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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西正说左明羽可爱,统一东部之后第一件事情竟是官方垄断瓷器与丝绸的生产,并将两者列为禁品,严禁走私,弄得到今天朵萨想要这两种东西,还得专门派遣使者商议,也难怪人家朵萨人郁闷的连扫西南十三城。
脸色微晕,朦胧的浅色瞳眸也染上些许笑意,穆西放下书本,慧元大师前两天差人送来几套书供灵枢院学童选阅,姚潜裴麟等人均是欣喜若狂,大师毕竟不是普通人呐。
一阵兰花的香气随风而来,穆西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对香味一向挑剔,宁缺勿滥,这位小朋友用的薰香显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庄月罗暗地里细细打量穆西,异常珍贵的霞烟纱被裁减成这种普通衣服,在她眼中就是暴殄天物,心中对这个女孩的分数又降了些——她从来不将颜穆西当做同窗,即便是张豫,她也只是看着父亲大人的面子才唤她一声师傅。
穆西抬了抬眼,白皙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了两划,抬头对着庄月罗的方向微微颔首,仪态优美,笑容可亲。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小孩,她一向都很包容,七八岁的孩子嘛,不是自家的自然要宽厚些。
庄月罗见对方如此动作,这个年纪的稚童实在还没有学会笑对天下事,一张小脸仿佛受到什么侮辱般变得煞白,小手紧紧地握住裙角,嘴角微抿,黑亮的眼睛直直看向柳梢,固执而骄傲。
这孩子,何苦呢?穆西背过身去,粉色缎带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孩子还是自家的的好,她又想起了侄子施行亚,低头蘸墨挥毫,字体古拙劲正,质朴方严。
“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人生幼小,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三逸,故须早教……”
姚潜正与裴麟从灵枢院的方向走出来,穆西拿起刚刚写好的字,似乎不太满意,随意下笔又是两下,不长的几行字就消失在墨迹中。
小女孩的个子又长高一些。
新置的衣物所用的布料多是张老将军派人送来的霞烟纱,颜色飘若彩霞,渺若淡烟,真正吸引穆西的是这布料轻柔的触感,至于来历,她倒真没太在意。
裴麟似乎永远都是跟在姚潜后面的小男孩,清秀的小脸,眉目分明,笑容中七分憨厚三分羞涩,微微点头当作对穆西的招呼,最先开口的仍是姚潜,小孩子之间的话题,无非是谈谈零食,说说风景。
山庄中多为绿地,白色儒服便格外扎眼,姚潜不以为意的冲着另一端撇了撇嘴,“那个就是上次的第一名。”虽在人前摆出了一副恭俭仁礼让的姿态,在穆西与裴麟面前多少还遗留了些小霸王的做派。
穆西顺着姚潜的目光,不正是学堂的第一天跟她一起走出来的小鬼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时还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高调,穆西对着向这边拱手的孩子微微一笑,她回过头,轻声细语对姚潜道,“你刚刚讲到哪里了。”
宜人的春风吹动着岸边的杨柳,曲江之侧,苑圃葱翠,湛然江水上泛起细波,皇城之内,主管商业的官员与来自朵萨的商团经过一番交涉,最终不欢而散。
元封三年四月,端帝阅大阅军容,衣甲胄,乘马亲射十矢而十中;
五月,帝命定国将军张昌昊出青木峡,驻军月兰海沙,直逼朵萨边境;
七月,端帝亲征,令太子监国,划前朝旧都月兰海沙入大宣境。
月兰海沙在一年多前就成为空城,穆西轻笑,面孔洁白无瑕,朱色深衣庄重雍雅,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双眼半闭,形若酣眠。
端帝在位三十五年,在他作为帝王的一生争议最大的就是晚年对朵萨一战,然而不管后世学者怎样说,月兰海沙一役,终究是胜利了的。朱雀大道宽阔笔直,骄阳之下旌旗飞扬,大宣最为精锐的军队汇聚于此,他们将奔赴南疆,与月兰海沙定国将军所代领的军队汇合,然后对邻国进行报复性的打击。朵萨毁我西南十三城,大宣的子民呐,报仇的时候已经到了。
长驱千里去,一举两蕃平。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
琴声铮铮然,穆西的手指快速在琴弦上拨按,水榭的轻纱遮住了她的表情。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那里真的是空城了吗?
凯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出鞘!
今天看了一下,发现好多错误,慢慢改,先汗一把,呵呵
迁徙后魏幽山庄各处仍用旧名,以学堂为中心的八个院落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曲江两侧。庄若云牵着庄月罗步入灵枢院,院落外围清拔直立的梧桐中琴音袅袅,意境绵远,曲调简洁尤显古朴清雅。
两人绕过院前流水,灵枢院内布局精巧雅致,曲径清幽。
穆西正从琴前立起,长发以暗朱明纹锦缎束起,直裾青色棉制深衣庄穆高贵。
一曲奏罢,万籁俱寂,透过繁茂枝干,庄月罗能看清张豫满意一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暖。月罗心中稍有不平,一首简单的流泉几乎不用任何技巧,对一个学了半年琴艺的人来说过于简单。
三岁识谱,四岁学琴,到了张豫这里却被一句意境不足打发下来,月罗心中愤愤,委屈的朝庄若云看去。
庄若云松开养女的手,笑容儒雅淡定,“我们刚来,就要收琴?”雪色峨冠博带,一派名士之风。
张豫自座椅上站起,示意穆西回房更衣,迎庄若云父女在厅内坐下,侍女为几人奉上七彩琉璃盏,茶汤清澈明亮,“今日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月罗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刚好没什么事,我就带她过来了。”庄若云也不纠缠,说明来意之后便端坐饮茶。
白衣上散发阵阵幽香,衣袂翩然,庄月罗冲张豫盈盈一拜,“请师傅赐琴。”白色裙裾在地上开成一朵纯洁的花,言辞诚恳,落落大方。
张豫放下茶盏,也不多说,她离开坐席,“你随我来吧,是该有把好琴。”
庄若云听了只是一笑,他为月罗准备的何尝不是当世精品,小孩的琴需要特制,流传下来的根本是少之又少,若让那些制琴的大师将这句话听去,还不被气死。
由张豫领路,三人一起行至魏幽山庄外,朝西走,正是当年慧元大师未出家时居住的宅邸。
转眼盛夏又至,捷报自南疆频频传来。京都内秩序井然,在监国太子的治理下国家机器安然运行。
外面是赤日炎炎,碧纱橱中的水晶碗中是切好的西瓜,丹瓤绿皮,甚是鲜艳。雕有荷花图样的象牙小签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玉盘中,另一边是一些葡萄之类的瓜果。
自入夏以来,极少下雨,碧蓝的天空中没有半丝云彩,就连曲江的水都有了些下降的趋势,池中菡萏半开,明晃晃的阳光把白色花苞照的发亮。
姚潜扶了扶头,他透过指缝与那光华万千的太阳直视,“看样子还是不会下雨。”轻薄的纱帘纹丝不动,蝉鸣聒噪声声入耳。
旁边范宁用象牙签弄起一块水果,懒洋洋的插了一句,“下了雨,西瓜就不好吃了。”他指了指水晶碗中的西瓜。
一直在翻着闲书的穆西听完,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这范宁,比那“农夫心内如汤煮,王孙公子把扇摇”的等级似乎又高上不少。
自古纨绔少伟男呐,同学!
姚潜一身浅蓝单衣,他随手拿起一本书朝范宁掷去,笔直的书脊直接砸在后者手中的西瓜上,“只知道吃,若今年大旱,收成便会不好。”另外几个伙伴纷纷符合,有说现在前线正在打仗的,也有说要防备朵萨的,也有说要准备攻下邻国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穆西听见都安静了下来,她抬头见大家的目光都定格在自己身上,眼睛从书页上移开,她看了看姚潜,又看到地板上的西瓜,“你把他手里的西瓜给浪费了。”一本正经,穆西又将手上的书页翻过,“地板也被你弄脏了,还弄脏了一本书。”气定神闲,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被西瓜汁染上污渍的封面。
小男孩似懂非懂,穆西垂头,继续看书,其余几人都不再言语,碧纱橱中又恢复了水一般的寂静。
月兰海沙俨然纳入大宣版图,以前朝旧都为根据地,大宣军队越过赤山,一举攻入朵萨重镇乌兰科尔。在端帝的带领下,大宣军队突破了朵萨一道又一道防线,攻城略地,本来已经成熟的粮食或被踩踏,或烂在田间地头无人收割。
南方自古就是重要粮食产地,当初朵萨攻宣是冬天,除了少数地方囤粮,一干钱粮早被运往京都,而今大宣攻来正是收获的季节,这一年,朵萨的收成已经算是被毁了大半。
入秋时朵萨派出使者求见大宣皇帝,提出议和的请求。
月兰海沙一役,几乎给朵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对战败国的处理,无非是分削其土地人口,勒索财富,实行军事占领,对战犯进行“公正公平公开”的审判,再缺德一点,就挫伤人家的民族自尊心,不过这样容易引起全民族的仇恨心理,继而引发新的战争。
不得不说端帝在这一点上做得极好——在毁了人家的庄稼,抢夺了钱财,并且重挫朵萨军队之后,热情洋溢的接待了朵萨使者,吃好穿好住好,比待自己的大臣还亲,这一招待,就是一个多月,来一批,扣一批。
一道圣谕发回京都,端帝陛下又再次利用庄若云的书记员才能,洋洋洒洒十几万字的国书被送到邻国,在那几乎都可以编成一本书的国书中,一口一个友邦,一口一个兄弟,从两百年前两国的开国君主共同推翻神民统治的英雄时代说到现在端帝送给朵萨皇族的各种礼物,到达朵萨诵读大宣国书的使臣俨然是经过训练的,慷慨陈词,只是苦了那些朵萨的臣子们……
朵萨国君相当郁闷,本来以为这次给大宣一个下马威,抢来粮草钱银,再派去使者肯定能弄到丝绸的制作工艺和原材料——朵萨贵族多爱丝绸,不过领导层总穿着进口货也不是办法——没想到这次行动却证实了物极必反这一真理。
大宣军队直接驻兵月兰海沙,以那里为据点对朵萨进行了一系列破坏性的打击——拿得走就拿,拿不走就毁掉,典型的强盗做派,估计跟人家说这是皇帝的御驾亲征都没人相信。
一年一度秋风劲,整个国家都沉浸在大宣将士们凯旋归来的喜悦之中,金秋丹桂飘香,京都城内张灯结彩,到了中秋这一天,朱雀大街上比肩接踵,人山人海,整个国家都沉浸在一种自豪而快乐的情绪中。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未若柳絮因风起,穆西捧一杯热茶立于床边,她无奈的朝屋内看了一眼,姚潜自山庄放榜之后便保持这种白痴状态,她在心里笑一声,这孩子,拨得头筹值得这么高兴吗?魏幽山庄生源特殊,多数学生都在京都过年,无聊之时,风景优美的山庄就成了这群人游玩的地方。
素白的手掀开罩着窗的紫红棉帘,雪花落在朵朵梅花之上,穆西见外面一个小小的身影踏雪而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瓷罐,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穆云?这小朋友不会是要采梅花瓣上的雪吧……她缩回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转眼,就是元封四年了。
出鞘
京都之北地势平坦,十来位少年策马奔驰,阳光之下衣带广袖迎风飞舞,所过之处烟尘滚滚,唿哨不断。
姚潜猛地勒住缰绳,后面的人也纷纷停下,回头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朵萨又派人来了,听说今年又带了些新鲜物件儿。”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发音嘶哑,被阳光晒得有些发黑的面庞神采飞扬。
六年前端帝御驾亲征,重创朵萨并与邻国订立合约,诸如两国乃兄弟之国此类的话并未少说,以月兰海沙为界,两国沿边城市陈设如战前,两国扩大贸易往来,每年两国互遣使者,学习交流……
从此每年春天,来自朵萨的商人都会带来自己的商品,对于久居京都的人们,那些来自大陆西方的东西新奇大于实用。
“今晚还照旧例。”裴麟道,相对姚潜的张扬,他显然要温和许多,“几位教习那里已经传话过来了,只说别回得太晚。
黑衣少年习惯性的在说话时寻找那个沉静温婉的身影,在伙伴围成的小圈子中寻了一遍,他皱眉道,“穆西呢?”剑眉入鬓,走的虽是阳光路线,言语中依然带着一丝沉稳,隐约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岁月如梭,这少年已不复当年的鲁莽好胜。
不知是谁在旁边悄悄地嘀咕了一声,她骑术比谁都好。怎么用得着担心。姚潜听见,浓眉一挑,那人马上噤声。
虽然没有人再明说,不过在场的都知道,六年来,那个叫做颜穆西的孤女在虽师承于八大教习,却从来不肯走出灵枢院参加魏幽山庄的任何考核,琴棋书画据说仅是尚可,虽然这传言不知起于何处,女工之类的估计更是不会——这倒是实话。
唯一为人所知的就是她精湛的骑术,面对种种蜚语流言她也只是一笑了之,有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