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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傅啊……给了我最初的温暖和最后的依靠,可我终究……负了他……
咬牙抹去泪水,这个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附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师傅,你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世对不对?告诉我,这场斗争中,你究竟要站在哪一边?”
“你应该知道的。”师傅轻抚着我的脸颊,另一只手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字——“六”。
切,墨惟啊墨惟,你以为只有你看清了刘澈的伪装吗?
师傅靠在我耳边,双唇启合间擦过我的耳垂:“玉儿,师傅没你想象的那般好……”
我轻轻颤栗,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回他:“我只在乎你对我的好。”
我们女人,多半是小心眼的,只要你对我好,其他的很多事,我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在丞相这个位子上,我知道你有许多的不得已。
皇家的人,都不是东西——什么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其实除了自己,根本不把人当人,什么人在他们眼里都只是棋子和工具,是杀人的刀,是自卫的盾。
这皇宫,是藏污纳垢之所,权力王座上,九爪龙袍上的每一个血孔都流淌着鲜血与肮脏!我自认无大胸襟,无大气魄,对于幸福最大的想象也不过就是有饭吃有美人抱抱,天下兴亡,关我底事?如果可以,我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要师傅无事可做,整日里只与我一人厮混……
菊花不出,谁与争锋 。。。
皇后说给我一天时间,而我和乔羽约的时间也是一天。
第二天寻来的,却两者皆非,乃是我那童年小友——皮痒痒太子殿下……
未来皇帝陛下在我面前是个小受受,对旁人倒是威风得紧,暗门那些个面瘫者都不敢拦他,他拉了我的手就走,我连对师傅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哎呀呀……”我笑眯眯道,“原来都是自家人,表哥你好啊!”由于他母亲的作为,我很难不迁怒他,但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很有涵养的人,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
他那太子金冠晃得我眼疼,眉目和他母亲更像,比刘澈多了几分英挺,只是此时分外纠结。
“喂……”他在我面前,又萎了,长年累月的被殴阴影,果然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其实我觉得,母亲太过强大对儿子来说不是件好事,像吕后啊,像窦太后啊,像武则天啊,没一个儿子高大威猛的,都活在女人的阴影下了。“其实……”他支吾道,“我知道我母亲对不起你……”
我惊诧地看着他。
“李莹玉,我放你走。”他别过脸,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江山,我何尝想坐,她又何尝想让与我?将来,我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他又抬眼看我,燕离纠结得紧,“你若不是李莹玉,那该多好,至少这深宫之中,能有你陪伴,也不至于那么寂寞了……”
我嘴唇几番启合,终是无言以对。
太子啊,我从未,对你,表示过,任何可能吧……
我其实不恨他,不怪他,不讨厌他,却也没有喜欢他,他在我心里,不过是个比较熟悉的面孔罢了。这话说来实在太伤感情,其实他挺无辜的。
“太子殿下……”我干咳两声,“你言重了。一来,你没有权利放我,我走不出宫门。二来,你放了我,皇后便不会放过你的,纵然虎毒不食子,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他闻言,眼睛一亮,欢喜道:“你竟是关心我的吗?”
我:“……”我为他的容易满足而感到愧疚……
想来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揍了他那么多年,我也没有对他心动过,而有些人,只一眼,便沦陷了……对陶清,唐思,对乔羽,我的心总是不由己地颤动,却对这看成青梅竹马了十年的童年小友不曾有过一丝心动,或许是因为我们血液里的联系,也或许,是我与那几个冤家,前世有缘,今生来续……
“你不必担心我,我有把握带你出宫。”他肯定地说。
我急忙摇头拒绝。开玩笑,我身上的千里香效用只有一天,过了时间,他们就找不到暗门所在了!
“我求你带我回去吧!”我哀求道,“我要和我师傅在一起!”
他眼神黯了下来,“是了……你还有师傅……”
我连连点头,对不起,两相权衡之下,我只能伤害你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苦笑着,“一个废物太子……”
是你娘太强大了!
“那什么……”我瞅了瞅天色,“我们回去吧……”
他失落又受伤地看着我,我真的对他觉得抱歉,但是情爱不是等价交换,我也没得选……
回到暗门,他对我说:“我不会让她杀你的。”
我无语望天。
就那个女人的性子,即便不杀我,也不会让我生龙活虎的,或许会弄成个废人,让我变成白痴,行动不能的娃娃,给她儿子当玩具……我抖了一下,觉得再往深里想,我会恨太子的。
是夜,云蔽月,花弄影,杀人放火好时机。
乔羽带领数十高手围了暗门,我和师傅趁乱逃出,但是对方似乎也早有准备,我回头看了一眼乔羽,对接应的人说:“带我师傅离开,我留下,等乔羽。”
师傅一震,回头看向我。
我看了师傅一眼,又回头看乔羽一眼。那死人妖,功夫竟然这么可怕!乔羽不会有事吧……
“师、师傅……”我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师傅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笑:“好,我等你……”
对不起……
如果乔羽出事的话……我转头看向战场,心口一阵抽痛——那个总是用一双清亮的眸子沉默望着我的少年,好像已经在我心里住下了……
乔羽的功夫,几乎完全被死人妖压制住了,看得出来,那人妖对乔羽的功夫简直了如指掌,很有可能,乔羽身上的伤都是他造成的!
生理上有残缺的人,心理上也多半是比较变态的,不是施虐狂就是受虐狂!
人妖的手像鬼爪一样罩着乔羽当头抓下,乔羽避开要害,肩膀上却中了招,五指生生抓下一片血肉模糊,看得我牙都疼了……
可恨啊!这个时候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乔羽脸色发白,动作开始涣散,我左右一看,没办法了,只能出杀招了——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死人妖,臭宦官,性无能,阳不举,娘娘腔,小白脸,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生儿子没□——不对,你能生儿子吗……”
我中气十足地吼,那厮定力尚可,气得脸色涨红,出手更凌厉了……
“你这断子绝孙的死人妖被人刨了绝户坟这辈子就蛋疼了那么一次然后一辈子无蛋可疼了!你武功高强练的《葵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吧!我送你姐妹篇《菊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爆菊……”
那厮终于被我气得抓狂了,怒吼一声,转身朝我扑来,我尖叫一声,抱头鼠窜,乔羽得了这喘息功夫,揉身再上,那边的救兵总算解决了部分人过来帮忙,不过更惨的是,对方的援兵也来了!
大批士兵向这边涌来,己方人马挡住了人妖,乔羽身上一片血红,抱住我的腰,二话不说,闪人!
他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过几道围墙,却最终失了力气跌落在墙角下。我吓得牙颤腿软,轻拍着他无人色的面孔,“乔羽,你还能撑得住吗?”
他扯了扯嘴角,用实际行动回答我——眼一闭,靠在我身上……
我脑中一炸,手足发凉,掐着他的人中,喊他的声音带上了鼻音:“乔羽……你别吓我啊,你、你不是挺神勇的嘛……”
“我没事……”他终于回了我一句,“只是脱力了……”
我从来不知道会打到脱力,那个人妖太可怕了!
“那、那个人妖是什么人,武功高强得太诡异了!”
“他是我父亲……”
我:“……”
哦,让我死了吧……我竟然说“生儿子没□”……
难道他是有了乔羽之后才自宫的?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我说:“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
我继续无语。“……”
后面又有追兵赶来,我搀扶着乔羽,慌不择路,看到一间小院便开门躲了进去,看样子是太医署,我四下一望,找到个箱子把乔羽塞了进去,然后赶紧清理乔羽留下的血迹。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我来不及多想,闪身躲进柜子里。
门吱的一声打开,又关上了。我心如擂鼓,听着那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往左边走去——乔羽所在的箱子!
不过那人好像没有发现什么,也没反应,过了小片刻,又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捏紧了拳头,心想只要他一开柜门,我就扼住他的咽喉……
就在柜门被打开的那个瞬间,我迅速出爪——手上一麻,电光火石之间阳谷穴被刺中,下一刻我便被拽了出来,又十来根针插遍了我周身大穴。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太医——没错,就是给皇帝看病的那个!
喧哗声越来越近,他往外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在我腰上一抓,僵尸一样的我被扔上了案板……
我用眼睛瞪他——你想做什么!
他又几根金针下来,登时,我成了一具尸体——感觉心跳都缓了下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流速慢了下来,身体开始变冷——这个太医,难道是个变态杀人狂?
我不能动,但还能听到周围的声响——比如磨刀声……
门被拍开了——哦,士兵大哥,救救我吧!我宁愿被人妖鞭打都不想被这个变态太医活杀——这皇宫里都是些什么样的变态啊!
“钟大人。”士兵大哥的声音颇为恭敬,“我等奉命搜查刺客。”
“嗯。”变态太医淡淡应了一声,“随便。我在验尸,不要打扰到我。”
“是。”那个人的声音不但恭敬而且敬畏了。
老子是活人,你验哪门子尸啊!
他继续磨刀,然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肚皮上比划着——我好想诈尸……
不知道那刀有没有割下来,但我分明感觉到胸口扎满了金针——靠,那里你都扎——为什么我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报应,或者说报复……
才出虎穴,又入狼口啊!
士兵说:“打扰钟大人了,我们走!”
别走!你们回来!救救老子啊!
可是他们没有听到我无声的呼唤,无情地离我而去,而那个变态太医冷冷说:“想求救吗?”
我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他冷笑一声,缓缓地拔我身上的银针,知觉又一点点回来了……
最后,我睁开眼睛看他,悲愤道:“燕离,你就尽管趁机报仇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 。。。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转身转了下什么机关,然后一个暗道缓缓打开,那只容一人的暗道里藏着乔羽。
燕离把乔羽扔上床——真的是用扔的,我看得心尖一颤,听他说道:“你以为在玩捉迷藏吗?就那样藏在箱子里,一搜就到。”
汗,我没认真玩过捉迷藏,不太清楚……
我盯着燕离的假面,看得老别扭。“喂,你干嘛弄成这副鬼样子?”
虽然我不怎么待见他,但他原来那副皮相确实是不错,眼下这张脸,让我看得不怎么舒服。
他一边查看乔羽的伤口,一边回我道:“懒得跟你说。”
我悲愤:“……”(主角问话,你竟然用这种态度不答!)
“那乔羽的伤,没事吧。”我又问。
“不会死。”他说,“现在不会,以后难说了。”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乔羽瞒了我的不只他有一个人妖阿爹,还有他身中暗门毒药。
燕离对乔羽那副爱死不死的态度看得我很是火大,不过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他这个人,真是面冷心热,很多事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在乎,他做了,也不会特意去说。对陌生人,对不喜欢的人,他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开始对我也是这样,后来,终于被我这热情的一把火燃烧了沙漠……
我和乔羽那段时间便一直躲在他的住处,他伪装成太医院院判,三不五时地要去给皇帝看病,也给我带来最新消息。我几回旁敲侧击问他来此的目的,他三缄其口,据我自己推测——可能跟陶清有关。如果是陶清指使他来,那陶清的目的又是什么?
宫外的消息,他也能给我带来一些,包括刘澈和师傅的动静。几位皇子坐不住了,先后冒头,都被皇后一党一一打掉,刘澈按兵不动,但他的网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对方困死其中——他的策略是,温水煮青蛙,灭敌于声色不动。
于是有一天吃饭时,我忍不住跟他摊牌了。“你是陶清的卧底吧。”
他沉默不语。
我继续自言自语。“自恋一点说,我会以为陶清让你来都是为了帮我。”
他嗤笑一声,继续沉默。
“但我觉得吧……”我把碗里的青椒一个个挑出来。“陶清岂是感情用事之人,这一场赌盘上,他押注在谁身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有的江河湖海都是相通的。而官场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