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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道:“看样子,你们老板很有办法,找到大买主了。”
小三子道:“是买主自己找上门来的。”
安正目光一闪,道:“其他作坊呢?还不眼红死了?”
小三子道:“眼红什么,家家都这样。今年也就怪了,一下冒出这么多大买主。”
安正默然,眉头渐渐皱紧了。
小三子看看他,又看看黑皮,有些不安地倒动着两脚,赔笑道:“安爷,还有别的事吗?”
安正道:“没有了。你早点回家,别让你老娘惦记。”
小三子一躬到地,道:“谢安爷。”
走到门边,他却停了下来,跺了跺脚,转身道:“嗨,差点忘了。”
安正道:“什么事?”
小三子道:“其实,小的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十几天前,北关外码头来了十几条大船,听人说,船上装的全是盐。”
安正道:“哪个码头?”
小三子道:“就是包家码头。不过,听人说包老板前不久把码头给卖了。”
安正道:“卖给谁了?”
小三子想了想,道:“新老板好像是姓萧。”
安正的眉头皱得更紧,眯成两道细缝的双眼之中,精光隐现。
*** *** ***
丁七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抹去迷住双眼的雨水。
他已看不见那辆马车。
马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丁七横了横心,甩脱脚上的薄底快靴。
一阵锐利的疼痛立即自脚板底升起,瞬间便传遍他的全身。
他知道,自己的脚已被街上的碎石割破。
他不在乎。
──无论如何,一定要亲眼看到这辆马车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
其实,这已不是他的任务。
安正交给他的任务,是让他搞清胡师爷的行踪。
胡师爷已不在这辆马车上。
对于丁七来说,刚开始,跟踪胡师爷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
果然如安正所料,胡师爷上了巷口的那辆马车,然后马车就开始慢悠悠地往西走。
虽然出门时没带伞,但丁七却连一滴雨也没淋着。马车走得实在太慢了,丁七不得不
贴在街边的人家屋檐下,慢吞吞地跟着它。
走到盐桥边,清宁巷口,马车停了下来。
这里离都转运盐使司下辖的几座盐库不远。胡师爷既然到了这里,其目的地显然只会是盐库了。
──没想到这老狐狸今天说的竟是真话!
丁七不觉有点诧异,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
车厢门开了,先出来的,是一盏琉璃风灯,接着是一把伞。
伞撑开,一个白色的人影自车厢里钻了出来。
丁七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胡师爷身上,应该是件暗青色的长袍!
他飞快回过头,正看见胡师爷正躬着身慢慢自车厢里钻出,那个白色的人影替他打着伞,左手搀扶在他的肘下,口中似乎在说着“小心,慢点”一类的话。
──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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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雨 夜(4)
丁七隐约记得,自己似乎见过这张脸。
──应该就在最近。
就在他一迟疑间,马车已启动。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和一声响亮的吆喝,马车如搅乱雨丝的夜风一般,眨眼间冲上了盐桥。
来不及多想,他撒开两腿,追了上去。
丁七的脑中,突然闪起一道灵光。
他的确见过这个人。时间是一个月前,地点是安正家。
这个人姓冷,是清波门内望湖楼的老板。
那天,他专程去安家拜望,可连安正的面也没见到,就被黑皮打发走了。
挂在车篷上的那盏风灯并不太亮,这个人的动作又实在太快,而丁七离马车也远了一点。
丁七实在跑不动了。
他的两脚早已麻木,现在,连两条腿也像是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令丁七不解而又失望的是,车过后市街,转进清河坊时,突然慢了下来。
──难道它不是要去望湖楼?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阵低沉的呼啸声。
在他身后。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黑影丢开手里的木棍,飞快地四下看了一眼。
显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黑影俯身抓住了丁七的双肩,将他甩到自己的肩上。
他扛着丁七穿过一条小巷,又四下里看了看,将昏迷不醒的丁七放下,拖进一个墙角里。
*** *** ***
第四杯酒下肚,安正眯起的双眼才慢慢睁开。
黑皮早已忍不住了,道:“老总……徽帮的前任帮主是不是姓萧?”
安正盯着酒杯,淡淡地道:“不错,萧扬。”
黑皮道:“刚才小三子说,买下包家码头的人,也姓萧。”
安正仍然没抬头,却叹了口气,道:“有件事你没搞清楚。”
黑皮微微一愣神,道:“什么事?”
安正道:“徽帮前任帮主的确姓萧,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姓萧的人都与徽帮有关系。”
他终于抬起头,盯着黑皮,道:“再说,萧扬已死了快两年了,绝大多数江湖帮派都不是父终子继。据我所知,徽帮更不是这样。”
黑皮呆了呆,道:“无论如何,徽帮都绝不会放过天目派。这一年多来,其他地方天目派的生意都受到徽帮的打击。”
安正道:“我们在杭州,不在其他地方。”
黑皮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低声道:“这么说,老总相信老狐狸的话喽?”
“老狐狸”就是胡师爷。
这个绰号正是安正的杰作,而且早已传遍整个杭州城。
安正微微一笑,干了第五杯酒,慢悠悠地道:“我什么时候相信过他的话?”
黑皮的眼睛亮了起来,道:“老总也怀疑这件事与徽帮有关?”
安正道:“当然。”
黑皮又一呆,慢慢放下酒壶,道:“老总已有证据?”
安正道:“现在还不知道。”
黑皮道:“为什么?”
安正道:“因为丁七还没有回来。”
他端起酒杯,刚送到嘴边,又放下,接着道:“正因为丁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才真正开始怀疑徽帮。”
黑皮已经糊涂了。
安正道:“如果老狐狸没上那辆马车,丁七早就回来了,对不对?”
黑皮点头,道:“老总怎么知道那辆马车是在等老狐狸?”
安正道:“我不知道。”
黑皮怔住。
安正道:“只是我没看见轿子。”
黑皮恍然。
胡师爷一向是个很爱干净,也很会享受的人,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他绝不可能独自打着伞,趟着满地的积水穿过大半个杭州城从府衙一直走到庆春门来。
更重要的是,虽然嘴上不说,但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只要一提及安正,胡师爷就会恨得牙痒痒的,他冒雨专程来给安正送盐,本就是件极不寻常的事。
。。
第七章 雨 夜(5)
极不寻常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当然自有其更不寻常的原因。
黑皮笑道:“我明白了。”
安正的嘴角闪过一丝嘉许的微笑,点头道:“你说说看。”
黑皮道:“我从没见过老狐狸坐马车。”
不仅胡师爷,府衙里的官员出行,只要不出城远足,只会坐轿子。
安正目光闪动道:“接着说。”
黑皮道:“巷口的那辆马车很精致,也很漂亮,应该属于某个大户人家。”
安正点头,道:“不错。”
黑皮道:“也就是说,老狐狸此行,应该不是府台大人的意思,而是…… ”
安正打断他的话,道:“不要急着下结论。”
黑皮想了想,道:“断盐很可能会激起民变,紧张的应该不仅是官府,还有盐商。”
安正道:“不错。”
黑皮道:“杭州一带乃至浙江全境的大盐商,大部分都是天目派的人,这…… ”
安正道:“你又忘了一件事。”
黑皮怔了怔,方道:“盐商的经营权是由官府指派的,对吗?”
安正道:“正是。官府能指派这一家,也能指派另一家。”
黑皮道:“所以关键在官府?”
安正道:“不错。”
黑皮吃惊地道:“老总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是官府在暗中…… ”
安正皱眉道:“当然不是。”
黑皮显然又有点糊涂了。
安正道:“你记不记得那个姓冷的人?”
黑皮道:“望湖楼的冷老板?上次是我把他打发走的。”
安正道:“加上上次,他总共给我送了几回礼?”
黑皮道:“……好像……应该不下三次。”
他想了想,又道:“听说,城里所有的当官的他都送过厚礼,被拒绝的,只有老总这里。”
安正淡淡地道:“望湖楼的生意有多大?比得上五间楼、三元楼、赏心楼、花月楼这些老字号吗?”
黑皮道:“远远比不上。”
安正微笑道:“你想想,这些老字号每年孝敬官府的,又能有多少呢?”
黑皮一怔,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安正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道:“徽帮和江湖其他帮派有所不同,以做生意为主,通过生意来扩大地盘,所以他们每到一地,总是会首先与当地官府搞好关系。”
黑皮吃吃地道:“莫非、莫非姓冷的正是徽帮的人?”
安正道:“你想想,天目派手中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黑皮道:“不外乎盐、茶、丝绸、竹木材…… ”
安正道:“其中最重要的是盐,而盐又是由官府控制的。姓冷的不惜血本往官府里大把塞银票,只可能是为了盐。因为,只有在这种生意上,他才有可能将塞进官府的银票再成倍地赚回来,而且……”
黑皮抢着道:“可以以此打击天目派。”
安正干了第六杯酒,轻轻吁了口气,食中二指交替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两眼又微微眯了起来。
黑皮道:“如此说来,姓冷的十有###与徽帮脱不了干系。”
安正眯着眼看着桌上的油灯,沉吟道:“比起姓冷的来,另一个人更可疑。”
黑皮急切地道:“谁?”
安正慢吞吞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黑皮又怔住。
安正道:“今天在老巴记时,他一直站在街对面,打着伞,伞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黑皮怔怔地地道:“老总为什么怀疑他?就因为…… ”
安正道:“只是一种感觉……他去那里绝不会为了买盐,更不可能是看热闹…… ”
黑皮道:“要是我们知道那辆马车的主人是谁就好了。”
安正道:“丁七回来,就知道了。”
黑皮的目光不觉溜向门外,喃喃地道:“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
第八章 网(1)
大雨过后,一切都显得干净而且新鲜,明艳的阳光里,已带有几分灼人的热力。
岳乘风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下台阶,走进花园中,抬起头,眯起双眼,迎着亮丽而新鲜的阳光,深深吸了口气。
微风扑面,风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清香。
从前天夜里一直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走出房门。
徽帮的盐已经发到每一家小铺子,市面上已完全稳定下来。
齐灵风的作坊的第一批丝绸已经装船,足以抵偿徽帮在生丝上的损失和预先付的定金。
派到那些作坊去订货的人已全部撤回,并在今天中午前全部离开杭州。
萧嫣然倚在廊柱边,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明朗的微笑,眼中却隐隐闪动着一抹担忧。
她看得出,他并不高兴。
天目派和宗万流又遭受了一次打击。这次打击虽不足以致命,但毋庸置疑是极其沉重的。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沉重。
因为这里是杭州,是天目派的根本所在。这次打击的成功实施,无疑大大推进了整个计划的进程,而且,再次证明岳乘风的判断是正确的。
离最终目标越来越近,整个计划正顺利进展时,计划的制定者却并不为取得的战果而高兴,萧嫣然大致能猜到原因。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转眼,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常理已站在她身后。
岳乘风终于吁了口气,道:“希望齐灵风能晚一点才回过神来。”
常理道:“他刚从府衙出来。”
岳乘风目光一闪,道:“这么说,至少在去府衙前,他一点也没怀疑到徽帮头上。”
常理道:“现在也不会。”
岳乘风道:“你能肯定胡师爷会按我们说定的去做?”
常理淡淡地道:“不能。但以常理推之,胡师爷绝不会跟银票过不去。”
岳乘风不禁一笑,道:“真不知道齐灵风现在的心情如何,常老能以常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