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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快去快去”
青云看她神色凝重,不由也紧张起来,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就扭头出去了。
阿离隔窗望着青云急匆匆出了院子,心中无端地不安起来,不由自主便咬着嘴唇不停地在房中来回走了几个圈子。玉凤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离先是怔怔地不答,接着便对她沉声道:“你去把代妈妈找来”
“代妈妈?”玉凤愣了愣。
自从曾家老太太去世之后,代妈妈作为她唯一还健在的陪嫁丫头,又是曾府伺候过老主子的德高望重的积年老仆,使命已经完成,却并没有告老出去,由儿子们养活着,而是搬去了“东篱”里一间厢房中居住。
因为这里是曾家老太爷晚年静养之所,一概陈设摆用之物还维持着曾重去世前的样子,需要专人每日打扫。粗使婆子原没资格动老太爷的东西,是以代妈妈这时搬去东篱原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玉凤奉了命,急急忙忙走到东篱把代妈妈喊了来,阿离便命她退下,自己和代妈妈掩了门在房内窃窃私语了半日。
玉凤远远地站在院子里,望着主屋紧闭的房门,心中十分狐疑。但她向来对阿离是言听计从的,既然让她退下,说明这件事她不应该知道,所以便恪尽职守地远远避开了,不提。
且说青云去了半日,终于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了回来,向阿离禀报道:“大少爷现在实在脱不开身过来——那位黄老爷兴致勃勃地要在咱们家园子里逛逛,老爷和大少爷正陪着呢。”
“逛园子……”阿离双眉紧蹙,急声问:“现在逛到哪儿了?”
“从东边“步步生莲”开始,绕过八小姐先前居住的芝兰馆,沿着荷塘一路往西,现在怕是到了“百步芳”竹桥那里了……”
“到了百步芳了……”阿离额头上见了一层冷汗。再往西,就是“东篱”了,那位“黄老爷”会不会一时兴起,要进里头看看去呢?若真要进去,会不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呢?若是……
阿离猛然间站了起来,一颗心突突乱跳着,来不及细想,便转头向代妈妈沉声道:“走,咱们得马上过去”
……
且说黄老爷同曾雪槐在前面花厅里叙谈了一会,便说气闷得很,意欲出去走走。
“听闻曾大人府上的后花园一石一景皆是出自名家之手,今儿我可要尽兴逛一逛,开开眼了。”黄老爷负着手轻松闲适地笑道。
“是……”曾雪槐恭声应着,顺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借势稳了稳心神。
从花厅出来,黄老爷走在前面,曾雪槐父子一左一右陪着,后头七八个丫头远远跟着,一众人径直向后园走去。黄老爷显然心情不错,一路指点着路旁景致,时不时就跟品南说笑几句。眼瞅着已过了芝兰馆,曾雪槐渐渐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站在百步芳桥上,远远便见西北角一脉青篱隐着一座青砖黛瓦的院落,看上去颇有些田园隐居的味道。
黄老爷凭栏而立,便指着那边问:“那里是……?”
“哦,那里是先父晚年时住过的院子”,曾雪槐连忙回话,又特别加了一句:“先父晚年好静,不大爱出来走动。便是最后辞世那日,也是在那屋子里……”
品南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曾雪槐恍若未觉。
黄老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换上一幅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曾老大人虚怀若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身为人臣,可算是典范了……”
当下便转头向曾雪槐道:“我想到那院子里看看,凭悼一下曾老大人,不知可使得吗?”
曾雪槐脸色微变,连忙强作镇定地点头道:“当然,当然……黄老爷请”,一边回头扬声吩咐跟着的丫头:“去找找代妈妈,看她在哪里,把东篱的钥匙拿过来。
品南紧抿着嘴唇,再向曾雪槐望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走到前面,微笑着向黄老爷道:“请随我来……您小心脚底下,这边路不太平整。”
黄老爷含笑点头,一行人下了竹桥,便向东篱逶迤而去。
曾雪槐虽强自镇定着依旧和黄老爷说说笑笑,目光却有几分游离闪烁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眼看已到了东篱近前,曾雪槐一眼瞧见院门虚掩着,并未上锁,不觉一惊。还不到饭点儿,平时这个时辰,代妈妈通常会去找府里几位老妈妈说闲话,这院子多数时候都是锁着的,只有送饭时才会打开。原想着“黄老爷”看见门上挂着锁,不耐烦等钥匙,兴许拔脚就走了,现在却只能进去了……
“黄老爷请”,曾雪槐脸上维持着笑容,硬着头皮伸出手去推院门。
手才触到门环,空气里忽然飘来一股呛鼻的熏烤味道,门缝中也透出一股青烟。
“什么味道?”黄老爷皱着眉抽了抽鼻子。
“好象是谁在烧艾草……”曾雪槐说着便推开门。
一推之下,但见满院青烟缭绕,主屋门窗洞开,里头也有烟雾不断地冒了出来,曾雪槐不禁连连咳嗽了两声。
定睛一望,见院子正中一堆点燃的干艾草正不停地冒着烟,火星乱飞,阿离和代妈妈捂着鼻子正站在厢房门口看着,一见了曾雪槐几人进来,连忙走过来行礼。
阿离急急地说道:“这院里没人住,一整个冬天门窗不开,屋里潮湿得很,代妈妈说有的家什都发霉了。我赶紧让她取了两个火盆,在屋里烤烤,又屋里屋外都烧了艾草,熏熏那湿浊之气。呛得很,父亲先别进来了……”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有陌生客人同行而来,连忙住了口,侧身低头向黄老爷行了个万福。
曾雪槐心头一松,便笑道:“倒是六丫头想得周到。既如此,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也小心着些,看别走了水。”
边说,边转头向黄老爷谦恭地微笑道:“这里好呛,我陪黄老爷暂且先逛逛别处去吧。”
黄老爷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却又不走,只定睛向阿离瞅了两眼。
曾雪槐忙道:“哦,这是小女阿离”,又招手叫阿离:“快过来给黄老爷见礼。”
阿离复又款款上前,低垂了眼帘再行一福礼,轻声道:“见过黄老爷。”
黄老爷脸上却突然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惊讶,又似惆怅,沉默了片刻方笑道:“曾大人有这样标致又可心的女儿,当真是有福气”,又和蔼地向阿离道:“这里呛得慌,曾姑娘也别久待了,让下人去做这些事就好。”
一边说,一边向阿离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曾雪槐只顾着长呼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黄老爷神色有异,慌忙追了出去。
阿离眼见得黄老爷几人从东篱门前绕过去,顺着石子小径往南边去了,背影已渐行渐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低着头走进了西厢房,怔怔地发起呆来。
“也不知这黄老爷会在府里住多久……”阿离喃喃道:“今天算是避开了,可难说他明天兴致一起,又要到这里走一趟。万一……咱们满府的人从上到下可真是走在刀尖上了……”
“那六姑娘可有主意了?咱们能把里头那位“老爷子”藏到哪里去?”代妈妈脸色也有些苍白。
“藏……”阿离苦笑了一声:“他一张嘴就是惊世骇俗的话,能藏到哪里去?敢把他放出来么?”
“那……”
阿离低了头没吭声。凝神思索良久,方沉声道:“代妈妈去把门从里头插上,我进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
“可是姑娘……”代妈妈欲言又止。
“您只管去吧,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的。兴许我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阿离笑了笑。
“哎……”代妈妈看着阿离镇定的面容,心里稍稍有了些底,一鼓作气道:“那姑娘别在里头耽搁久了,老奴在这院子里给您把着风。”
阿离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立刻返身进了屋。
进了暗门,阿离提着裙子拾级而下,转过幽深的长廊,向着尽头灯火辉煌处走去。
遥遥便见那须发皆白的龙钟老者盘膝坐在粗大的木栅栏内,两只枯瘦如鸡爪的手死死抓着栅栏,大声吟哦着什么。
阿离侧耳细听,方从那似哭似笑的声调中勉强听出是一首李煜的《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花作烟罗,几曾识干戈?一朝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社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一朝归为臣虏……一朝归为为臣虏……”
老者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声若鬼魅,边笑边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胡子,鼻涕眼泪顷刻间糊了一脸,那凄厉的神色令人望之胆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章 一肩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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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肩承担
阿离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手扶着木栅栏,定睛向这个老疯子看了一会,便提着裙子缓缓跪了,轻轻叫了一声:“外公。”
老者收了声,抬起一双混浊的老眼,向阿离仔细端详了一会,狐疑地喃喃道:“肖贵妃?你不是烧死了吗?怎么又来了……”
阿离无言地咬了咬嘴唇,抬眼向栅栏内望去,见里头十来步见方,一张小几上放着几样菜肴,鸡骨头鱼刺扔得到处都是;角落里放着一个便盆,周边一片湿迹,显得不堪入目。
阿离连忙收回目光,勉强向老者微笑道:“我是阿离,是您的外孙女。您……还记得我母亲吗?”
老者忽然目露凶光,从栅栏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阿离的手腕子,狰狞地叫道:“你是乱臣贼子我要把你五马分尸,乱刀剁成肉酱,杀杀杀”
说着,便掀唇露齿,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来,照着阿离的手背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阿离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背上一阵钻心地疼痛,简直是痛彻骨髓,禁不住尖叫了一声,狠命一挣,方将手抽了出来。低头一看,见手背上一个圆圆的血印,殷红的血珠子已经滴滴答答滚落了下来。
她骇然后退,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者已从地上直蹿了起来,眉飞色舞地满地上转着圈子乱跳乱笑,大声叫道:“杀了他啦杀了他啦哈哈哈……”
继而又将额头不停向栅栏上砰砰撞着,状若癫狂,口中胡乱呼喝道:“我才是大陈皇帝,你们都是乱臣贼子……”
阿离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伤口,随意用帕子擦了擦不断渗出来的血迹,便默默地转过身向外走去。临要上台阶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但见走廊尽头,那高大的,坚固的牢笼中,那个鸡皮鹤发的龙钟老者张牙舞爪地跳着,叫着。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可怜而又恐怖的老疯子曾是风光无限的一国之君。而他的余生,却要在这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了。
阿离咬着嘴唇再向那个披头散发的老者看了一眼,便毅然转身跨出了暗门。
站在东篱门口,极目向远处望去,已不见曾雪槐等人的身影。阿离两手交握,低着头在大门前反反复复徘徊良久,直到代妈妈将屋里院中收拾停当,锁了门出来,方站住脚,缓缓抬起头来。
“姑娘可有主意了?”已入花甲之年的代妈妈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阿离面前,仰起皱纹横生的面庞,满怀希冀地望着阿离。
阿离不语。牙齿在下嘴唇上不经意间咬出一排细小的牙印,良久方点了点头,自语道:“这件事就由我来了结吧,不必告诉父亲和大哥……谁都不要惊动。若问起来,代妈妈你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姑娘要做什么?”代妈妈满眼的惊疑,一眨不眨地望着阿离。
“代妈妈你出去替我买一样东西”,阿离尽量让语气和缓一些,垂了眼帘轻声道:“老皇累了,父亲也累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总要有人出来了结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
“姑娘难道是要老奴去买……”代妈妈将右手攥成了拳,猛然咬在了嘴里,惊恐地连连摇头,语无伦次地颤声道:“不……这不行……这是……这是弑君,会遭天谴的……”
阿离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么,代妈妈不要为难了,我就亲自出府一趟吧。真要有天谴,就谴我一个人好了。”
代妈妈伸出两臂,猛地将阿离搂进怀中,白发萧萧的头颅埋在阿离的肩上,呜呜痛哭起来。
……
准备晚饭的时候,大厨房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忙着自己手头的事,连一声低低地交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