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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感和福公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花园里，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数百名手持武器的御林军站在杨玄感的身后。
看见福公公，杨素一点都不惊讶。杨玄感全副戎装，持剑站在福公公身旁。这时，家伎们感觉不对，乐声停止，舞伎们纷纷退下。
杨玄感抽出佩刀指向杨素：“杨素！你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皇上尽职，然而你结党营私，屠杀异己，自设地宫，训练暗人，图谋不轨。皇上念你曾为朝廷出力，特赐御酒一壶，送你上路。”
杨素看着杨玄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杨玄感被杨素笑得心虚起来。杨玄感抓起毒酒：“杨素！还不领旨谢恩。”
此时福公公走上前与杨素寒暄：“司空大人，老奴有礼了。”
杨素挤出一笑：“哪里哪里，公公多礼。这些年来多亏有公公在宫里打点，老夫才有这安稳日子，为了老夫这点家事还让公公亲自跑一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杨素走到了杨玄感的面前：“玄感，爹等你很久了。”
杨玄感害怕地双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独孤城把马勒住。转过马头，向着两人来时方向望去。
独孤城说道：“该回去了。”
“回去？”
独孤城从怀里掏出红拂的信，思索着。好一会儿，他一拉马缰，马往前飞奔。
“这根本就不是红拂的字迹。”
“少君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被假信骗出来。”
“如果不让他们以为我们中计，他们怎么会这么放心地行动。”
他用力一踢马腹，往地下宫飞奔而去。
7
阴世师正在练丹房里调制药液。不时还可以听到有野兽般的低沉吼声。
阴世师对着吼声埋怨道：“不要吵不要吵！这战奴什么都好，就是太吵了，我下次练战奴的时候应该先把它弄哑了。”
这时忽然听到宫外人声吵杂。
忽然尺素、绿羽等暗人跑进来。
阴世师问道：“出什么事了？”
尺素回道：“有人带兵来封地下宫……”
话未说完，已看见梁朋带着军队进入地下宫。
梁朋指着阴世师等人命令道：“把他们全杀了，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他命令一下，随即官兵们开始展开杀戮。一时地下宫充斥着惨叫声。
尺素、绿羽和其他暗人正设法抵抗，阴世师拉着她们说道：“别傻了！现在不是送死的时候，跟着我走！”
他拉着尺素等人逃命。官兵们纷纷追来。战奴一直在怒吼，此时声音越来越近。阴世师忽站住：“尺素，你们先走，我去把战奴放出来！”
尺素不解地问：“你战奴不是还没练好吗？”
“顾不得了！先挡他一阵子再说！”
尺素等人向外逃走，此时战奴的吼声越发惊人了。
杨玄感此时已瘫坐在地上。
杨素揶揄道：“儿子，你始终都没能把爹说的话听进去。我早就说过，玩弄权术和谋略，你根本就还不够资格，我还告诫过你千万不要随便结交一些狐朋狗友，那些人不会帮你只会害你。去，回你的房间好好反省。福公公，来我们听曲赏花。”
红拂女陆（4）
福公公说道：慢着！司空大人，这次老奴真是有差事，让老奴办了差再与大人听曲也不迟。
杨素一愣。
福公公打开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杨玄感擅动御林军，弹劾亲父，居心叵测，为不忠不孝之恶徒，特赐御酒一壶，自行了断。钦赐。”
杨玄感惊呆了。杨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福公公将圣旨向杨玄感一递：“杨大人，接旨吧。”
玄感赶紧爬过去抱住杨素的腿：“爹，孩儿知道错了，爹，救救孩儿。”
福公公看着杨素：“司空大人，这是皇上的一番苦心，如此想要弑父的逆子留着最终也是一个祸害。”
杨素面无表情。福公公将毒酒递到了杨玄感的面前。
福公公催促着：“杨大人——”
绝望的杨玄感伸出颤抖的手……就在此时，突然杨素出手了，他抓起了福公公，将一壶毒酒全都灌到了福公公的嘴里。福公公抓着自己喉咙，惊惧地看着杨素。
杨素冷冷地说：“儿子，我今天再教你一件事，要想作恶就要心狠手辣。这壶毒酒终究是要有人喝的，福公公，就请你享用了吧。”
福公公跌倒在地，七窍流血毒发而亡。
柒
红拂女七（1）
日正当午，这时一匹飞骑夹杂着滚滚黄土疾驰而来。独孤城和抱琴坐在马背上表情持重。离地宫不远，独孤城突然纵身一拔从马背上飞起，落在了地宫门口。地宫的大门洞开着，里面没有动静。抱琴勒马停在了门口。两人都察觉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气氛。
独孤城和抱琴来到地宫秘道处，遍地尸体，血流成河。抱琴翻看着死人堆，希望找到幸存者。独孤城却径自走到了秘道前，一伸手启动了机关。秘道打开，光线射了进来。
阴世师和尺素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看清站在密道入口的独孤城和抱琴。
众人从秘道出来后，看到地上到处都是尸体，仍心有余悸。这时抱琴忽然喊道：“少君！你过来看！这人不是少主的副将梁朋吗？”
独孤城走过来查看了一下。在一具战奴的尸体下压着另外一具尸体，此人正是梁朋，满身是血。
尺素说道：“就是他，他带了官兵来杀我们。”
独孤城从怀里掏出那封伪造的信件，丢到了梁朋的尸体上。
2
在一个牢房里，杨玄感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头发很乱，衣服也很脏。精神几近崩溃，就连老鼠在他身边窜逃，他都神经质般地躲到一边。
杨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地牢外，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此刻落魄颓废的样子，脸色越发难看。
杨玄感一看是父亲，连滚带爬地扑到杨素的脚下，大声讨饶：“爹，孩儿知道错了，爹，你饶过孩儿吧。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那个梁朋，都是他居心叵测，孩儿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呀。”
杨玄感抬起头看着杨素，他看到的不是一张愤怒的脸，而是杨素一副伤感的表情。
“玄感！爹自小宠爱你，你要什么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何要出卖我！为什么要杀我？！玄感，你是靠着你爹，我！才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我活着，你什么都有，我死了，你什么都没有！杀了我等于毁了你自己！你不懂吗？”
杨素越说越怒，说到最后，扬起手欲打杨玄感。杨玄感闭上了眼睛。杨素颤抖着手，始终没有落下来，杨素将圣旨丢到了杨玄感的面前。“你来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做？”
杨玄感看着圣旨，反而冷静下来，他站起身，不再哭闹，他冷笑地说：“怎么办？杀了我吧，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了！你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就是一个窝囊废，你犯不着为了我违抗圣旨。说什么宠爱，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要不是你逼死了我娘让我孤苦伶仃，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要好好念书，可是我念得好，谁来夸奖我？我念得不好又有谁来鼓励我？你只知道给我钱，从小到大你哪一次陪过我过生日？！”
杨素看着儿子，既伤感又愤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炀帝陪着嫔妃们坐在行宫内廷饮酒作乐。舞伎们正在表演歌舞。炀帝困顿，在龙座上打起瞌睡来。萧皇后看到，手一挥，让舞乐停止。
舞乐停止了。炀帝一手支着，头慢慢地往一边倒下去。
萧皇后轻拍炀帝，轻呼：“皇上！皇上！”
炀帝忽然手一挥，开始大声说起梦话：“别碰我！我是皇帝！走开！”
萧皇后赶紧说道：“皇上，是我，是臣妾啊！”
炀帝一惊，清醒过来。他看着萧皇后，惊惶地四下看看，问道：“这……这是哪里？”
“皇上，这是行宫啊！皇上做噩梦了？”
“我梦见叛军入宫来杀我！”炀帝点点头，随后问道，“我那药呢，你都带着？”
“带着。臣妾向来随身携带，不敢有忘。”
这时忽然听见殿外吵吵嚷嚷的，炀帝和萧皇后望过去，看见杨素大咧咧走进来。太监正追着他喊：“司空大人！你要等我回报皇上，不能硬闯啊！”
杨素一挥手把太监推开，理都不理，径直进入行宫内殿。
炀帝堆起笑脸说：“杨爱卿，你怎么来了，快快赐座，快快赐座。”
杨素突然给炀帝跪了下来：“皇上，请赐罪臣杨素一死。”
炀帝和萧皇后闻言都是一愣。
杨素仍跪在炀帝面前。
“杨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啊？”
“我儿杨玄感听信我门下食客梁朋的挑拨，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臣恳请陛下治微臣管教不严之罪。”
“爱卿，不必太过自责了，其实朕这么做也是为了爱卿着想。”
“这幕后的罪魁祸首梁朋已经正法，此人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以下犯上之人。来人啊！”
侍从把梁朋血肉模糊的尸体抬了上来。
炀帝一看赶紧用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说道：“好了好了，抬下去吧。”
“小儿入世不深，但罪不及死，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微臣对小儿一定严加管教。”
“朕赐了毒酒，怎么你儿子到现在还活着？传旨太监呢？把福安给朕叫上来！”
“福公公已经死了。”
炀帝脸色一变，继而又笑道：“好啊，好啊，好一个为了儿子赴汤蹈火的慈父，你可知道你儿子在朕的面前说的可是要治你死罪。”
“微臣对皇上是一片忠心！”
红拂女七（2）
“可是你的儿子说得有头有尾好像真的一样。”
杨素神情大变：“莫非皇上真的怀疑杨素对皇上有二心？”
炀帝口气也开始变硬：“杨素，你背着朕做了多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若朕真的要治起罪来，恐怕你们杨家要死的就不止杨玄感一个！”
杨素狠下心：“既然这样，皇上这就下旨斩了杨素吧！”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萧皇后一看，马上出来打圆场：“看你们俩，君臣做了都十多年了，怎么吵起架来还跟小孩子一样。司空大人，你远道而来，一定累了，不如先行休息，此事稍后再议。”
在行宫后院，杨素恭敬地与萧皇后同行。
“司空大人，你也要体谅皇上的心情，如今天下反贼四起，皇上难免有些草木皆兵。”
“请娘娘转告皇上，我杨素对皇上一心一意，绝无二志。”
萧皇后故作犹豫地说：“话是这么说，不过——”
杨素自然领悟萧皇后的意思：“只要皇上能收回成命，微臣辞官回乡也可。”
萧皇后一笑：“那倒也不用，我看你回去把地下宫给关了，把你那些暗人都给解散了！这样，皇上就相信你的确没有二心。”
杨素飞快答道：“是，微臣回到司空府，立即将地下宫关了，暗人也全数遣散。”
3
地宫幸存的人正在承露台收拾残局。绿羽几个坐在一边，懒洋洋不肯动。
抱琴命令道：“你们几个过来一起帮手。”
绿羽叹道：“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地宫毁了，我们这些暗人恐怕都要散了。”
抱琴问道：“谁告诉你们地宫要散？”
绿羽答道：“二师姐她——”
尺素马上辩解：“我只是推测主公此次去面圣的结果，若要保住少主，那么牺牲在所难免，地宫首当其冲。”
抱琴呵斥道：“暗人听命行事，不需要想得太多，也没必要想得太多。全都过来帮手！”
绿羽几个颇不服气。此时独孤城出现在众人面前，尺素绿羽等人立刻上前行礼。独孤城看了看她们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抱琴赶紧追了上去。
“少君——”抱琴在回廊追上了独孤城，“少君，地宫真的会散吗？”
“不知道。”
这时有司空府的随从进来：“独孤少爷，主公要见你。”
独孤城立刻抽身就走。
独孤城穿过院子，还没有进门，却已经听见砸东西的声音。
“杨广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一力保他，他登基能那么顺利吗？这些年，要不是我替他料理国事，他日子能过得这么逍遥吗？我效忠了他一辈子，结果得到了什么？”杨素冷笑道，“要我遣散地宫暗人不算，还要夺我兵权，哼——”
独孤城没有说话。杨素发半天火，随后阴恻恻说道：“我能立他！我就能废他！总有一日要叫他死在我手里！”
“这些日子，你吩咐你那些手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