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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宝典-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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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西偏院里那个粗使的赵婆子。

    “赵妈妈?”阿离十分意外,不由便问:“竟然是你?你这是……”

    “这么冷的天姑娘好可怜见的在这里受着冻……”赵婆子又是咬牙又是跺脚,连声道:“这雪地里可站不得姑娘赶紧家去,咱们边走边说”

    金环和玉凤这一喜非同小可,将怀里的枯枝子扔在地上,急忙奔过来拉住赵婆子,惊喜地笑道:“赵妈妈怎么会来开门?这边上夜守门的不是蒋妈妈呢?”

    赵婆子在前头打着灯笼,引着阿离几个往前走,一边低声道:“姑娘不知道……太太病了,这两天由三姨奶奶管着家务。她说蒋**女儿才生了孩子没人照料,开恩放蒋妈回家看看去,另派了个老宋妈在这里上夜守门……”

    她歇了口气,又道:“那老宋妈原是太老太太使过的旧人,现在七老八十了,没儿没女的,老头又死了,老太太怜惜她孤苦无依,就仍然留她在府里吃口闲饭,平时也不派她什么差使,不过在茶房里烧个茶水就罢了。谁知这两年她越发老糊涂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眼又花耳又背,成天只知道吃酒睡觉管家娘子们担待她是府里的老人,也不大苛责她……偏那蒋妈是我两姨妹子,今天欢天喜地地跟我说,姨奶奶开恩放她回家住两天,让老宋妈替她的班,我就有些疑惑……我巴巴地等到过了子时,还不见姑娘从祠堂回来,赶紧跑到后面的茶房里去看,那老宋婆子果然又睡死过去了所以我赶着拿了她的钥匙过来给姑娘们开门……姑娘没冻着吧?”

    阿离听她把话讲完,心里一阵冷笑——果然猜得不错,如此一番调兵遣将,那老宋妈年老糊涂之人,忘了时辰听不见叫门也是有的。就算真把“六小姐”在冰天雪地里冻上一夜,冻病了,甚至冻死了,也不干三姨娘的事。她最多一拍脑门,懊恼地叫一声“哎呀,瞧我怎么这么糊涂,怎么派了她上夜守门了?”,也就完了。

    问题是,大太太葛氏偏生病得这样巧,正好让“六小姐”有机会挨上这一冻。

    阿离心里发恨,对赵婆子倒由衷生出一股感激之情来,因含笑道:“倒难为妈妈惦记着,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还想着过来替我开门。”


第三十二章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第三十二章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赵婆子很是惶恐,连忙道:“姑娘这话说得太重啦,这不是咱们做下人的份内该做的事么?”又有些得意地嘻嘻笑道:“姑娘给我孙子取的那名字,我跟府里的老姐妹儿们显摆了好几天,她们羡慕得很,都说怎么这么好听。”

    阿离笑了笑,话题一转,轻描淡写地问:“三姨娘看来很得祖母的喜欢呀,又是侄女,怎么就……给父亲作了妾了呢?”

    “姑娘不知道,三姨奶奶原是从小定下要给老爷作正房太太的,不知怎么一来二去的,倒做了小了。三姨奶奶心里有气,平素自然张狂拿大些;老太太也是觉得有些愧疚她吧?所以一般也就由着她去了。就算太太也让着她三分……”赵婆子忽然意识到话说多了,及时刹住话头,拍手嘿嘿笑道:“哎哟,其实老奴在府里日子也不长,这些事也不清楚,都是听她们混说的。”

    哦?原定的元配夫人原来竟然是三姨娘?怪不得如此跋扈,只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阿离怔了一下,见赵婆子有意避讳,便也不多问,一笑作罢。

    此时已遥遥地看见了西偏院。阿离便低声对赵婆子道:“赵妈妈先悄悄地进去,我们过一会再进去。若问起来,我们只说原是老宋妈开的门,姨娘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至于迁怒妈妈。”

    阿离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并非故意矫情卖乖。不料这番话倒激起了赵婆子胸臆间的不平之气,当下仰头一笑,道:“迁怒?那老婆子豁出去闹到老爷太太跟前问个明白,可有这样欺负主子姑娘的没有?大不了老婆子卷铺盖走人罢了,我又不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哪里还吃不了一口清净饭惹急了我出去赁两块地,种些瓜菜挑到街上卖着,未必还能把人饿死了”

    阿离倒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粗使婆子也能说出这样硬气的话来,心里越发多了两分感动,当下便微笑道:“妈妈还会种瓜菜呢?”

    “老奴老家在关中,本就是种地出身。不是咱在姑娘面前夸口,当初我们老家那十里八村的乡亲中间,就算把男人都算上,也找不出几个比老奴伺弄庄稼伺弄得更好的”说起往事,赵婆子悠然神往,不过随即脸上那抹光彩便黯淡了下去,叹了口气道:

    “后来有一年关中老家大旱,接着又是蝗灾,三年里颗粒无收,老奴家里实在活不下去,这才拖家带口地投奔了本地的表妹来,再然后才进咱们府里挣口饭吃……”

    阿离很喜欢听她说这些乡间的事,心里又平空多出些亲切来,当下点了点头,轻轻握住赵婆子的手,郑重地说:“妈妈今天冒雪来为我解困,阿离记在心里了。”

    她到底推着赵婆子先进院子里去了,自己和两个丫头悄然立于不远处,准备等赵婆子进了倒座小屋且无人察觉以后,才悄悄地进院子。

    金环眼尖,忽然看见从葛氏的延熹堂方向慢吞吞走来一个人,也未打伞,也未穿雪褂子,就那样抱着肩低着头缓缓走着,一任那雪片随意飘落在她头上肩上,她好似浑然不觉得冷一般。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来回“徘徊”罢了。

    “那是莲心姐姐不是?”金环低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她在那儿干什么呢?又不太象是往咱们这边来……”

    阿离定睛一瞧,果然是莲心,不知道这个时辰了她独自一个人在那里转悠什么,惊愕之下,便扶着金环向她迎了过去。

    “莲心姐姐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觉。”金环惊讶地低声问道。

    莲心一味沉迷于心事中,神思恍惚,全然没听见有人过来。此时猛地抬起头,因为猝不及防,脸上的的两串清泪还未来得及擦干,她又急于掩饰,那样子便显得有些狼狈。

    “啊,是六姑娘我掉了件东西,出来找找……”她忙不迭地就抬起袖子胡乱去擦眼睛,自己也觉得适才的神态实在不象是出来找东西,忙又勉强笑道:“也是睡不着觉,出来看看雪……”

    阿离分明看见了她一脸泪痕,此时又见她遮遮掩掩的,便不好捅破,只作没看见。因微笑道:“这样天黑路滑的,东西掉了恐怕也不好找吧?要不然,莲心姐姐到我屋里坐坐?”

    莲心急忙摇头,含混说了句:“不了,只怕太太晚上起夜要叫我,我先回去了。六姑娘也早些歇了吧。”说毕,连礼也忘了行,转身低着头就往延熹堂去了。

    “她这是怎么了,看见姑娘也不问一声,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这么三更半夜地出来找东西?”玉凤是个粗枝大叶的,倒没注意到莲心脸上的泪痕,只觉得这个太太跟前的大丫头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

    阿离望着莲心的背影,不觉皱起了眉头。这莲心分明是想来西偏院的,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么?只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说了。这样的冬夜,独自一人在雪地里流泪,神态又那样失魂落魄,必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为难事吧?

    “我猜她准是挨了大太太的打骂,所以心里不痛快。”玉凤替莲心作了结案陈词,然后便催促阿离:“姑娘,咱们快进屋吧?”

    阿离点了点头,一边往西偏院里走,一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莲心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

    曾雪槐端端正正坐在延熹堂堂屋的太师椅上,官服已换成一身寻常青棉布袍子,手里拿着念北的两张小楷定睛看着,头也不抬地沉声问:“念北怎么还没来?”

    屋内外几个丫头都屏息静气地垂手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桔香端了茶盘轻手轻脚走过来,将茶盅小心翼翼地放到曾雪槐手边,轻声说:“已经又派人往三姑娘院子里找去了,二爷没准在那里……”

    曾雪槐将那两张字随手搁到桌上,隔着镂空门向东次间的葛氏沉着脸道:“我走之后这一个月里,难道他就只写了这几个字?字里行间全是应付才刚文老先生对我讲,一章书他总要背上十几二十遍还是不通,串讲更是满嘴胡扯文老先生是何许人,肯来教他这个黄口小儿是他的造化,竟然敢这样惫懒……你平日里都是怎样管教孩子的?”


第三十三章 夫妻

    第三十三章 夫妻

    葛氏恹恹地靠在里间罗汉床上,莲心站在背后替她掐着头。葛氏一手扶额,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爷斥责得是,都是妾身管教无方,让老爷焦心了……老爷常年忙于公务,家里人口又多,事又杂,偏妾身这身子骨也不争气,三不五时就闹点毛病出来,虽勉强支撑着,终究也难尽善尽美。只是妾身想说句公道话……文老先生是旷世大儒,想来要求比较严苛;老爷恐也是期望太高……可妾身和各府里的女眷们私下谈起来,念北的字和书在各家子弟里就已经算是拔尖的了,毕竟他才七岁……”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咳嗽起来。

    曾雪槐听见夫人说话之间不住地喘息,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不觉缓了许多,顿了顿便道:

    “我的确是心切了。既如此,让文老先生教他,也实在是屈尊。不过是才开蒙的小孩子,随便找个儒生做他的老师也都绰绰有余;品南明年就要下场应试,倒是真需要位好先生点拨点拨——以后就请文老先生做品南的老师罢”

    葛氏手里的一串楠木念珠不知为何没捏牢,啪地掉在了地上,她随即嘴里便“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皱了眉嗔着莲心:“手劲儿轻着些,头发都被你扯掉了。”

    莲心嘴里慌忙应了一声,低头替她将念珠捡了起来。

    葛氏起身走到外间,亲自将一盏以杭菊和决明子泡成的明目茶奉与曾雪槐,这才在他一侧坐了,和缓地说道:“其实,也不过就是童试而已,老爷无需太过紧张;提前着人知会江苏学政孙禀孝一声,品南中个生员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倒是念北那孩子,刚和文老先生熟了,又换老师,恐怕适应起来又得需要好大一阵子……”

    话音未落,便见桔香来回:“太太,帐房陈师爷求见。”

    葛氏道:“我正和老爷说话,让他晚点再进来吧。”

    桔香显得颇有些为难,嗫嚅道:“师爷说,因为大少爷昨儿又支了一百两银子,因他催得急,只得先支了,却不知这笔银子该从哪一项上落帐?所以特来请太太的示下,还有旁的好几笔银子……”

    葛氏斥了一声“糊涂东西,不知道老爷才回府,茶都还没喝上一口吗?偏赶上这时候进来叨叨这些事”说着,便从睫毛下暗暗瞄了曾雪槐一眼,急急道:“老爷别急,南哥儿一向爱淘弄那些古玉玩器什么的,少不得多花了些钱……”

    曾雪槐却已脸色铁青,并不理会葛氏,只喝道:“叫帐房进来”

    陈师爷手里携着帐本,诚惶诚恐地躬着身子走了进来,曾雪槐二话不说,劈手夺下帐本一页一页细看,越看脸越黑,终至勃然大怒。

    “五个月支了一千银子?你点过头的?”曾雪槐瞪着葛氏:“这么多钱他都拿去做什么用了?”

    葛氏连忙站了起来,几不可闻地说道:“也不过就是置了戏箱,买了几把古扇……如此而已……”

    “而已?”曾雪槐火冒三丈,将帐本用力掼到地上,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前年去年中原大旱,饿死了多少人?眼下湖北战事吃紧,粮饷不足,这寒冬腊月的多少将士们还穿着单衣啃着凉锅巴?他上千的银子就买几把扇子?这么丁点年纪就要学成那提笼架鸟的纨裤风气不成?快把那个孽障捆了来”他气得两眼通红,指着葛氏吼道:“你就这么依着他的性子胡闹么?这么下去还怎么得了?”

    葛氏扶着桌子局促地站着,终于眼圈一红,掩面哽咽道:“妾身何尝不知道约束管教孩子?老爷瞧念北身上穿的还是前年的旧衣裳只是南哥儿那孩子,妾身一想到他从小没有亲娘在身边,就够可怜的了,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再受委屈,在吃穿用度上难免手松了些;偏生他又是那样阴沉不羁的性子,何尝听人一句劝妾身再怎么说终究不是生母,只恐管得深了倒又不好……妾身也是左右为难……”说着,已是呜呜咽咽,泪落如雨。

    曾雪槐听到“没有亲娘在身边”这几个字,脸上便陡然僵了一下;再看看葛氏病病弱弱掩面而泣的样子,心里由不得便软了下来,抽出一条帕子亲自替葛氏拭去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夫人的难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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