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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在桌上化成一片,火光忽明忽暗。
依稀看的清,床上东倒西歪摊着几人,玩游戏玩了一夜,几人休息的倒还干脆。
靠在里面的那个小家伙盖着小半片被角,唇轻开,如含桃花,忽合忽闭,不知说些什么。白蚺走上前,轻把她抱起来,她的小脑袋就这样垂到他肩上,像个婴儿。
托着她走到隔壁空屋,将软软一团的她放好,那张小嘴便又开始呢喃:“王八……道歉……我……不……接受……混……蛋……”
隔了这么多日,听闻这梦呢,他心情突然极好。那只手划过她发际,拆开头顶的发包,她的发梢末端飘着香,是一股婴孩沉醉的乳香味。
白蚺轻轻的捏遥合的鼻尖,滑腻的像是摸了滑粉,他沉吟一声,“好好睡。”
转身正要走,突然身后一阵窸窣,随即他被霸道一推。
“让开,别挡路。”方才还睡着的遥合,当下鞋也没穿就冲出门了。
白蚺随着跟在后面,就看她闷头跑到院中,在墙角上蹿下跳。
“找什么?”
“找小白。”
丫头转过头去,正看见梦里的人儿站在月下,手里捏着她的“小白”晃了晃。
那俊丽的人儿对着倾洒的朗月笑,“好差的手艺。”
对面那个小身影不说二话跳到花坛里拾起石头砸了过来,扔了七八上十下,愣是一下没砸中。
白蚺靠在墙边又笑,“不是砸东西挺准的吗?”
小姑娘面无声色,露着猛兽一样的虎牙一步跃到他身上,将他撞到墙上。
“这一个月去哪里了!说!”
“白山。”
“把我丢在这一个月!一个月!!!你还敢回来!”
一旁鹤息的窗子打开,他探出面具脸,“半夜三更在干什么?”
小姑娘咆哮,“偷情!!!!”
窗子果断的甩上。
审判继续。
“去白山做了什么!”
白蚺倾头笑,“玩乐了一番。”
丫头脸色变来又变去,坚定道:“骗人,才不会。”
白蚺无话,揉了揉她的耳垂,把她抱进屋子。
遥合泥鳅一般钻到被褥里,把自己死死裹作一团。过了会儿又伸出脑袋,见白蚺还在屋子里,她哼哼两声。
“不喜欢你了。”
这一声很小,白蚺却听的清晰。
“会吗?”
“会,不会……我还没想好。可是下次再这样,我一定会。”
“知道了。”
越简单的男人越难懂,可是她似乎不需要懂得什么,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她就痊愈了,气焰仿若不曾存在过。
“很夜了,早些休息吧,小合。”
遥合突然挺直身子,“我脚凉,”他不动声色,她便煽动睫毛,“捂一下嘛。”
她远远隔着一些距离,挺直着脊背,小脸干干净净,在门里月色下承载了满心的期盼。
一月未见,她好像长大了一些。他不知是不是错觉。
白蚺轻轻把她的脚塞在怀里,和他的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她的脚很小却很灵活,指尖总是会蹭到他,很痒却不敢挠。丫头供起身子,毫无戒备心,毫无杀伤力,任由他去摆弄。小脚像不安分的梯子,玩乐似的往上移,一直踏到他胸口才被他握住,轻捏了几下。
小姑娘拱了拱背,浑身一颤。他的指尖好似带着电流,颤颤的触动睡着脚心流到腹部,流到手臂,流到头皮。她缩了缩脑袋,伸手拽住他的衣尾。
“白蚺,姑娘我想你了。”
他轻轻一笑,“不猜猜我想不想你吗?”
“为什么要猜?有我想你……就可以了。”
缘来缘去,原来思念可以这样浓,浓到气恼,浓到怨恨,浓到心力憔悴,浓到可以轻易原谅你。
心魂幽影【中】
天未亮,墙角边立着俩人。
这位满腔戏调子:“你说说,他们不是那个是什么?”
那位搔头:“那个是什么?”
“一男一女,无人后院,夜半三更,能做什么?”
那位顿悟,脸红颈粗,“蛮蛮才不稀罕偷你那几朵破花!!”
鹤息甩袖走人————这一屋子没一个能沟通的。
久尘转身跨到朱色门前,拍了拍门板,很快门便开了,阳光倾洒,侵染了门里那人的衣尾。
他笑笑,“我来找蛮蛮。”
白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云袖一摆,门便关了,他坐在桌侧,拍拍旁座。
“两个时辰之后她才会醒。”
久尘笑笑,“你很了解她。”
“不算了解。”白蚺撑脸看他,“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他突然转了话端,久尘不理解般眨眼,“什么意思?”
他沾着茶水的指尖在桌上轻点,“我们的路途快结束了,你也该去找你该找的人罢。”
久尘一惊,“我……我记得我从来没和你提过我的事。”
白蚺他明眸一转,转而笑,“你要找哪个蛮蛮?是你的朋友……还是屋子里这个?”
白蚺在熟睡的遥合耳边抬手拂了一下,确保她什么也听不见,“你要找的人一定不在这屋子里。”
久尘一愣,清澈的眸子仿若落了碎石,涟漪不断,“你认识蛮蛮?你为何认识?”
白蚺不急着回答,只悠然道:“你有所城府,本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稚纯。”
“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我不属于你们世间,我不像你们一般。”
“既然如此这般,又何必煞费苦心跟着我们?丫头只是个普通人,不值得你来接近。”
“我不会害她。”
“这么说……”大仙挑眉梢,“你想一直跟下去?”
“对!”
“给我个理由。”
少年望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少女,轻道:“她令我欢喜,就这样简单。”
白蚺深深看着窗台,心思盘绕,忽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对方没有字字相逼,少年有些诧异,他帮遥合掩好肩膀,有所顾虑的从桌子另一边绕出门。
久尘站在台阶上回头望着薄薄的窗纸,不知作何想。
屋里男人的心像是泥潭,试着去试探反倒被治住。反复斟酌他的字里行间,总觉得有什么想抓住,却依旧扑空。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苦恼郁闷的自然不止狐狸,还有鹤息大人。
身为还有点名气的游仙,他这一个月来太委屈了。
某个女娃不高兴,他要陪着挨揍;人家睡不着,他要陪着挨揍;人家梦游,他还要陪着挨揍。每每想反击,都被姑娘威胁相逼,若不受打,就按之前游戏规则拆了他的城。
他对皇天后土发誓,他再和人游戏,他就老上百岁。
当下可好,还得他亲自送食进屋子。当他是什么了!人家好歹是一枚仙人,仙人一枚!
鹤息扶正面具,无声叹气,脚刚踹到门栏,门就开了。第一入眼的分明是一团杂草,杂草下的脸笑了,“大叔。”
小姑娘这般有礼的招呼,他也不好作严肃状,隔着面具发出几声近乎痛苦的干笑,这便递上食案,扭头就走。
遥合在后一把揪住他,衣服果断的撕下来一片。
丫头一愣,忙道:“那啥,大叔,明日我们就走了,咳咳……”
鹤息心中大喜,心头乌云全散,“真的?原本还想多留你们几日。”
“大叔你真好!那就不客气了!”
此大人一巴掌打在面具上,他这张万恶的贱嘴!
鹤息清清嗓音,道:“白蚺起了没?”
遥合把门彻底敞开,正瞧见白大仙仰面在褥子上,白袍撩在一边,合着眼。
鹤息鄙夷的瞅身边的丫头。敢情她是老虎扑食,硬是一夜就搞垮了人家,真是可怕。
白蚺闻此内心突然睁了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鹤息大人:屈服在这么个丫头手下,真是惋惜你。
白大仙:我乐意。
鹤息大人:你带她回白山试试,看你那三千门生如何接受这样一个蠢顿的师母。
白大仙缓缓盘腿起身,撑着下颚,“小合,有人觉得你无比蠢顿,作何感想?”
遥合一愣,转身回旋踢,鞋子跋涉数米飞了出去,正中鹤息面具,面具终于不怎么扎实的落了地。
姑娘一瞧他满脸胡渣,两片卧在眼睑上的青黛,认真道:“就知道你是大叔,戴了面具也躲不过我火眼晶晶!”之后便抓起食案拍他。
鹤息大人挣扎: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白大仙倒身笑:我爱看她撒野。
再度忍受了三日后,仙人妖怪终于打定开路了。
临行前遥合去拍主人的房门,“大叔,我们真走了啊。”
“……”快滚吧!
“大叔,你不来送行吗?”
“……”想得美!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不过分别总会过去的。”
“……”我呸!
“那你自己保重,喝水别呛了,出门注意砖瓦,走路小心地洞,永别了。”颠来倒去的听,没几句好话。
鹤息就不明白:他分明什么也没说,她还能唠叨这样久。
侧耳听门外人似乎走远了,鹤息兴高采烈的咯咯笑,一激动,面具给捏破了。
呜呼哀哉!悲剧一枚!
******
前进的方向就在那遥远的涨日处,踏着旷野一直往东是红日升起的地方。
行行且慢,行行且快,急赶慢赶,天地间依旧没变化。
这日。几人行至半途,天空突然下起细雨,红日还未落,看来是一场朝阳雨。
附近没有避雨的树木,几人只能冒着雨继续往前行。雨虽然不大,却没有停的意思。走了很久才看到远处有快巨大突起的岩石,几人移步到其下避雨。
遥合靠在一旁抹颈脖,“小白,还要走多久呢?”
“快了。”白蚺笑笑。
“哦,”她摸摸脸,“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你呢?”
她拍拍胸膛,“重振我邪剑谷。”
白蚺摸了摸她一头湿发。有这份小气魄,果然长大了。
遥合晃了晃他的手,“小白,你呢?回白山吗?”他点头,她又道:“白山在哪里?”
“京洲的北面。”
“你会一直呆在白山吗?”
他继续微笑,不回答。
遥合颠来倒去的思虑,“以后我去白山找你好不好?”
“傻孩子,很远的。”
“我不怕。” 她的眼眸是流彩,沾染万般颜色,入了眼便化不开,“你也别怕,我会去找你的。”这个弱弱的小姑娘就这般笑着安慰他,她不担心,也不要他担心。
他笑笑,把她拉到身侧坐下,她的小手在他掌心柔软的似乎能化开。
逗留片刻,迎着雨幕,渐而传来一阵骡铃,远方走过一位老者,骑着乌黑的小骡子,踏着湿泥往前迈,他扭头看了一眼巨石,突然跳下身,牵着骡子缓缓靠过来。
老者面容干净,只是两道须眉长长飘在脸侧。他坐在巨石下一角,枕头翘脚的躺下,似乎不知旁侧有人。老者晃悠悠的点着脑袋,懒散自语:“这么大的朝阳雨在荒野很多年都不见了。”
遥合与久尘面面相觑,却听白蚺应声:“的确。”
老者慢悠悠的扭头看他一眼,“恩,这条道上已经很久不见有人来往了。”
“看来前辈对这一带很熟悉。”
老者呵呵一笑,“尚且知道一些。”
“不知道前辈家住何处?”
“你心中所想之处便是我身处之处。”
白蚺谦逊一笑,“后生所想之事是否可化得圆满?”
“你所想暂时不可得,”老头伸手直指遥合,“她也不可。”
遥合愣头道:“什么?”
白蚺笑笑,“那么是否还可前行?”
“止步于此,回头罢。”
两人对视,久久不动,遥合直感到头顶热乎,似乎那老头的眼光能在周身灼出一个深坑。
久久才听老者言:“难得朝阳雨,往东行三里。”
白蚺一愣,转而浅笑。
“你们心中所想到底为何事,还要你们自己去一探究竟。”老者慢悠悠的起身拍拍衣袖,他抬手在石壁上叩了三下,雨便停了,“缘至孽尽皆天命,认命罢。”
老者悠悠离开,在远处高声道:“去坤镜中一探究竟吧。”话尽,人和骡子已化了空。
白蚺远远望着远处,深思不语。
遥合拉了拉久尘的袖子,“是仙吗?”
久尘摇头,“非仙非妖,不知是什么。”
姑娘上前拉住白蚺的手:“刚才他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白蚺垂下头看着她,看了许久,仿若她是一幅看不到尽头的画。
“小合,想看看自己的心思吗?”
对她来说问的太深奥。
她的心思?其实不用,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虽如此,她还是笑如春风,用力点头,一不小心发包就散了。
*
无尽大陆,向东蔓延,世称:天尽。天尽不过是人们对这片荒野的赞颂与尊敬。
朝阳雨落了并未有多久,四周空气蔓延着一股奇妙的味道。
遥合兴奋的跳着,“东边有什么?是仙冢吗?我们找到了吗?”
大仙突然站住脚,伸手指着前方,“你看。”
就在远处百米之外,偌大的天地间连着密密细细的雨帘,水滴静浮,滴滴相接。仿若被天神的刀削了一下。这样壮观的画面,几人都是第一次见。
遥合踏着稀泥朝远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