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做好份内的事,朕自然记得你的好处!”行晔走到哪里,蓝惜萍就跟到哪里,于是他干脆站住,面对着她,“朕不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你仍然是掌理后宫的淑妃娘娘,今日之事,纯粹是朕在教导女儿,你再胡闹,朕便当你是纵肆犯上,要去省过堂还是冷宫,你自己看着办!”
蓝惜萍再笨,也知道闹到这一步,已经到头了。再闹下去,她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臣妾知罪了,臣妾从入宫以来,一心扑实地追随着皇上,臣妾对皇上的忠爱之心,相信皇上感受得到。”蓝惜萍做娇柔小媳妇状,垂头扭着手。
“你的心思,朕自然明白。快回去吧,天不早了。”行晔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蓝惜萍走后,行晔冲着殿门,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东暖阁。当他看到玉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看到缪凤舞轻柔地哼着曲子,拍哄着玉泠,他的心稍稍地好过了一些。
本来他有折子要阅,缪凤舞为他端茶递水,研墨铺纸,就将玉泠交给奶娘照顾了。
谁知道就在他忙活完案头奏折,洗澡更衣,准备睡下的时候,玉泠又被奶娘抱回来了。她扁着嘴看行晔:“玉泠害怕……”
缪凤舞无奈地摇头,将玉泠接过来,哄她道:“玉泠不怕,有嬷嬷陪着,不要缠父皇,父皇明天要早起上朝,玉泠最乖了……”
玉泠今天却超乎寻常的赖皮,她知道缪凤舞不会依她,就只看着行晔,伸手够着行晔的胳膊:“玉泠腿疼……”
行晔看她眼圈红红的,马上要哭的样子,便绷不住了,接抱过她来,点她的额头道:“你这个小赖皮,专会欺负爹爹,难道跟爹爹在一起,腿就不疼了?”
“不疼!”玉泠小伎俩儿得逞了,很乖觉地讨好行晔,还伸出小手来摸了摸行晔的脸。
行晔看着她欢喜的小脸蛋儿,心都柔软了。他想起刚刚蓝惜萍的抱怨来,他心中暗自承认,一样的女儿,他却并不是一样的疼爱。
于是他将玉泠安置到床榻的中央,他自己睡在外侧,缪凤舞爬到了里侧。好在这张床榻够宽敞,多出一个人来,也不觉得有多挤。
外头吹熄了灯,卧房内安静下来。玉泠在行晔身边,果然是安心许多,不哭不闹,一会儿就睡着了。行晔也看了一晚上的折子,见玉泠睡了,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也沉入了梦乡。
独剩缪凤舞睁着眼,借着幽幽的夜色,看行晔弓着身子睡着沉沉的,而玉泠就窝在他胸前弓起的那处浅湾里,父女俩儿姿势相同,连睡觉时抿嘴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缪凤舞幸福地轻叹一声,将胳膊垫在脸侧,歪躺着一直看眼前熟睡的父女。
多美满的一家三口!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她不是德妃,如果他们的女儿不是什么至尊天宝公主,他们若只是市井之间一户普通人家的三口儿,一定也会有那种平实的幸福……
缪凤舞听着身边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乱想到什么时辰,终于睡着了。
五更天时,行晔早起上朝。
缪凤舞也跟着起了床,侍候他梳洗用饭。
行哗正端着一杯热奶要喝,玉泠在含香的怀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叫着爹,从卧房出来了。缪凤舞笑指着她:“这孩子现在可傻了,睁眼闭眼,只认得一个爹,连娘都不找了。一会儿父皇要上朝,你可不许缠着,再惯着你,也不能抱着你上朝,知道了吗?”
行晔却恍然道:“对呀!昨儿圣旨就传下去了,朕的至尊天宝公主,位列公侯诸王之上。可是朝上那些公侯们,还不知道咱们家这位高于他们之上的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今儿朕就抱她上朝,让臣工们认识一下。快!给玉泠洗脸穿衣。”
“皇上!”缪凤舞扑通就跪下了,“皇上圣明,普天称颂。纵然你再疼玉泠,也不可以抱她上朝!金銮殿上乃社稷重地,如此放任肆意的行为,见笑于臣工,有损皇上威仪!今日就算皇上治臣妾一个冒犯之罪,臣妾也不会由着皇上将玉泠抱上金銮殿去!”
缪凤舞一脸的威严正义,摆出要冒死劝谏的架势。行晔却悠然地喝着奶,看了茂春一眼。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做事,自有道理的。娘娘只管给公主穿戴停当,带着公主随圣驾往前头去吧,皇上让臣工们见公主一面,就抱下殿来,到时候娘娘再把公主带回来。”茂春也不多做解释,只肯说这些。
“哦……”缪凤舞听出他话里有深意,前朝的事她又不知道,便懵懵懂懂地站起身来,开始给玉泠穿衣洗脸。
第一一八章 助父服臣
出了内宫的南门重华门,便是皇极殿。
这里是国之重地,大到关乎国家兴亡的国策政略,小到关乎百姓生死的徭役课税,所有的政令都是在这间大殿上,由这个国家的君主与他的臣工们议定,再由国家的政令系统向八方传达。
因此皇极殿的建筑,是最高级别的重檐庑殿顶,檐脊之上十样脊兽俱全,金黄琉璃瓦,在初现的晨光中威严庄肃。
玉泠跟着行晔,坐在前头的龙辇之内。
缪凤舞独自坐着自己的辇轿,随在行晔早朝仪驾的后头。
龙辇在金銮殿前停下,行晔抱着玉泠下轿,踏丹墀而上。殿上候驾的文武百官见皇上今儿抱着一个女娃娃上朝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行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缪凤舞的辇轿继续前行,在皇极殿东侧停下来力她下了轿子,一个太监给她打开了大殿东侧的一扇小门,引她进去,将她安置在一架巨大的蜀绣九龙腾云座屏后头。从座屏的一头望出去,缪凤舞正好可以看到行晔的宝座,而殿下的臣工却看不见她。
北魏朝中的大臣们,看着他们的皇上抱弄一个穿粉蓝缎子袄裤,扎着两只羊角辫子的女娃娃,从金銮殿正中央嵌龙的御道上大步走过,踩着九级台阶,来到宽大的紫檀鎏金雕八宝水云龙纹的御座前,籁身坐下,将小女娃娃放在膝上。
小女娃儿对金銮殿充满了好奇,倚在皇帝的怀里,转着水灵灵的一双雏凤眼,四下打量着。
皇上落座,殿下群臣整肃仪容。茂春手抱拂尘高声喊道:“皇上驾到!众卿早朝!”
玉泠跟茂春很熟悉,因此他喊得那么大声,她也没有害怕,就是觉得茂公公今天挺好玩,抻着脖子喊得脸都红了。
她正看着茂春要乐,就见殿下百余号人呼啦啦跪倒,伏地山呼:“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巨涛拍岸,玉泠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缩着肩膀往行晔的怀里拱去。行晔伸手掩住她的耳朵,冲着殿下点点头:“众卿平身吧。”
殿下群臣起身,文左武右,按班站好。
行晔拍拍玉泠的后背,示意她别怕,然后将她掉转身去,正面对着殿下的文武百官,开口道:“想必众爱卿已于昨日悉晓,朕的四公主虽然年幼,却聪慧讨喜,甚慰朕心。朕昨日已降旨,封她为至尊天宝公主,位列诸王公侯之上。朕今晨醒来,心里琢磨着,众爱卿必会好奇,到底是哪一位公主获此殊荣,诸王诸公必是更想知道。朕今儿就把天宝公主带来了,这就是朕的四公主,至尊天宝公主。”
玉泠听明白行晔是在说她,坐在行晔的膝盖上,看着下面的男人们,拍手笑着,露出一口米粒大小的小白牙儿。
文武群臣顿时脸色各异。站有前头的王爷侯爷们,看着这个刚刚踩到他们头上去的小女娃儿,都是一脸的不自在。而后头的文臣武臣,则有人幸灾乐祸地偷笑,等着看王公们的表现。
无论如何,行晔将至尊天宝公主推到了群臣的面前,他们就得有个表示。
于是刚刚起身的诸王公以及众位臣工,又重新跪下,叩拜道:“天宝公主万福康健!”
行晔指着殿下群臣,教玉泠道:“他们这是给玉泠请安呢,玉泠叫他们平身。”
“平……平身……”玉泠稚嫩的童音在深广的大殿上轻飘飘地荡漾着,令跪在前列的诸王公面上抽搐,内心纠结。后头有人没忍住,轻声地喷笑,见行晔一瞪眼,又拼命地忍了回去。
众人起身归位后,行晔也不等茂春说什么有本启奏,直接点名道:“刑部孔年甫,大理寺赵骞,都察院冯高章!”
被点到名字的三司长官纷纷出班:“臣在!”
“你们三个往前来!”行晔边说边站起身来,抱着玉泠沿着座前的九级台阶而下,来到三位臣工的面前。
三人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躬身静候垂刮。行晔将玉泠放到地上,蹲下来搂着她的小肩膀,指着刑部尚书孔年甫,对玉泠说道:“玉泠,你看这个人,他昨天打了爹爹一下。”
孔年甫大骇,正要跪下,见行晔冲他使眼色,只好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处。
玉泠看了一眼孔年甫,再看一眼行晔。行晔冲她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昨天找了爹爹,打得很疼。”
玉泠当即就涨红了小脸儿,鼻子一哼,脱离行晔的怀抱,奔着孔年甫跑过去,握紧她的小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孔年甫的大腿上捶了两下,尤不解恨,又伸腿踹了孔年甫两脚,结果收足不稳,自己差点儿摔坐到地上,还是孔年甫伸手将她扶住了。
行晔看女儿这样,抿唇忍笑,殿上的臣工们虽不知道皇帝此举有何深意,但见玉泠娇憨的样子,都抬袖捂嘴,有人已经嘁嘁轻笑出声。
孔年甫脸都紫了,身旁的另两位开始忐忑。
果然,行晔并没打算放过他们,他抱起了玉泠,来到大理寺卿赵骞的面前,指着他道:“还有这个人,他昨天帮着刚刚那个人打爹爹。”
玉泠这次占了有利的位置,一伸手就够着了赵骞的官帽,扯着他帽子上的乌纱翅,用力往一边拽。赵寡赶紧伸手护住,红着脸央行晔:“皇上……”
行晔唇边笑意更深,又往前跨一步。都察院左都御史冯高章知道轮上自己了,见赵骞官帽都歪了,先伸手护住自己的帽子。
“这个人,他抢爹爹的奶酪酥,让爹爹饿了一天的肚子。”行晔指着冯高章,向玉泠控诉道。
玉泠前头下手很顺,这一次也不用客气了,小拳头在冯高章的头顶上擂鼓一般地落下。
行晔终于忍不位,放声大笑,笑声在大殿上回荡着,勾着那些隐忍得很难过的臣工们,也跟着笑出声来。
被戏弄的三位臣工,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面面相觑,整衣正帽,红着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极其尴尬。
行晔回头示意,茂春赶紧上前来,将玉泠抱起来,往东侧方向走去。玉泠在茂春的怀里,还不忘回过头来,用她能表现出来的最凶狠的样子瞪着那三人,示威道:“不许欺负我爹!”
殿内刚刚要平息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行晔笑得夸张,群臣也没有顾忌了,一个个乐得前仰后合。
缪凤舞在屏风后头,虽然也觉得殿上的场景可乐,但她更想知道行晔的用意。眼看着茂春走过来了,她赶紧伸手将玉泠接过来:“茂公公,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茂春笑道:“娘娘,天宝公主果然聪明不凡,今儿她可帮了皇上的大忙了。娘娘既来了,就在这里看着吧,等这一出过去了,娘娘再带着天宝公主回去吧。”
茂春交待完毕,转身回殿上继续侍奉。
行晔已经回到他的龙座上了,他面上笑意未消,俯首看着阶前的三位臣工,对他们说道:“三位爱卿挨了朕的天宝公主这几下子,可有醒悟吗?”
大理寺卿赵骞被玉泠扯歪了官帽,最是狼狈。他沉了一口气,开口辩道:“皇上,天宝公主与臣等之间,只是小儿把戏。那司徒萦年已十四,已届成年,又知书识字,懂得礼法。知法而犯法,此等行径岂能纵容?”
赵骞口中所说的司徒萦,乃是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司徒昶的女儿。司徒昶在礼部主管保存皇家祠祭大典的礼器,月前礼部尚书突然清查府库,发现有几样重要的传世礼器因保管不当,已经出现了毁损。
身为府库主管的司徒昶当即被拿下,送刑部审问。
本来这个案子证据确凿,无甚可疑之处,只需要过了堂,司徒昶画了供,便可以审结定罪了。但是还未待司徒昶在刑部那里过堂受审,这件事就生出枝节来了。
司徒昶有个小女儿,名叫司徒萦,在得知父亲因为几件瓷器被抓起来之后,向人打听父亲的罪过。有明白的人告诉她,按北魏律法,损坏皇家祭祀礼器者,罪同谋逆,重者可全家抄斩,轻者犯人处以宫刑。司徒昶罪为过失,应该不会累及家人,但是他本人刑责难免,怕是难以保得囫囵之身了。
司徒萦一听这个,当即就为父不平。她亲书一封奏章,跪在皇宫的正门外要见皇上。宫门的守门官没有放她进宫,倒是把她的奏章递了进去。
行晔看到奏章后,深为所动。
司徒萦在上书中写道:“妾父为吏,一生廉平。今坐法当刑,妾身心切痛。器毁者不可复原,而刑者不可复属,虽复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由也。妾愿没入为官