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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他看呆了。”在梅皓辛无法听到的地方,清北道,“难怪朵萨会不远万里派来使者要拿到配方。”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想到的主意,把触手都伸到那位与自己小姑姑并不亲厚的所谓母亲那里,那一支朵萨人在大宣的下场可想而知。而那位在他们看来太沉不住气的辛夫人,也被送往(软禁?)相对安宁的南方。
“我们先回。”清南冷然道。
“唉,姐,话说那啥谢梓静,人怎么说都是一老人家,您就别折腾她了。”
“这不还没神经衰弱呢。”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即使是地位尊贵的太皇太后,命人火烧大相国寺,严重威胁无辜之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也是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她天天做噩梦关我何事?”漆黑的眸子看向清北,“没有证据可不要诬告哦。”轻轻一笑,她走向还在发呆的梅皓辛,“梅庄主,可以请您过来一下吗?”秋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清贵灵动的脸上竟有了些肃杀之气。清北只在后面笑看着自己的姐姐,意味不明。
这时的阳光变得有些灼眼,眯起的眼中藏着些许让人无法明白的事情,“姐,你这次去了在三年之内是不会离开家里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清南抬头,似乎并不准备躲避这光芒,似笑非笑,“如果下次见到那位皇室成员,我会帮她解决日日噩梦的毛病的。”前提是在那之前……她没有翘辫子,“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凤眸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她抿了抿嘴,“夜霜的感觉呢。”
“是与夜霜一样强大的感觉吧,姐。”清北轻笑,狡黠优雅,“这个地方,到底是被神民统治了那么多年。”
“不过现在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清南的心情变得有些雀跃,对他们这族人来讲,那种真正的宝物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拥有,便有了强大的武器,比如赵美人的玉箫夜霜,而他能无所顾忌,未尝不是依恃着那件乐器,她淡淡一笑,“其实我们要那东西没什么用。”眼下能与自己家竞争的也只剩下了风的力量,不过从很久之前开始对方内部就是一盘散沙,原本若是小姑姑与唐的孩子出生的话,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可惜……嘴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真不知是平静还是无聊啊。
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这个季节的菊原本就开得极好,今年尤胜,只是穆西嫌这花朵肃杀之气太过浓厚,言宅中也只有外边花园中有一些,芳香馥郁,即便相隔甚远,味道也很是浓厚。阳光早已少了夏季的炙烈,闲时穆西与唐便在院中的亭中低声交谈嬉耍玩乐。通常这种时候没有人会靠近这里,而他们谈论的内容也就不为人知。
“我说我想回去,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没有听清?”孩子气的用两只手将唐的脸捧住,“我再说一遍,我想回去,回家!”穆西一字一顿强调道。
轻轻拨开她的双手,“那就回吧,我陪着你就是了。”
本以为会受到阻拦,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她多少有些讶然,继而垂头轻笑,“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唐并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的看着穆西,“看什么看,看得我心里发毛。”话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伸手过去,首先碰到的是唐的睫毛,“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轻轻的叹息替代了话语,她沉默着坐下,结合了两种画法的画像才完成一半,不久光线发生变化,她便搁笔站起,唐见她停笔,也就改变了坐姿,“席霜可能在等你,你过去吧。”
马车虽然华丽,但在这种四处都是达官贵人的地方并不显眼,车身上甚至没有代表尊贵身份与出生的族徽,这种车,通常就被认为是城中富商的车驾,官宦人家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中,于是……
穆西只觉得马车一震,“席霜,怎么了?”
“让道的。”虽然知道自家小姐肯定不会掀开车帘,席霜还是扭过头去对着车厢浅浅一笑。
曲觞流水,觥筹交错,“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一杯,我敬你。”张豫举杯对谢梓勋道。
斜睨好友一眼,他没好气道,“我这是去送军饷,又不是去送命……”他在心中默念着那几句,“这诗不是你作的吧。”
“当然。”张豫笑了笑,“这还是元封三年那会子穆西背出来的。”
“又是那丫头。”谢梓勋笑道,表情也变得有些柔和,“她怎么还没过来,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在家里耽误了。
“她不是孩子了。”一屋子人听见这样一个突兀的声音,纷纷离席跪下,“陛下。”
示意也算是自己师傅的人从地上起来,“她的车得给别的人让路,可能耽误了,诸位先坐。”理所当然的走向正座,他的脸上全是微笑,“今天她来,大概是告别的吧。”他淡淡地看着窗外,正襟危坐,分外庄重。
张豫等人稍稍惊诧,不久却莞尔一笑,姚浠奇怪这群人怎么这样反应,却又不好开口,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
此时厅内的气氛格外尴尬,小辈的这些事情,他们本来就不好开口,何况当事人之一还是天子——谁愿意把自己朝枪口上折腾啊。
“你总算是到了。”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镂空雕花门前,谢梓勋走上去道。
“老师,我并未迟到吧。”她微笑道,在路上耽误太久,她倒是没想到这点,在座的不是长辈就是上级,这还真是……她敛椐躬首,正色道:“还望见谅。”
“罢了,先入坐。”姚浠摆手道。
微笑着道谢,穆西道,“陛下今天前来,可是为老师送行?”
“不全是。”姚浠道,“我有事找你。”
“嗯?”
“你要去的地方是月兰海沙吧。”姚浠道,“那就麻烦你绕道去见一次荣亲王。”
“提亲?”穆西笑,“您早该这样做了。”她似有似无的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镯,“您怎么知道我会取道月兰海沙呢?”若是内奸,那真要提前除掉。
“你一直想去的。”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睛,姚浠忽然笑了,“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呐。”及时是与第一次见面的小时候相比,变化的似乎也只是容颜,“这些年你一直争取将月兰海沙变为大宣与朵萨的通商关口,如此一来,城池便完全开放。”见有人想上前辩驳,他挥手笑道,“虽有私心,不过于国亦有大利。”
“陛下都知道了。”穆西笑,“虽然有些失礼,不过还是想要在这里把月兰海沙的事情交待清楚。”
自元封年的那次战争之后,大宣的优势日益显著,而穆西擅长的,恰好就是这些,有了张李二家的经济基础作后盾,在她名下的财富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增长起来,她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创业者,却是一个很优秀的发展者——这是她还是言时就得到的评价,此时这位优秀的经营者正向皇帝进言,她需要将一条重要的脉络留给自己的侄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的,大宣都可能成为他们活动的重要场所,这样送一个人情给自己的晚辈,以后或许还用得着呢,毕竟他们会比自己活得久——穆西是这样想的,至于麻烦,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清南在三年之内都不会再到大宣,而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所以陛下需要重新任命相关负责人。”从她这样说也可以看出,穆西从未远离朝堂,她只是将精力放在了大多数人视线无法到达的月兰海沙。
在听到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回来时,年轻的皇帝有了短暂的失神,穆西谈论私事的口气一向委婉,既然她说可能,那就是绝对,以此类推……这个从孩童时期就一直与自己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女子,这下真是见不到面了,姚浠一时难以明白自己这一刻究竟是怅然还是释然。
作为大宣的最高领导者,这个年轻人在对权力斗争的有着与生俱来驾驭能力,不过在感情方面的灵敏度却几乎为负数,虽然在早年经历了一段夜夜笙歌左拥右抱的荒唐时光,可那也只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方式。
用穆西的话来说,虽然姚浠称不上是君子,不过还真是位绅士啊。虽然在她与清南的闲聊中也出现了虽然不反对姐弟恋但对方是跟自己侄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多少会觉得奇怪吧之类的话,那也只是玩笑罢了。或者说就是因为在初期发现了这个小孩与自己的另一个侄子施行亚比较相像而且形势所需才会鼎力相助的吧。
“历史上,通过经济需求达成政治统一,屡见不鲜,而且极其有效。”穆西沉声道,“所以还请陛下费心挑选出可以信赖并足以胜任此职的人。”这是颜穆西对皇帝提出的最后一个建议——说了与没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她的离开,必将导致某些部门的任务更替。
缓缓地敲击着面前的琉璃杯,“该不会是离开嫁人吧。”
“当然不是。”穆西看着被子上的精致浮雕,“是回家。”嘴角的微笑异常温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呀。”
全场愕然,颜穆西的母亲是那位已经被送走的辛夫人,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即便是要探望母亲,目的地也应该是东南方向而非月兰海沙。穆西也不解释,只低头饮酒。
这天穆西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这就算是最后的个告别,其间她与人交谈的语句,也不过那么几句而已。
这次聚会,是以皇帝陛下那一句“我送你吧”结束的,之后,大宣最为尊贵的人还是按照少年时的习惯让穆西先走了出去,而他紧随其后。
在登上马车之时,穆西看到了两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清南姐弟俩。
“小姑姑。”两人见穆西面露疑色,还是乖巧的上来打招呼,虽然之前也因为新武器的原因获得了自由行走的权利,无论是依照常理还是计划,在离开前一天他们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跟我一起回吧。”穆西看了眼自己的晚辈,“你们找的,大概是这个吧。”微笑着伸出手露出腕上的手镯,“这个,是今早母亲令人送来的回家的礼物。”
“姐,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情景呐。”偏偏是以阴阳怪气的腔调说出来的,让人忍不住发笑。
“这个手镯,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呢。”话中不无失落,低笑两声,清南最后将实现落在了手镯上的细致雕刻上,花藤缠绕,其中隐藏卡佩家代代相传的族徽,样式古雅,应该不是新制。
此时姚浠似乎又变成了局外人,他咳嗽了一下,“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陛下请留步。”穆西笑了笑,微微躬深。
“好。”
马蹄渐远,“这个冬天,会很冷啊。”年轻的君主以半叹息半陈述的语气低声说道,接过侍者呈上的斗篷,他命令道,“回宫。”
“有什么话,等回到普拉科斯纳,如果没有记错,似乎也有画像中……”她陷入短暂的沉思,到底是离开太久,因而脑海中对那座作为自己出生地与学习地的庄园的印象也不甚明了了。无论以后会如何,她总算是等来了回家的那一天。
春日的阳光温暖柔和,似乎对这样的天气很是享受,坐在宽大椅子上的少女神情慵懒,卷曲的头发挽成一个松散的髻,双瞳的颜色与她颈间的黄玉挂饰极为相衬。几近透明的白皙肌肤与眉睫间的淡然让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幻,她随手翻开桌上的几页纸,唇边的笑在看了前几行之后便带上了些嘲弄,果然是比较官方的格式啊。
理宗钦文昭皇帝,讳浠,英宗德穆皇帝之嫡孙,宪宗章文皇帝第三子也,母曰仁献元皇后周氏。以显庆十三年,生于东宫之丽正殿。上仁爱英,悟宇量弘深,宽而能断。聪敏强记,耳目之所听览,不复遗忘。英宗爱之,常置左右。
元封二年三月,王氏弑太子妃,英宗密令南安侯谢梓勋置皇孙于山庄。四月,有风赤如血。十月,有星孛于西北。十一月,朵萨入月兰海沙,杀略吏民。三年二月,山庄迁京都,皇孙始回宫,居丽正殿。四月,英宗大阅军容,衣甲胄,乘马亲射十矢而十中。五月,帝命定国将军张昌昊出青木峡,驻军月兰海沙,直逼朵萨边境。七月,英宗亲征,令太子监国,划前朝旧都月兰海沙入大宣境。太子每视朝,皇孙常侍,观决庶政……
“真无聊……”话中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纤细的手指随意的翻了翻,漫不经心的扫过去,……既为储君,听政于金液门。宪宗崩……正徽元年,三月甲申立安敏郡主白氏为后……十年……十一月己巳,废皇后为庶人……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用完就扔,接下来就是诛杀荣亲王一族,对她,还真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微笑着站起,少女佯叹道,白色衣袂扫过暗朱长桌,最后几行字刚好被留在了阴影之中。
五十二年丁巳,改元,大赦,是夕,皇帝崩于立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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