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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心想着上辈子她是造了什么孽啊,先是摊上一个可恶的男人就算了,现在又要养着两个讨厌的小鬼头。
糖心瞧清他俩手里争夺的东西后,眼珠子险些要瞪出来:“我的金鸽子蛋!”
当初糖心很喜欢殷边瓷送给她的金鸽子蛋,经常带在身上随时把玩,这也是糖心逃离天蝉阁后,所剩不多的宝贝之一。
今天糖心起床忘记收起来,便搁入匣中掖在枕头下面,结果不知被这俩哪个小鬼给翻了出来。
糖心急得大叫:“快还给我,快还给我!”
小毛蛋刚从小豆芽手中夺过金鸽子蛋,结果看到糖心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吓得小胳膊一甩,金鸽子蛋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噢!”糖心原地跺跺脚,气急败坏地捏了小毛蛋的屁股一把,“臭小子,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她跑出屋,蹲在窗户下面翻来覆去地寻找,可惜就是不见金鸽子蛋的踪影,糖心又将周围仔细寻摸一遍,但依旧毫无所获。
难道当时恰好被别人给捡走了?
糖心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垂头丧气地返回房间,此时小毛蛋跟小豆芽已经不闹了,并肩坐在炕上,啃着手指头,乖乖瞧着她。
糖心坐到炕上,由于丢了最心爱的饰物,难过得不得了,“哇”地放声大哭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的金鸽子蛋没有了,我的金鸽子蛋没有了!”
她捶胸顿足的,小毛蛋跟小豆芽只是懵懂地眨着眼睛,一脸不知所措。
糖心没好气地瞪着他俩:“都怪你们,弄丢了我的金鸽子蛋,你们怎么赔我!”
不得不说,糖心已经把自己的身份降低成三岁孩童的身份了。
小毛蛋揪揪她的衣袖:“娘亲,饿饿。”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个小吃货。”糖心瞧着那对桃花眼,还这么小,一眨巴起来就有点勾魂摄魄的味道了,将来长大,岂不得迷死一堆女孩子?
糖心不喜欢小毛球的一点,就是经常让她想起他那个可恶的爹。
“娘亲,有大鸟鸟。”小豆芽吮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讲。
糖心从隔壁的炉灶上,盛了一碗面糊糊回来,她刚坐下身,二人便跟小猫一般,一左一右地黏了上来。
“什么大鸟鸟?”糖心舀了一匙面糊糊喂小毛蛋,拿巾帕给他擦擦嘴,又转而去喂小豆芽,问得有些漫不经心,毕竟在三岁孩子的眼里,什么东西都是稀奇的。
“很大,有十个我这么大。”小豆芽两只细胳膊在半空划出一个很大的圈。
“那是鸟么?”糖心严重怀疑她的说法。
“是鸟,有翅膀,头顶上还有红红的花冠,腿很细,豆芽之前看到了,就在窗户外面。”小豆芽拿大眼睛瞧着糖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糖心照她的形容,仔细想了想,怎么越来越觉得像是鹤呢?
不过那么大的鹤,糖心这辈子只见过花仙子,可花仙子是殷边瓷的坐骑,怎么可能出现在桂江村?
为此糖心没把小豆芽的话当回事。
不久葛青逸探诊回来,傍晚用膳时,说要离开三、四天。
“去哪儿?”糖心觉得太突然了。
葛青逸解释:“是阿莞的表哥得了病,吃药找大夫一直不凑效,阿莞就托我去瞧瞧,地方不太远,距离十里路开外的荣明村上,我忙完便马上赶回来。”
糖心与他住在桂江村三年,葛青逸顶多是早出晚归过,离家三四日,这还是头一遭。
葛青逸耐心地叮嘱:“家里油盐米都够,柴火我也砍好了,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不方便,茹秀家我也打好招呼了,要你不去茹秀住两天?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茹秀那个话唠,呆在一起不得把她耳朵听得生茧?糖心盘算着,过去蹭蹭饭倒是可以。
她瘪起嘴:“大师兄,你觉得阿莞怎么样?”
“阿莞?”葛青逸不懂她的意思。
糖心心里跟明镜似的,阿莞那个小妮子,每次看见葛青逸眼睛就亮得跟反光的铜镜一样。
“阿莞温顺乖巧,为人也孝顺,挺好的。”葛青逸对对方印象不坏。
糖心不乐意,牙齿差点没把嘴里的筷子咬弯:“那你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什么?”葛青逸替她夹了一截青菜,一本正经地开口,“没有,是阿莞恳求我半天,我才答应她的。”
看着葛青逸一往不变的正经脸,糖心便知道他对阿莞并无儿女私情,内心一阵舒坦后,却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么多年过去,葛青逸待她始终以礼相待,无逾越之礼,而她对大师兄的情意,对方是真的体会不到,还是只是装作不知道……
糖心垂落眼帘:“大师兄,你会不会怪我,若不是我的原因,你现在,应该还在天蝉阁……”
“怎么会。”葛青逸打断她,“我说过了,等你何时想明白,我便会陪你回去,其实现在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前我跟着师父学习丹道医术,为的也是救人治病,如今同样也是救人治病,并无区别,而且在桂江村,又多了一份安逸恬静,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他眼中流露着一种糖心所不懂的向往。
“大师兄……”糖心却不敢说,比起葛青逸来,她还是更喜欢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的生活实在太清贫,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翌日一早,葛青逸朝她仔细叮嘱完,又摸了摸熟睡中的小毛蛋与小豆芽,便启程离去了。
由于葛青逸临走前,把一切都准备好,糖心根本不用下地干活,饿了只需生火做饭便是,白天里,
糖心躺在炕上无所事事,小毛蛋与小豆芽便围在她身边,玩她长长的头发。
第三天晌午,糖心正陪着两个娃在院内玩耍,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动,她起身打开门,茹秀一脸慌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糖心搞不懂有什么大事,能把她急成这样。
茹秀连忙把门合上,拽着她的手讲:“我跟你说,早上的时候突然来了好多官兵,这会儿在村子里挨门挨户的搜人,就快到咱们南头了。”
“官兵?”糖心一直觉得自己与官府的人八竿子打不着,乍一听官兵来了,也是有些心慌意乱,“搜、搜什么人?”
茹秀摇头:“不知道呢,现在大伙儿吓得都不敢出屋,我一得着消息,就赶紧来支会你一声,哎呦,我这腿脚,现在还抖索个不停呢。”
糖心恢复镇定后,一挺胸膛道:“怕什么,要搜就尽管让他们搜好了,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就算找上门来也不怕。”
要说亏心事,糖心还真做了不少,这会儿不过是给自己打打气罢了。
茹秀听说她的理直气壮,慌乱感顿时减退不少,就在这档口,门外传来无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咚咚咚”的叩门声。
来了!
糖心与茹秀对视一眼,茹秀去开门,糖心则赶紧牵着小毛蛋与小豆芽的手,站在院子中央。
门一打开,那些官兵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把小小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糖心还真被这般场景给吓到了,紧紧握住孩子的手,小毛蛋与小豆芽也害怕地往她怀里钻。
一位官兵首领模样的男子最后走了进来,小兵跑至他跟前禀报:“屋子都搜过了,一共就这四个人。”
官兵首领瞥向茹秀,茹秀笑呵呵的,一头冷汗却渗了出来:“我是隔壁二虎家的媳妇,今儿个到她这儿来串门的。”
官兵首领没有理会茹秀,当视线落在糖心身上时,神情陡然一变。
糖心内心咯噔一响,觉得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啊,怎么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倒好像发现金子似的。
官兵首领从袖内掏出一幅画像,对着她的脸比照了又比照了一番,似乎唯恐把哪点给遗漏了。
他兀自点点头,脱口道:“把她带走!”末了又补充句,“还有这两个小的!”
糖心一听慌了神:“你们为何要抓我?我又没有犯错!”
茹秀也是替她求情:“对呀官爷,我们平日就在村里耕田刺绣,连大门都不出,官爷为何要无缘无故抓人呀!”
官兵首领闻言,却是一改肃容,转变成笑脸道:“不是抓人,只是请这位夫人过去坐一坐,浅聊几句就放回来。”
糖心见他们人多势众,手上还拿兵器,即便她会些身手,只怕也应对不足,况且小毛蛋与小豆芽跟在身边,糖心只能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她朝茹秀说了几句安慰话,就随官兵乘上一辆马车,临近黄昏时分,车子终于停下来,糖心从车上下来,发现居然是在河畔,河上停驻着一艘极大的画舫,糖心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那么精致的画舫,金檐碧梁,雕栏玉砌,华丽得就像在水上打造的水晶龙宫一般,透着无边璀璨。
临近画舫的河畔,伫立着一名身材健壮的男子,官兵首领恭敬地走到他背后:“大人,人来了。”
男子回首,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目光炯炯,五官端正,视线从官兵首领身上绕向背后的糖心,他手里同样拿着一幅画像,盯着糖心仔细端详片刻,便挥了挥手摈退对方,举步上前:“在下林靖,奉主人之名,特地来请夫人,之前若有鲁莽之处,还望夫人赎罪。”
糖心听得一头雾水:“你家主人是谁?”
林靖不答,只笑了笑:“请夫人上船。”
糖心可不高兴了,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莫名其妙地上“贼”船:“你们太奇怪了,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何就要跟你们走,我不去。”
她转身即走,却被林靖搦住柔荑,糖心不甘示弱,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暗暗运功调气,想吓唬一下他,不料被对方真气一逼,她居然倒退了两三步。
功夫了得,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林靖依旧客气有礼:“夫人请上船。”
糖心这回算明白了,她不知被什么人盯上,上了贼船就别想溜走了。
糖心无奈之下,只好领着小毛球与小豆芽步上画舫,才一上来,船就离岸了。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糖心忐忑不安地问。
林靖回答:“主人在国都。”
糖心纳闷他所谓的“主人”究竟是何人,见个人也不带挪步的,真是好大的谱儿啊。
不过这两天糖心在画舫上,真是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不仅天天山珍海味,还由着人伺候红花香汤,连衣服也是上等的绫罗绸缎,糖心觉得这日子简直就像在皇宫里似的,别提多开心了,小毛蛋跟小豆芽则在雪白狐毛做的毯子上打滚嬉闹。
抵达国都,糖心一路又是乘马车又是换轿的,糖心嫌他们神神秘秘的,有心挖苦:“你该不会要带我去见皇上吧。”
林靖愕然:夫人怎么知道?”
糖心愣了两瞬,随即嗓门猛地提高了八度:“真、真的是皇上?东楚帝?”
眼下他们已经进了宫,林靖也就不再隐瞒:“不错,正是皇上要见夫人。”
糖心彻底傻了眼,那位新继位的东楚帝,居然要见她?
糖心简直不敢相信,揭开轿帘,看到不远处一色的流檐飞瓦,雕梁斗拱,此情此景,不是宫里又是哪里?
听闻东楚帝此际正在听雨阁赏景,糖心便随着侍从来到一栋朱栏画槛的二层楼阁,楼阁周围是荷院,荷香馥馥,蜻蜓萦飞,水中波浪涟漪,有红鲤在其间戏藻,真是个清凉幽静的地方。
“皇上请夫人上楼。”一名宫女轻言道。
糖心回头看了看小毛蛋与小豆芽,在轿子里的时候,两个孩子就睡着了,这会儿正睡意酣甜地被两名宫女抱着,其实糖心心里虽然紧张,但并不是多么害怕,只是奇怪堂堂东楚帝,为何要无缘无故地见她一介平民。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上了二楼,她竟然看见了花仙子,而站在花仙子旁边的男人——一袭玄色绣腾云龙纹龙袍并一顶金玄冠,正背身伫立,看着窗外,那里是她刚刚入门的方向,显然从糖心一进入听雨阁开始,便已经落入他的视线中了。
糖心觉得这背影怎么就那么眼熟呢,目光下移,瞄见他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