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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其意,半止哭啼,抬头看她。
“你想杀他吗?”她问。
我哭红的双目对上她凄美的眼眸,还没有深思她的问题,已开始缓缓摇头。不想的,不想杀他。
“我同你一样,也不想杀古钰,即便他曾对我拔剑相向,即便他杀害了唯一在意我的凌逍。我依旧不想杀他,就如你不想杀宫沿。”她说,“可是凌逍的死怎么办?我的恨怎么办?我对不起凌逍,姜婵对不起凌逍!只有我消失了,才能结束一切。”
她再次问我:“告诉我,姜婵在哪儿?”
第二十二章 浓月散宴
“城外西郊枫林坡的竹屋,姜婵就在那里。”
我与骨女同时转身,就见十九背着花纹钢就成的容家剑站在湿了叶的树下。
骨女听见十九的话,一个旋身,化作云雾朝西处漂浮而去,我猜那是枫林坡的方向。
我问十九:“姜婵何时去的枫林坡?”
十九道:“那是骗她的,长宣王与花神医早在枫林坡备好分化祭坛,布下了天罗地网,已等她多时。”
我沉声而问:“谁的计策?”
十九乖乖作答:“长宣王。”
我想起被骨女所虏时十九御剑追赶的场景,当下要求他御剑载我飞至西郊枫林坡。我对十九的记忆总停滞在他八岁之时,全然没想到他早已学会了御剑飞行,早知这样,当初就该叫他御剑来洛阳,也可省了十来天的脚程。
天际乌云散尽,十五圆月浓浓。枫林坡的遍地红枫青叶成形,不日便可红于二月之花,接连城郊的流清河里的红莲,却见枯黄萎谢。爽朗的清风不停地告诉我,时至夏末,也该入秋了。
脚底踏上枫林坡的尘土之时,骨女已被罩在金丝炼就的血网之中,十九说那是雀仙登天时脱换的雀身金丝,用它织成的网比南天门的天柱还要坚固。八九个铁甲士兵拼尽全力将网向下倾拉,非要让骨女跪膝倒地才好。可是骨女不依不饶,素手顶住血网,松散的发愈加凌乱,面色煞白,昔日的水中仙子险有了魔女的迹象。
我不知道是晚来了一步,还是来得正好。
古钰就站在点燃祭火的花游谷身边,仿佛看得比我透彻。我难以将姜婵与骨女分离,认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可是不能对姜婵的死袖手旁观的古钰却亲自策划了分化骨女的祭祀。是什么让他笃定姜婵就是姜婵,骨女就是骨女?
“古钰你骗我,你又骗我!”骨女挣扎在网中,掀网的手割出深深伤口道道血迹,可她的眼角没有泪,无论她的喊声如何撕心裂肺。也许她只哭过两次,便已将泪水哭尽。
古钰冷眼在侧,在他的心里,骨女不是姜婵。
突然,骨女怒怨地一声咆哮,黑瞳成赤,将天罗地网生生撕裂开来,四散的气游将八个士兵震飞出五丈,残废的残废,吐血的吐血,再难站起脚身。十九挥剑挡却掷向我们的黑气。终究是小看了怨念的力量,骨女的身上集聚了成千上万的死者哀怨,已不是一张密网所能制服。
骨女的赤瞳暗暗消下,转身就将离去。
默声很久的古钰却开口了,他的声音淡淡的:“阿婵。”
这一声淡淡的叫唤,却叫骨女顿住了所有行动,变换着极为复杂的神色,再也迈不开步子。
古钰接过士兵递上的弓与箭,瞄准的,是骨女的身背。
我一时不知是为救骨女而来到这里,还是为取回魂魄而来到这里。我想拿回魂魄,好像又不希望骨女就此消失。双脚还是快心智一步地朝古钰走去,却是十九拉住了我。
古钰的手一放,一只利箭直直穿透骨女的身体,射入树干,泛着悠悠蓝光。
我记得,那是宫氏一族的驱魔剑。
血液婆娑在骨女背脊,黑色衣袂显得更黑。花游谷用手空画着复杂的图腾,掷向骨女被驱魔箭穿过的伤口,一缕血液飞过,落在正对月光的祭鼎里。迎着月光,花游谷小声念着古老到我们听不懂的咒语,橙黄的月略有些嫣红,倾泻下一道光亮于祭鼎中骨女的血液,反折到骨女僵在原地的身体,五星画符盘旋在祭坛,抽离着汇聚骨女的怨念。
哪怕古钰皱皱眉握握拳,我都会在古钰是冷血之人中改观,可惜他没有。
骨女的身体透明得就要消失,且终在一阵哀叹长笑中灰飞烟灭。没有了身架的黑色裙裳顷刻塌陷,燃烧在光热之下,剩下尘土白灰。
十九指着一个泛着白光的小点说:“阿容,那就是你的神女之魄。”
还未等我反应,有个身影腾空翻斗而来,白点已被吸入一串红木珠,而拿着那串珠子的,竟是小惠!
“小惠?”我吃惊不已,只得叫出她的名字。
“姑奶奶的名字,岂是你可以叫的?”小惠就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又变回了原来的百里惠。
“小惠!”
“我堂堂狼族公主怎会同你等宵小为伍?”百里惠得意笑道,“若非这神女之魄,还指望姑奶奶我叫你一声姐姐吗?”
十九手快,拔剑就向小惠刺去,还没等小惠出招,又有一把剑挡住了十九的袭击,一个与十九差不多大的少年替小惠挡下十九的剑,除去右颊上的交叉剑疤,长得也算眉清目秀。
“溪卫我说过你不许跟来,你敢不听我的话?”小惠对少年斥道。
“溪卫即便受罚,也不得不顾公主的安慰。”溪卫少年义正言辞。
十九才不管他溪什么卫什么,剑锋直逼溪卫天门,少年巧妙应接,一时与十九相平抗争,胜负难料,两人不过掉几根发,枫树却是砍倒了好几棵。
小惠见二人打斗本是焦急模样,这会儿已理都不理溪卫,纵身跃过几片枫林,不见踪影。溪卫见状不再恋战,收剑跟着逃离。
风吹动着各自的衣,月圆之夜,充斥着别离。在这一天,我失去了宫沿,失去了小惠,也失去了见面不多却信任着我的骨女。然而失去了这么多,神女之魄还是不在我的手里。枫林坡茫茫大地,失主并非只我一人。
“我会追到她的。”十九安慰道。
宫月也不知从哪里过来,按住十九的右肩,说:“不必心急,她早晚都要回来。”
十九不知该不该信他,将目光投向我,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于是宫月也看向我这边,而我也看向了他。
我道:“谢谢你救了我。”
宫月点点头,毫不谦虚:“嗯,是该好好谢谢我。”
“我请你喝酒吧?”
“你还是给我银子吧!”
“钱字太俗,只请喝酒,你去不去?”
“吃吃花酒好像也不错。”
“……”
第二十三章 凌逍凌云
一连三日,长宣王府门庭渐渐冷落,吵杂的南厢客房无人可寻,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蹭吃蹭喝,赖着不走。古钰明里暗里下过几次逐客令,我们全当没有听见,留在这里,为的是等百里惠和红木珠里的神女之魄。
尽管宫沿送我的白玉簪子碎得面目全非,还是一块不少地捡了回来,也许是为了睹物思人,也许是值五两银子的缘故,连我也糊涂,捡这些回来有什么用处?
琴声悠扬在庭院,隔着座假山,见古钰在石亭里抚琴,姜婵坐在轮车上,憔悴的容颜带着隐隐笑意痴痴看着专注抚琴的古钰。在琴音压低的时候,古钰也抬首看向妻子,难得地温柔一笑,一副琴瑟和鸣之象。
“真好听。”姜婵病颜温婉,虚弱之语清晰在耳。
“今后每天我都弹琴给你听,这辈子,我只为你抚琴。”
“这辈子,我只听你一人弹琴。”
亭间的帷幔浮动两下,夫妻俩一唱一和,就像是已在一起很久的鸳鸯,他们之间没有过凌逍,没有过阴阳分离。
我虽不想打扰这对鸳鸯,却还是不识相地走了过去。
古钰发现我的时候,正好将琴音收了声,他对推车的侍女说:“风渐大了,送夫人回屋。”
侍女小心翼翼地推起轮车,将姜婵带过长廊转角,消失在我的视线。
“骨女带走了她对凌逍的记忆,可我总觉得,记忆是人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她早晚都会想起。”我说的这些古钰可能都知道,可我还是管不住嘴巴想要小提几句。
古钰却说:“想起又如何?难道姑娘以为,我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
“你就这么有信心?”
“我一向都很自信。”他说。
我从未见过如此骄傲自负的王,语塞得找不出话来。
古钰走到亭边一角,透过帷幔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他负背的手把玩起扳指,有意无意的说:“姑娘找我,总不是专为担忧我与阿婵的日后吧?”
我确实没有这么好心,如实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宫沿说他自幼与你相识,他还说你的名字是凌逍。我想听听你给我的解释,因为宫家掌门从来不会说谎。”
“没什么值得好奇,因为当初收养我的,就是宫沿的父亲。而在做古钰之前,我一直都是凌逍。”
“宫沿此番来洛阳,就为送你一支猎杀骨女的驱魔箭?”
“对于宫家掌门来说,难道还有比猎妖更好的解释?”
“他有对你提起过赫彩吗?”
“容我猜猜,赫彩一定是个女人。”
“她本是宫沿未来的妻子,不过现在不是了。”
“那他就更不会向我提起了。”古钰道,“他的口中一向没有女人,连他的母亲也不曾提及。”
我玩笑道:“你的意思是他喜欢男人?”
古钰笑道:“我想他更喜欢妖精。”
“可他是猎妖师!”
“所以他不懂得谈情说爱,却懂得如何杀妖。”
见他有问必答,我不客气地想好了二十八个有关宫沿的问题,我刚张开口型,远处就传来蒜苗叫“爷”的声音。古钰不等我提问,一脸严肃地朝蒜苗走去。我也许久没见着蒜苗,顾也跟了上去。
蒜苗搀扶着一人,毕恭毕敬地对古钰说:“爷,君上他喝醉酒,对左大夫家的小姐……不礼貌……府里新来的守卫不知情对君上一顿好打,君上就倒在王府外头,小的就把他扶了进来。王爷你看……”
“本大爷没醉!”那人硬把蒜苗推开,跌跌撞撞地搭上古钰右肩,“凌逍,凌卿!孤的好王兄!江山都给你了,你还要抢我的美人儿吗?”
古钰眼色一冷,对蒜苗说:“晋左氏为昭琴夫人,即刻入宫。”
蒜苗欲言又止,却还是说道:“左小姐两月前就许给了司空世子,五日后就该成亲了。”
古钰站着不说话,蒜苗挠了挠后脑,明白了意思,应道:“小的这就去办。”
于是蒜苗还没来得急跟我说上话,就急急忙忙办这昧良心的事情去了。燕王调戏调戏,司空夫人转眼就成了昭琴夫人,不论是什么夫人,好像都没问过左小姐的意愿。如果我当时并不喜欢宫沿,老爹与宫家定亲好像也没问过我的意见。
“找什么左小姐,这里不就有现成的美人吗?”燕王话罢,踉踉跄跄向我走了过来。
我看清他的脸,这不就是前几日被我咬了一口的倒霉酒鬼?他就是长宣王的弟弟燕国国君凌云?看来一会儿打他还得手下留情,要是把他摔死了,算不算弑君?怎么我偏偏是燕国子民呢?
以上问题我暂时不用担心,因为酒鬼还没走近,就自己醉倒在了地上。当时凌逍逼宫成功那该多好,燕国江山交到这样一个昏君手上定是九死一生,难怪容泽不肯多给我银两,原是经济萧条不景气的缘故。
待十九将酒鬼国君扛走,古钰不管我还在不在,自言自语道:“他终究还没长大。”
我听到他的自语,反唱道:“也许是他长大了,心也大了呢?”
古钰叹笑:“你也还是个小姑娘。”
我都二十八岁了,对他的话十分上心,非常愤怒。刚想辩驳,他却自顾自地走开,估计是找他的阿婵去了。一时间找不到人泄愤,翻起了白眼,坐在亭子里怒视起满园的残花,气鼓鼓吹弄着脑额细碎的流苏短发。
听十九说,容家堡隔壁的沈小姐早嫁给了崔大夫,生了个大胖小子现下也已八岁,崔沈氏退却了黄衫改穿翡翠绿,大伙除了一如既往说她漂亮之外,还夸她贤良淑德,端庄聪慧。而沈姐姐只大我两个月。
这么一比较心情就更差了,心情一差挨着我的花草就要遭殃,我毫不手软地扯弄起一片片花瓣,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