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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嫂子’叫的苏洛脸上一红,回头讪讪的看了看李舒夜,黑发的青年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神情。四人一路说笑着去了二楼,秦意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席间与李舒夜交换了一些布置喜堂的细节问题;正好负责做嫁衣的师傅也将样品送了过来,饭后苏洛便被二女拉去试衣,将拟定请柬的任务丢给了李舒夜去。
嫁衣的款式是秦意负责构思的,隆重而不失活泼,很符合苏洛给人一贯的印象;她似乎从第一次见到苏洛时就开始盘算起了这一天,格外的热情,与制作嫁衣的师傅反复沟通商量,连一丝细节都不放过,最后才看了看脸颊红红像只苹果的苏洛,满意的点了点头。
韩云苓则打开了一只做工精美的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对荀灿夺目的玛瑙耳坠,仔细的给苏洛戴上。这是她送给二人的成亲贺礼,据说是宫里的东西,用成色十分珍贵的云霞玛瑙制成的,戴在苏洛耳上当真犹如天际被染红的云霞,连脸颊都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滟光,衬的一身大红嫁衣的少女愈发明艳动人。
不仅如此,苏洛还隐约嗅到了一股让她分外舒适的淡香,却是从这耳坠中散发出来的。原来云霞玛瑙不光是贵重的珠宝,也是一味稀少的药材,那淡香是在玛瑙形成的过程中自然凝聚而成的,拥有提神醒脑,舒缓身心的奇效,在京城的贵族圈子中十分流行;如此贵重之物却是韩云苓一番心意了,苏洛对这耳坠也是十分喜欢,连声道谢。三人复又聊了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相互之间倒是亲近了不少。
就这么在落日楼中准备了几日,李舒夜手中的请柬也都送了出去,只待拟定的良辰吉日一到便与苏洛成亲。这之后苏洛还从淮南的商会处收到了来自西域的包裹,打开来一看却是赫木恩送上的贺礼,里头还附了一封长信,除了末尾不甘不愿的祝贺词外通篇都在跟苏洛抱怨她继位之后的苦难日子,道她每一日都忙的脚不沾地,而昭却不愿帮她分担丝毫,甚至还被夏渊的公主勾走了魂,她这个王姐在昭心中是越来越没分量了。
苏洛看完笑的不行,跟李舒夜一说才知道那夏渊公主指的就是七郡王夏紫荆,原来尉迟昭进京面圣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回大宛,而是缠着夏紫荆比武,甚至放出话说打赢她之前都不会走,还赌上了大宛王族的荣耀起誓。苏洛回想起在王府之时昭与夏紫荆的最后一战,到还真觉出些味儿来,也许成亲之后是该去西域看看朔了,否则等到最亲的弟弟也被夏渊人拐跑,难保新继位的大宛女王不会一时恼羞成怒,做出些有损两国交好的冲动之事来。
时间很快便到了成亲之日,因着是家宴,落日楼中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办,只将内里的装饰都换成了喜庆的红色,贴上了醒目的囍字;苏洛人就在楼中,倒也少了迎亲的环节,应邀前来的人也都是相熟的亲朋好友,她便穿着嫁衣跟李舒夜一道迎客,闹的好不开心,直到快要拜堂之际才披上了盖头,特别豪放的拽着李舒夜往喜堂前一跪。
宾客中顿时爆出一阵笑声,负责喊礼的凛渊阁小伙也是忍俊不禁,咳了一声整了整嗓子,待场面稍微平息一些后才高声喊了些传统的祝词,一对新人跪地三叩首,象征着拜堂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李舒夜与苏洛手中牵着大红绸,同时俯下身,向着夏渊风俗中代表着四方正神的正南方向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今日没有长辈到场,李舒夜与苏洛便先敬了神医李渊的牌位,而后朝君山的方向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二人同时转身,手中相互牵着大红绸的另一头,一时间都是感慨万千,不约而同的怔了怔。李舒夜头一次穿这样喜气的正红色,头戴花翎,一身蟒袍玉带,整个人少了一分平日里的沉静淡漠,愈发衬的他玉树临风,清俊倜傥;他的眼中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幸福之感,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凤冠霞帔的美丽新娘,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阿洛——他在心中轻唤了一声又一声,只觉得周身似被细雷击中一样又暖又麻,牵着大红绸的手指微微发颤,好像那绚丽的红绸真能一路连到苏洛的心头一般。
你终于是我名正言顺,相守一生的娘子了。
李舒夜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变得更深,与苏洛一起同时俯下身,拜过了日后即将共度一生之人。
“礼成——”引赞之人高声宣布,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掌声与起哄叫好声,让苏洛差点掀了盖头就要站起来,所幸一旁的秦意言明手快,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先一步送去了事先布置好的喜房。至于李舒夜当然就不会这么简单的被放过了,夏渊结亲时灌酒的风俗可谓是源远流长,感情越深厚灌的越厉害,看看叶昀结亲之时那惨烈的情景就知道了,加之李舒夜平日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众人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机会,纷纷磨拳搽掌,蠢蠢欲动。
除了叶昀跟唐念,代表尉迟朔的西域使节,还有凛渊阁的一干人等,秦意自是不在话下,劝酒词说的一套一套的,众人连声叫好,李舒夜也不推辞,来多少喝多少,酒量仿佛大海一般深不见底,到最后连李洵都喝了个东倒西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师哥……这杯我敬你。”李舒夜原本以为这拼酒的战争已然告一段落,回头却见韩云苓笑吟吟的站在他身边,不禁无奈的笑了笑,举杯与她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韩云苓也是豪爽的一饮而尽,又给二人满上,这一次不等李舒夜反应便先干为敬,到有些不醉不归的架势了。李舒夜的酒量是因着寒毒所需长年累月练出来的,韩云苓却不行,两杯烈酒下肚脸上已然泛起了红晕,却还是摇摇晃晃的坚持了下来,满上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云苓,你这般喝法,当心醉了。”李舒夜忍不住劝了一句,韩云苓买醉的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注定不能予以她回应,那便从一开始就断了她的念想,不留下任何机会才是。
“醉了才好。”韩云苓也笑了笑,那笑容中却有几分苦涩的意味,她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舒夜,这般连神色间都飞扬着幸福的师哥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知道李舒夜永远不会对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所有激烈的情感都给了那个叫苏洛的女子,而自己不过是李渊留给他的一个负担罢了。
“师哥你也该去洞房了罢?让洛姑娘等久了可不好。”韩云苓低头笑了笑,目光有些氤氲,泛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她看着点了点头便已然走远的李舒夜,张口想要叫住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眼泪一瞬间汹涌而出,在李舒夜看不到的地方彻底淹没了他离去的背影。
…
李舒夜并没有看到韩云苓在他身后黯然失控的情绪,此时占据他心房的人满满的都是苏洛,在喜房中等着他去掀盖头的,格外美丽而可口苏洛……光是想想都能让李舒夜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连前行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出乎预料的是喜房之中一片黑暗,本该点起的红烛不知为何全熄了下来,李舒夜站在门口挑了挑眉,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轻飘飘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他的脖子边上便架了一把颇为眼熟的长刃,李舒夜在心中惋惜的叹了一声,本该由自己亲手掀开盖头的小娘子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自行扔开了盖头跑来玩起了夜袭。苏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狡黠的笑意,一边说一边威胁般的将绯刃往前抵了抵。
“这位郎君想要抱得美人归,可得先问问我手中之剑同不同意了。”
李舒夜无奈的笑了笑,侧头看到苏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心中似有一簇火苗在徐徐燃烧。他任由苏洛的剑抵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拿过桌上的火柴划燃,有条不紊的点亮了一根喜烛,这才借着微光转过头来,伸手将苏洛揽进了自己怀中,轻声笑道。
“娘子剑术名震江湖,为夫怎有胜算?便是得用些别的法子了。”
苏洛娇嗔了一声,只觉得身体忽然一阵阵的发软,差点就要握不住绯刃,只能顺从的往李舒夜怀中倒去。直到被某人半搂半抱的推到了喜床上,她才反应过来是刚刚那支喜烛的问题,有些愤慨的咬了李舒夜一口,“你竟趁着点蜡烛的功夫下了毒?”
“一些有助于今夜气氛的熏香罢了。”李舒夜也回了她一个狡黠的微笑,低头吻了吻少女嫣红的双唇,亲密了用额头抵着她的,“原本只是些增添情趣的小东西,倒是不想能误打误撞的破了娘子设下的难关,倒是不枉我特地准备一番了。”
苏洛唔了一声,被他随即而来的热吻亲的喘不过气,那熏香的功效显然不止让人手脚发软这一条,很快苏洛便感觉到了身体中涌出的阵阵热潮,迷迷糊糊间她脑中只飘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李舒夜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连洞房花烛夜也不曾露出破绽了……唔……
绯刃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苏洛被热潮煮的直冒泡泡的思绪因着脆响猛地清醒了一瞬,她忽然觉察出了一丝异样……红尘心法带来的敏锐感在此时显露无疑,太/安静了……就算宾客都已经喝的东倒西歪,身为主角的李舒夜也进了喜房,但还是太/安静了……
她微微一怔,忍不住伸手推了推热吻继续往下的新郎,“舒夜……好像有些不对劲。”
李舒夜抬起头挑了挑眉,只当这是苏洛不服他方才借机下药之举而想出的缓兵之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少女蜜桃一般粉嫩可口的脸颊,亲了她一下道,“今夜不管娘子如何耍赖,我也断然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舒夜……好像真的不大对劲!”苏洛运起了红尘心法,感知范围顿时扩大了无数倍,落日楼中的异样便再也瞒不过她;见她神色严肃不像是在耍赖,李舒夜的神情也凛了凛,起身披上了外衣,打算出门看看情况。他刚一起身便听得身后一声响,却是苏洛从床上摔了下来,少女手软脚软的厉害,李舒夜伸手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直了,让他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熏香不过起个调节气氛的作用,怎会让苏洛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忽然瞥见了苏洛所戴的那双灿若云霞的玛瑙耳坠,登时犹如被淋了桶冰水般清醒了过来,一颗心笔直的沉了下去。
“阿洛,你待在房中别出来,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李舒夜微微蹙眉,想要扶苏洛回床上躺着,身后忽然一声巨响,喜房的门被一股大力撞开,某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不速之客带着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一袭素紫的长袍在红烛的微光下犹如染上了血色,嘴角挂着得意又嘲讽的微笑。
不是萧云又是谁?
第98章 生死一线
“二位,别来无恙?”萧云似乎对二人面上诧异至极的神情很是满意,施施然向前踱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满目冰冷的李舒夜与他怀中身体绵软的苏洛,伸手一挥,一股奇异的内力顿时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新娘子拉到了自己手中。
两名云湖盟的随从一左一右的制住了李舒夜,萧云享受着他动弹不得的憋屈模样,低头看了看怀里满眼愤恨却无可奈何的苏洛,呵的轻笑了一声,伸手刮了刮少女因药性而格外嫣红的面颊。
“闹了这么大一圈,最后不也乖乖的被我抱在怀中了?阿洛啊阿洛,你怎的就是不明白呢?”萧云低声笑道,凑到她耳旁亲昵的说道。他的模样与上次所见时并无不同,眼神中却多了一股邪性,语调中带着自然而然的轻挑,与之前那个一身凛然正气的萧家后人全然不同,倒更像是个邪功大成之人。
“早就与你说过,我萧云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你们这一个个的……”萧云说着,嗤笑了一声,直起身指挥云湖盟的随从将李舒夜押到大厅中,自己也搂着几乎站不稳的苏洛跟了上去。
整个大厅已然不复先前的喜庆气氛,酒宴的大桌被掀翻在地,满地都是打斗后的狼藉;宾客们都被突如其来的云湖盟好手制住,李洵被三个人压到在地,秦意被人将刀架在了脖子上,叶昀与唐念也被人押着被迫跪在一边,看到萧云搂着虚软的苏洛出来时都是目赤欲裂,难以相信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在云湖盟名存实亡之际,萧云既是伤愈,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挽回他岌岌可危的声誉,反倒是故技重施,特意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