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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给你~~该死!除了要钱吃喝嫖赌,你还知道什么?”潘少辰从怀中不耐烦地掏出一锭银子甩过,桃花眼一瞪:“乖乖等在这,可不许给爷跑喽~~今日之事,若敢露出半点风声,小心爷要了你全家性命!”
老马见了银子两眼放光,当下哪顾着得旁的,自顾自端起一壶酒就向树下走。
小山坳里风声呼呼,潘少辰嘴上骂完,小脸粉白又冲安若兮恬了过来:“嘿嘿,娘子~~,娘子可是口渴?若是饿了,爷这就让人给你送吃的来~~胖墩,你他娘的藏在哪?还不快给爷爷滚出来!”
“诶、诶,来了来了,爷——”稀疏的草丛后忽然露出两颗剃得精光的肥瘦脑袋,早便候着的胖墩瘦猴怀抱两个大包裹,屁股一撅一撅奔将而来:“听爷吩咐~~,小娘们要些啥,奴才立刻找出来……”
“该死,日后娘子就是咱家少奶奶!再如此无礼,都滚回去睡母猪!”潘少辰朝瘦猴精光脑门上捋下一掌,掂起包裹就往安若兮面前伸。
上天有眼,爷等这天可等了不知有多少日,想到那该死的上官家男人此刻大约通通抓进了牢子,当下心情自是极好,桃花眼潺潺,话里净是香蜜:
“嘿嘿~~娘子看着需要什么,尽管拿就是~~。爷有的是银子,这一路少不得娘子的花消。等过几日那二瞎子和混老三上了断头台,娘子日后再不用担惊受怕吃苦受屈了,嘿嘿嘿,娘子请~~”
小潘少爷谄笑着步步靠近,安若兮一瞟,见那大包裹里一应的吃食。果然是有备而来,当下弯腰拣起一颗大石块向后退开:“无缘无故我家相公为何要上断头台?潘少辰,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石头可不长眼睛的!”
“乖乖~~娘子别嘛,误会,误会则个。”潘少辰瞟了眼那棱角锐利的大石块,讪讪打了个哆嗦:“本少爷能搞什么鬼哉?要怪就怪老秦,这厮贪了好处,把上官家告了。三十万两银子一半做了假,如今被查了出来,皇上龙颜大怒,一发怒自然就要杀人,一杀人就得杀全家……啧啧,亏得爷好心,提前将娘子救了出来。娘子孤儿寡母如今无了倚靠,不若就随了本少爷~~娘子你说可好哉?”
潘少辰说着,又朝胖墩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废柴,还不快跪下叫少奶奶!”
“诶诶~少、少奶奶好,少奶奶吉祥~~”可怜瘦猴胖墩顶着个秃脑袋吹了半天冷风,此刻还得万般委屈地跪地捣开脑袋。
安若兮不由皱起眉,虽说潘少辰油嘴滑舌口不把门,今日这番话怕是做假不来,想到白翠花和慎儿一老一小还堪堪在家候着自己,一颗心顿时不安起来。
即便真是被皇上抄了家,自己此刻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独自逃跑的。如此想着,便向马车走去:“老马,拉我回城,我出十两银子……”
话音未落,一双绵软小白手忽地向前胸袭来:“不可!娘子万万不可啊娘子~~如今城里只进不能出,娘子此刻若是回去,再要出来可就难了~”
潘少辰一张红唇吐着热气,环在若兮胸前的手从袖中掏出一叠厚厚银票在秋风中扬了扬:“娘子你看到了吧?啧啧,这可是我爹爹的保命家当,全让本少爷偷了来。爷今日出来可就不想回去了,即刻便带着娘子去神仙眷侣畅游江湖。爷有的是银子,娘子你还愁什么尼……”
小潘少爷娓娓道着,红唇就要向若兮细嫩耳垂上舔去,忽地却蹲□子嚎叫开:“哎哟——,疼,疼死爷爷~~该死的奴才,还不快给老子上,今日绑也要把她给绑走!”
“大胆泼皮!光天化日之下怎容你如此调戏有妇之夫?”圆亮沉稳的磁性嗓音伴着马车滚滚尘土从前边小路而来。
安若兮收回本欲踹向潘少辰的腿,因见车上跳下一道熟悉的黑色魁梧身影,忙几步上前迎了上去:“陆华大哥,快带我进城……”
“娘子万万不可进!呜呜~~本少爷舍不得娘子去送命啊喂~!”潘少辰晃晃悠悠站起,方才被一柄尖刀弹得膝盖大骨,此刻站着都有些吃力。
因见是昔日仇人,当下龇牙咧嘴痛骂开:“该死的乡巴佬,又是你?!他妈的,屡屡搅合爷的好事!老马,给你二十两银子,替爷爷揍他!”
四周很静,无人回应。
潘少辰回头一扫,哪里还有什么老马的影子?当下脸一黑:“瘦猴,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上,爷今日绑不走娘子爷就不姓潘!”
“呵,想来昔日还没喂饱潘大少爷,您。”陆华意味深长瞥了眼潘少辰,斜眼看到身旁高举麻袋浑身哆嗦的一胖一瘦两喽罗,当下指尖轻轻一弹:“今日长途奔波,陆华倒没了力气和你们计较。自在这里吹吹风,反省反省好了。”
陆华说着,因见若兮素净面容苍白,满是焦色,忙放缓了口气柔声道:“若兮妹妹怎的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这些小猢狲又使了什么歪主意?”
口中语气柔软,眼角余光却万般冷咧地向地上三人一扫。
“爷,爷爷您饶了我们吧~~爷爷~~”那瞬间森冷的眼神能杀人。瘦猴最是没出息,因被制了穴位逃跑不得,当下裤裆里的玩意一软,一泡尿又屙了出来。
“陆华大哥莫要同他们计较。听闻城里今日出了事,官兵正在拿人……若兮有些担心,想回城去看看,又怕真是上官家……唔……”浓浓腥臊味熏得安若兮胃里酸涩汹涌,话音未落,慌忙冲到草丛里孕吐开。
一掌温和覆向脊背,暖暖的让人心安:“若兮妹妹不用担心,莫说此刻还不确定是拿的哪家,便真的是上官家,大哥也定然护得你周全。陆华此番南下,正好给小玉捎了两件新衣,左右安全起见,你先换了衣裳再同我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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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街市人群熙熙攘攘,马车举步为艰,各种兴奋议论和啧啧叹息不绝于耳,今日却都不是因着赶集。
安若兮等得心焦,听闻帘外人声鼎沸,不由暗暗掀开一角帘子。
“乖乖,快看,那不就是上官家的二瞎子么?果然是人中龙凤啊,啧啧~~”有多嘴的婆娘戳着手指大声叨叨。
“嘁——,人中龙凤又抵个毛用?得罪了皇上,再潇洒也是死路一条!”旁的邋遢汉子想是她的丈夫,一脸的嫉恨解气。
“走走走!案子还未笃定,再胡乱议论者,通通送交衙门问事!”管事的大兵走过来暴躁地煽了一鞭子,一众人等慌忙噤了声。
“少奶奶,呜呜……真的是咱们公子……”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欣明猛地捂住口,嘤嘤哭泣开。
安若兮一颗心霍然提到嗓子眼,顺着视线望去。云济药铺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一队精兵推搡着几名男子从店里走出,那打头的男子白衣黑裤修长翩翩,清隽面容风轻云淡,莫不就是自家夫君么?
最担心的成了事实,当下只觉浑身一僵,瞬间失了温度。
“陆华不过南下几日,怎忽然出了这事?”陆华贴近窗口,顺着若兮双眸一望,因见云济大门上果然上了封条,不由敛了眉:“云轩贤弟一向克己慎微,此番定然是着了小人之道,若兮妹妹不用担心,皇上自当有公断。”
那昏庸皇帝只怕除了磕药就是昏睡,何来的公断?
“竟不知今日是你生辰……结完账我便早早回来,你在家等我。”云轩走前暖暖宠溺的话音还在耳边回荡,不过堪堪片刻功夫,却成了这般凄凉光景。
高中父母离婚后自己便开始独居,昔日总道来日若结婚了,定要给孩子一个最完整的家,岂知如今孩子还未出世,父亲就快要没了性命。想到潘少辰说的断头台,安若兮只觉小腹抽痛,脸色便越发苍白起来。
“让开让开!给犯人让个道!”精兵头子是个火爆脾气,将上官云轩狠狠一搡,“刮当”上了镣铐。
“奶奶个熊的,谁敢动我家公子,我兄弟二人即刻同他拼命!”大胡二胡眼见得自家公子要被塞进囚车,猛地高举手上镣铐就要杀将而起。
“大胡莫要胡闹。天地自有公论,且安静候着就是。”
混乱人群中,上官云轩兀自笔直朝前走着,清冷嗓音风轻云淡,眸子幽深却自有不股摄人气息。那精兵头子一向只闻上官二瞎子诸般怪僻,猛地见此脱俗气质,不由略微收敛了些狠劲。
囚车只齐肩膀,上官云轩淡然一扫,弯腰跨入。有秋风拂过,将白色衣裾吹得翩翩作响。
一队精兵轰隆隆向城西大牢而去。囚车上的清隽男子忽然回过头来,安若兮分明看到那双熟悉的深邃眸子紧紧锁定自己。
那么沉着,那么宠溺,都这时了还要在宽慰自己吗?安若兮轻咬下唇,一瞬间竟然莫名恨起上官云轩。
“该死的,命都快没了,还能笑?!”领兵头子似乎很是不耐烦,佩刀向囚门狠狠一敲,车上男子缱绻回过头去。涩索秋风下,只余白衣黑裤随风舞动。
安若兮深凝着那道黑白清影渐行渐远,眸子一酸,抚在帘子上的手怎的突然很是无力。
“难过的话就不要看了,对胎儿不好。云轩贤弟一向为人谨慎,定不会出什么事。”一道修长的手指覆住双眼,陆华磁性嗓音暖暖:“若兮妹妹先随大哥回府,左右李靖贤弟在朝中做事,大哥即刻替你前去打听打听便是。”
通往上官家的大道上果然又是一队精兵,那漆红高高木门被贴了封条,主事的男人们显然早押往城西,一众姨娘被官兵驱成一圈,莺莺燕燕尽是哭声一片。
两府大门离得有一段距离,安若兮暗自眯眼一瞟,依稀见人群中似乎没有白翠花和慎儿的影子,一颗心方才稍稍些许安慰,忙假意作亲昵状挽了陆华向宋府走进。
门内小玉急急奔将而来:“哥哥,哥哥总算回来了。若兮姐姐府里出事了,小玉方才跳墙过去找不到……啊,姐姐?”
小玉不安絮叨着,见哥哥身旁一素净女子长发轻垂,猛地住了口:“姐姐是如何逃出来的?”
“莫要胡说,小丫头大惊小怪做甚?你若兮姐姐近日在此,切切不可走漏风声。”陆华敛了眉目轻训,因见小玉乖乖闭了口,又暖暖抚了抚若兮薄薄削肩:
“若兮先随小玉下去好好安妥歇息,左右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先在此住下,有甚消息大哥也好一时间告知你。这厢大哥先去书房清下账目,一会便过来。”
陆华笑着,揽了账目便向书房边走去。四方天井下黑衣翩翩,自是一番洒脱坦荡。
昏暗的书房窗门紧闭,书案边早候有一人,听闻门边脚步,那人淡笑着转过身来。
“吱呀——”,陆华轻轻推开房门,忽地一楞:“唔……云轩贤弟?”
“呵呵,初次见面,华兄海涵。”书案边男子悠悠站起,森冷面容淡笑,一双深邃眸子幽不可测……
第62章 牢狱探夫
上官家翻船了,除了混老三与私生子慎儿逃匿无踪外,其余的男丁通通进了城西牢子,女人们则被圈在大牢旁的废弃祠堂里听候发落。
盛京城里城外已然掀起轩辕大波,有道上官家命犯太岁,得罪了小人,遭了陷害;也有道上官家老二终究是个扫帚星,取了个命更阴的媳妇,只得转而克了全家性命。诸多言论,小玉因顾及若兮怀孕,也只拣了尚能入耳的来说。
安若兮虽待在宋府整日不出门,从小玉口中却也能知些事态进展。只道主管财政的民部赵尚书接了密报即刻报与当日正在宫中主事的二皇子,二皇子因太子近些日尚在太庙里吃斋,便作主动兵围了上官府,又因着皇上老儿久未表态,近日便只是收在监里,尚未开始审理。
虽未真正见过牢狱,却也知古代牢狱里的酷刑各般残忍血腥,想到上官云轩尚且只被收押着,安若兮心中稍稍些许宽慰。
精致的床榻上铺着簇新鹅毛软被,翻至左边空落落,侧至右边落落空。被褥上一股淡淡熏衣草气息,本是有助睡眠的,奈何安若兮偏偏难以入睡。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各般不适,干脆起身点灯。
卧房虽不大,却因着家具精简,倒显得很是空旷。昔日因照顾上官云轩双目不便,东水阁里卧室家具总是离着床边很近,伸长手臂便够得着灯台。
安若兮小心着了鞋子走到柜子边,自取了一张茶枕,闻了闻,却不是那熟悉的味道,心中越发空落,干脆从枕下取出一张绣样把弄起来。
从来料不到自己有一日竟会成家孕子,但既已有了便要对他负责。害怕孩子因着自己的烦躁情绪将来性格不好,所以这几日便拿起了针线。虽绣得万般不好,好赖也能打发时间静静心。
镂空花窗外,透过四方天井天色已微微泛起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