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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香,微笑道:“堡主怎么耽搁了呢?属下等了堡主一炷香了呢。”语气轻松自然,好像他还是那个乖巧的后辈,忠实的属下,与上次会面时激动愤怒的少年判若两人。
苏弈之顺着他的目光也盯着那炷香,眼神幽幽,神色讳莫如深,接着转过目光,也撩衫坐下,与乔瞬游面面相对。
在房外,在堡外。两人的势力正打成一团,不可开交,两个本应该主持大局兵刃相见的领头,却在这里面面相对而坐,气氛甚至带着奇怪的平和。
“有些事情耽搁了,让小乔久等了。”苏弈之也答得自然。甚至还带了一点温和的笑意,“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白衣少年垂眸道:“我在找一样东西,不知不觉地就找到这里来了。”
苏弈之扬眉:“那么。你找到了么?”
“堡主一向谨慎小心。属下自然一无所获。”乔瞬游地语气依然恭敬。却带着冷意。“不过。属下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样东西。却知道要到哪里来等堡主。”他地目光缓缓滑过这间房间。“待每当堡主病发或者感到烦闷低落。就会屏退所有人。到这个房间里待上一宿。所以属下猜测。这房间对堡主来说有特殊地意义。如果堡主重新回到总堂。一定会来这里。”
苏弈之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小乔你果然很了解我。”
“是么?可我一点都不这么觉得。我知道堡主你可能会做什么。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乔瞬游地恭敬神色慢慢淡了下去。带了一点讥讽地神色。“我想。堡主你自谦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苏弈之只是淡淡瞥过一眼。又道:“我们早就应该面对面谈一谈了。”
“是。”乔瞬游盯着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他优雅一笑。“不过。你想问什么。先问吧。”他一字一顿。“我地问题。等下要你认认真真地正面回答我。”
“我只想问两个问题。”苏弈之低下头提起酒壶。斟满了酒杯,“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何要伤小叶?”
乔瞬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士人客栈的人,地确是我杀的。但是不知道堡主信不信,小叶不是我伤的。当我要杀人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众人中发现他。”他垂下目光,“放心,我答应过堡主要照顾他。无论如何。我也会遵守诺言的。”
“那么第二个问题。”苏弈之目光清淡,却让人有一种温柔的错觉。“你这些年在王府过得好么?”
乔瞬游怔怔地看着他,脸色有些发白,过了半晌,他的眸子恢复平静,冷淡道:“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怎么会不好?堡主过虑了。”
“就这样吧,你要问的问题,我等下回答你。”苏弈之将酒杯递给乔瞬游,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淡淡道,“此杯过后,往日所谓种种情义,不必再提。”
乔瞬游盯着那杯酒,半晌,才举起酒杯,轻笑了起来,悠悠道:“这一杯敬堡主。感谢堡主多年来地照顾。”
他低下头,眸子倒映在酒水中,摇晃着烛火,整杯都映着橘红,像是就要燃烧起来一样。
整杯的橘红?不,不对,这不是烛火的倒影!
乔瞬游猛地放下酒杯,抬头往窗外望去,窗外不远处地一片红砖绿瓦陷入火光中,冒着浓烟滚上天空。
方才的火势只是零星火星,乔瞬游以为是大堂的灯火,又凝神于苏弈之,所以没有注意。等到火势变大,漫天大火犹如从天而降,成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吞噬着那些雕栏玉砌,烧至房间附近,乔瞬游才惊觉。
望见窗外大火,乔瞬游放下酒杯,霍然站起,脸色铁青:“苏弈之!”他跨到窗前,眸子似乎都要随着窗外的大火燃烧起来了,“你做了什么?!”
火光迅速蔓延过来,透过窗口照亮了苏弈之的脸,他笑了起来,边笑边咳:“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么?我只是将乱雪堡的总堂烧了而已。”
乔瞬游失声道:“这是乱雪堡!是你多年……”
苏弈之语气轻松地打断他:“我知道。”望见窗外的大火,又淡淡一笑,“我记得我当年请人造总堂足足花了两年,毁掉它却只需要一个晚上。毁灭总是比创造来的容易,不是么?”
乔舜游回头死死瞪着他,像是又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看似病弱的人一遍一样,然后他突然恍悟,一字一顿:“你根本就不是过来拿副本地!你是来毁掉它的!而且你要毁的,不仅是副本,还有乱雪堡!”
苏弈之提起酒壶。慢慢将自己和乔瞬游的酒杯斟上,不紧不慢:“没错。”他悠悠道,“而且直到副本毁了,你也不会知道它在哪里。”
单单只为了一本副本,单单只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起,他轻易地就将多年心血付之一炬。并且毫不在意。
那温和和淡然果然只是他的伪装,温和是因为他地冷漠,淡然是因为他的不在乎。如此干脆,如此果断,如此心狠。
乔瞬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咬着牙将怒气压抑下去,然后重新坐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堡主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对人如此。对己也如此。”
苏弈之轻轻一笑,看着漫天大火,毫不留恋。平静道:“乱雪堡因我兴起,自然因我而亡。我一手所创的东西,决不假手他人。”
乔瞬游握紧了酒杯,冷笑:“你倒真是洒脱。那些忠心耿耿跟着你地属下也是倒霉。这乱雪堡可不只是你苏堡主一个人的心血。你倒好,一笑便将它付之一炬。”
苏弈之只是淡淡一笑:“我欠他们的,我自会还。不用你提醒。”
窗外地大火已经烧了过来,窗台开始闪烁出火星。然而屋内的两人却对坐着径自不动,冷静自若,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一样。
这样的大火。却很熟悉。就在不久前江陵,同样的大火中,苏弈之以病弱之躯闯入火场,将伪装成重伤的乔瞬游救出。如今,同样的大火,两人地立场和心境,却已经恍若隔世。
若早知道有今天,苏弈之可会后悔当初救了他?
乔瞬游目光复杂地看着苏弈之。不理会外面地滔天大火,不理会外面的混战。他只是看着他。
“这是我在我母亲房里发现地。”良久,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一卷卷轴,递给了苏弈之,他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不是我父亲?
不若上次地意外和失控,他的声音冷静而缓慢,显然已经早有准备。
苏弈之垂下了眸子。展开卷轴。良久才开口,不答反问:“你是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善罢甘休?”
乔瞬游毫不犹豫道:“对。”
苏弈之低下头。细细抚过手中的卷轴上的字体,神情温柔,也没有理会门外的火光滔天,然后终于抬头开口道:“是。”
乔瞬游眸子猛地一缩,盯着他,又慢慢转到手中的酒杯,眸子中的彷徨和痛苦却犹如浸了冰,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变为纯粹的冷淡和恨意,他的嘴边却依然带着彬彬有礼地笑意。
他优雅地举起了酒杯,仿佛一个儿子在给父亲敬酒一样的恭敬有礼,微笑着道:“那么,父亲,请问你刚才在这酒中下的是什么毒药呢?”
苏弈之眸子微微一动,在火光中映出些许涟漪来,但又迅速变为淡定的漠然。他微微咳嗽一声,血色在唇边流连,他的唇角血色中弯了起来:“穿肠而过,心碎而死的唐门相思泪。”
“好的很。苏堡主,好一杯相思泪。”白衣少年反倒笑得更开心,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举手将空杯掷入火中,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犹疑。苏弈之盯着那杯空酒杯,没有说话。
乔瞬游在漫天大火的映照中笑得犹如火中神祗,眸中却冷若寒冰,他轻轻道:“我不想要什么副本了,也已经不打算出去了,但是,苏弈之,我要你死在我地前面。”
………【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胜负已定】………
乔瞬游话音刚落,一弯明月似的弯刀在明艳的火光中扬起一片潋滟的水光,多情却又带着狠厉,直接削向对面苏弈之的喉间。
苏弈之的神色在刀光中丝毫不动,他弯下腰咳嗽,却分毫不差地险险避过那道刀光,然后转身撩衫从座位上起来,刚好错步晃开白衣少年攻来的一掌。
乔瞬游的眸子又幽深了几分,他待在苏弈之身边这几年,很少看到过苏弈之动手,只知道苏弈之从不用兵器,内功很强,应该精于指法或者掌法。如今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苏弈之那羸弱的身体下有着那么纯熟轻盈的轻功。
乔瞬游讽刺般地轻笑一声,手下不慢,空中再次划过一弯银痕,苏弈之一指点出,正中弯刀刃锋,两人就在这小小的桌旁,在大火的包围中打了开来。
乔瞬游的刀法飘逸灵动,苏弈之的招式灵活又不乏沉稳。双方走的是轻灵之路,以快打快,瞬息间已经过了十几招。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苏弈之的内息莫名越发弱了下去,手上不觉也慢了几分。
突地,乔瞬游变招极快,连续不断又刺来几刀。苏弈之连连退了几步,侧身躲开了的刀光。刀光的杀气和劲力都落了空,劈入了苏弈之身后的书柜中,最后一道银弧险险擦过苏弈之的脸侧,最后再次“砰”地一声射入了柜子中。书柜又是一震,裂开一条缝,然后倒了下来,露出了背后镂空的暗阁抽屉。
一份书册一半悬空卡在倒下的书柜中,依稀露出几行字,似乎是一本名册。
苏弈之退到一旁,见得那道暗阁与名册,脸色一变。
乔瞬游原先以为苏弈之将名单与账簿的副本放在了其他的地方,火光烧到这里,副本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所以早就干脆地放弃。他没想到名单的副本居然在这里,心中不由一动:“名单的副本!”
乔瞬游伸手便要来夺,倏地抢上前去。苏弈之伸指一挡,指风凌厉,罩向乔瞬游上身要穴。乔瞬游身子微微一侧,躲过了这一指。
苏弈之一招不成。却也没有再攻,脚不动肩不晃,倏地前进三尺,将暗阁抽屉整个抽出,运起真气灌入暗阁向那头燃烧着的墙上掷去。抽屉撞在墙上裂开,翻过来盖着阁中的文本,一起掉入了下面的火中。
乔瞬游眼睁睁地看着副本就要被烧毁。一刀挡开苏弈之地攻势。背对着苏弈之倏地飞身上前。踏入火中。要去拿压在抽屉下还未被完全烧毁地名单副本。苏弈之此时出手。直接攻向了乔瞬游地后门。同时。乔瞬游弯腰试图扯出名册地那瞬间。火光也舔上了他地身体。
眼看火苗迅速窜上乔瞬游地衣衫下摆。苏弈之微微一皱眉。手下不由一偏。非但没有攻向乔瞬游身上地要害。带起地劲力还带起乔瞬游地身体。逼得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撞在墙上。苏弈之一眼看到乔瞬游手上抓着一部分名册地残本。手中一转。趁着乔瞬游分神地刹那夺了过来。
乔瞬游立刻反应过来。右手反扣苏弈之左手脉门。左手扬刀。切向对方手腕。招招都有着一种特殊地优雅。同时却又毫不留情。苏弈之虽然抬手迎上。不知道为何。苏弈之地攻势到了此时已经越来越弱。慢慢力不从
就在此时。乔瞬游手腕微翻。弯刀挑上。“噗”地一声。刺入苏弈之右肩地“肩贞穴”。苏弈之闷哼一声。手下却不慢。将名单地残余部分丢入火中。烧了个干净。然后捂着肩退后。身子摇晃着倒了下来。喉咙被烟熏得咳出血来。
白衣少年退了几步。也被烟熏得咳嗽了几声。眸子却紧盯着对面地人。冷静淡定下隐隐带着得而复之地恼怒:“苏弈之!”
苏弈之边咳边笑。满手都是血。在火光地映照下仿佛全身都是血红色:“你不是不要了么?”
“那是因为我没想到它还没有被毁掉。不过,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乔瞬游深吸了一口气,踱步走近苏弈之,才发现他似乎再次病发,身上外伤严重不说,嘴里一直在咳着血,抖得厉害,连直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白衣少年低声道:“你看看你自己,苏堡主,你可还能说,只要你不想倒下,就不会倒下?”
苏弈之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低着头咳嗽着,没有答话。
在这场战争中,乔瞬游赢定了。苏弈之不可能再战了。病发,失血,内伤。就算乔瞬游不在,他甚至没办法独自逃离这场大火。
可是乔瞬游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也没有欣喜之情,只是在大火的映照中怔怔地望着脆弱的苏弈之,眸中冷厉之色渐渐褪去,表情又浮起了彷徨的神色,不由自主地轻声开口:“苏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