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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来,想摸一下杨昭的额头,却把杨昭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弟子侥幸!”
“侥幸?不是害羞吗!”清音见他的模样,轻笑起来。
现在的她又是另外一种情致,笑容淡化了犀利的轮廓,绷紧的线条松弛下来,又是另一种气度,像是春秋两季的凉风,直吹到人心里去。
杨昭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模样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近距离接触时,杨昭再一次体认到清音的美,他看到了清音的手,感觉那仿佛是由寒玉雕成的一般,晶莹剔透,不类凡物。
因此,他才一退便后悔了,心想被这只手覆在额头上,不知会是怎样的感觉?这个念头才起,心中又是一跳,这位清音仙师好利的眼睛,可莫要被她看出来了!
如此心下连续几次波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忙抬起头来,想做一个无愧于心的样子出来,但一抬眼,便碰到了对方闪亮如晨星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他那才略好一些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等杨昭恢复往日状态的时候,清音便将岸上的死鱼给掩埋了。
他这时才知道刚刚被教训的原因。
原来这个水潭周围深幽僻静,乃是养神静心的好去处,清音最早住在此地,在山上时往往会到此休憩片刻,对这里也有了感情。
这次她从山上下来,便想着在此处小歇一会儿,哪想到才一打眼,便看见一个男子在岸边架火烤鱼,大煞风景,自然要出手惩治。
若非她念着可能是本宗同门,刚刚第一击,便能让杨昭灰头土脸,哪还能再使出法诀来?
末了,清音还补充了一句:“其实初见你时,我还以为是陆虚师兄呢!你越来越像他了。”
“陆虚仙师?”这绝不是杨昭第一次听到这个辞了,陆吾说过,云飘摇也说过,白莲此时又说,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第三次难道还是巧合?
他想起了那日,白莲说他既是陆虚,可终究不是陆虚的情形,心中迷惑之意更浓,竟脱口问道:“我真的和陆虚仙师很像吗?”
清音料不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大,一时间怔了。
杨昭反应过来,连忙告罪,脑中转了一圈,便将陆吾、云飘摇讲过类似的话,都说了出来,当然还有一些隐秘没有讲,然后显出一脸迷茫:“几位前辈都说我像陆虚仙师,难道我真的就是陆虚仙师的转世?”
清音闻言失笑:“天下相似的人多了,便是修道人中,也偶有这种事情生。哪能想当然尔呢?而且,师兄那样的人物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难道,你想取而代之?”
杨昭却不管她的调侃,紧张地问道:“我真的可以这样吗?”
清音的眼睛转了一圈,脸上笑容灿烂,却笑而不言。
她这般姿态,杨昭就是心中再急,也只能陪笑而已。
杨昭终究也是非常之人,他已然知道清音是在试探他,或许清音也知道了他继承了陆虚的衣钵,是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便很爽快的将此事抛在脑后。
一切都回复到正轨,杨昭终于可以正常地和清音说话了。
他本就是挑眉通眼之辈,心窍玲珑不在任何人之下,此时恢复了精神,又见清音并不怪他,便趁势施展浑身解数,务必使清音对他留下好印象,一方面他对清音确有好感,另一方面,清音也是他来到太虚门除了师尊以外,第一个指点他仙法的人,而且辈分还是他的师祖,若没有了好印象,那可就有些问题了。
是以杨昭变巧妙地拿出几个在修行中遇到的,颇有深度的疑难,向清音请教起来。
而杨昭提出的问题,往往都别出蹊径,自有一番灵动之气,细细想来,也别有滋味。
如此一问一答,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了清音对他的考较。
虽然问题不出杨昭的知识范围,可毕竟是清音以远在其之上的修为层次与数千年的认知,居高临下地问答,其思路之复杂,绝非寻常问题可比。
如果是旁人,说不定就真要被难住了。
可杨昭偏偏就是那种能解难题、爱解难题的人物,他独特的推演之法,经过了数年的精修磨练,已是今非昔比,清音提出的问题,却还不在话下。
当然,说是不在话下,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却是免不了。
不知不觉间,这处幽静的地方已经昏暗下来,两人竟在此聊了大半天,彼此出奇的投缘。
还是清音先叫停了下来,她抹去了地上画得千奇百怪的禁制之法,然后才痴嗔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回去了,说了这么久,我似乎还忘了一件事呢!”
杨昭看着清音那痴嗔的样子吗,一时间也是有些恍惚不已,静了静神之后,他连忙问道:“不知仙师还有何事?”
看着眼前这人恍惚静神的模样,清音不知怎地,心中竟也愉悦了起来,便是刚刚忘记某事的失落,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或许,真的是有缘吧!
第七十九章见陆吾清音送玉,忽而入云层之中
当杨昭与清音交谈完后,清音便领着他与小白往那南斗峰而去
杨昭自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多耽搁,便踏上了虚无神剑,领着小白而后冲天飞起。
他也来到过这南斗峰,对中段直至峰底二十七万余里的地方,虽不敢说一草一木均记得清清楚楚,但每一个地形大致的地理特征,却还都是放在心里的。
此时再次居高临下,只见峰上景物都连成了一线,自他眼中一掠而过,但南斗峰却是春意萧瑟,与外界季节特性却是有所不同,看着这情形,他心中一动。
早在上次爬峰之时,他便对这南斗峰的异处留了心。
平常的高峰不过数千丈,峰顶便有积雪坚冰,经年不化,此乃高空中罡风凛冽,水气冷凝,经千百年积累而成,这情形在修真界中,只有冬日到来之时,几乎所有门派都是一般无二。
而这南斗峰上,也是迥异非常。
在杨昭的记忆,自他与小白上了一段数万丈高,山中的景致便与山下地面处毫无二致,也是只有春夏交替,也有飞禽走兽,时令更替,衍化有序。
那不像登上了高峰,倒似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再次御剑而来,杨昭的修为见识与几年前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渐渐收敛心神,他开始专注于御剑,但搭眼一扫,这地方倒似曾相识,杨昭心中一动,偷偷看了一眼清音,向上移了数百步,在一个岩石凹陷处,用剑挖了盈尺,果然见到一层石板。
这一迭石板,有数十片之多,最上面一块记着杨昭登峰时所记载的紫阳,上面字迹都是他与小白是用剑刻出,还青涩得很,将这些石板一块块地翻看,杨昭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两世为人,但在这修真界中几年的经历,却是凡人一辈子想不到、碰不着的事情。
这不该是他这样的普通人所应承受的,但他毕竟撑了下来,并且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方法和能力。
就一般人而言,从他光荣来到南斗山之时,未来路途已是一片光明。
可杨昭却是不同。
若无这些异常之事,他与小白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也不会再来到这南斗山中。
但遥远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分列在他眼前时,杨昭明智地选择了现实。
此时生的每一件事,都会对他的未来有不可测度的影响,杨昭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想之后会生的事,暂时他的眼光只盯着今后的日子。
将石板再次埋藏起来,杨昭与小白的心神很快恢复了平静,长吁一口气,杨昭振衣而起,踏上虚无,再次冲天而起,又开始往那峰顶而去。
转眼间,半日的时光就过去了。
杨昭跟随着清音也不知飞了多高,只是每次降落休息的时候,都根据从前的记忆,大约估计了一下时间,然后再向上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心中蓦地一动,稍后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奇特的声音,那似是一丝丝细碎的铃音,又好像是环佩交击,他猛地心中一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
他再不迟疑,迅速的估量着声音的大致方向,向那清音消失的地方狂飞而去。
这一飞就是近白里,那声音极好听却也极古怪,方向明明是没错的,但不管他飞了多长的路,这响声却总还是那么点大,缭绕耳边,细若耳语,有些模糊,却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杨昭再没有耐心跑下去,居高临下,打量这一片地方。
此处是一片颇茂密的丛林,只是此刻秋色盈目,遍地金黄,枝叶却是掉得差不多了,影影绰绰,倒也勉强能看清中间的情形。
杨昭心中奇怪,在他飞起之后,那声音马上就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正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心有所感,仰头一看,一抹剑光自天上飞泻而下,来得好快!
那剑光中的人影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不过,那人的眼神实在犀利,相隔数百丈,仍然现了这边的李珣,剑光一个毫无滞碍的回旋,向这边靠近。
“杨昭”
“陆吾仙师?”
这便是纯粹的巧遇了,杨昭是真没想到,这次上山准备寻找的陆吾,会和他在这里碰面。
心中在想,面上却是行礼如仪:“好巧,陆吾仙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陆吾仍是那一身打扮,在虚空中衣袂飞扬,不类凡俗,可洞穿人肺腑的眼神在他身上一照,又收敛下去:“确实是巧。”
杨昭挠了挠头,笑道:“正是,也不知清音仙师那里去了。”
陆吾朝着他看了一眼,脸上有些意味,但更多的还是满意:“几年不见,修为又是大增,看来师兄后继有人矣!”
杨昭自然的怔了怔神,随后随口一问:“仙师怎会突然至此?”
陆吾闻言一怔,又仔细地打量他几眼,眼中神色颇为古怪,看得杨昭后背一凉,忍不住咳了一声:“陆吾仙师……”
陆吾抬头看着他道:“我记得清音曾经说过,当年曾与你一遇,还指点过你的剑招?”
杨昭奇怪的点了点头,忙正色道:“正是,弟子从不敢忘,但此次来南斗山,想必仙师也是知道原因。”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看到陆吾那平静无波的眉头忽然皱起,只这么一个表情变化,便让他轮廓分明的线条变得分外犀利起来:“给你个建议,听不听?”
杨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惊,哪能说不好,唯唯诺诺之时,只听到他说道:“其实,师妹当年……”
“师兄,背后说长道短,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声音来得突兀,平平淡淡中,却自有一股令人为之气短的从容恬淡,一听这声音,杨昭便反射性地叫了起来:“清音仙师”
回头一看,那凭虚而立的佳人,不是清音又是何人?
也不知这清音刚才去哪儿了,仔细一看却是换了一身衣裳,穿着与倒是与刚才有所不同,一身略显宽大的青色外袍随风摇摆,满头青丝却简单地束在一起,柔顺地贴在肩背上,并不动弹。
而她立在虚空中,便像是一个安静沉默的幽灵,诡谲而又惊艳。
陆吾并不因为清音的一句话而有什么尴尬,他微一欠身,轻笑道:“抱歉了,师妹。”
清音并不在意他是什么态度,而是将目光投注到杨昭身上。
杨昭看着清音的目光心中却是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原本在心中想好的一套说辞,此刻都不见踪影,只能期期艾艾地行礼,然后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边,陆吾似乎叹了一声。
清音的唇角显出了一丝笑意,这笑容杨昭非常的熟悉,偶而在静谧的时候,他有时还会想起这笑容,似怜惜,又似嘲讽在怜惜什么?嘲讽什么?杨昭得不到答案,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对这笑容的沉迷。
还是陆吾的话音把他从失态中拖了出来:“你这次去了那座空间我已知晓,几日不见,虚无意你以练得很是熟悉,果然是修行此法的最佳人选。”
“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