手猛地攥紧成拳,眼神一厉,抬掌就要打去,冲她吼道:“我说过,不许易容成她!”
但那女子不管不顾,像是根本没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掌风,只是对着墓碑哭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眸中又变成和刚才那般黑白分明,透着天真烂漫之气。
乔瞬游最终还是没有下得了手,只是转过头,紧紧盯着那块墓碑,却不动弹。
苏叶慢慢走了过来,看清了墓碑的字,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这……这一定是假的。”
他转过头,看到乔瞬游怔怔得不动弹,而那女子哭得越发厉害,不由冷静下来,走过去开口对女子道:“你……你认识碑上写的人?”
“……小苏。”她抽噎道:“他……他是我弟弟。”
乔瞬游勃然变sè,再不顾什么贵族仪态,突地上前拽住了白衣女子的衣襟:“你胡说什么!”
那女子茫然地看着白衣公子,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跺脚道:“我……我没有胡说。”她一边哭一边道,“我……我是苏凄凄,小苏苏弈之是我的小弟……我不知为何……为何这次我一觉醒来,就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只剩这块碑……”
这一声回答犹如一声晴天霹雳打在乔瞬游的头上,让他两耳嗡嗡作响,退了一步,几乎跌了下去。
乔瞬游直直地盯着她,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荒谬绝伦的梦境中,偏偏全身上下没一点力气,连“骗人”二字都说不出口。
旁边的苏叶怔了半晌,也没说话。
——虽说这些细枝末节少有人记住,但是只要查过乔瞬游的身世的人,都清楚乔瞬游为七王爷排行第四位的妾室所出,而那位女子,闺名正是凄凄。
苏叶终于开口道:“……这墓碑……”他咬着牙,半晌低声道,“苏……咳咳,大哥五年前就在夏口的那一场大火中殒命了……”
“不。他那时没死。”苏凄凄突地开口,直愣愣地,“我做了个梦,醒来也不知为何在这里,而且小苏和我都老了好多,他身上都是伤,”她开始发抖,“都是可怕灼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包扎着,脸也憔悴了好多好多,那伤——根本……”她突地又开始大哭起来,“他烧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如果……如果不是他说他是小苏,说是我在梦中救了他,我根本不相信那是小苏!”
“他从小病弱,本来就没过几天好rì子,到了后面,那伤竟连阳光都见不得,”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不知怎的,时醒时梦的,每醒一次,小苏的伤就重了几分,却还安慰我——我……究竟是谁那么狠心对我们家小苏!”
乔瞬游愣愣地看着她,动都不动。发现了假墓这几个月,他夜不能寐,苏弈之的死活就像把刀一样悬在心口,现在知道他没有死,那把刀终于放了下来,然而这些描述,让那把刀来回地在心口上磨,磨出了血,却又麻木得疼不起来。
麻木中,却有另外一份期待——既然是这样……这样,是不是,苏弈之,并没有死?
“那现在呢?”苏叶低声问。
接下来三个字,让乔瞬游瞬间坠入了冰窖。
“——他死了。”
就这三个字,那把悬在乔瞬游心上的刀终于捅了进去,刀把儿还lu在外头,封住了血,封住了痛觉,也封住了所有的话。他人还站在那里,魂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只是愣愣地呆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苏凄凄。
最终,他哑然开口,声音喑哑得像另外一个人:“他最后……说了什么。”
苏凄凄哭得累了,低头抱着苏弈之的墓碑:“那个傻小苏,到了最后,竟然还说了句傻话——‘能死在这里,老天总算待他不错’。”
乔瞬游脑中一阵晕眩,突地当年在乱雪堡卧底时,苏弈之与他闲谈的一句话浮现了出来。
当时的病弱堡主,望着富丽堂皇的乱雪堡,悠悠道:“小乔,你可知我要什么?”
不待年少的白衣少年回答,他自嘲地微笑道:“苏弈之一生,别无他求,只求一方净土,至亲伴在身畔,平静悠远,再无红尘纷扰。”他见少年的表情,不由叹气,“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当时的乔瞬游自然做个体贴下属状安慰苏弈之,但到了今天,他突然明白了那时微笑着的苏弈之的心情。
他突然明白当初背叛的时候,苏弈之说的原谅。
苏弈之此生,从未负人,却屡次被人辜负抛弃。
他待姐姐如珠如宝,姐姐却弃他而去,待回来之时,已经是疯癫不已,甚至相对不识;他待乔瞬游如亲子,等来的却是另外一场背叛,一场漫天漫地的大火。
最后,他,一身病痛,满身灼伤,目不能视,临死之迹,身边只有一位半疯癫的疯子。
但是那位病弱堡主,那位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副骨架的瞎子,却在最后一刻微笑着,对那已经疯癫的姐姐说,能死在这里,老天总算待他不错。
剧痛袭来,旁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哭,但苏弈之却走得十分淡然。
仿佛等待了许久,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他一直微笑着,哪怕这样用力扯动肌肉会让他痛得发抖。
但是他却依然笑着,一直到最后一刻,夏口之战之后,阳光第一次从黑暗中流泻在他的身上,他第一次没有挣扎——因为他再也不会感觉到痛,只是静静地,在那一缕阳光中无声地微笑。
慢慢地,凝固成永远。
苏弈之一生,别无他求,只求一方净土,至亲伴在身畔,平静悠远,再无红尘纷扰。
到了死亡的那一刻,所求,终所得。
所有人都以为他输了,其实,他才是赢家。
乔瞬游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间木屋,站在原地,突地觉得那幕无比的真实刺目,却又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