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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答道：“在下秦琼是也！”
秦琼说罢与虬髯客打斗起来。两人斗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花夫人这时寻声朝这边跑了过来。
红拂女贰拾贰（2）
王世充趁两人斗得正酣，抽出佩剑，悄悄向虬髯客偷袭过去。
花夫人看此情景，急忙喊：“相公！快避开！”
虬髯客眼神一紧，竟没有躲闪，而是挥掌拍向王世充。
眼看王世充的剑插向虬髯客，花夫人大惊。
噗、噗、噗三声闷响，时空在这一剎那仿佛凝住不动，王世充中掌后，痛苦不已，眼里渗出死亡的恐惧。
然而，虬髯客却没有受伤。原来花夫人正好赶来，飞身挡在虬髯客与王世充之间，替虬髯客受了这致命的一剑。
虬髯客大喝一声，又一掌向王世充击去，王世充中掌吐血，立即死去。
花夫人倒到地上，吐出鲜血，萎顿在地，一动不动。
众士兵见主帅已死，都停了手，站在一旁。
“夫人！夫人……”虬髯客悲痛地喊着，花夫人却全无反应。
虬髯客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白，飘飘摇摇得不知身在何处！良久，虬髯客用尽全身力气，似要把花夫人的魂魄召回一样喊道：“夫人！！”
李靖、李世民等护着，虬髯客把花夫人抱到山边一块平滑的石上坐好，运起功，把内力源源输入花夫人体内。
虬髯客费尽心力向花夫人输功，直至脸色渐白仍不放弃。然而，花夫人却依然没有丝亳起色。终于，虬髯客放弃了，他把花夫人抱在怀里。
这时花夫人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虬髯客用手一接，竟是一颗泪珠。泪珠落到虬髯客的手心里，他紧紧握着那颗泪珠，眼泪也流了下来。虬髯客的眼泪流到手心里，两颗泪珠碰撞在一起，居然在黑夜中闪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奇迹般唤醒了花夫人。花夫人慢慢睁开眼睛。
“夫人！夫人！……”虬髯客狂喜，开心得涌出眼泪。
3
当初，虬髯客被官兵诬陷入狱，押送边疆。官兵押着虬髯客，一路上不停用脚踢他，巨大的枷锁令虬髯客不时跌倒在地，完全动不了，只有被打的份儿。
途中，他们正好落脚在花夫人家里歇息。花夫人第一次见到虬髯客。花夫人见他满面不屈的神情，觉得他很可怜。
晚上，虬髯客倒在她家柴房地上，因枷锁太大根本无法入睡，铮铮的铁链声不断传来，虬髯客一直辗转反侧。花夫人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悄悄走进柴房。花夫人见虬髯客半躺着身子，于是把他扶正，便坐在他身后，以背相抵。
一晚上花夫人都一动不敢动，生怕会弄醒虬髯客。
花夫人为了救虬髯客误尝毒草，居然一夜之间白了头。看见自己变得如些丑陋，花夫人很害怕，害怕虬髯客从此不愿看见她。
花夫人想尽办法掩饰，她把白发束起，戴上一顶白色的帽子，把白发全部藏起。同时换上一身素白，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定没有露出白发的痕迹，才松一口气，走出房门。
在茅屋外，花夫人用汤匙慢慢地一匙匙地把药送到虬髯客嘴里，虬髯客慢慢喝下。
不料一阵风吹来，把花夫人的帽子吹开，竟露出满头白发，整个人像老了三十年似的。虬髯客见此情景，心中不由一震。
“你的恩情张某就是死了也不足以报答，张某虽不才，可是好歹也算是个好男人，如花夫人不嫌弃，便嫁给张某为妻。”
花夫人一听，不由得柔情万千，依偎在虬髯客怀里。
虬髯客抱着花夫人，李靖等人站在一旁，都为眼前的一幕而感到伤心。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和你厮守一生！”虬髯客既惭愧又悲痛，紧紧抱着花夫人，“我本来打算告诉你，我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花夫人热泪盈眶，欣喜：“不用为我难过。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会守护着你，爱着你。”
“我一直都不懂好好珍惜你，现在我懂了，但你不能这么狠心，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现在，补偿也不迟啊。”
“你说，无论什么，我都会做。”
“我只想听你对我说那句我一直期待的话，就算是骗骗我也好。”
“我说，我说，但我绝不是骗你，其实这句话我早就应该说，只是我以前太傻，太笨。”
花夫人充满期待地对虬髯客笑笑。
“我爱你……”虬髯客把花夫人紧紧搂在怀中，在她脸上深深吻了一下，眼泪已不自控地滚滚流下。
花夫人带着微笑离开人世。
平阳流着泪一笑。李靖和李世民虽然没有落泪，但也感动不已。
花夫人的黑发随风飘扬，双目紧闭，嘴角却依然留着满足的美笑，美得就似一个慵懒的少女，倚着微风入睡了。虬髯客跪在花夫人身前，轻抚花夫人俏脸，悲痛欲绝。
4
李靖和李世民拱手作别。
李靖笑道：“我们要让他们失望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虎牢关那边，就让他们自己玩自己吧。”
“我先陪三哥回瓦岗寨，然后去找红拂。此去一别，后会有期。”
“见到红拂的时候，别忘了代我向她问好。”
“但愿再见时，便是你平定天下之日。”
“李兄是个济世的人才，秦琼、魏征已经跟随于我，李兄何不也加入，我们一起创个太平盛世。”
红拂女贰拾贰（3）
“红拂如今下落不明，我找到她以后，必定来寻秦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世民和李靖的手击在一起。
抱琴正在擦拭独孤城坐过的木轮椅，她一边擦一边贪恋上面留下的最后一点气味。
阴世师走进独孤城房间，看见抱琴，问道：“抱琴，少君呢？”
“你找他有事？”
“不是我，是司空大人要找他。”
“他不在了，他走了。”
阴世师变色道：“他走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和红拂一样，私自逃跑了？”
“不要跟我提那个贱人的名字！”
“那你倒是说呀，少君去了哪里。他的腿脚早已麻痹，他能够到哪里去呢？”
抱琴幽幽地说：“他也没说他去哪里，只是说，去找红拂。”
“糟了！现在府君唯一相信的人便是少君，如果他知道少君也背叛了他，必然会杀了他呀！我这就去禀告府君。”
阴世师转身要走，抱琴突然叫住了他：“不要去。”
阴世师回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抱琴：“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去。”
“你胆子越来越大，连司空大人你也敢骗。”
“不是骗，因为根本就不用追杀少君。其实少君……独孤城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哦？！”
“阴世师你也知道，早前他受的伤……已经治不了，他最多只有几天的命……”
阴世师预感到大祸就要临头了。
花夫人的灵位被放在翟让灵位的下首。
虬髯客木然地对着花夫人的灵位，神色憔悴，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口中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待在这里，已有一天一夜了。
这时咬金走了进来，见虬髯客仍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虽替虬髯客难过，却又很无奈：“寨主，三十六路烟尘在聚义堂等了您整整一个时辰啦。”
虬髯客没有响应。
咬金不禁重重叹了口气：“寨主，三十六路烟尘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老江湖，今天难得他们齐集要与您共商大事，你再不出去，他们发起怒来，我可处理不了。”
虬髯客沙哑地说道：“叫他们走吧。”
咬金很不高兴，索性上前对着花夫人灵位大吐苦水：“寨主夫人，寨主已经待在这里一天一夜了，难道您打算要他下半辈子都待在这里吗？寨里事务繁重，这两天什么事都没人下决定，寨中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若然再把三十六路烟尘惹怒，人家一气之下跑去跟杨素结盟，到时瓦岗寨众兄弟肯定死无全尸了！……”
虬髯客越听越不耐烦，最后总忍不住喊道：“够了，我自己出去叫他们走吧！”
虬髯客转身走出神龛。咬金看着虬髯客没有神采的样子，无奈得连连摇头。
红拂女贰拾叁（1）
1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着，马蹄飞扬，扬起滚滚尘土。
马车在颠簸的路上行进，红拂在马车内，正在昏睡。独孤城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出笑意。独孤城拿出一个小瓶子，慢慢地对着红拂的嘴喂了下去。
独孤城给红拂喂的是一种能够忘记过去的药。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红拂突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而首先出现在红拂眼前的是独孤城英俊的脸。
红拂迟疑地说：“你是……”
“初尘，我是独孤城。”
“初尘？”这个名字突然勾起了红拂对幼时的回忆，她仿佛又看见戴着夜叉面具的独孤城挥刀杀死了她的父母。往事浮现在红拂的脑海里，红拂突然抱着头大叫一声。
独孤城温柔地将红拂抱在怀里：“初尘，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我爹娘呢？我看到他们被人杀死了！”
“你只不过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红拂不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在努力回忆以前的事。
马车驶进洛阳城，停在凤来客栈。独孤城和红拂下了车。
独孤城带红拂走进房间，独孤城环视四周：“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我住你隔壁，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声叫我。”
“你不和我住在一起？”
独孤城有些惊喜地看着红拂，片刻他压制下自己起伏的情绪：“你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红拂有些慌张：“不是……只是……我有些害怕。”
“不用怕，我们已经逃脱了他们的追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
红拂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刚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的童年，父亲母亲带着我逃跑。再往后的事，我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不要紧，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独孤城慢慢走到门口，推门出去，“你先休息一下，等会我带你去街上看看，伟大的洛阳城。”
一灯如豆，独孤城坐在客栈的房间里，从腰里解下那条还系着六个结的白绳。独孤城看着绳子，慢慢地解开一个结。
“五天，还有五天。”独孤城将那条绳子放在桌子上，心情沮丧，“得来不易的快乐，总是太短暂。”
突然门口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独孤城下意识的反应，手已经摸到了剑。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红拂的声音：“你睡了吗？”
独孤城放松戒备，上前去将门打开：“怎么了？”
“我一个人，有些害怕，我可以进来么？”
独孤城点点头，红拂走进房间，独孤城将门关上。
红拂看到桌上放的白绳子，好奇地拿了起来：“这是什么？”
独孤城从她手里将绳子拿过来：“只是一根绳子。”
“这绳子有五个结。”
“这代表着五天。”
“五天，为什么是五天？”
“以后你就明白了。”
2
河上烟雾迷茫。独孤城撑着一只小舟，载着红拂沿河而下。小舟上，放着那具棺材。
红拂抬头看着凄迷的河道，只感前路茫茫：“这河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我的故乡。”
红拂轻轻抚着棺木：“这口棺材，让我觉得有些凄凉。”
独孤城努力地撑着船，低声说：“从前我房里也有一具棺材。”
“为什么？”
“那棺材是我替自己预备的。我是罪臣之后，进宫的时候，我全家都被抄斩，我随时准备一死。可遇到你以后，让我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独孤城的思绪飞回到教红拂习武的时候。
独孤城自言自语地说：“你小的时候很聪明，我教你学剑术，教你保护自己。”
小初尘初进地下宫，独孤城教她和其他女孩练剑术。由于小初尘极其聪明，独孤城对小初尘另眼相看，所以对她要求特别严厉。
“有一次我送了你一只小猫，你很开心。”独孤城看着红拂，目光很温柔，“可是你不小心将小猫弄丢了，你很内疚，便自己站在门口惩罚自己。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毅力的小女孩。”
独孤城撑着船，船缓缓地行驶在平静的河面上。雾气蒸腾，独孤城的脸看上去有些忧伤。
“渐渐你长大了，开始懂得男女之事。然后，你喜欢上我了。我实在应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