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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飒予一阵苦笑。
「至少好好利用山庄的情报能力吧。毕竟,爹想将冷月堂交给你掌管。」
话中的无奈妥协十分明显,因为清楚自己是说服不了这个弟弟的。
而响应的,是仍旧淡然的语音。
「我不会随时告知自己的行踪,但我会制造出一个让山庄『关切』李列此人行踪的理由。」
「理由?」
「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后起之秀,各大势力岂有忽视的道理?」
「原来如此。」
当下明白了弟弟的用意,白飒予点了点头。
依冽一贯的作风,自然是不可能将「白冽予就是李列」之事让太多人知道。而此事既然是个秘密,为了保守秘密,山庄自不可能特别关注此人。
可一旦「李列」有所行为,成了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山庄便有了正大光明关切其行踪在理由。
见他早已考虑好一切,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无力……估计父亲也是有着同样的感受吧?就在他们这些亲人费尽心思想对他有所帮助时,他却早已盘算好一切,而且远比他们所计划的还要来得周详。
看着这样的白冽予,心中固然赞叹他的能耐……可更多的,是不舍。
一阵叹息。
「你决定好吗?初入江湖的舞台。」
「不,随兴而为吧。」
「这样吗……罢了。爹都没说什么,我自也没立场多加干涉。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需要我带走陆仁贾吗?」
「带至屋外搁着便好,药量足够他睡个三天。现下他已是武功尽失,不足为惧。」
「嗯……我走了,记得早些就寝。」
似乎是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嘱咐后,白飒予提起角落的陆仁贾转身离去。
听着兄长的足音逐渐远去,白冽予神情忽尔微变,眼帘垂落,轻轻将头枕上桌面。
指尖轻抚上杯缘,深眸染上些许愧疚。
而,在足音踏出小院前再度启唇。
「这次的事情和流影谷年轻一辈脱不了干系。相关情报我会处理,飒哥只需专心应付各种变化就好。」
「……交给你了。」
回应的,是兄长的传音。
那是充满信任的语调,对他。
可他却没能完全回报这份信任。
初入江湖的舞台,早已决定――
第二章
鹅黄素帐、素雅淡香,以及自半掩窗口泄入的细雪……
透骨寒意,乍然袭至。
那不是雪所带来的寒意,而是,杀气。
娘亲!
一片昏暗中,烛光掩映间,双眸陡睁,望见的,却是本来一直信任着的身影手持长剑,朝母亲的后心直刺而入的画面――连警告都来不及发出,冰冷长剑已然贯穿那温暖的躯体。
「冽儿……快……逃……」
「不――!」
终于脱口的声音,却是为时已晚……伴随这长剑的抽离,鲜血喷溅四散,素雅淡香沾染上血的腥味……血花于胸口扩散开来,染血的躯体随之倒落。
母亲美丽的容颜就那样枕上了胸口。容颜之上没有分毫对死万的恐惧,只有满满的担忧,对他。
「娘……」
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泪水,无法遏止的自眼角滑落……
* * *
乍然,转醒。
那是个……太过熟悉的梦境。
即使是在过了八年余的今日,梦中的一切仍无分毫褪色。床帷的鹅黄、利刃的银亮、鲜血的殷红……以及,母亲逐渐苍白的容颜。一切一切都仍历历如绘,甚至连剑身的寒气、鲜血的温热亦是如此。
而那份痛楚、那份自责懊悔、那份恨,也一并延续至今日。
所有的一切,都始于八年前的那个雪夜。
便在那个雪夜里,他失去了挚爱的娘亲,因为他的错信。
便在那个雪夜里,他第一次了解了欺骗,第一次了解了恨,以着最直接的方式……
双眸,缓缓睁开。
眼眶仍残留着些许微湿。白冽予唇角勾起苦笑,以指拭去残留的水珠。
而后,眸光移向身侧。垂落的床帷是洁净的浅蓝,而非记忆中染血的鹅黄。
同样的院落,同样的内室。而昔日那个在病弱之时彻夜守着自己、抱着自己的美丽身影,却早在八年前便已不复存在……
他对母亲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八年前的那个雪夜,停留在那张没有恐惧没有憎恨,只要担忧的美丽容颜之上……
指尖触上床帷,而至紧揪。眸光忽尔一转,冰冷杀意一闪而过。
自己铸下的错,就必须由自己亲手弥补偿还。正是以着这份意志,他没有被自责与那个男人的欺骗击垮。他努力锻炼自己,直到能以自己的力量亲手报仇。
对那个男人,天方四鬼之一,以「潜入擎云山庄暗杀庄主夫人」而闻名的杀手青龙严百寿。
擎云山庄,江湖四大势力之一,与流影谷、碧风楼、柳林山庄等组织并称,居东,人称「东庄擎云」。势力遍及长江中下游,基业庞大。庄主白毅杰更是天下有数的绝代高手。擎云山庄由他一手创立,早在八年前便已确立「天下第一庄」的地位――而青龙能够就这么潜入山庄之中取下庄主夫人的性命,便是利用了手段,其能耐也绝非一般。
「传言」说,他不但杀了兰少桦,更毁了白毅杰次子白冽予的身子,令他从此不能习武,形同废人。
正是因为如此传言,「白冽予」成了擎云山庄的弱点。即使是山庄内部也仅有极少数人知道「白冽予确实曾经成了废人,可如今的他,一身功夫直逼兄长白飒予。
之所以任由谣言漫天,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能耐,为了欺敌,为了报仇。
于是,八年来,擎云山庄虽曾几度围捕青龙,却都仍棋差一着,让他「侥幸逃过」。
没有人知道,看似严谨的围捕之计实则留了活路;没有人知道,青龙没一次的脱逃都被详细的记录分析,由白毅杰亲自送往于东北潜修的次子。
如今的他虽仍有所欠缺,却已离大仇得报之期不远。张了八年的网也到了慢慢收紧的时候。待时机到来,他要用那个男人曾毁去的双手,亲手了却那个男人的性命!
心绪瞬间有了难得的激昂,却旋即恢复了平静。
白冽予俊美端丽活路容颜上瞧不出分毫起伏。年方十七的他,交错着利落与柔和的轮廓让承继自父母的容貌更添了一分纯净的气息。
似浅实深的眸子偶尔会露出属于少年的张狂与傲气,却更多的是无从揣度的深沉难测。
他松开了原先揪着床帷的指,转而起身下床梳洗。
回到山庄至今,也已是十多天过去。
将长至背脊的长发束起、着上一身素雅长衫。闲淡出尘的气息漫开,先前的杀意恨意仿若不曾存在。
八年来,对于心绪的掌控,他早已收放自如。
打理好后,白冽予取过长剑正待院中稍作练习,却在望见被置于角落的书册时停下了脚步。
册子的封面简单的书了「冷月」二字。对外人而言或许会摸不着头脑,但身处山庄核心的他不会不了解这二字代表的意义。
将册子收入怀中,而后,推门出屋。
一如山庄内苑的众多院落一般,他所居住的「清泠居」也是由一个相当雅致的小园与屋子结合而成。屋前有一块不小的空地。自三岁开始逐步学武,他几乎都是在此练习父亲所授的剑法……直到他因青龙下的毒而倒下为止。
那时,没有人察觉到他体内的毒,连八大护卫之一的毒君于扇也没能发觉,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怪病。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高烧不断、咳嗽不止,连经脉也禁不起如此摧残而欲断未断。而山庄的众人只能努力的寻找名医名药,却始终没能治好。
时逢柳林山庄老庄主六十大寿,白毅杰自也在受邀之列。可他眼见次子一天天衰弱,又怎忍心离开?但妻子兰少桦却希望他能藉此次江湖豪杰群聚之时,探听「医仙」聂昙的下落。白毅杰几番思量后终于还是选择前往。其中,八大护卫去了六个,只剩毒君及万志云留守。四个孩子也去了三个,仅留下兰少桦照顾病重的次子。
这,正是青龙千方百计制造出来的机会。
就在那个飘雪的夜里,他杀了兰少桦、毁去白冽予幼小的身子。他甚至企图在那幼小的身子上头留下一生都无法消去的印记,对那个一直信任着他的孩子――白冽予的资质太过优越,青龙容不下这孩子的存在。
那一夜的一切,几乎让整个山庄笼罩于绝望之中。
直到先前寻觅已久的医仙聂昙出现。
聂昙接回了白冽予的手脚筋、消去了他身上的伤痕,甚至给他恢复经脉的可能。为了恢复武功、为了亲手报仇,白冽予拜聂昙为师,离开故乡前往其所隐居的东北潜修。
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来他从未回过山庄,自也有八年不曾在这屋前的空地习武。
而八年之后、回到山庄这些日子以来,他又开始了以前的习惯。所用的兵器,也一如当年的选择了他最为喜爱的「剑」――纵然即将踏入江湖的「李列」用的并不是剑,而是他四年前另学的鞭。
对于打小修习的剑,白冽予一直有一份感情在。而之所以习鞭,则是为了在踏入江湖之后以另一种形式隐藏之计的实力。
望着眼前开阔的空地,白冽予握上剑柄。
此剑名月魄,是八年前离家前父亲让他挑的,出自名匠冯二之手。
微一使劲,月魄乍然出鞘。清泠幽光笼罩剑身,不寻常的凉意透出,而在真气贯入剑身之时转为透骨冰寒。
八年相伴,月魄早已不仅是一把配剑,而几乎成了白冽予身体的一部分……
剑身忽动。
脚步迈开,躯体随之移转。清冷幽芒仿如流光,身形畅如流水。剑法随性施展而出,人剑为一。刹那间仿佛化为一泓清流,奔流于山林叶影间。
人剑流转灵动,没有分毫杀气,只有一份出尘脱俗。闪动的银芒映上俊美端丽无双的容颜,说是练剑,却比任何舞姿都来得撼动人心――却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道掌劲挟势闯入剑网,朝白冽予胸口直袭而去。察觉到来人的身分,唇角因而微扬。毫无滞涩侧身避开掌劲,身形一旋,足尖一点,已然飞身而起朝来人袭去。
流光化作白虹,依旧看不出杀意的一剑,却已凌厉迅疾的直取对手咽喉。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白飒予。见弟弟此招来势凌厉,他也不闪避,沉稳如山静立原地,双掌劲力暗蓄,而在长剑触上咽喉的前一刻身形一沉。
长剑掠顶而过。不等弟弟收剑回防,双掌已然趁此空档朝其腹部击去。
他的时机抓得可说是准确之至。
先前那一沉若是早了,便是给了对手回剑变招的机会;而晚了,不用说,自然是饮恨剑下的下场――而他竟能如此准确的掌握到时机并随之行动,眼力和身手之高明由此可见。
见兄长掌力可说是避无可避的直袭而来,白冽予眸中掠过一抹赞赏,随即,凌于半空中的身子以着令人咋舌的流畅一个回转。白飒予的一掌因而落空。
当下真气一转正待变掌击出,畅如流水的身影却已飘了开来。
白冽予落地之时,白飒予也收回了先前蓄于双掌的劲力。
「没想到你竟能凌空转变方向,这招实在高明。」
「因为真气特性而有的小伎俩,刚好用上罢了。倒是飒哥的那一沉,时机之准令人敬佩。」
隐含笑意回应了兄长的称赞,白冽予一个踏步重整身势,澄幽的眸子带上一抹难见的锐利:「继续?」
「五分力如何?」
「小心了。」
算是应答的语音初落,身形一飘已然再度上前,而在距离拉近之时足尖点地一旋。剑势搭配步法化为弧光,冰寒真气透剑而出。白飒予微微一惊,身形微一往后,以退为进运起掌法攻上前去。
剑与掌之攻守范围各有不同,能掌握到适当的距离,自然便是取胜关键。招来招往,气劲交击之声不时传出。白冽予畅如流水,剑法灵动有致;白飒予则稳若磐石,掌法气象万千。二人各自搭配身法迎击,转瞬间已是数十招过去,各有攻守,却始终没能确实有个胜负。
虽说是只用五分力,可彼此额际却都浮出了一层薄汗,而在又一次的掌剑相交之后双双后退。
两人相视一笑。
「好久没打了。」
看着弟弟还剑入鞘,白飒予撤回掌力带着感慨如此说道:「」你的剑法当真高明至极,畅如流水,而又无处不渗――再打下去,估计我是防守不了的。」
「那倒未必。纯以功力而言,我可是逊于飒哥一筹。」
他胜在招数,兄长则胜在本身的修为。白冽予言下之意在此。
却见兄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神情转带上一分落寞寂寥。
如此变化令他先是一楞,而随即明白了过来。
「光磊离开了?」
口中提及的,是与白飒予同年,多年来寄居山庄的书生于光磊。他是白飒予的童年玩伴,也是三弟白炽予的启蒙之师,和四兄弟之间有相当深厚的感情在。
白飒予闻言有些讶异:「你早知道了?」
「推测出来的,因为时机。」
便在他们商量完如何应付那傲天堡后,经过三日的准备,白炽予于昨天混于陈飞星所领的镖队中离开,展开他的第一个任务。他自小便极黏于光磊,故于光磊若想离庄上京赶考,势必得趁这个机会才成。白冽予口中指的时机就是这个意思。
白飒予如何不懂?笑容却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