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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了姜婵的思想魂魄与记忆,重新将姜婵从死亡中唤醒,但在重生之术中重生之人并不能同正常人那样行动自如、生龙活虎,未来的年岁只能在床榻上度过。
三年来,姜婵重生的身体愈见虚弱,几乎已是朝不虑夕,古钰很着急,就连花游谷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能含糊地推断,可能有另外的生物分噬着姜婵的生命。所以古钰不断招贤纳士,聚集能人异士,都在近期聚到了长宣王府的南厢客房,只为能力缆狂澜,延续姜婵的寿命。直到我与宫月出现,他们找到了骨女,找到了延续姜婵生命的办法。
而在今夜,一切都会结束的。
第二十章 酒鬼不羁
月以云遮光,叶以霜摧老。秉着忽明忽暗的月光,应花游谷相邀,我们入住到长宣王府的南厢客房,好在第一时间取回神女之魄。古钰见他的医师带着两个骗子和两个陌生人来到他的府宅自然是又吃惊又不乐意,却也没说什么,不过客房还如昔日一样只有一间空余,我们并非到此宿夜,故而不计较这些。
近来天气阴晴不定,宫月说今夜不失降雨的可能。倘若乌云掩了轮月,分化之术便难以施行,由此我对窗望宫沿抚琴之余,还不忘朝夜空探看两眼。我还记得,宫沿就小住在这间屋子的对面。
“在看什么?”宫月用剑柄敲打了我的头,由于没有疼痛,我便懒得以牙还牙。
“我的心上人。”我不理他,依旧望着对面的窗扉,只顾抚琴的宫沿似乎并没有发现悄悄看着他的我。
随后脑袋上又是一下敲打,我依旧没有理他,宫月一手托着窗框,一手正拿着敲我头的剑,他道:“信不信,宫沿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瞥他一眼:“他知道我姓容,他总叫我容姑娘。”
宫月如有所悟地点着头:“三个字他仅记住一个,容大小姐还真是大度。”
我不悦道:“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不觉得比起‘容大小姐’,‘容姑娘’显得亲近和蔼有文化多了?”
“是吗?”他如大梦方觉大彻大悟,“看来月得学学十九兄弟,改称你‘阿容’了。这定比‘容姑娘’更亲近和蔼有文化。”
宫月的话音刚落,又在我头上砸下剑柄,看来是把我的脑袋当成木鱼了。然而这时十九走了过来,用玉箫在宫月头上猛然一敲,事后说道:“不许打阿容。”
宫月将剑柄扭转,打在十九的脑袋:“好的,今后不打阿容,改打十九兄弟。”
此时我目不转睛关注的窗扉突然紧掩,房门却大开,仙姿一身的宫沿锁上门,也不知要上哪去。我立刻追出门外,却已不见宫沿的身影。
月亮都挂起了那么久,夜幕降临了小半天,这么晚,宫沿是要到哪里去?
正当我准备回屋之际,身边竟多了道影子。我戒备地回过头,一团黑雾缠绕上我的身体,不时脚尖离地,我已身处半空之中。恐高向下一望,就见小惠从窗内探出头,宫月与十九御起飞剑紧追起被黑雾捆绑的我。
乌云依稀飘近,黑雾带着我窜入其中,彻底甩掉救我的两位英雄。乌云参杂闪电,接连避过几道电闪之后,黑雾终于消停,渐渐汇聚,浮现出人形。
“骨女!”见到是她的这一刻,要比如今站在云上更为吃惊。
“告诉我,姜婵在哪?”她的长发狂魔乱舞,黑色衣袂已被雨点打湿,没有柔情,没有镇静,仇恨蒙蔽了双眼。
对着她的不镇静,为了盖过雷鸣之声,我放声大吼:“为什么非要杀你自己呢?你该恨的是古钰,该杀的是古钰,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她愤怒地掐上我的喉咙,“你不肯帮我,就只有我自己动手。”
这个威胁红艳就试过,对于没有呼吸的我毫无用处,我道:“你看,你消失了姜婵就可以活着,即便病魔一身,却还有古钰陪着,你们可以白头到老会很幸福;可是姜婵死了,你也会消失的,那又有多少人会难过?关心你的人怎么办?古钰怎么办?想想这些,就该知道我站在哪一边。”
“真正关心我的人已经死了,凌逍已经死了!”
“关心你的人绝不止凌逍一个。”
“是吗?那我们不妨打个赌,我赌你会了解我的心情。”
她将制服着我的手下移,拽下仙冥镜,遁化回黑雾,将我送回地面。
失去仙冥镜后的我,如回光返照般有了心跳,有了脉搏,能感觉到身体里循环地流淌着的血液,被骨女狠掐过的脖颈开始隐隐作痛,久违的生命之色一瞬间来临。可是呼吸却愈加困难,眩晕一阵阵袭来。
一魂三魄寄于仙冥镜内,如今仙冥镜已失,没有魂魄的尸体能行动多久?我贴着高墙行走,发觉此地正是洛阳城赫府所在的街道。骨女要跟我打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赌?
心口一阵刀绞般的疼痛,我将手猛抓向自己的心脏,就像有只手捂住了口鼻,难过得将要窒息。我想这赌局还没开,我就要重归黄土了。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天色晚了是很危险的。”一人锦缎绸衣,步履踉跄,带一身酒气向我走近。
“滚开!”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又被这样一个酒鬼混混叨扰,心中不快,张嘴就是粗口。
酒鬼却是不羁一笑,扔掉酒坛,一拳砸在我身后的墙上,走近几步,将我抵在墙边,用折扇轻抬起我的下巴,酒气扑鼻而来:“小娘子太不知趣,我好心与你,你却不识抬举。该罚,必须该罚!”
我后悔觉得鹿卢剑累赘没能带在身上,只得取出流云鞭,却无力将它紧握,刚抬手想要挥鞭,手却被那酒鬼抓住,手腕一疼,流云鞭掉在地上。
我咬牙切齿,不服输地非要挣脱他的手,可他却越握越紧,我便不耐烦的说道:“放开!”
“不放。”酒鬼挑了挑浓眉,勾唇浅笑,“对本大爷动粗,可是要诛九族的。”
我突然意识到没有了鞭子,牙齿也是挺锋利的,于是一磨牙,咬上酒鬼的烂手。
他一把将我按在墙上,皱着眉头看着牙印处溢出的血迹,酒醒了不少。
酒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人拽起了领口,狠狠砸在了地上。
还没等酒鬼爬起,那人又一脚踢上他的胸膛,一时将他震飞到老远。
远处匆匆跑来两个小厮装扮的人,扶起倒地不起的酒鬼,仓惶落逃,只丢下一句:“敢伤我们家少爷,我们走着瞧!”
见他们逃窜,那人也不追赶。他敛起广袖,捡起掉落的流云鞭,交递与我,道:“容姑娘深夜外出,是因何事?”
我已无力伸手接鞭,只费力说道:“宫上又因何逗留在赫府之外?”
第二十一章 夜澜流云
圆月残肢,凉风萧瑟,洛阳小道一时静谧,除了天雷滚滚,要是有一丝一毫打更敲锣的响声也是好的。
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越想越觉得多此一举,这就像问一对完婚不久的夫妻为何他们会住在一起,十分愚蠢。
宫沿却并不觉得多此一问,反而真诚相答:“是为与赫彩小姐辞行。”
我讶异间,觉得浑身上下没有那么疼痛了:“那宫上与赫彩的婚事……”
“取消了。”宫月语气平和,神色淡然,“容姑娘带在下去赫府的那一次,赫彩小姐在房中单独与在下说过一席话,她说她已有心上之人,不能与我为妻,婚事也就取消了。”
可是那次,赫彩对我说:“若我也喜欢他呢?”。那时我竟将“若”字无视,想当然的以为赫彩也喜欢宫沿,所以同她辩驳了很多。我问她与宫沿都谈论了什么,她说“终身大事”,我再一次想当然的以为他们探讨了婚期时地,而事实上却是悔婚的事情。赫彩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一时高大很多,也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无地自容。
隐隐觉得意识正在四分五裂,心跳得更加快捷澎湃,像要炸裂般疼痛难忍,而我却不能在宫沿面前表露出这些。他是宫沿,是宫家的掌门,只要我一喊疼,他立马就会发觉我身上与鬼尸相仿的特征,他会知道我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姑娘。
我不能让他发觉这些,我必须在支撑不住前离开这里。
我的唇瑟瑟发抖,声音还算流利:“我就是随意走走,就要回去了。”
“容姑娘……”
“宫上保重。”真想听他把话说完,可我已经没有时间,必须离开,在他认为我是妖孽之前离开。
双脚还是争气的,虽然抖得厉害,还是可以听话地迈开步伐,我已经拼尽全力在没有扶墙的情况下行走,我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对不对?他还没有察觉且不会察觉的对不对?
我自以为是地想挤出勉励的笑容,可是流云鞭却缠上了我的脖喉。鞭子一紧,我只能仰头后倾,束发的白玉簪子脱离发髻,地面回应出清脆的响声,发丝凌乱垂散。
终归是我小看了宫沿,没有做好被他发觉后的准备。
我无数次想过他知道我非人后的表情,吃惊、愤怒、平静如水……
却从未想过,他会杀我,想要我的性命。
我甚至不相信,宫沿会对我挥鞭相向。我曾想若有朝一日他得知我并非人类,会骂我几句,顶多与我疏途,不再理我。可是……
今早他还亲手将他送我的簪子插入我的发髻,现下却已亲手打落;前一刻还救我于水火,这一刻却拿着我的鞭子毫不留情的锁住我的咽喉。这样的冷热变换才是地狱,就要将我击垮了。
宫沿的声音就像清泉滴入镜花水月,是奢靡浮华中的惊醒之箭。
“命数自有天定,篡改阴阳生死,有违天道轮回。”
“人世虽好,却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我会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过奈河,渡忘川。”
从前我也赞同这样的逻辑,可现在阴阳已经篡改,天道已经违背,我不再甘心归于黄土做一滩他永远记不住的白骨。也许花游谷说得对,永远不要将他与人混为一谈。我以人论他,因此我要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怕极了这样的场景,眼泪不自觉的溢出来,把我的恐惧坦露在黑夜里。
宫沿你知不知道,道士尼姑神仙秘术师都可以杀我,可是,我实在不想死在你的手上。
我没有任何防备,脖上的流云鞭渐渐紧缩,整个身体因力飞起,又因力撞击在墙角。胸中热液上涌,唇齿一软,吐出鲜红血液。
我努力地撑着眼睛看他,我只是想从这张芙蓉花般雅致的面容上找出丝毫不一样的情绪,只可惜他面如往昔,无情无绪,手上的流云鞭漠然地轻易挥出。
这一刻,我选择闭上眼睛。
骨女,这就是你说的赌局?
我抱着必死无疑之心,可这一鞭子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我在迷糊中睁开眼睛,却看到剑与剑的交锋,两个白衣身影的交缠不休,天上地下地厮打。
一个是宫沿,一个是宫月。
寂静的夜打落几颗雨滴,月光不见,天际却闪现着白蓝两色,忽明忽暗,剑气扫落百姓屋檐上的夜明灯笼,击碎了几户人家的房砖屋瓦。
骨女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她面若冰霜,玉手拂去我的泪水,说:“这局赌,是我赢了。”
她将我扶起,轻拂漆黑长袖,同我飞逝在尽头。
骨女带着我在树木参天的林中落脚,将我靠在一颗不怎么高的树下,我抱着双膝蜷缩在树脚,边流血边流泪,尽情地哭出声来,已经顾不得狼狈不狼狈,什么都不想再管。
“还给你。”骨女将仙冥镜递给我。可是只要我接过,又要变回无血无泪的怪物,我的伤心还没有随着眼泪流走,我还没有哭够。
我带着哭腔,艰难吐字:“让我,再,哭一会儿。”
“再哭,你就死了。”骨女冷然淡薄,却是真正关心我的死活,她虽没有将仙冥镜硬塞给我,却也没收回递出的手。
我抹了一把泪,接过仙冥镜,却没能停止哭泣,没能止住伤心。
伤口会自动愈合,疼痛会自己消失,可即便没有心,胸口的位置,还是深疼深疼。
“你恨吗?”骨女问。
我不知其意,半止哭啼,抬头看她。
“你想杀他吗?”她问。
我哭红的双目对上她凄美的眼眸,还没有深思她的问题,已开始缓缓摇头。不想的,不想杀他。
“我同你一样,也不想杀古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