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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春想了想:“不,其实很快活很舒心,舒隽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小南瓜笑道:“这就是了,其实主子人很好。你别听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是别人不了解他胡说的。主子从来不和女人勾搭不清,只是他长得好看又亲切,女孩子们总爱靠近他。他要是个荒淫的人,早就大享齐人之福啦,何必还要我扮成女的替他解围。”
伊春又点点头:“没错,他心里只有钱。”
小南瓜神色怪异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姐姐,主子在你心里那么不堪?他喜欢囤积钱财也不是什么缺点啊,就像有人喜欢收集瓷器,有人喜欢收集字画,主子不过是喜欢收集钱财罢了,做什么就要低人一等?虽然我不太了解,但主子以前应当是过过穷日子的,从小又没爹又没娘,他现在抠门也是习惯嘛。”
伊春笑了起来:“你总是帮他说好话。”
小南瓜急了:“我说的是实话啊!”
她把剥好的毛豆倒进盆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着远处烟水茫茫的东江湖,想到这些日子和舒隽在一起又快活又闲散,便情不自禁微笑起来,轻道:“他是好人,我知道。他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好朋友就完蛋了!小南瓜急得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去想怎么用主子的优点把她打败,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优点来,不由埋怨舒隽脾气古怪,难怪总是被甩。
伊春忽然抬手指着远方湖面,轻声道:“那边……是不是有很多船?”
小南瓜抬头一看,果然见远处影影绰绰有许多乌篷渔船朝兜率岛这里驶来,隔着薄雾看不太真切,但数量绝对不少。
乌篷渔船朝兜率岛南部驶去,因是顺风,所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都靠了岸,船舱里涌出无数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上岛。
小南瓜有些慌神,低声道:“糟糕,主子不在!肯定是有人来找巨夏帮麻烦了!”
伊春提剑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忽然想到舒隽临走时的告诫,硬生生把脚步停住,回头道:“小南瓜,咱们把船划去隐蔽点的地方,别叫他们发现。”
四章
伊春把小船推进水草中间,猛一看是看不出端倪的。
小南瓜蹲在树丛中低声道:“姐姐你也要躲好,我听主子说过,晏门因为减兰山庄的事情办的不漂亮,湘西这块地方就没站稳脚跟,最近一直思量着从周边地方下手呢。郴州这边就是他们第一块踏脚石,所以巨夏帮才那么惊慌失措,不惜花大价钱求高人相助,找来主子替他们先顶着。这次来的要是晏门的人,你千万得小心。”
伊春没有说话。
山岩对面已经有火光雄起,叫嚷声络绎不绝,大约是杀了巨夏帮一个措手不及。
小南瓜又说:“这样也好,巨夏帮被灭,杨公子的仇也等于报啦,姐姐也不用一个女孩子辛苦行走江湖,多危险呐。”
他等了半天,还不见伊春吱声,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她眼怔怔地看着远方腾起的火光浓烟,神情奇异,竟好似看得目不转睛。
他有些心惊,低声道:“姐姐?”
伊春喃喃道:“到最后,我还是没能为他做哪怕一件事。”
她说的是杨慎。
小南瓜虽然不服气她心里嘴里总是杨慎杨慎,杨慎没一点比得上自家主子,可是他已经不在人世,再说什么也没意义。
而且,她眼里有泪光在晃。
他赶紧说个笑话:“杨公子在黄泉路上遇到巨夏帮的人,肯定会把他们从奈何桥上推下去,那场景自然有趣的很。”
伊春淡淡一笑,方才的悲戚之色一扫而空,轻声道:“他现在和家人团聚,不会再想着报仇的事啦。”
“就是就是,杨公子聪明的很,指不定在地府里混个大官做做,回头大家一场相见,还能指望他开个后门……”
小南瓜信口胡说八道。
正说得口沫横飞,伊春一把将他脑袋按下去:“噤声!”
山岩后面绕出四五个黑衣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剑,上面血迹斑斑。他们走得并不快,四处张望,小心用武器把地上长草树丛拨开,查看有没有人藏匿其中。
伊春抱住小南瓜,一点一点蹭着后退,无声无息地潜入东江湖,把身体藏在小船后面。
一个黑衣人粗粗过来看了一眼,便回头道:“这边是湖了,应当没人。”
又有人在后面说:“仔细些!莫叫半个巨夏帮的人跑出去,不然二少和墨公子必然要发怒的。”
那人“呸”了一声:“二少发话咱自然听!那姓墨的是什么东西?也敢爬到人头上去!先前仗着有减兰山庄,被少爷养得像条狗,哪里还有人样!如今山庄没啦,又腆着脸上来巴结,平日里在咱们面前作威作福的,谁瞧得起他!照我说,二少心太软,这种人渣早该和他那窝囊老爹一起被砍成两截!”
伊春的手情不自禁一抖,几乎要抓不住小南瓜。
耳边又听得一人大叫:“这里有船!”
紧跟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奔来,她猛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潜进水底去,上面说话的声音便模模糊糊再也听不清了。
船被人敲了两下,又被推开,几个人趴在水面观察了一阵,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当是巨夏帮留着做逃生用的船只,把里面的锅碗瓢盆砸了个稀巴烂,这才说说笑笑的走远了。
伊春飞快浮出水面,把小南瓜先往船上一丢,自己也跟着翻身上船,低声道:“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小南瓜拧着袖子上的水滴,咕哝道:“还真是晏门的人!主子在这种节骨眼怎么会突然离开?真是奇怪也哉……”
伊春一言不发地摇着船桨,小船逆风缓缓漂离兜率岛,刚行没多远,忽见又有一群黑衣人从山岩后奔出,打头那人一身劲装,眉目俊朗,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墨云卿。
小南瓜见势不好,一骨碌滚进船舱里打死也不出来了。
伊春丢下船桨,也翻身钻进去,抬头只见墨云卿看着她愣了愣,跟着别过脑袋,似是打算装作没看见,一面还对身后的黑衣人淡道:“这里有人查过了,没什么可疑人物,去前面看看吧。”
她心中微微一松:此人到底还是有些良心。
奈何黑衣人们大约都不太服气他,马上有人指着船大叫:“那里有船!巨夏帮的人逃跑了!”
墨云卿说:“那不是巨夏帮的,是我安排在湖对岸的部下,替我送东西来了。”
他如此遮掩,伊春只好蒙着脸又把船划回岸边,随便用破布包了个包裹,神色复杂地递给他,装作传递消息的模样。
墨云卿垂头接过包裹,忽然低声道:“快离开!”
伊春看他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在黑衣人们怀疑的目光中缓缓再次把船划远。
小船逆风而行,走得特别慢,绕过山岩,便能见到林中大火弥漫,岸边摆满了尸体,一排排放得整整齐齐,应当就是巨夏帮的人。
晏门扩展势力,大多用迂回隐蔽的法子,像这样明目张胆大开杀戒还是头一次。
小南瓜很少见这么残忍血腥的场面,脸色发白,轻轻说道:“幸好主子先走了,真要正面交锋……也不能和这些疯子一起!”
伊春默默点头,江湖利益纷争,身在其中并无自觉,在旁人看来,岂不等于一群疯狗在乱咬。
她也曾想过帮杨慎实现报仇的心愿,可如今见到巨夏帮那些人的尸体一排排堆放着,被黑衣人点火来烧,浓烟冲天,心中难免有点发寒。
那里面总有无辜的人,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他们的孩子会像杨慎一样,一瞬间失去父母,从此陷入无尽的痛苦里。
小南瓜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姐姐!那边有一艘大船过来了!”
伊春转过头,便见湖面上远远驶来一艘大船,扬帆顺风而行,像飞箭一样破浪前进。
她急忙把小船让到一旁,奈何一个逆风一个顺风,小船刚掉个头,大船已经快到眼前。
船头有人朗声叫道:“前面的,停下来!亮出令牌才可渡江!”
伊春仿佛没听见,硬是把小船掉个头,奋力朝对岸划。小南瓜一边猛力挥动船桨,一面急叫:“姐姐!只怕来不及!”
她回头望去,忽见大船上站了一个人,黑色大氅,头顶压着斗笠,身量英武。
殷三叔。
他也是一眼就见到了伊春,猛然一愣,跟着立即挥手:“拦住那艘渔船!放箭!快放箭!”
小南瓜急得哽咽了:“姐姐!想不到是咱俩死在一处!黄泉路上有姐姐作伴虽然也不错,但主子必然要在阳间咒我把你拐跑!”
伊春拔出腰间佩剑,起身站在船尾,低声道:“你什么也别管,往前划!”
他要管也管不了哇!
箭矢如雨一般射过来,伊春挥剑一一斩落在地,小南瓜头也不敢回,只能听见铁箭掉在船板上的声音,掉一下他的心就跟着紧一下,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忽听她轻轻“啊”了一声,小南瓜大叫:“姐姐你别死啊!千万别死!一定撑着!”
伊春按住肋间的擦伤,那里火辣辣的疼痛,鲜血很快就把手掌给染湿了。
抬头望着殷三叔,他斗笠压得很低,看不见表情。在他身后身前有许多人拉满了弓对准他们颤巍巍的小渔船,铁箭的寒光令人悚然。
他说:“葛伊春,停下来,我看到你了。”
伊春身上满是冷汗,把剑紧紧一握,忽然回头低声道:“小南瓜,你会凫水吗?从这里一个人游到对岸成不成?”
小南瓜连连摇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才不要一个人逃命!”
她吸了一口气,声音更低:“你能凫水的话,记着,把这东西带走,除了你主子别让任何人碰它!”
说罢悄悄解下背后背着的斩春剑,丢到他脚边。
“和舒隽在苏州等我!如果羊肾忌日我还没去,就不必再等,把斩春剑折断在羊肾墓前,送他做礼物吧!”
小南瓜一把抓起斩春剑,来不及向她解释铁剑是没办法折断的。
他也知道,两个人都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他抱着斩春剑无声无息翻进湖里,抓着船檐忍不住哭了一声。
伊春轻道:“拜托你们了!”
殷三叔见渔船停了下来,伊春站在船尾动也不动,按着肋间伤口,似乎疼痛难忍,便道:“总算有些自知之明!”
伊春放下手,抬头朝他古怪地一笑,并不说话。
早有黑衣人把渔船套住架上绳梯,将她手上的铁剑夺下,恭恭敬敬地捧给殷三叔。
他拿着铁剑粗粗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斩春剑呢?”
伊春嘿嘿笑了一声:“晏于非不是聪明绝顶么,怎会猜不到斩春在哪里。”
殷三叔阴沉地看着她,半晌,挥了挥手:“把她带走。下通缉令,找方才与她同船的那个小鬼!”
五章
伊春被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一路只感觉颠簸流离,似乎一会儿是水路一会儿是马车,偶尔还能听见殷三叔和墨云卿低声说话,只是听不真切。
凭着直觉,她知道是离开了巨夏帮,但具体朝哪个方向,却摸不着头脑。
所幸人虽然被捆着,却没有什么刑罚来对付她,殷三叔甚至找了个女子替她肋下伤口敷药包扎,一日三餐也并没缺少。
又因蒙着眼,看不见天黑天亮,只能靠猜的来算日子。
大抵在她算到第五天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被人拽出马车,跌跌撞撞朝前走。
殷三叔在和什么人说话,她隐约听见“少爷暂时未归”之类的话,想必晏于非人还不在这里。
殷三叔说了一句:“把她关去地牢,先莫用刑,好生照料,留一条命等少爷回来。”
伊春就这么被送进了地牢。
脸上的黑布被扯掉,突如其来的光线虽然暗淡,却也让她眯起眼睛不太适应。
两个黑衣人把绳子换成了手脚拷,脚铐上还坠着一颗脑袋大的铁球,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拖着颗铁球逃跑。
“这……姑娘先住着,短了什么就说。”
因着殷三叔态度暧昧,手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待她合适,倒是意外的和气起来,还把她那间牢房里的稻草换成了新晒过的,又松又软,上面甚至铺了厚厚的一床被褥。
伊春站在地牢里左看右看,最后坐在褥子上不动了。
地牢里光线暗淡,只有她这间牢房对面墙上点了火把,让她看得清东西,隔壁几个室友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浓厚的黑暗里什么声音都有,哭泣声,喃喃低语声,喘息声,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令人毛骨悚然。
伊春把手枕在脑袋下面,仰头看墙壁上那个透气的小孔,比拳头也大不了多少,外面却是一片澄澈蓝天。
小南瓜这会儿应当找到舒隽了,依舒隽那么伶俐的性子,必然知道她是被殷三叔带走的,这里是晏门的地盘,要闯进来救她根本是自寻死路。
所以按照舒隽的一贯作风,他必定不会来救,肯定已经和小南瓜前往苏州等她了。
她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正想着逃走的法子,外面的大门又被人打开,有人进来送饭。
走到她隔壁的牢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