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狄家又一次热闹起来。那些熟悉的,生疏的,远朋近邻,还有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再一次纷纷赶来攀亲认故续情述旧。
陈浩然本想一股脑儿打将出去,但被狄母阻住了,劝说道:“嫌贫爱富近贵远贱本是世之常情,又有几个人能免得了俗?再说人在世上活着,总是要交际的,咱们狄家总不能不跟亲友往来了吧?”
这话说的极是。只要还没成仙成鬼,一个人无论如何亦免不了要跟他人打交道。于是,狄子仲也再一次意气风发起来,一肩挑起狄家迎来送往的应酬重任,当然,是在陈浩然的默许下。
陈浩然亦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也总不能就此与狄家脱离关系罢?
有件事让陈浩然觉得相当荒谬,狄子仲竟然想休掉何朝兰,理由是她不守妇道。而狄母大概觉得何朝兰当众受辱有损狄家清白名声,竟也不表反对。
休妻是大事,自然必须经过狄家主心骨--陈浩然的同意,当狄子仲通过狄母传出这个意思时。陈浩然又是恼火又是鄙夷,嚷道:“自己老婆受人欺负,不安慰也就算了,还要休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他自己怎么不滚出去?”
狄母颇感羞愧。狄子仲闻后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提半个字。
何朝兰得知此事,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哭一场,尔后收拾了衣裳细软,独身一人回去娘家长住。
卧牛镇的那位林县令被天打雷劈,自需另一位县令大人前来操持政务,替换官员要一段程序时日,仓促间接任者无法抵达。平时也还罢了,但马上就是秋试之期,耽搁不得,于是灞水州的徐刺史大人只得临时指派一个。
县令官衔品级虽小,却是实打实的一把手,在某个阶层也算得上是一个僧多粥少的实缺肥缺,以往换任时跑要者甚众。不过,这次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卧牛镇的县令一职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
究其原因,当然是拜陈浩然之赐,没有哪位官吏敢说自己一清二白点腥不沾,辖地上有这么一个招惹不起的灾星,谁都不愿意主动凑上去,免得哪天不小心说错话,被老天爷认为是发誓也使雷劈上这么一记就冤枉哀哉了。
因此,在无人敢赴任的情况下,徐刺史只得就地擢升卧牛镇原县丞为新任县令,以免延误今秋科举的正常举行。
秋试之期一天天临近,学政甄胤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悬得更高,夜晚躺在床上,只要迷迷糊糊一闭眼,便有两具惨不忍睹的焦尸闯进脑中,将他吓得满身大汗淋漓惊醒过来……几天间的工夫,甄胤已是被噩梦折磨得形销骨立。
秋试顺利结束了。
卧牛镇考场号房中,一个个面白如纸的考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数日数夜在一间狭小得连睡觉都无法伸直腿的号子里憋屈着,对这些惯于花前柳下吟风咏月的文弱书生们来说,可谓是经受了一场不堪回首的酷刑,个个如同僵尸一般,不成*人形,看上去似乎能被风一吹就倒。
也有例外的,这个人不消说,自然是陈浩然了,他在号房里安安心心修炼了几天几夜,精气神比进去之前更要充沛几分,出来后便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官学里的几个先生,以及州府前来监考的官员们一齐守候在外面,见到他一露面,均赶忙围上来,堆着笑拱手问候道:“狄秀士心情甚好,想必是这科考得极好,早已成竹在胸了?”
陈浩然大大咧咧地抱了一个团团拳,以自认颇为谦虚的口气道:“托各位的福,还好,还好,不说弄个解元来当当,中个举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若是他人这般狂傲,即便才华横溢世所公认,也只怕当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但陈浩然就算再加倍狂妄,亦无人敢当面加以颜色。大家又即纷纷奉承:“那是。那是,狄秀士才情举世无双,又是得道真人,断无不中之理。”
面色苍白的许承澣亦一摇一晃行出号房。他毕竟年轻力壮,稍稍走动活动后,气色好了些许。陈浩然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渡入一丝元气进去,笑道:“许老弟。考得怎么样?”
许承澣只觉一股温润暖流传遍全身,不适感顿时大减,感激道:“多谢大哥。今科的试题虽是生僻了点,偏偏小弟临考前正温习过此等内容,倒是误打误中地取了一个巧,想来也有几分希望吧。”
说 毕,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早在主考官赶赴卧牛镇的途中时,陈浩然就请夏青颜亲自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考题从主考官的脑海里“掏”了出来,再让许承澣 与陆靖夫两人合作操刀紧急赶出答卷。就此万事大吉。只可惜时间太紧,否则许承澣那一份也可连带着赶将出来,用不着再在考场号房里伤身劳神。不过话说回来, 许承澣本就才学过人,在预先知悉题目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这次要是不能中举,那当真是贼老天不开眼了。
甄胤从一旁行过来,陪着笑道:“狄秀士春风满面,今科必定高中,我在此先恭喜了。”
陈浩然瞥他一眼。不由大奇,神气古怪地笑道:“甄学政,几天的工夫,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难不成拉肚子的怪病又发作了?”
原来甄胤此刻的模样比考完后的众学子更为不堪。面色枯黄,眼窝深陷颊骨高耸,直如个骷髅似的,陈浩然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一听陈浩然提起昔日那生不如死的腹泻恶疾,甄胤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哆嗦,再见到陈浩然促狭的嬉笑。不禁恍然大悟,敢情前次让自己遭那番罪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脸色大变下忽觉肚腹隐隐作痛,仿佛旧疾又开始发作,登时骇得魂不附体,掉头就往茅厕跑去。
蹲 了半天,也没能拉出什么黄白之物来,甄胤方知是虚惊一场,心有余悸地吁了一口大气,暗叫一声神仙保佑。转又愁得一筹莫展,虽然手脚已然做下,但陈浩然明显 已经知晓自己受徐刺史所指使,若是到时放榜后榜上无名,不消说,第一个有麻烦的就是自己,除非真有神仙贴身保护,否则自己一条小命断断难保。
怎么办?甄胤左思右想,最终看清了形势--徐刺史可以给自己钱财前程是没错,不过,要是变为了一具焦尸又怎么去享受?徐刺史想害自己有所顾忌而且还得费上一番工夫,可一个修行者要置普通人于死地就是不费吹灰之力鬼神难知。
这么一分析,该怎么办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夜幕低垂后,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狄家……
放榜这天,一大早,狄家门外忽然响起“噼噼啪啪”的热闹鞭炮声,四处炸飞的大红炮纸碎屑中,一大群人敲锣打鼓,一窝蜂般涌进狄家,兴高采烈地高声嚷叫:“恭喜狄二少爷高中头名解元,恭喜贺喜了……”
头名解元?狄母在房中听得真切,只觉头晕目眩胸间暖得滚烫,飘飘忽忽如置身于云端之中,好一阵才清醒了些许,一迭声地叫唤:“子仲,子仲,快去招呼喜客,多多打赏……”
初秋季节的习习江风,已经稍微带上一丝清凉,不再那么闷热难当。
灞 水河码头旁,一艘大船正缓缓扬帆启航,陈浩然便站在船头之上,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地与岸上相送的慕容度等人挥手道别,衣袂袍带在风中飘飘拂拂,远远瞧去,倒 有着那么一星半点儿读书人的雅姿。而慕容荻俏立于他身后,风华万千绰约动人,在他人眼中,确是相得益彰天生的一对才子佳人。
岸边一处偏僻的地方,看着大船离岸后逐渐加快速度顺流而下,徐轩瑞眼中充满嫉恨,英俊的面庞狰狞扭曲,咬牙切齿道:“姓狄的小杂碎,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等着瞧……”
直至大船远去,徐轩瑞才收回刻骨的仇视目光,回头恨声吩咐身边的随从:“现在就去查,看究竟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杂种,竟敢走露风声坏本公子的大事。查到后就把他剁碎了喂鱼虾。”
徐 轩瑞这次对付陈浩然的计策其实非常之简单,只是在卧牛镇呈报至州府的科考生员资料名册上,叫甄胤将陈浩然的姓名涂改了一个字。这种手脚在平时本无挂碍,但 值此大考之际。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个小差池足以让一个考生本年的应试成绩就此作废。即使慕容世家有能力摆平,但庞慧珠亦可籍此寻岔挑刺,不承认陈浩然的举 人资格。
因此,在首先的糊名审卷结束。各阅卷官评出的第一名试卷揭晓为陈浩然之后,尔后的公开评卷中,各主评审官的意向亦倾向于 取陈浩然为解元,身为评审之一的徐轩瑞之父徐刺史并未提出任何异议。毕竟许承澣与陆靖夫合作的文章水准超出他人不少,若是强行否决,不说于官声名声有损, 而且就等同公开与慕容世家撕破脸面,后果堪虞。
灞水州今科考取的举人名次初步定下,再后便是办理具体手续以便上报朝廷,当徐刺史 胸有成竹地审查存档的考生名册时。赫然发觉上面陈浩然的名字籍贯等各项内容与试卷上所填写的并无任何差错,不由得当场愕住,稍后方才醒觉必定是被陈浩然识 破,又暗使手段改了过来。至此,弄巧成拙的徐刺史再难回天,唯有强作欢颜亲自为陈浩然披红挂彩,颁以解元之名。
秋试尘埃落定,接下来新晋举人要做的便是收拾行装上路,赶赴上京城迎接来年的春闱了。
灞水城与上京城一南一北路途遥远,普通行旅在途中耗费的时日通常需要月余。而读书之人一路游山玩水是免不了的,所需时日更是加倍,便走上三四个月也不算稀奇。
以陈浩然的能力,顶多飞上两天也就到了。原本不必太早入京,但同途的慕容荻和这科亦考取了举人的许承澣可没这份能耐,陈浩然琢磨着飞来飞去的也没啥意思,于是便索性让慕容度安排一艘大船走水路,权当观光旅游一趟,欣赏下这古代异世界的风光散散心也好。
灞水河下游。一条客船逆流而上泊在码头边,一个年约三十许,气度颇为不凡的男子杂在旅客中上得岸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咒骂道:“妈的,总算回来了,这段日子可辛苦死本大爷了。”
若是陈浩然在这里,必定可以认出,这男子就是他初至时,在卧牛镇见过的当街种桔充作瑞果卖的那个青袍道人。
那边徐轩瑞正要返城,突然望见这男子,心下一动,迎出来高声叫道:“彭兄,这一向去了何处,回来怎么也不知会小弟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
这男子抬头见是徐轩瑞,忙迎上来笑道:“原来是徐公子,失礼失礼。我奉家叔之命出外办事,因走得匆忙,所以不及向徐公子告别,还望见谅。”
徐轩瑞笑道:“岂敢岂敢?原来彭兄是为令叔彭知奉外出,难怪一去就是大半年,不知是何紧要之事?”
这男子叫彭应春,是灞水城达人府知奉彭潞的侄子,虽然自小随叔修行,但因资质欠佳又沉溺酒色,修炼多年,境界一直停留在炼气初期,只仗着其叔的名头,终日在灞水城与一些公子哥儿花天酒地厮混玩乐。
彭潞精于符箓之术,年前修为突破至凝婴初期,已有能力炼制一些较具威力的中级符箓,却因囊中羞涩,无力购买制符所需的昂贵原材料,无奈之下,只得叫彭应春去一些小城镇四处“化募”筹集钱财。
这种行径等同骗取无知世人的血汗钱,自是无法明言,彭应春三言两语搪塞开去。徐轩瑞也不多问,热情道:“彭兄既然归来,今日便由小弟作东,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为彭兄洗尘……百花院里新来了几朵解语花,歌舞俱佳温柔可人,定能让彭兄不醉无归。”
彭应春闻声心动,搔痒难当,装模作样推辞了两句,也就顺势应邀与徐轩瑞把臂而去。
这一夜的风流勾当就不必多说,第二天,徐轩瑞到庞府找到庞慧珠,献宝一般道:“慧珠,我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对付姓狄的小子了,就是知奉彭潞的那个侄子彭应春。”
庞慧珠亦听闻过彭应春的名字,眸中露出不屑之意。淡淡地道:“彭应春?以他那点绣花枕头的小能耐,糊弄一下无知之徒还罢了,凭什么对付陈浩然?能请动他叔叔还差不多。”
徐轩瑞忙道:“我并不是让他对付陈浩然本人,而是想叫他去卧牛镇寻狄家的不是。只要陈浩然不在,彭应春要对几个普通人下手还不是易如反掌?”
庞慧珠眼神一凝,微惊道:“你想对陈浩然的家人……”
徐轩瑞目射阴狠光芒,恨恨道:“不错,姓狄的小子那般羞辱贤妹与叔父。不如此怎能解去我们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